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楊帆直到日上三竿纔起來。行三癡留下一紙書信,以前前往揚州。一覺之後,昨日那種昏沉全無,反倒是神清氣爽,耳聰目明,似乎也沒留下什麼副作用。老道不在,楊帆那十段錦堅持了一兩天也就鬆懈了,實在沒有那興趣。以前吧,還有點做武俠夢的意味,年紀大了以後,步入社會,楊帆才明白。成爲大俠,大英雄,那都是個屁。
社會很現實,東北建奴一旦南下侵略,朱啓能抗住?還是卜老道可以抗住?若是能人都有那麼大能耐,那還要皇帝幹什麼,這是世道讓他們主宰算了。
喝完一杯粥之後,楊帆讓陳王廷將庫房中的四萬兩命人擡出來。一行十來個好手,都是陳王廷從一些黑市之中僱來的。楊帆要開門做生意,那麼就免不了要一些能鎮得住場子的。若是找官差,那效率,估計人家把店面都砸完了才趕得過來。
陳三省也早早的在三省筆齋前等候,三個下人跟着迎上來。
“哎呦,徐公子啊,你帶這麼多人幹什麼,可別鬧出什麼事情來啊。”陳三省一看楊帆這十幾號人,心裡就發毛,生怕等會兒出什麼亂子。
“行了,惹亂子我還嫌事多麻煩呢。就怕等會兒出了亂子,沒人手,那纔是麻煩。今日本來就是替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還債去的。也和那天鷹賭坊講講清楚,從此那商鋪就是我楊某人的,免得到時候惹出什麼麻煩來。”
“是是是,以和爲貴的好。”陳三省笑了笑,跟着楊帆朝天鷹賭坊走去。四個大箱子,被八個人兩兩挑着,十幾人如同迎親隊伍一樣,朝着天鷹賭坊趕去。
……
……
昨夜天鷹賭坊,可算是大出血了。不僅五千兩沒有撈着,還血賠了一萬五千兩,這才了事。不然按照江湖規矩。這出老千的人,就得剁手。得虧天鷹撐得住場面,那些個賭徒背景也不深厚,贏了錢心底的那股氣也消了。就沒有讓賭九剁手。
即使日上三竿,賭坊裡頭也是冷冷清清的,倒不是生意不好,而是賭錢的人這個時候不是在睡覺,就是忙活其他的事情。
賭錢的大抵兩種人。閒漢還有富商公子哥。一個閒得慌。一個錢燒得慌。都是要等到吃過晌午飯,纔開始娛樂活動。所以,青樓、賭坊大抵要等午後纔有些人氣。
天鷹拄着手杖,看着柴房內的賭九,道:“你師父臨死時,把你託付給我。當時我欠他一個人情,所以沒有爲難你,而是讓你當了天鷹賭坊的四當家。如今你讓賭坊蒙受了這麼大算是,你自己說吧,該怎麼了結?”
賭九一團的糟發。那一破布裹着,蜷縮在牆角不敢說話。
“你知道我手段的。不要以爲我老了,就沒那狠勁了。你不犯錯,我永遠不會動你,這一點,當初我在你師父的墳頭就發過誓。”
賭九還是不講話。
柴房之中,只有老人沉穩的呼吸聲。
“把掌中乾坤交出來吧。我知道,你師父傳給你了。”老人柺杖一跺,語氣平靜道。賭九搖了搖頭,有些畏懼地看了天鷹一眼。
“怎麼。不願意交出來?”
賭九依舊搖了搖頭,小聲道:“沒……鷹爺,我跟了您五年了。有沒有真正額掌中乾坤您也知道。我那些千術,在被人眼裡真的就像是掌中乾坤了。可在您眼裡,您還看不出真假嗎?都是些小把戲罷了。”
“不可能!野老頭怎麼可能不把掌中乾坤傳給你!”天鷹老人喉嚨裡翻滾出悶雷聲,嚇得賭九蜷縮得更緊了,哆嗦道:“鷹爺,真的沒有。我要是會這招掌中乾坤,我還會在骰子裡注水銀嗎?那骰子碎成木屑真的不是我乾的。”
“哼。骨狼都看得一清二楚。除了你碰過那隻盅碗,就沒有人碰過。你還想說什麼?不是掌中乾坤,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威力?難道你還要讓我相信這隔空碎物的天大神通嗎?”
“鷹爺您想想啊。若是賭九真有那神通,何必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把骰子給弄碎了?這不是有銀子不賺,成了傻子嗎?”賭九爲難道。按這個邏輯,確實,賭九沒有弄碎骰子的理由。
這下就是天鷹犯難了,確實,賭九不可能做這樣的事。那麼,當時真的是有高人在場?怎麼可能,能夠隔空弄碎骰子的人,難道會這樣來可以刁難天鷹賭坊?
正當他想着時,門外響起蠻虎的聲音。
“鷹爺,陳三省將銀子送來了。”
老人颳了一眼畏畏縮縮的賭九,道:“你再好好想想,別逼我。”天鷹老人走出柴房的門,往前堂趕去。
“來了多少人?”
蠻虎道:“二十來人,有個年輕人,就是當初那個在陳三省那裡見到的那個年輕人。”昨日由於事情太匆忙,還沒有打探過那個年輕人。天鷹眯着眼,道:“待會兒客氣點,看顏色行事。”
“知道,鷹爺。”蠻虎將柴房的門鎖着,啐了一口,道:“賭九這死小子,真他娘掉鏈子。這次賠的錢,都夠咱們三年的利潤了。若不是前幾日斬了個衝頭,估計要窮得幹老本行了。”
說着,兩人往前廳走去。
楊帆幾人站在賭坊中央,一邊的骨狼看着楊帆,道:“這位公子看着面生,不知道是……”陳三省搞得好像是楊帆的事情,直接道:“這位就是盤下商鋪的楊公子。今日和在下一起到訪,一來就是將小兒賭債償還,這二來呢,就是過來說清楚,那間商鋪已經是楊公子的了,所以還請幾位當家的手下留情。”
“楊公子是嗎?幸會幸會。”天鷹老頭從後邊走進來,拿着手杖拱手道:“不知道楊公子何方人士。看着面生,見面即是緣分,小老兒侯天鷹。”
楊帆笑了笑,道:“侯老先生,久仰久仰。”他瞟了一眼侯天鷹的那雙手,十分的穩健,指甲都是有半寸長,這傢伙該不會是練什麼鷹抓功的吧?他臉上笑着,心裡將那三位當家的打量了一番,一個個都是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