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流水席,吃的是好不熱鬧。
烈rì炎炎,雖然大棗樹爲大夥兒遮住了陽光,但這麼多人聚在一起,摩肩接踵的,那是汗流浹背。
青壯小夥兒們光着膀子,人手一條溼巾搭在肩上,額頭見汗就擦,手還不停,夾菜就往嘴裡送,吃的是稀里嘩啦。
中年婦女們也敞開衣襟,一邊吃一邊聊,話語間字字不離這回的大節。只有些小媳婦,沒有中年婦女放得開,熱的臉紅通通的,汗水都溼透了衣衫,也不好意思稍稍扯開衣襟,引得一些豪放婦女的取笑不已。
整個棗樹下是人聲鼎沸,吆喝聲,大笑聲,綿綿不絕。
老村正連連感嘆,說是王家村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場面。
李老也感嘆不已,還說從來沒經歷過如此盛事。
王石只管吃,昨晚上雖然吃得多,但一上午拜來拜去的,早就餓癟了肚子。
一場好宴一直持續到下午,村人們心滿意足,連土狗雞鴨都脹飽了肚子。
幫着把宴席場收拾乾淨,將各家的桌椅板凳各自歸位,王石和老村正幾人一邊打着飽嗝,一邊往家裡走。
老村正剔着牙,與李老聊着今天這個特殊的端午,二老興致都很高昂。
幾步路,就到了老村正家門前。
“哎,石頭。”老村正正要進屋,忽然轉身叫住王石,道:“那個鹽礦的事兒,你看...”
王石笑道:“記着呢,明天我就去看看。回來再商量個時間,組建一隊人,專門採鹽。”
老村正點點頭,道:“這就好。不過那隻大蟲有點麻煩。”
王石一愣,隨即恍然。
他自己倒不懼老虎,但村人們卻不行。
如果僅僅是發現了老虎,老村正也不會太擔憂,畢竟離村子二三十里,一般來講,那頭老虎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是不會大老遠跑來村子來作惡的。但恰恰在那裡有一座與村子發展息息相關的鹽礦,如果要安心的採鹽,就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那頭虎就交給我處理,你老放心就是。”王石拍胸脯大包大攬道。
老村正雖然知曉王石武藝高強,但那畢竟有些擔心。
老虎在人們的眼中,地位可不一般。那可是山大王,無敵的象徵。從來一說到虎,一般人就總覺得不可戰勝。
“俺看還是召集村子裡的獵手,一起去...”
山裡人靠山吃山,原先每每沒有生活困難的時候,不少的村人都會進山獵取一些野物。雖然王家村沒有特別厲害的獵人,但只要人多,在老村正看來,要獵了那頭虎還是不算難。
王石搖頭否定:“我一人就行...不是還有阿大它們嘛,前天那頭虎還吃了阿大的虧呢。”
那大虎體格龐大,力量強勁,行動敏捷,可以說是虎中之王。村裡的獵手都是半吊子,若真與那大虎對陣,肯定有所傷亡,所以王石就拒絕了。
李老聽了王石的話,一想,也是這個理兒,就不再勉強。
回了家,納了一會兒涼,就進屋睡下了。
次rì一早,王石吃了早飯,就出門準備去鹽礦看看。
到了河邊草地,卻沒看見阿大它們,想來又不知道跑哪兒撒野去了。
王石搖搖頭,轉身沿着大河往山裡走去。
一路走來,一邊瀏覽風景,一邊思緒飛舞。
鹽礦是必須要採的,但王石卻不想殺了那頭大虎。能長到那種體格,也算是天地的寵兒了,殺了可惜。想想只能將其趕走,但又覺得不太保險。
如這般生物,都有了些許智慧,再不濟也會記仇。
如果將其趕走,無異於奪了它的領地,那可是深仇大恨。指不定哪天村人們正在採鹽的時候,就被襲擊了。
想來想去,王石拿不定主意,只得作罷,打算到時候再說。
王石的腳程極快,二三十里地,半個時辰不到,就到了鹽礦這裡。
爬上山崖,王石極目遠望。
正是太陽升起的時候,金中帶紅的陽光從東方shè來,浩然博大,溫潤醇厚,沒有一絲鋒芒。王石站了好一會兒,長舒了一口氣,轉身沿着山脊往山裡走去。
清晨的山林彷彿剛剛醒來的巨人。
各種小鳥和獸類的叫聲此起彼伏,有動聽的,清脆的像歌一樣,也有沙啞刺耳的,殺人於無形。
鹽礦脈上,因爲土質原因,並沒生長太多的植物,只有一些像狗牙兒這樣生命力頑強的植物,才能繁衍生息。
