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兒,那些綠林草莽你是如何安置的?”烏雅夫人不忘那些草寇,席間又問尹銘道。
“孩兒對他們提了些要求,或許有人認爲苛刻,但是對孩兒而言,他們若是做不到這幾點,那我留他們下來又有何用?所以我讓他們好好想一想,明日給我答覆就行了。”有關那些草寇如何安置的話,尹銘如實回答。
“娘只是問問,娘並不是要管他們,只是覺得上天有好生之德,能夠幫的咱們就幫。既然我兒已經做了決定,那自然是按我兒的意思去做,娘永遠不會干涉你做事,娘只會支持你,明白嗎。”烏雅夫人說道。
“謝謝母親,孩兒不會讓母親失望的。”尹銘回答道。
“澤兒,散席後,你到爲孃的帳篷來一趟,娘有些話要跟你講。”烏雅夫人又對尹銘說道。
“知道了,娘。”娘有什麼話,要私底下對我說呢?尹銘心中暗想,口中答道。
鍾繇、甄逸及呂布三人則是,你一杯我一杯,喝的不亦樂乎。以前聽說這古代的酒,就跟後世的飲料的一般,怎麼喝都不醉,加上尹銘本來就是好酒之人,這下可把尹銘給饞的直流口水。
就這樣衆人酒足飯飽,待下人們將物肆收去後,又閒聊了幾句,甄逸便起身告辭,他要將自己的商隊拉過來,與尹銘的營帳相連,這樣他感覺會更安全。尹銘見有人告辭,便也準備離去,他很想知道,烏雅夫人到底有什麼話對他說。呂布見到此景,自然也要告辭離去了。待衆人即將各自離去之時,鍾繇卻開口叫住了大家。
“太夫人,主公,請留步。呂公子,子栩兄且慢走。”鍾繇叫住了大家道。
“元常先生有何事?”烏雅夫人問道。
尹銘也帶着疑問看着鍾繇,甄逸與呂布也停下了腳步,望向鍾繇,不知他有何事要對衆人說。
“這事,還得請洛總管一起過來。”鍾繇先不說事,卻又使人去叫洛叔去了。
片刻後,洛叔快步來到大帳,不解的看着衆人,只見烏雅夫人及尹銘、呂布、甄逸,都滿臉迷惑的望着鍾繇。當下,先給烏雅夫人、尹銘以及鍾繇、甄逸、呂布,見個禮問聲好,便垂手立於下首,靜待吩咐。
“元常先生,如今洛叔已經來了,是否可以將事說來聽聽。”尹銘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是啊!元常兄,我還要安排商隊了。”甄逸也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
“請主公,子栩兄稍安勿躁,繇這就道來,但在此之前,還請主公將四周人等,迴避一二。”鍾繇明知衆人心急,卻慢慢吞吞的說道。
“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尹銘暗自嘀咕一聲,然後叫來牛蠻等四個衛士,吩咐道:“牛蠻,你等四人給我遠遠的看着,仔細看好了,不要讓人接近這個帳篷,明白嗎?”
