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小女子一人恐怕是不能即歌又舞!”來鶯兒依然懷抱琴而立,淡然一笑道。
“哦,倒是在下糊塗了。”曹*猛一拍額頭說道。
“那你也不用總是抱着琴站在這裡啊!”尹銘憐惜道。
看到來鶯兒嬌弱的身軀卻懷抱如此長琴,尹銘心中極爲不忍。
“對對,姑娘你快請坐下。”曹*帶着幾分痛惜道。
“多謝二位爺的憐惜,小女子先爲二位爺彈奏一曲新歌吧!”來鶯兒這時纔將琴緩緩放於席間,自己則跪坐於古琴之旁。
“好,吾二人就聽聽姑娘的新曲子!”曹*看到來鶯兒坐下,笑顏說道。
“如此,請來姑娘開始吧。”尹銘右手一擺,示意說道。
來鶯兒衝尹銘、曹*二人報以微笑後,不理二人呆滯的目光,輕舞纖纖玉手,扶動着琴絃,柔聲細語道:“這首曲子是近來最流行的,不知道爲何曲名,甚至連其內容都不清楚。”
尹銘、曹*盯着那一雙細嫩纖長的玉手,聽到對面佳人竟然不知道自己彈奏的曲子叫什麼?其內容意義也不知道,這不禁讓他二人啼笑皆非。
“這曲子似乎在講述着一對戀人的異地相思之情,卻又似女兒家的單相思,苦苦守候着那一段情緣!”來鶯兒只是低着頭輕言自己對新曲的感悟,語音惆悵哀婉,完全沒有在意尹銘、曹*二人的感受。
尹銘、曹*二人試着去體悟來鶯兒的感受,全神貫注的傾聽着她的獨白,似乎發自內心的獨白。
“人間最苦,最苦是分離,伊愛我,我憐伊,青草岸頭人獨立,畫船東去櫓聲遲。……楚天低,回望處,兩依依。後回也知俱有願,未知何日是佳期,心下事,亂如絲。好天良夜還虛過,辜負我,兩心知,願伊家,衷腸在,一雙飛。……”
來鶯兒曼聲長歌,她那悽婉的歌聲在空中迴旋,聲音細弱綿長,綿延不絕,柔美哀婉,尤如孤雁長鳴!
尹銘及曹*未曾想到,來鶯兒所說的新曲就是尹銘的早日所作之曲,二人已經非常之熟悉了,可是這闕詞從來鶯兒口中唱出,卻是別有一番風情,似乎這首闕詞專門爲其所寫一般。
此時,尹銘才真正仔細的看着這個被人稱之爲奇女子的來鶯兒,專注於彈唱的來鶯兒,最多不過十五、六歲,容光明豔,膚若凝脂,伴着她輕盈優雅的撫琴姿勢,便真若仙女下到凡塵一般。
而聽到她美妙的歌聲,尹銘也真正明白什麼是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繞樑之音,實縈弦所思。”尹銘閉目感嘆道。
曹*長聲嘆息道:“餘音嫋嫋,不啻繞樑!”
“二位爺真乃知音人也!”來鶯兒細膩的心思感覺到尹銘、曹*二人感嘆聲中的真賞識。
“能得姑娘視爲知音之人,曹某受寵若驚。”曹*拱手施禮,真誠以對。
“姑娘纔是性情中人啊!”尹銘終於明白來鶯兒日後什麼會爲了王圖,而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死亡,果然是一個真性情的奇女子!
“該是此曲感人肺腑,只是不知其曲主人爲誰,真正是奇人奇才也!小女子真想見一見此人。”來鶯兒微微嘆息道。
“哈哈!”曹*聞言立時大笑,看了看尹銘又望着來鶯兒說道:“這還不好辦!”
“哦,想必這位爺是認得那曲子主人的了!”來鶯兒側首問道,模樣嬌俏極了。
“嘿嘿,此人姑娘還是不要見得好。”尹銘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訕訕笑道。
“小澤可是害怕?哈哈哈!”曹*看着尹銘怪異的表情,笑的更加狂放。
“二位爺怎麼如此表情,是覺得小女子太過低賤了麼?”來鶯兒幽幽說道。
曹*聞言一驚,慌忙擺手說道:“不不不,在下視姑娘爲天人,豈敢唐突!”
