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啓一大早起來,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漢明大黃袍304章)。他找遍了整個莊園,發現人丟了三個。楊帆、卜老道、陳王廷不見了。若是單單卜老道不見了,那還好說。這陳王廷和楊帆都不見了,就似乎有那麼些不妥了。
他有些不安地走進大棚,還好那個老農還在。帶着兩個“徒弟”,早早地在檢查大棚裡的蔬菜有沒有受凍的情況,如果有,那麼晚上的保溫措施一定還不夠。
“這位。”
聽到朱啓的聲音,正在勞作的賭九和狗子立刻背過身子,當做什麼都沒聽到。老農手上的小鏟子停住了,擡頭問道:“有事嗎?”
“楊帆和那道士去哪裡了?”
老農鏟子插在地上,道:“我應該知道嗎?”
“你覺得呢?”朱啓瞳孔一縮,感覺到一絲氣息的不順暢。不過只有一瞬間,很快就恢復過來,有些忌憚地盯着老農。
“腳長在他們身上,你得問他們去。我不知道。”他繼續低下頭,那小鏟子將一些草木灰送到地膜內。等出了太陽,棚子裡溫度又會上來,不過現在,裡邊都附着着水汽,很是影響光罩。老農也不管朱啓在不在,喊道:“九兒,把棚子擦擦。”
“唉。唉。”賭九對於這個藏龍臥虎的莊園越來越感到恐懼了。一個個不但可以造出他一輩子聽都沒聽說過的玩意兒,有些老傢伙的實力,還恐怖至極。他拿着土布和梯子,開始了他一日的勞作。不知怎的,除了老農有時的呵斥之外,他還是很享受在莊園裡頭的生活,不僅舒坦,還有飯吃。不用再過那種呆在侯天鷹身邊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不過,他羨慕的還是狗子。本來那個媳婦吹了,沒想到那晚狗子偷偷溜進城,去和他那未來媳婦兒說清楚來龍去脈。沒想到他這個媳婦也是烈,就這麼和他私奔出來了,跑來了莊園,跪着求楊帆能夠收留他們倆。楊帆自然答應了。反正莊園空着的屋子多,人多點也無妨。就這麼着,狗子人、房都有了,就差個娃兒了。不過賭九看狗子媳婦幾天來清晨送飯,臉都是紅潤光澤着。看來晚上沒少努力,這娃兒也是遲早的事了。
想着想着,忽然感覺屁股上一緊,身體傾斜下去。一隻腳板踹在他屁股上,老農斥道:“想什麼呢。趕緊幹活!”
朱啓走出蔬菜大棚,看了眼天色,呢喃道:“走了麼?”他的胸口起伏了幾下,眼睛虛眯着,有些憤怒。
……
……
剛剛退朝歸來的朱由檢,坐在乾清宮。第一眼便看到了這封來自高陽的書信。這位已經辭官回鄉,曾經是他哥哥朱由校的帝師上奏的書信。如今遼地戰事將起,朱由檢迫切的希望孫承宗可以重新掛帥,然而,當他讀完這封信,已經信中夾帶的楊帆給孫承宗的回信,他沉思良久。
倘若說楊帆給自己上奏的書信,是爲了穩固自己的地位,那他給孫承宗的回信,以及不願意去遼地的想法。和那些主張,就不得不令朱由檢深思了。他是生性多疑,但這也是無可奈何。身爲帝王,尤其是亂世。走錯一步,都是可能丟失祖宗基業的,所以他不得不謹慎。
謹慎過了頭,就成了多疑。
“養性。”
門外的駱養性一般會在乾清宮候旨一個時辰。因爲一些大事很多時候,都會在他在的前半個時辰,已經戊時的前半個時辰吩咐他去做。如今的錦衣衛。在東林黨的壓制下,已經沒有了天啓年間那樣的猖獗了。除了聖上的一些指令,很少再有私自抓捕人的行動了。這也算是在天啓年間被整慘了的東林黨一次強有力的反擊吧。
“臣,在。”駱養性候在殿前。
“去金陵,帶着密旨過去,將楊帆傳召回來。”他的眼睛虛眯着,楊帆,朕不用你,你也只是一介販夫走卒,朕倒是要看看,這一次,是你失算了,還是朕真的看錯了。
“遵旨!”駱養性抱拳退去。他走出乾清宮,看了眼明晃晃的晴空,深吸一口氣,呢喃道:“看來聖上始終沒有忘記淩河伯啊……”
楊帆一封書信,留給了馬胖子和行三癡。書院交給了行三癡打理,這莊園、金喜樓都統統交給了馬胖子操持着。他馬沛文在馬六甲,一座礦山都要吃下來,打理個莊園自然沒問題。自此,金陵的一介商業傳奇人物,即將崛起。
楊帆的商業帝國,他奠下了一塊基石,至於高樓,則是交給馬沛文這有用商業頭腦的人來操控了。他相信,以馬胖子的豬油腦子,估計在想着怎麼把金陵甚至整個江南的富商都榨乾呢。
陳王廷坐在湖邊,仔細地清理着剛剛抓上來的肥魚。剛入冬的魚,肥得流油。一旁被卸下蹶子的馬,正吃着天然曬乾的材料。不遠處,草地上,一老一少坐在一起。這次出來,楊帆除了留下兩封信外,並沒有和其他人說。他準備先去一趟龍虎山,去看看那個神秘的懸棺。當然,最多是問問,他不相信這懸棺有這麼厲害,如果厲害,那不是誰都上去搞一座了?
然後便向西,去巴蜀,看看王絮兒,就算治不好她的病,再不濟也陪她開開心心的。白血病很恐怖,體內產生大量的白細胞之後,最後失控到影響正常的造血細胞。他影響中,可以治好的,似乎只有骨髓移植,這玩意他哪裡會。一想到這個年弱的丫頭,他就心疼。
因爲他明白這病難治,所以在他自己無能爲力的情況下,也只能病急亂投醫,去龍虎山碰碰運氣了。
冷風吹過卜老道灰白的頭髮,有些慘淡的陽光照在他臉上。卜老道捻了捻鬍鬚,看了眼頗不寧靜的湖面,間或吹來一陣清風。遠處升起一縷炊煙,陳王廷慢條斯理地烤着幾條剛剛處理好的草魚。湖邊風吹過,楊帆站起來眺望着不遠處的小湖畔,心中多少有些感慨。有人歸,有人去。人,就在這旅途上,慢慢,慢慢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