清涼的露珠兒浸溼了王石的褲腿兒,沒耐何,王石只能將褲腳紮起來。
踩過一叢狗牙兒,王石眼前的鹽礦山脈驟然轉了一個急彎。
站在彎道邊眺望,王石發現,眼前緊鄰着鹽礦山脈的這片亂石荒山有些熟悉。
四下裡仔細打量了一下,看到那片亂石山下露出一抹松林,王石恍然。
那不就是張家村嘛。
當初,王石還是沿着亂石山的山脊,偷偷摸進三肚兒葫蘆谷,進的寒洞。
“沒想到繞了這麼一大圈,居然跑這裡來了...”王石嘀咕着,沿着鹽礦山脊繼續前進。
說起來王石還有些想去張家村看看,但現在不是時候,不是正忙着事兒嘛。
山脊上凹凸不平,但對王石來說,卻不算什麼。一路疾走,王石一邊用鐵鎬挖出山石查看石質,一邊注意着周遭的環境,很快王石發現,這鹽礦山脈跟張家村背靠着的亂石山是平行的。
“這麼走下去,指不定還能居高臨下的看見三肚兒葫蘆谷。”
王石這麼想着,果不其然,沒走多遠,就隱約望見了一個鑲嵌在羣崖中過的大坑。走近一看,可不正是葫蘆谷的第一個肚子嘛。
到這裡,鹽礦脈又是一個急轉,擦着葫蘆肚兒繼續延伸。
王石站在崖壁上,仔細瞧了瞧這葫蘆肚兒,呵呵一笑,繼續前進。
走不過數百米,第二個葫蘆肚兒又出現在眼前,接着是最後一個,同時,那個冒着寒氣的寒洞也隱約出現在王石的眼中。
看着這洞口,王石就想起了裡面那頭火蛟。
那是他心中過的一根刺。
“早晚把你捉了,當牛做馬!”王石恨恨的想到。
鹽礦脈從葫蘆谷擦過,眼前仍然是荒山石崖密佈,彷彿一眼望不到邊一樣。
王石皺了皺眉,這鹽礦脈比他想象的還要長。
在荒山中,一直走了兩個多時辰,眼前的景象越來越荒蕪,四周都是黃褐sè的山石,彷彿世界末rì後的地球一樣。
忽然間,王石聽見了鳥鳴聲。擡頭一看,居然是一羣排chéng?rén字的大雁,也就是野鴨子。
只見那羣野鴨子在天邊忽然降落,立刻不見了蹤影。
“咦?”
王石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走不遠,眼前突兀的出現一條藍線,隱約有嘈雜的聲音傳來,王石愣了一愣,再往前走一段,景象忽然大變,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深藍sè的湖泊就這麼兀然的鑲嵌在羣山之中,這邊,是荒涼的亂石山,那邊是幽謐的森林!
這湖就像一顆藍寶石,其中波瀾不興,兩端景sè迥異,簡直就是個奇蹟!
那羣大雁就落在寶石上面,悠然遊曳。湖面上,還有各種鳥類,見過的,沒見過的,美的,醜的,大的,小的,數不勝數。
這裡簡直就是鳥的天堂!
王石快步走過去,尋了一條平緩的坡,緩緩走了下去。
正在石頭上歇息的鳥羣看見王石,居然沒被驚動,當他不存在一樣。
就只這片坡上,王石就看見了好幾種珍稀的鳥類,譬如優雅的丹頂鶴。
來到湖邊,王石洗了把臉,嚐了嚐湖水,卻發現是淡水。
“說不通啊?”王石疑竇叢生。
這亂石山不是鹽礦脈嗎,這湖水怎麼了能是淡水?
王石撓了撓頭髮,扛起鐵鎬,只好再去坡上挖兩塊石頭檢驗檢驗。
鏗鏘一鎬下去,石坡表面的灰黃sè風化層破開,露出晶瑩剔透的石質。
王石手一震,直覺告訴他,這裡的石質堅硬,根本不像鹽礦的石質!
沾了點粉末一嘗,果真,沒有一點味道!
“這是石英!要麼是雲母!”
王石斷然道。
“看來鹽礦脈在前面一段就已經到頭了,正好與湖泊隔了一層石英,難怪湖水是淡水!”王石心中明瞭。
鹽礦脈的長度有了計較,王石算是完成了任務,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眼前這個藍寶石一般的湖泊上來。
站在坡上,極目遠眺,將湖泊納入眼中。
湖泊不算大,最多五千畝,比王家村稍稍大一些。整個湖泊大體上呈圓形,大半都被山崖圍着,只有一邊比較平緩,緊貼着森林。
無數的鳥類在湖中游曳,在湖邊棲息,嘰嘰喳喳一刻不停。森林邊的沙灘上,王石甚至還看見鹿羣在嬉戲喝水。
收了鐵鎬,王石走下山坡,沿着湖岸,往森林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