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不可啊!如此冒然封一個平頭小子作伯爵,恐天下人非議啊!老臣聖上收回成命!”右僉都御史王嵐大呼道。
“懇請聖上收回成命!”
果不其然,楊帆封爵一事。朱由檢在朝堂上一提及,便反對聲音鋪天蓋地而至。這次發難的,不光是那些言官,就連內閣首輔周延儒都持反對意見。
“聖上,老臣認爲,封楊帆爲淩河伯實在欠妥。雖此次淩河城大捷有他的功勞,但這軍功也不至於封爵的程度。”周延儒出列說道。怎麼可以讓一個二十來歲的官場愣頭青封爵?想都不用想的事,絕對不容許。這些文官一輩子兢兢業業,在朝堂上叱吒風雲,到死也只能在諡號上封個爵,但那時虛的,說白了,就是讚揚一下你的功績,並不能世替罔襲。
然而,能在活着的時候,就封爵的,除了開國之初,後邊除非是有天大的功績,不然在活着的時候,很少有異姓封爵的例子。
徐光啓更是吃驚到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聖上此次的手筆竟然會如此之大。自己下屬的左右侍郎,紛紛進言,要求朱由檢收回成命,他還站在原地,沉默不語。
“朕,封楊帆爲淩河伯,乃是表彰此次兩役之中,他傑出的指揮才能和謀略。衆卿家莫要再勸了。即刻召擬聖旨,宣楊帆明日一早,進宮封爵。退朝!”
“聖上!萬萬不可啊!聖上!”王嵐的額頭已經磕出了鮮血,卻還是沒能阻止住朱由檢。如今東北戰事稍定,朱由檢行事也更加果決了。走出皇極殿之後,朱由檢依稀還能夠聽得到皇極殿內的呼喊聲。不由搖搖頭,呢喃道:“這一次,朕不會再妥協了。”
灰濛濛的天,陰雲密佈。給原本就已經涼意漸濃的天氣,有加上了一層視覺上的陰冷。朱由檢身後,幾個宦官急急忙忙地跟上來。
“聖上息怒。那些大臣,說……說……”首領太監言語吞吐,不敢直言。
“說便是。這羣冥頑不靈的腐朽,朕倒要看看他們還會什麼花招!”朱由檢站在欄杆前,看着有些陰沉的天空。
“他……他們說,如果聖上不收回成命,他們將跪死在皇極殿。”首領太監結巴道。
“又是那羣言官的把戲。一哭二鬧三上吊,和婦人一樣。”朱由檢搖搖頭,往乾清宮走去。
……
……
無論朝堂怎麼波瀾起伏,生活總要繼續。離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離不開街里街坊的市儈碎語。京城裡最熱鬧的地方,便是這西街的坊市了。懷裡揣着撿來的五十兩銀子,楊帆掏出身上僅存的十文錢,買了倆大肉包。說是大肉包,其實裡邊的肉少得可憐,多是一些香乾、白菜。
身上沒錢,也不是個事兒。這不,來逛逛。他沒想到,這明代收藏古董的愛好者也如此之多。坊市沒有開多久,一些古玩店便生意興隆,客流不斷。
窮的人,就算是在盛世,沒飯吃餓死的有的是,富得流油的人,在如此末世,還能夠整日揮霍無度。這便是社會,很單純卻又很複雜。嚼着肉包子的楊帆蹲在一旁的古玩攤前,東瞄一眼,西瞅一眼。他知道,要是把地上這些玩意兒,都拿到二十一世紀去,那都是可以換錢的。至於現在,不過是些仿品罷了。
他對於古董也有一定的研究。研究歷史和古董,其實就挨着一層邊。想要了解一個朝代的瓷器、書畫、雜項、青銅器,就必須對於那個朝代的歷史有一定的瞭解。不然雞頭安在了夜壺口上,你還以爲是個寶貝,傻乎乎地收過來。那就只能全當交幼兒園學費了。
行家自然有行家的門道。楊帆讀的那個大學雖然名氣不大,但是那個歷史系的老頭,卻是在揚州城古玩界有着響噹噹的名氣。作爲得意門生的楊帆,自然學過幾手。這多看少出手,便是老頭子第一天教他的話。
贗品、高仿品,並不是二十一世紀纔有的產物,在古代就盛行起來。明仿宋,清仿明,都是圖個利。說白了,古董是什麼。就是古人用剩的玩意兒,玩過的玉、用過的瓷器,甚至用過的雕花馬桶……
這寄人籬下的日子,總歸缺乏一些自由。五十兩要想生出錢來,去賭,楊帆自認爲沒這個本事。十賭九輸,這自然不會去考慮了。做個小本生意什麼的,來錢又太慢,所以只好來撿撿漏,萬一淘到了好東西。不說能換個幾千幾萬兩,幾百兩還是有的吧。
明朝的器皿,對於明朝人來說自然是不太值幾個錢的。像最出名的永樂青花大盤,估計在現代拍賣行,至少二百萬。你若是放在明末,那撐死了幾十兩銀子的東西。但有一樣除外,那便是書畫,有些人字畫可謂是一幅難求,一字千金。
比如如今還在南京當禮部尚書的董其昌,他的字,那真是海內外爭相採購。所以,能得到董老的一幅字,在京城貴人之中,也是一件美事。楊帆就這麼看着,自己以前也和那老爺子逛過揚州城裡大大小小的古玩街。那時候要撿個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十個攤子,十一個賣的都是假貨。有次楊帆看重一塊玉雕。剛拿起來,那攤主就說要八百。
楊帆只是眯縫着眼敲了片刻,一旁的幾個攤主坐不住了。紛紛走過來,掏出幾個一模一樣的來,一個說四百,一個說二百的。讓人搞得門外漢都知道里邊的貓膩了。結果自然一筆生意都沒做成。
“喂,這位小兄弟,包子油都快滴到古董上了!”攤主雙手環抱着,看着楊帆那傻愣樣,估計是個衝頭,“怎麼樣,看中哪一件了嗎?告訴你,我這些東西,都是從幾個老宅子裡掏出來的。你看看,瞧上哪件告訴我。”
“一定,一定哈。”楊帆笑着回答道。這玩古董,內行的人最講究的就是眼緣。一眼掃過去,那些臆造的奇葩就直接忽略過去了。根本看都不用看的,譬如年代與落款不符的,那算是低端贗品了。還有一些高端的,真的是仿得你看不出來,那就另當別論了。不過楊帆也清楚,古代的造假工藝估計還沒有現代那種地步,應該能從一些細小的細節中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