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皇帝以國爲家,奄有四海,但他們的主要生活空間卻是高牆圍起的皇宮之內。帝王不是普通人,是被賦予並且自詡爲具有神格的人,皇宮便起着把帝王和普通人分隔開來的作用。宮殿雄壯、華麗、肅穆,門禁森嚴,有着不可替代的象徵意義,象徵帝王的神聖、威嚴和神秘莫測。
東漢皇宮分南宮和北宮,分別位於洛陽城南北,中間距離爲七裡,用複道將兩宮連接起來。複道中,皇帝走中道,護從夾護左右,十步一衛。
如今尹銘朝見漢靈帝走的便是南宮,南宮的正殿是德陽殿,殿高三丈,陛高一丈。據說這殿中可以容納近萬人。
由於此次爲家庭式的會面,並不是朝會,所以漢靈帝召見他們的地方設在後殿的明陽宮內。
走明陽宮繞德陽宮,尹銘看到了南宮的主殿,常聽人說德陽宮如何的高大,此刻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德陽殿雄偉壯觀,據稱離洛陽四十三裡的偃師城,可望見德陽殿及朱雀闕鬱郁與天相連。尹銘心中暗想,以後若有機會,定要到那偃師城去看看是否確有其事。
大殿的周圍有池水環繞,玉階朱樑,壇用紋石作成,牆壁飾以彩畫,金柱鏤以美女圖形;壯麗的重檐廡殿頂,斗拱飛檐,山牆藻井各逞魅麗,威嚴神聖之間不失精美雅緻。
過了高大雄偉的德陽宮,便進入到了後殿寢宮之中,排首的就是明陽宮,這是一座以全木製的宏偉殿堂,高坐於雙層須彌座疊加的明陽宮,爲三層閣樓式的建築,殿堂的兩側及其基座東西兩邊,分別有十餘間大小不等的宮室,其中有歇息室、淋浴室、書房等,各個宮室間以亭、榭、軒以及迴廊相連接。
亭、榭、軒及迴廊之內,均有明豔的和璽彩畫,畫面由各種不同的龍或鳳的圖案組成,間補以花卉圖案,畫面兩邊有邊框框住,並且瀝粉貼金,金碧輝煌,十分壯麗。殿堂與長階則是鋪的大長方磚,氣派宏偉,富麗堂皇。
終於,香車在大殿的御階下的廣場停了下來,早有一個小黃門一溜小跑,奔到香車旁,恭候衆人的大架。
“小的任謙見過尹夫人與尹公子。”那小黃門尖聲細語道。
“任大人有禮了。”烏雅夫人尚在香車之上,衝着那小黃門微微一福道。
尹銘正待將烏雅夫人扶下香車,突然聽到這種怪異的聲音,不禁全身一陣亂顫。轉身望去,只見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白皙的面孔,尹銘細看之下,果然見其面白無鬚,也沒有喉突。
太監!尹銘新奇的望着眼前那個小黃門,這是他畢生頭一次見到太監,此時他充滿了好奇。
太監,在中國古代典籍中的名稱很多,諸如中宦、宦官、宦者、內侍、內宦、閹人、中涓、內豎、中貴人等。在中國歷史上,在封建社會消亡之前,沒有宦官的時代幾乎是沒有。
太監,作爲帝王與后妃的奴僕,支撐着皇家宮殿那廣廈高臺的金碧輝煌,成就了皇宮內統治者舒適優裕的生活條件。常人想成爲太監必先去勢,即割掉*,美其名曰‘淨身’,使他們成爲‘六根不全’的人。太監也因此面不生明須,喉頭無突,聲變變細,說話女聲女氣,舉止動作似女非男,成了‘中性’人。
其實,太監並不是中國的特產。在古代埃及、希臘、羅馬、土耳其,乃至整個亞洲都有太監。只是,中國的太監製度是最根深蒂固的。在漫長的中國封建社會歷史中,太監不僅涉足王公貴族、高官顯爵的生活中,而且還涉足於複雜的政治鬥爭中。在辛亥革命以前的中國,歷朝的衰亡大都與太監作亂有關,漢、唐、明三朝的覆滅與太監的專橫暴虐有直接關係。
太監,這個專制制度下的犧牲者,或沉於地獄,或平步青雲,在兩千年的中國歷史大舞臺上,演出了一幕幕驚心動魄的活劇。