“明白了,主公,您就放心吧,我等保證連一隻耗子也進不去。”牛蠻粗聲說道。
“好了,你們去吧,站遠一點。”尹銘說道。
“是,主公。”牛蠻等四人轉身退出去。
“好了,元常先生,可以講了。”尹銘回到座位對鍾繇說道。
在衆人的疑視當中,鍾繇來到尹銘及烏雅夫人的面前,雙膝跪下,拜伏於地,口中說道:“望主公及太夫人賜我無罪,繇方敢大膽直言。”
尹銘急忙上前相扶,聞言與烏雅夫人對視一眼,得到烏雅夫人暗許後,尹銘說道:“元常先生儘管直言,我與母親不怪就是。”
“謝主公,太夫人不罪之恩。”鍾繇又是一拜,卻不起身,沉聲說道:“繇只想告知主公及太夫人,今後再無鮮卑小妾,更無鮮卑奴隸,有的只是我大漢忘憂公主之女,尹氏尊公之玄孫。”
“啊!夫人不是••••••”洛叔還不知道,烏雅夫人就是忘憂公主的女兒,當下聞言大驚。
“洛叔,娘就是忘憂公主之女,我也是才知道的。”尹銘說道。
“元常兄,夫人本來就是公主之女,你又何多此一舉呢?”甄逸還沒有明白過來,茫然的說道。
“我明白元常先生的意思,元常先生請放心,烏雅雖是一介婦人,卻也懂得這些道理的。”烏雅夫人知道鍾繇的意思,無非就是從今往後,再不要提及自己曾今做過鮮卑人的小妾,尹銘曾是鮮卑奴隸的事情。她明白鍾繇的良苦用心,鍾繇是擔心,怕有一天這些事情,被有心人拿來大做文章。
“澤兒,你可明白了鍾先生的用心良苦?”烏雅夫人望着尹銘,淡然道。
“孩兒明白,請母親寬心。”尹銘心中不知道有種什麼感覺,怪怪的,非常不舒服。
“啊!甄某隻知道夫人,乃我大漢忘憂公主之女,尹公子則是尊公之後,其他的一概不知。”甄逸此時已經明白
過來了。
“呂布只知道自己乃是烏雅夫人之義子,尊公玄孫尹銘之義兄,旁的不關我事。”呂布淡淡的說道。
“洛方勇只是服侍夫人、公子的奴才,夫人、公子的榮耀便是老奴的榮耀。”洛叔誠誠懇懇的說道。
見到衆人一一表態,鍾繇這才放心。其實在場的,都是與烏雅夫人及尹銘,有着莫大關聯的人,可以說一榮俱榮,一辱俱辱,只是鍾繇過於小心了點。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好了,大家都早些去休息去吧。”烏雅夫人見事也處理好了,便對衆人說道。
“元常兄,你我一道而行?”甄逸看着鍾繇問道。
“子栩兄,不必了,剛到的東西,我還要去檢查一番,就不陪子栩兄了。”鍾繇心中的事還沒有做完,如何肯安心。
“如此,我先行一步了。”甄逸說完,與衆人告辭而去。
“元常先生,不必如此*勞,明日檢查也不遲啊。”尹銘關心的說道。
“多謝主公關懷,繇還是想將此事儘早完成,不然總覺不安。”鍾繇堅持道。
“那,元常先生記得早點歇息。”尹銘只好由他去了。
“夫人,澤公子,我也下去了,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就是。”洛叔說完也出了帳篷。
“賢弟,布也要去安排巡夜之事,先行告退了。”緊接着呂布也離開了。
“娘,我們也回帳篷吧。”尹銘見衆人皆已離去,便對烏雅夫人說道。
“好,你隨爲娘來吧。”烏雅夫人說着起身走在前面引路,尹銘小心的跟着後面。二人一前一後,前往烏雅夫人的帳篷。
來到烏雅夫人的大帳,此刻多了一張,也不知從哪裡來的臥榻,臥榻之上還放着一個高枕,先前的矮几依然擺放在原位,就在臥榻的左近,不過上面卻多了一盞油燈,與帳篷外面四下點起的火把來,帳篷裡面顯得昏暗的多。
烏雅夫人進了帳篷,直接走到臥榻旁,坐了下來。同時指着矮几,示意尹銘也坐下。然後用純正的大漢官腔說道:“澤兒,娘叫你過來,只是想跟你說兩件事。”
“兩件什麼事?”尹銘問道。
