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風駭然心驚,急忙跪倒請罪,“主公,下官有負重託……”
“哼……”曾炩冷笑了一聲,衝着他揮揮手,“我以爲孫策重傷,江東各地叛亂四起,江東旦夕不保,誰知孫堅竟然這麼快就算是將最危險得時刻渡過了,看來孫堅還真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你去了一趟江東,說說你對此的看法?”
趙風見曾炩並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在我看來,只要孫堅還在,就不會影響到江東的穩定。另外,孫堅的二兒子孫權也是一個人才,而且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狠人,是一個梟雄之輩。”
“何以見得?”曾炩好奇地問道,“難道孫權比他老爹孫堅和哥哥孫策還出色?”
“我覺得他心計很深,人很無恥。”趙風回答道。
“無恥?”曾炩濃眉微皺,“你是他指逼着孫夫人把女兒嫁給我的事?”
“不,不只是質任這件事。”趙風在曾炩的示意下,重新坐到席上,鄙夷地撇了撇嘴,“當時孫策生死難卜,孫權很可能是江東未來的主人,朝廷要質任,當然是孫權自己。但孫權卻撒謊,蠱惑孫堅一起欺騙孫夫人說我們要他的幾個弟弟到無極城做質任。孫夫人竟然信以爲真。她也不想想,孫權是未來的江東之主,我們要他的弟弟做質任有什麼用?孫權的幾個弟弟對孫權有多大威脅?我看,孫權這是故意讓幾個弟弟離開江東,免得和他爭權奪利,兄弟鬩牆。誰知孫夫人態度堅決,不同意。”
“我要求離開江東的時候,孫權悄悄地來拜訪我,我也就和孫權單獨見過一次面。孫權暗示我,說現在孫夫人對孫策的妻小很看重,拿孫策的妻小做質任更有效果。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正式商談的時候,我就提出了更改意見。孫權的弟弟做質任也可以,但必須加上孫策的妻小。”
“我當時並不知道孫權的真正目的是什麼,考慮到孫堅並沒有受撫的誠意,所以我也信口開河胡扯一氣,誰知第二天桓階就來說聯姻,這時我才恍然大悟。”
“江東的形勢很危急,必須要得到河北的幫助,而河北幫助江東牽制曹操,同樣也符合河北的利益,孫權不怕我們不出兵。所以他讓孫堅很堅決地拒絕了質任的要求,以免將來受到河北的挾持和控制。另外,江東的局勢穩定後,孫權爲了給自己贏得發展實力的時間,暗中肯定要和曹操、劉表等人議和,以實現各方勢力鼎足而立的局面。孫權要想腳踩兩條船,就不能和河北走得太近,更不能送質任到無極城,以免在議和曹操、劉表的時候遇到過大阻力。孫權不願送出質任,但又想盡快得到我們的幫助,於是他就利用我向孫堅提出要孫策妻小做質任的機會,激怒孫夫人,他則是和孫堅兩人聯手向孫夫人施壓,用聯姻的方式賄賂主公,希望通過主公關係,說服無極城儘快出兵。”
曾炩也很明白,孫堅應該清楚孫權的算盤,但是一個女兒的分量,肯定沒有他的那些兒子那麼重要,所以也就順水推舟了。畢竟,想得到北疆的援助,必須付出代價,而送出一個女兒,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趙風擔憂地看看曾炩,神情尷尬地說道:“江東不給質任,招撫就算失敗。如果我此時再拒絕聯姻,等於和江東徹底撕破臉。江東絕望之下,有可能置內部叛亂於不顧,和曹操、劉表決戰於長江。我們被迫無奈之下,最後還是要出兵相助。但因爲招撫失敗,江東不會感激我們,也不會在我們攻打豫州和荊州的時候,在江東一帶牽制曹操和劉表。兩相權衡,所以……”
“所以你就答應讓我娶了文臺兄的女兒?”曾炩調侃道,“看上去,孫權的確很無恥,但你呢?你是不是也很無恥,甚至還順帶搭上我,讓我也變得很無恥,你連腦袋都不想要了?”