其中不乏諸多的代表人物,像太監宰相第一人——趙高,太監軍師——高力士,閹海權宦,厚黑高手——李輔國
,監軍誤國,流毒四海——童貫,七下西洋——鄭和,自閹走向富貴路——王振,八虎之首‘立皇帝’——劉瑾,閹海第一梟*——魏忠賢,恃功驕橫終伏誅——安德海,清代厚黑第一閹——李蓮英。這些都是中國歷史上,太監中的佼佼者。
當然,其中諸多的‘名太監’中,自然是少不了斂財弄權亂漢宮的本朝大太監——張讓。
迎着烏雅夫人登上御階,小黃門任謙低聲說道:“宮裡除了皇上之外,還有董太后以及何皇后、王美人。這何皇后與王美人本就不大對付,加之王美人如今有孕在身,甚得皇帝寵幸,是以情形更劇,所以這二位,還請夫人與公子小心應付着。”
“多謝任大人指點。”
烏雅夫人將他竟然對自己等如此關照,雖不明其意,可心中卻是歡喜十分,欣然應諾道。
“小的在夫人面前不敢當大人,只是記得忘憂公主對小的的許多恩情,往日尋思着今世是難以回報,卻不想她還有您這位女兒及外孫!”任謙垂淚嘆息道。
哦,原來是因爲自己那個未見面的外祖母。尹銘疑惑不解的心結立時被揭開了。
烏雅夫人被任謙一提及自己的母親,心中又難免一陣痠痛,苦澀的笑了笑,沒有再多言語。
尹銘看的不由意興蕭索,心中突然生起攜母親歸隱鄉里的念頭!
隨着小黃門任謙帶領下,尹銘及烏雅夫人跨入殿堂,只見其間,檀香繞殿,殿堂古樸威嚴,天子之威儀滲透至每個角落。
“夫人、尹公子,您二位請在此少待片刻,小的這就去稟告皇上。”任謙對尹銘母子恭敬一禮,退身而出。
“任大人請。”烏雅夫人及尹銘不敢託大,連忙回禮到。
烏雅夫人及尹銘二人跪坐於大殿右側的席位之上,靜靜的等待着當今天子的駕臨。
片刻種後,只聽“當!”的一聲磬樂響起。
二十名虎背熊腰,彪悍至極的鎧甲武士手持大長戟,步履齊整的由後殿進入到大殿之內,隨後排列大殿兩側。
接着殿後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先是兩位內侍肅容進入,其後是八個俏麗的年輕宮娥,她們衣着錦衣繡服,華美豔麗。
他們分成兩組,各自肅立一側。
隨着清脆的金玉佩飾聲響,一位體態臃腫,卻是羅衣長褂,年芳雙十的俏美佳人,在兩個繡衣宮娥的依扶之下,邁步而進。
尹銘正待偷看之時,一個尖利的聲音叫道:“王美人到!”
這時烏雅夫人趕緊拉着尹銘伏跪於地,恭迎王美人的到來。
偷偷的看了一眼那王美人,果然不愧爲美人兒,雖然體態臃腫了些,但那是身懷六甲的緣故,可是即便如此也一點不影響其美豔嬌嫵的容貌。
尹銘心想,這個就是漢獻帝的母親,因爲生下漢獻帝而被何皇后毒死的王美人!
緊接着又是一陣“丁零當啷!”的佩飾聲響,尹銘立時眼前一亮。
只見此刻出來的俏佳人,身穿鳳冠霞披,金縷刺繡花紋圖案,熠熠閃光,十分惹眼,高髻鳳冠金釵立,五彩霞披青玉飾,加之高挑的身材,走起路來迎風擺柳,更襯托出他細腰豐臀的體態以及媚骨天生的風情。
她一手輕拖着一襲莊青色爲主,短襦錦褲的小男孩,正是‘頭上金爵釵,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體,珊瑚間木難。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遠。顧盼遺光彩,長嘯氣若蘭’內侍又唱道:“何皇后、辯王子到!”
“董太后駕到!”
再往後則是一身端莊肅容的董太后駕到。
其後尹銘就看見當先兩個女官手持障扇,肅然而入,又是一陣“嗦琅琅!”鎧甲聲,一隊禁衛隨其而入,分列殿堂兩側。
緊接着內侍讓人難以容忍的聲音再次響起,就聽到一衆內侍齊聲唱道:“皇上駕到!”
“恭請聖安!”
