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倉卻表示,既然已經投靠了曹操,那就是曹操的部下,投降那就是背主,那是不道義的,出來混的,不就是講個道義二字。
故而他最後索性殺了裴元紹,帶着人馬抵抗劉銘軍,結果不消說,他本人被活抓,然後送到了監獄,經過了漫長的第一次考驗,本來關羽以爲他會撐過去,畢竟按照時間推算,他最多還有三天就可以通過考驗。
只是讓人意外的是,他在這最後三天……不,應該是最後一天放棄了抵抗。
他成爲了劉銘麾下的部將,而劉銘也沒有虧待他,讓他成爲一個校尉去前線在太史慈麾下聽用,抵抗大食人的入侵,作爲一個降將,剛投降就有這樣的位置,其實已經很不錯了,再說,周倉山賊出身,大字不識一個,讓他當將軍那是對士卒的不負責任。
周倉走了,關羽卻開始了第二次受刑。
若是可以,他寧願獄卒給他來狠的,不管是什麼酷刑都可以,必須要狠,偏偏獄卒很不配合他,繼續讓他來到了那個書房之中,給他講述華夏的歷史,從三皇五帝的輝煌,到大漢的建立。
說及光武大帝討伐匈奴的無上榮耀,就算關羽多麼不想聽,也不由得動容。
“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關羽很是疑惑的詢問到。
“這個,你就自己體會好了……不過我可以透露一點給你,那就是希望你捫心自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獄卒用拳頭敲了敲自己的胸膛,然後離開了。
第二次受刑離開,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關羽每天都會定期進入到這裡,每天獄卒都會和他說華夏文明的輝煌,說完了就說外國的文明歷史,甚至連周邊的胡人文明起源也都和關羽說了個通透。
在這樣的日子裡,關羽的知識居然越來越充裕起來,不過也應了那句話‘知識越多越反動’,或者也可以理解爲‘知識多了人就容易胡思亂想’。
關羽也不知道劉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只知道自己的腦袋亂糟糟的,他開始對民族這玩意有了概念,然後是對國家,最後是對內戰和外戰有了概念。
他慢慢也接受了這樣的概念,蓋因他知道,這天地之間除了華夏文明以外,居然還有埃及文明、北歐文明和瑪雅文明,知道天地居然那麼的寬廣,而華夏春秋時代,居然大家爲了那麼一小塊地方打來打去的。
言及長平之戰,白起坑殺四十萬趙兵,一開始他聽着那是豪氣沖天,只是看了看這個世界,再想想若是把這四十萬人,放到那些未開發的地方,那麼多年該繁衍了多少人出來了。
他開始有了元氣的概念,對於那些針對百姓的屠戮行爲開始厭惡,當然以他的性格,就算沒有這段時間的學習,也不會喜歡對百姓開刀,畢竟他本人就是一個白身,是衆多百姓之中的一員,所以他知道百姓,同情百姓。
有時候,他在牢房裡吃着東西,會不知不覺的在胡思亂想:百姓何其無辜,爲什麼要成爲內戰的犧牲品,華夏元氣打沒了,豈非便宜了那些韜光養晦,卻對華夏虎視眈眈的蠻夷國度,。
然後,他會狠狠的打幾下自己的腦袋,大罵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必須要認爲這些是胡說八道,畢竟前段時間劉備可屠殺,或者間接屠殺了不少的華夏百姓,想來,也有數十萬吧。
自己若是仇視這樣的行爲,豈非是對自己大哥的懷疑。
大哥必須是對的,這是弱勢方無力的抵抗,唯有這樣,才能夠在強者的壓迫下頑強的存活下去,然後伺機反撲。
可是,這是內戰,是華夏軍隊和華夏軍隊之間的戰爭啊,不管是誰坐了天下,這天下依然是華夏人的,可華夏元氣被打沒了,被胡人趁機入侵了,他們坐了天下,那可就是亡國滅種了。
該死,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
關羽繼續敲打了自己的腦袋,不知不覺已經打破了頭,醫生自然第一時間前來救治,關羽就算再怎麼自虐,一般情況下至少是沒那麼容易死掉的。
次日,關羽又被帶到了書房之中,他突然覺得,這樣的刑罰,比施加在肉體上的刑罰,還要讓人難以承受,或許,這纔是世界上最可怕最殘酷的刑罰。
這是對自己的認知和自我良知的拷問,那是鑽心的痛楚。
這一天,世界地圖沒有了,書房也包圍在了一幅幅圖畫上面,圖畫的內容有些驚悚,至少畫面上面有一個是帶着微笑或者陽光的。
這是大戰之後的場景,屍橫遍野,百姓失去家園甚至自己的生命,而苟延殘息下來的百姓,卻是沒有了家,沒有了食物,甚至沒有禦寒的衣物。
一幅幅圖畫不是常見的寫意派風格,而是貨真價實的寫實派,而且居然還上了色,把百姓的苦難和無助完全的表現了出來。
“這是劉備引羌人攻打涼州之後,當時的情況,我們的畫師花費了很長時間,總算是還原了回來,這樣的事情並非是第一次,黃巾之亂,甚至之後的諸侯爭霸,都會讓這樣的事情不斷重演,將軍,身爲軍人的你,到底是在守衛着什麼,劉備個人的榮耀和榮華嗎,。”獄卒指了指周圍的畫,對關羽質問道。
關羽無話可說,他此刻是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可偏偏那些畫,卻是越來越清晰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而且最糟糕的是,那些畫似乎都活了過來,那些倒地不起的百姓,彷彿都在用殘缺不全的身體,在想他哭訴自己的無辜。
“饒了我……饒了我……求求你,饒了我,要不然,就殺了我。”關羽跪了,良心痛了,痛得不得了。
“軍人,尤其是大漢的軍人,職責應該是保衛大漢人民,保衛他們的尊嚴,保衛他們的幸福,還有保衛他們的笑容,我們是在打內戰,不是外戰,百姓何辜。”獄卒嘆了口氣,離開了書房。
關羽的受刑時間還沒有結束,他就在這個房間裡呆了八小時。
書書桌上還有不少關於華夏文明的書籍,還有對於各國文明的解說,這是之前受刑的時候留下的,關羽此刻卻是立刻打開,然後想方設法讓自己沉浸下去,唯有這樣,才能夠忘記周圍的畫像。
三天,四天,這樣的刑罰在一天天的進行。
關羽變得憔悴,變得不愛說話,變得沉默寡言。
到了龐統入獄的前一天,他找來了獄卒。
“關將軍,有何吩咐。”獄卒非常客套的詢問,只要不是要自由,那麼他們自然會盡量滿足囚犯的需要,尤其是這種有望成爲袍澤的囚犯。
“把劉銘叫來,就說,我願意投降……”關羽嘆了口氣,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