“姑娘莫要自卑,以姑娘之才華,不知要羞煞世上多少男兒!”尹銘搖頭讚揚道。
“可是,唉!……”來鶯兒欲言又止,幽怨的眼神簡直要人老命。
“姑娘不知道,你欲見之人就在眼前啊!
”曹*看的心痛不已,急忙說道。
“啊,敢問是哪位?”來鶯兒問道,目光卻直視尹銘,以她的玲瓏心竅只要稍作提示就會明白的。
“正是區區在下。”尹銘拱手一禮道。
“哦,敢問公子尊姓大名?”來鶯兒喜形於面。
“不敢,在下中山國尹銘是也。”尹銘略一點頭道。
“啊!”來鶯兒聞聽此言,嬌軀微顫,喜驚各半的盯着尹銘。
“哈哈,就是當今聖上的外甥,無極候尹銘也!”曹*爲自己有尹銘這樣一位朋友而頗感興奮。
“小女子不知貴人駕到,多有得罪,還望侯爺見諒。”來鶯兒起身上來對尹銘行禮道。
“姑娘多禮了,咱們這裡只有以歌曲會友之人,沒有什麼侯爺。”尹銘含笑說道。
“侯爺真君子也!”來鶯兒含羞笑道。
“呵呵,姑娘高看在下了。”尹銘憨厚一笑道。
“哈哈啊,小澤好福氣啊!”曹*湊到尹銘耳邊,意有所指的悄聲說道。
“孟德兄不要亂言妄語。”尹銘老臉微紅,呵斥道。
“哈哈哈。”曹*不因爲是,依然我行我素放浪不羈。
“二位什麼事高興,也說來給小女子聽聽。”來鶯兒首次主動與二人說話道。
“沒什麼,都是一些無聊的事。”尹銘訕訕說道。
“小女子敢請侯爺作詞曲一首,不知道侯爺肯否?”來鶯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有何難,不就是詞曲嗎,小澤張口就來。”曹*搶在尹銘前頭說道。
張口就來?笑話,你以爲我是李白啊?尹銘心中苦笑道。
“怎麼,侯爺不願意嗎?”來鶯兒見尹銘遲遲不予答話,憂鬱的說道。
“不是,這詞曲靠的乃是一時之靈感,妙手偶得之,非是如孟德所言般張口就來的,是以在下適才只是在心中醞釀。”尹銘信口胡說道。
“妙手偶得之!侯爺說話真動聽。”來鶯兒如小丫頭一般天真的說道。
“姑娘說笑了。”尹銘乾笑道。
“小澤醞釀多時,可有所得?”曹*問道。
來鶯兒亦是一臉急切的望着尹銘。
尹銘看了看曹*,又將眼神望向來鶯兒,看着其嬌弱輕盈的身軀,明豔絕美的容顏,悽迷哀婉的眼神。
突然,尹銘想起了一個風華絕代的奇女子,心底不由一陣痛,莫名的憂傷使得他渾身乏力,當下用力點了點頭說道:“嗯,不過要接姑娘手中之琴一用。”
尹銘心中驀然升起一股心念,就是要借琴以消心頭之惆悵憂傷,更爲紀念那位奇女子。
“侯爺請!”善解人意的來鶯兒已經感覺到了尹銘心中的感觸,輕柔的對心情憂鬱的尹銘說道。
尹銘慢慢的走到古琴之旁,盤膝而坐,對於談琴他並不是很精熟,事實上琴、棋、書、畫他最拿手的是書與畫,琴、棋只是稍有涉獵而已,不過卻不影響他以琴抒發自己的情感。
輕撫瑤琴,尹銘心中思緒萬千,多是爲佳人消逝而傷痛感憂。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啊......啊......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掛。
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
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啊......啊......當最後一個音符奏完,尹銘整個人也已經靜止了,他的腦海之中那個絕色的嬌嬈似乎還是那麼的動人嬌豔!