“第一、自然是關於爲娘爲何不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你了。”烏雅夫人看着尹銘說道,此時烏雅夫人面色泛白,目光呆滯,空洞的眼神不知道看些什麼。
尹銘知道,烏雅夫人正在追憶過去,所以也不開口,只是靜坐一旁,等待着烏雅夫人從回憶中醒來。
不多久,寂靜的帳篷又傳來,烏雅夫人幽怨的聲音:“其實已不算什麼秘密,只是爲娘不想自己的孃親,爲我這個不孝的女兒,而大失顏面罷了。”
“娘,這又不怪您,要怪就怪那個該死的小日推演。娘,您放心,待孩兒力量大了,孩兒立刻就去剿了小日推演那個畜生,爲娘,也爲我死去的父母報仇。”尹銘心中的怒火,此時只對小日推演一人燃燒。
“別說孩子話了,你將來還要做大事,不能因爲這點小事,而影響你未來的大事。你要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烏雅夫人諄諄教導道。
“知道了,娘。”尹銘非常敬佩自己的母親,她時刻都不忘教導自己,勸自己上進。
“我娘生性爽朗,豐腴健美頗,有幾分女英雄的氣概。對於當時的和親,她雖然相當不滿,但卻非常理解並且支持。母親跟我說過,她當時就是抱着一種大將軍出征,必定勝利凱旋而返的心情踏上征途的。”烏雅夫人說着,忍不住昂起她高雅的頭顱。接着又說道:“娘先是嫁給須禰單于,可是不久須禰就死了。於是又按當地的風俗,嫁給了莫軍單于,也就是我的父親。由於興趣相投的原因,父親和母親之間恩愛異常,父親更是對母親言聽計從,從而使得大漢與北匈奴的關係十分密切。隨同我娘遠嫁的還有幾個婢女,其中有一個叫馬柔,也是一個知書達理、細心有謀、能說會道的女子,我娘視她爲姐妹,便將她嫁給了烏松部的首領烏可達。”
烏雅夫人回過神來,看了看尹銘,接着又道:“有一年,南匈奴發兵威脅北匈奴,父親與母親大爲震怒,上書大漢,表示願與大漢共擊南匈奴,並且將其擊敗。大漢與北匈奴通過這次軍事合作,更爲緊密。我娘在北匈奴的地位如日中天,可惜好景不長,父親在此後不久就一病不起,可恨的泥況乘機殺我父親,奪取單于之位。母親迫於無奈,按照習俗再一次的嫁人,更可悲的是,嫁給了殺死自己心愛的人的兇手,然而母親考慮到兩國的利益,只得忍辱負重,苟且偷生。可是,泥況沒有想過要放過我,若不是柔姨將我偷偷的帶回烏松部,恐怕爲娘早不在人世了。”烏雅夫人說着忿然道。
“後來了?”尹銘聽的有些癡迷了,自己還有個如此了
不起的外婆,雖然是結義的,儘管他們從未見過面,但是尹銘現在對忘憂公主充滿敬意。
溫柔的看着尹銘,烏雅夫人用淒冷的聲音說道:“那個泥況根本就是一團爛泥,沉溺酒色,揮霍無度,弄得北匈奴雞犬不寧,怨聲載道,反對之聲此起彼伏。我娘上下協調,多方疏通,就要解決內部矛盾時,南匈奴突然而至,北匈奴在措手不及之下滅亡了,大漢也藉機發兵一舉大破南匈奴,*迫其西遷,至今大漢再無匈奴之禍,可是母親卻追隨父親而去了。再後來,鮮卑部落擊敗了四處流蕩的烏松部,首領烏可達被殺,柔姨也沒能倖免,我亦被鮮卑的小日推演所擒,以至淪爲奴隸。”
“娘!”聽到這裡,尹銘才發現烏雅夫人已經是淚流滿面。
“娘沒事,今夜叫你來,就是想告訴你,你外祖母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民族一統,在這片土地上,民族要統一、文化要融合,不要再分你我。”烏雅夫人毅然的望着尹銘說道。
“娘,這也是孩兒畢生的願望,孩兒爲達到這個目標而至死不悔。”尹銘實在想不到,二千年前就有人有如此大膽的想法,竟然還是一個女人,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確實很偉大。