烏雅夫人與尹銘聞聲,趕緊將頭俯下,恭迎大漢天子的到來。
“聖恭安!”一個柔和悅耳,斯文清淡的聲音響起。“這位就是御妹與朕的外甥嗎!快快平身,讓朕好好快快你們。”
“多謝皇帝陛下。”烏雅夫人謝禮起身。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尹銘實在不知道如何謝恩,只得學着後世影視作品當中的樣子山呼萬歲了。
“呵呵,朕的外甥就是不同,不愧爲尊公之後啊,果然有才情!”輕柔的聲音此刻變得有些興奮的說道。
尹銘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必是漢靈帝,當下便循聲擡頭望去,剛好與漢靈帝打量他的目光撞倒了一起。
這位中國歷史上出了名的荒誕皇帝,年約三十左右,身材高瘦,面容俊秀,額角寬廣,相貌堂堂,美中不足的是其一臉蒼白憔悴之色,顯然是酒色過度的後遺症。
只見他頭頂長形黑色冠冕,冕冠的頂部,有一塊前圓後方,頂端十二旒串珠玉石垂下的冕旒。冕冠兩側,各有一孔,用以穿插玉笄,以與髮髻拴結。並在笄的兩側繫上絲帶,在頜下繫結。在絲帶上的兩耳處,還各垂一顆珠玉,名叫‘允耳’。不塞入耳內,只是系掛在耳旁,以提醒戴冠者切忌聽信讒言。後世的‘允耳不聞’一語,即由此而來。
身上的龍袍冕服以玄上衣、硃色下裳,上下繪有章紋。此外還有蔽膝、佩綬、赤舄等,其組成一套完整的龍袍,華麗非常。這種服制始於周代,歷經漢、唐、宋、元諸代,一直延續到清代,綿延兩千多年。
他笑吟吟的收回目光,獨自走到大殿之上的至尊龍席處盤膝坐好,此時何皇后牽着如今只有8歲的皇子劉辨,坐到漢靈帝右側的席位上,而王美人則作於左側。
董太后獨坐漢靈帝下首正位,以顯其尊貴的地位。
烏雅夫人及尹銘二人,不待漢靈帝開口不敢擅自亂動的,只是呆立殿堂中央。
“賜坐!”漢靈帝坐定之後,柔聲對烏雅夫人及尹銘說道。
“多謝皇上。”烏雅夫人輕聲謝恩道。
“謝萬歲爺賜坐!”尹銘朗聲高呼道。
“呵呵,有趣,朕的的外甥有趣,哈哈哈!”漢靈帝望着尹銘喜歡非常,連聲稱讚道。
“謝萬歲爺誇獎。”尹銘剛剛坐下,又伏拜道。
“小嘴還真是甜。”董太后輕笑道。
“小兒無知,望皇上、太后及二位娘娘不要見怪。”烏雅夫人都不知道尹銘從哪裡學來的,竟然直接管皇上叫萬歲爺。
“哪裡,哀家就喜歡這樣的孩子。”董太后笑道。“倒是你,還不曾讓哀家看清楚你的臉。”
尹銘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母親,竟然一直都是低着頭的。
只聽見烏雅夫人說道:“面見聖駕,遺女不敢有失禮儀。”
“哎喲,哀家得管你叫一聲妹子吧,咱們都是一家人,還談什麼禮儀的。”一個嫵媚的*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是何皇后,話音之中媚態萬千,簡直要人老命,尹銘聽的連骨頭都酥了。
“就是,你是朕忘憂姑姑的遺孤,自然就是朕的妹子嘍!一家人就不必如此多禮了。”漢靈帝說道。
“讓哀家好好看看你。”董太后說着,起身走到烏雅夫人席位旁坐下,側着臉準備細細的打量着垂頭自憐的烏雅夫人。
“啊,一模一樣,簡直是一模一樣啊。皇上!”董太后剛一看到烏雅夫人風華絕代的容顏時,便失驚大叫道。
“哦,母后見過朕的忘憂姑姑嗎?”漢靈帝動容問道。
“哀家那時還不過是個嬪妃而已,如何有幸能夠瞻仰其絕世顏容,只記得當年先帝送公主和親之時,哀家隔着許多人,遠遠的看了一眼忘憂公主,可是就這一眼便讓哀家終身難忘,這是多麼偉大女人啊!”董太后癡癡地望着烏雅夫人,喃喃自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