曹*與來鶯兒靜靜的聽着,漸漸的沉醉其中,直到一曲終了,二人依然不能自拔。
“唉!”尹銘一聲長嘆,一曲枉凝眉盡述他對曹雪芹《紅樓夢》中的林妹妹的嘆惜,更爲曉旭這個絕版的‘林妹妹’嘆惜,世上最美好的東西往往都是那麼容易消逝的。
尹銘的一聲嘆息,將曹*及來鶯兒驚醒,二人此時望着尹銘的
眼神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來鶯兒用近乎瘋狂的崇拜眼神緊盯着尹銘,櫻桃小嘴顫抖着,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讚揚。
“啊,小澤真乃天人也!”曹*仰天長嘆道。
“美好的事物總是最容易消逝的,是以吾等俗人萬萬珍惜身邊一切的美好事物!”尹銘癡癡的說道。
“侯爺,可否將此曲送於奴婢?”來鶯兒怯怯的問道。
“此曲名爲枉凝眉。”尹銘已經沒有興致再待下去了,也不理會曹*,茫然起身,獨自步出雅座就欲離去。
但在其跨出雅座之時,突然停下,似乎是對來鶯兒說,也似乎是喃喃自語:“絳珠仙草將她衰弱的生命中的全部熾熱的感情化爲淚水,報答了她平生唯一的知己,獨留神瑛侍者一人瘋顛殘存於世。”
說完尹銘快步而去,曹*急追而下,空自留下一個千嬌百媚的絕代佳麗哀嘆唏噓!
“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樓中隱隱傳來尹銘的狂嘯之聲。
“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侯爺,侯爺!……”來鶯兒惆悵哀怨的低呼抽泣,她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那個才華橫溢的中山無極候。
環視冰冷的雅座,來鶯兒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悸動,一種她前所未有的衝動感,說不清,道不明……
尹銘癡癡狂狂的衝下樓,連馬匹都未去牽,徑直往街頭疾步行去。
“小澤,小澤,你等等我,等等我啊!”曹*追下樓來,卻見尹銘已經行出百步之外了,趕緊取來馬匹,在後面高呼道。
可是前面的尹銘卻恍若不聞,依然急速行進在人潮涌動的街道。
“讓開,讓開。”
曹*實在無法,便使出他一貫紈絝子弟的秉性,打馬過街,*得人羣急閃,這纔將尹銘攔住。
“小澤,你怎麼了?”曹*心急如焚的望着癡顛的尹銘,一把將其抓住,用力的搖晃,以便將其搖醒。
“無礙,無礙,我只是想一個人獨自走走。”尹銘撥開曹*,徑直離去。
“唉!這是怎麼回事?”曹*如何攔得住尹銘,只能望其身影空自嘆息。
最後,實在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時,曹*便只得遙遙的跟在尹銘身後,以防其有什麼不測。
其實,尹銘真的沒什麼,只是一時想起那個一生還淚債的苦命佳人兒,說什麼天上掉下個林妹妹,現在好了,‘林妹妹’終於是走了,回到她原來的地方——天堂。
曹雪芹的《紅樓夢》帶走了林黛玉,而現實卻帶走了陳曉旭,林妹妹就這樣的離我們而去了。
堪憐詠絮才,林妹妹富有魅力的西施式的清瘦之美,更具有絕世的姿容;富有西施‘捧心而蹙’、嫋娜風流的外形之美,這些都突出了她的悲劇性格之美。她嬌美的姿容是那麼的迷人。然而,使她動人心魄、更具藝術魅力的則是她無與倫比的豐富而優美的精神世界。林妹妹首先是個內慧外秀的女性,她對人坦率純真,見之以誠。
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
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
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閒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
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這首詞中盡現了林妹妹迷離、夢幻、病態、柔弱、動靜交融的美麗和氣質,世上實在是找不到一個更好的形容詞來綜合形容這樣脫俗的美和媚,或許秉絕代姿容,具希世俊美,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林妹妹之美,還表現在她才學橫溢和濃郁的詩人氣質。
可惜啊,紅顏薄命,到頭來竟在無奈中香消玉殞,留下千古遺願!
花落人亡一愴神,熒屏幻影也成真。朱樓十二羣芳首,葬了殘紅葬自身。豆蔻年華十四初,燕都芳境聚仙姝。回眸廿載紅樓在,曾爲片名講夢書。書中黛玉影上黛玉人間黛玉三玉相遇乃有曉旭三玉既逝紅樓悲劇!
今日想念‘林妹妹’了,特此一篇以寄哀思。
曉旭——永遠的林妹妹!祝你的天堂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