“娘知道,我兒定然不會辜負爲孃的一番苦心。”烏雅夫人欣慰的望着尹銘。接着又說道:“這第二件事,就是你以後多遇士族權貴,有關大漢禮儀禮節並不熟悉,所以你以後每天抽點時間到爲娘這裡來,娘教你大漢朝廷的禮儀禮節,如此與人相交也不至失禮於人。”
“好的,孩兒多謝母親的教導。”尹銘感激道。
“澤兒,時辰不早了,你早些去歇息吧,娘有些累了。”烏雅夫人有些疲乏的說道。
“娘晚安,孩兒回去了。”尹銘說着退出烏雅夫人的帳篷,往右邊幾步之隔的帳篷行去,那裡是他的帳篷。
來到自己的帳篷,與烏雅夫人的營帳相比,他的就過於簡陋了些,一盞油燈,地上鋪得乾草,乾草之上一張嶄新的草蓆。在過去將七星寶刀取下,置於頭下做枕頭,然後合身躺下。閉着眼睛,左思右想,從自己掉下摩天樓,到成爲小澤,逃出鮮卑部落,幸遇呂布與其結義,再到路遇鍾繇、甄逸爲其驅賊,從而收服鍾繇。從一個小奴隸到如今有了私兵,又有人才相助,而且武有呂布,文有鍾繇,都是這時代最頂尖的人才。自己以後的路應該怎樣走?才能走得更遠,走的更穩?千萬不能枉費了怎麼多的好條件!
不,我絕不會辜負衆人對我的期待,我要橫刀立馬,征戰四方,橫掃中原,一統天下。恍惚間,尹銘似乎聽見戰鼓雷鳴,殺聲四起;彷彿看見旌旗飄搖,萬馬奔騰,塵煙滾滾。自己*名駒,鐵馬金戈,縱橫天下,雄姿英才藐視四方。
猛然間,沸騰的血液涌上了大腦,渾身上下瞬間充滿了力量,他需要發泄,而練刀就是他現在最好的發泄方法。尹銘一個鷂子翻身,躍然而起,七星寶刀已經在手。“騰!騰!騰!”大步流星走出自己的帳篷,遠遠的來到營帳中最寬闊的地方,雙手棒刀,仰天望去,疏疏落落的星星,可憐巴巴地掛在遼闊無垠的夜空,還不及營帳之中的火把來的光亮。
尹銘忍住胸中翻騰氣血,“鏘!”一團奪目的光芒如烈陽一般亮起,七星刀已出鞘,本來清冷的星空,更顯陰寒。尹銘已經感覺不到左臂箭傷的痛苦,雙手握刀,‘破風八式’傾泄而出,大劈破鋒刀,掉手橫刀揮,順風掃秋葉,橫掃千鈞敵難逃。跨步雷奔斬,提柳斜刀削,連環快刀急,移形換影突刺刀。一時間刀光激射,勁氣四溢,寒芒飛旋,光華耀眼。刀勢如驚雷閃電,去勢狂風暴雨,來勢疾風勁雨。
這一刻,尹銘感覺自己的刀法已經衝出‘破風八式’的框架,跳出了‘破鋒八刀’的束縛。他的刀法突然變得詭異難測,又大開大合,連他自己都把握不住刀法的走勢。尹銘知道若是他不能掌握此刀法,那麼以後就不是,人用刀,而是刀使人。雖然很可怕,但是尹銘並沒有絲毫驚慌,他只將自己完完全全投入到刀法中去。漸漸的,尹銘也分不清是他在使刀,還是刀在用他。刀,越來越快,遠遠看去,已經完全看不清那是什麼,或許是一團光球,又或許是一顆隕石流星?
“啊!”終於,尹銘再也忍不住一聲長嘯。此時刀光四射,猶如萬道光芒,又似流星飛雨,眨眼之間,又集成一束極光沖天而起,瞬間爆開,光芒好像天女散花一般,將尹銘周邊十餘米的地方完全籠罩住。
刀光散去,寒芒消逝••••••尹銘靜立不動,地上的刀鞘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他的左手,七星刀也已經入鞘。尹銘仍然靜靜的站在那,一動不動,彷彿一座亙古永存的雕塑。
“賢弟,好刀法!”呂布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將四周的寧靜打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