楊帆踏上三樓,才發現,原來二樓那雅緻的裝潢,都是一堆垃圾!真是是一堆垃圾!
三樓的格局,因爲斗拱的關係,面積有些狹小。但是這裝飾、擺件,都是精品。有前朝米芾、蔡京的書法、還有當朝唐寅的牡丹圖,那擺架上的幾塊端硯,瞧着那暗發的精光,已經圓潤程度,也算是不俗的名硯了。
“這位公子,聽說是你要買我們的鋪子?請。”正位上的這個男子,站起來,楊帆上下打量了一番,一頂方巾帽,一件對襟開的長褂,腰間佩的,是一塊溫潤的白玉佩,看上去倒像是一個溫文儒雅的士人。
楊帆坐在一邊的位子上,道:“請問您貴姓。在下姓楊,初到金陵,想做些生意,便想盤個鋪子,不知道這位兄臺可否割愛?”
“哈哈。楊公子初到金陵,便想盤下這金陵最繁華地方的商鋪,果然是意氣風發,準備大幹一場啊。在下姓陳,陳三省,正是在下。”
“陳老闆,這生意做得很風光。真的要割愛了。”
“哈哈。這倒是沒什麼什麼大礙,只是楊公子你也看到了,生意這麼好,在下有心想割愛的話,定會有許許多多的人想要爭搶,估計這隊伍,都要排到對面了。”陳三省玩味地笑道。他喝了口茶,等着楊帆出口。
“陳老闆說了這麼多,那麼就談談價錢吧。我知道這肯定讓你很爲難,但既然陳老闆能讓在下上來,便是有轉讓的心思,不然也不會讓在下上來了,你說是吧。”
“哈哈。看來楊公子也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講話就是痛快,那麼在下也不摭摭掩掩了。這地段的商鋪租金來算的話,少說得五萬兩銀子,你也是知道的,金陵這地段,靠近夫子廟……”
“停。陳老闆要說的話在下都明白。”楊帆明白。這陳三省還在打腫臉充胖子。“只要是個東西,總有個價碼。陳老闆說來說去,還在太高價碼,索性爽快點。說個價位。能夠成交就成交,不行的話,就一拍兩散,免得磨來磨去,浪費大家的時間。”
“八萬兩。”陳三省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楊帆。伸出拇指和食指一比劃。
“八萬兩?”
陳三省湊過頭過去,道:“怎麼樣?楊公子有興趣嗎?”
他的手放在桌子上不斷地敲着。楊帆看了看四周,壁上掛的,桌上放着的,哪一樣東西拿出去都是價值不菲,道:“陳老闆這商鋪,應該不是在這裡一年兩年了吧。”
“這間商鋪,是家父苦心經營一輩子,才一手建立起來的。哦,你可別看這間商鋪已經十幾年了。但論這房屋構架,監工,到木料的選材、雕工,都是家父派當時最有名的木匠、瓦匠,來修建的。”陳三省提起他的父親,臉上就一臉自豪之氣。
“敢問令尊之前是經營什麼起家的?”如果陳三省口中說出就是賣紙筆起家的,楊帆就敢從這三樓一頭跳下去,開什麼玩笑。
“呵呵,家父以前也是籍籍無名,目不識丁。後來拜師學廚,自己經營了一家小酒館,後來酒館越做越紅火,這店面。也是從村裡換到鎮上,從鎮上換到城裡,有籍籍無名到當初金陵最大的三省樓,也就是公子坐着的三省筆齋前身了。”
“哦,原來這筆齋以前是令尊大人的酒樓啊。”
“正是。”陳三省面帶緬懷道,“家父以前因爲不識字。吃盡了苦頭。後來發跡了,也不忘讓子輩們多多讀書。他身前最喜收集文人墨畫,古硯好墨,這件儲藏室,就是家父晚年最喜呆之處。只是可惜,家父一生讓三省考取功名,光耀門楣,人到中年,連個舉人都不中。”
楊帆算是聽明白了,感情這裡原先是一家酒樓。後來陳三省的老爹死後,這個寶貝兒子爲了完成他老爹的心願,能夠稱得上書香門第,就將他老爹一生的心血改造成了一間紙筆齋,吸引一些來遊孔廟的文人騷客過來,也算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了。
這不過這樣的“書香”門第,每年虧的錢,也許連本錢都要虧進去吧。
“說了這麼多,楊公子到底有沒有興趣?若是沒興趣,在下可就不能和您再這麼聊下去了。你看,這樓下這麼多生意,還等着在下去照顧呢。”
楊帆站起來拱手笑道:“既然這樣,在下就告辭了。陳老闆生意繁忙,叨擾多時,還請見諒。”他起身欲要離去,坐在那邊的陳三省忽然眉頭一皺,道:“楊公子……”
“哦,陳老闆還有什麼事情嗎?”楊帆眉頭不經意的一挑,既然自己知道了陳三省是在打腫臉充胖子,那麼若是自己表現地越無所謂,可能談下來的價碼就越低,畢竟楊帆手頭的銀子也不是變出來的。
“在下說了這麼多,楊公子就這樣走了?莫不是來戲弄在下的嗎?”
楊帆回頭笑道:“怎麼可能呢。這一來,在下聽了陳老闆的故事,知道這間筆齋是令尊大人的心血,想到這樣奪人所愛確實不妥,更重要的是八萬兩,這價碼……在這條街在下可以買下兩座酒樓了。”
一旁掌櫃使了個眼色,趕緊將楊帆請回到座位上,道:“價格好商量。這做生意都還要講究個討價還價呢。我家東家提了個八萬兩,那也不是想一拍即合,總要有個討價還價的過程吧。你看,楊公子,你覺得多少的價格合適呢?”掌櫃精明地朝陳三省使了個眼色。
“對對對,楊公子。這價格好商量,好商量。雖說這是家父心血,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在下也要有要事離身金陵,這是在分身乏術,抽不開身再來金陵照顧筆齋,正打算着將這筆齋盤出去呢。”
主僕一唱一和,楊帆自然明白,這個時候漫天要價已經告落,該是他就地還錢的時候了。他二郎腿一翹,喝了口茶,優哉遊哉道:“四萬兩。”
好傢伙,楊帆這一下子就看了一半,嚇得陳三省連手裡的茶盞都一抖,差點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