“主公……”趙風看到曾炩發怒,本來很害怕,忽然聽到曾炩罵自己無恥,而沒有說到違律,心中頓時大喜,知道曾炩無意懲罰自己,急忙跪倒辯解,“主公,當時情況緊急,我只能同意,否則後果很嚴重,而且……”
“而且什麼……”曾炩手指敲敲案几,“你還有理由啊?剛纔我就想殺了你。”
“嘿嘿……”趙風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還以爲你是罵孫堅和孫權呢。”
“你還笑得出來?”曾炩忍不住苦笑出聲,“你這樣做倒是有交代了,但是你卻是陷我於不義了。”
“哪有那麼嚴重?”趙風毫不在意地說道,“這件事情雖然違反了律法,但對朝廷招撫江東還是有一定的幫助。這是權宜之計,純屬無奈之舉。否則,你就是給我十個腦袋,我也不敢做這種事。主公,你既然派我到江東招撫,又讓我在關鍵時刻可以便宜行事,我當然不能辜負你的信任。無論如何,我也要設法達到此行的目的。”
“你自己厚顏無恥,還要把我拽進去。”曾炩連連搖頭,“你立即書奏朝廷,把事情說清楚。大事不會有,但諫官彈劾還是免不了的。”
“主公,我能不能不回無極城?”趙風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
“也好。”曾炩點了點頭,“你知法犯法,現在的官無論如何也做不成了。你就留在行轅吧。”
“我不想留在行轅。”趙風拱手說道,“我到軍中做個軍官,統軍打仗去。”
“你現在待罪之身,有什麼資格要求這個那個?”曾炩沒好氣地說道,“先留在行轅。”
趙風不敢多說,躬身告辭。
剛剛走出幾步,曾炩又把他喊住了,“文臺兄的女兒現在在哪?”
趙風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急於回來向主公稟報此事,就先行回來了。孫小姐則由黃蓋將軍護送來北疆,應該快到了吧”
“香香到了之後,你把她接到行轅內,讓她和夫人暫時住在一起。”
“爲什麼?”
“文臺兄的女兒出嫁,要風風光光,你難道要我曾炩藏着掖着,這算什麼?”曾炩怒聲說道。
趙風嚇了一跳,說道:“不敢,不敢”
曾炩冷哼了幾聲,接着說道,“回頭我和伯陽(孫賁)具體談談,待江東局面穩下來了,叫江東派人來,嚴格按六禮之儀迎娶新娘。”
“孫權心急火燎地想把妹妹嫁出去,我們不急,我們有時間。我們是娶親,不是要挾,不是訛詐,更不是明目張膽去擄掠,所以我們要把喜事辦得隆重一點,讓文臺兄和孫夫人感受到河北對江東的尊重和誠意。目前對我們來說,這場聯姻是好事,如果河北和江東的友好關係能因此維持得更久,對我們攻打西涼和全取中原非常有利。”
趙風此刻已經明白了曾炩的意思。曾炩爲了幫助自己脫罪,打算公開河北和江東聯姻一事。這場聯姻一旦傳開,影響力還是很大,以目前孫堅在江東的地位,極有可能延長河北和江東保持聯盟關係的時間。
本來這是一件對自己前途極爲不利的事,但曾炩翻手爲雲覆手爲雨,轉眼就把它變成了一件國事,變成了一件好事。如果將來河北因此受益,自己還很有可能得到朝廷的嘉賞。主公就是主公,厲害。
趙風感激涕零,跪在地上不知說什麼好。
“晚上我給你接風洗塵。”曾炩揮揮手,叫他離開,“有些話,我們晚上再說。”
趙風再次拜謝離去。
王凌和任意先後走進了大帳。
“豫州的送親隊伍很快就要進入兗州地界,你們兩人帶鐵騎去接一下。”曾炩把路線大致說了一下,“符翌已經帶人先行趕去。你們會合後,一日行走五十里,不要太快。”
“聽說鮮卑王槐樅也要親來恭賀,是真的嗎?”任意問道。
“對,這次北疆要來很多人。”曾炩笑道,“你們不要告訴符翌,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內功副總理陳羣大人、內務部長劉虞大人……大內總管黃嶽大人。”王凌看到案几上的名冊,非常吃驚,“天子也派人來?”
“各地都要來人,這次應該很熱鬧。”曾炩疲憊地伸了個懶腰,慢吞吞地說道,“我們一定要等到塞外的人趕到行轅後,才能舉行迎親大禮。”
“大元帥的意思是說,這次還有很多塞外的胡族諸王也親來恭賀?”
“當然。”曾炩說道,“一個出身鮮卑部落的胡人,能以大漢武人的身份,在中原迎娶一位高門大族的女兒爲妻,這無論是對塞外的胡族諸部,還是對大漢的門閥富豪,都是一個震撼,一個強烈的震撼。今天的大漢,和過去的大漢,已經不一樣了。但許多人並不知道不一樣在什麼地方。這場盛大的迎親大禮,或許能告訴那些無知的人們一個清晰而明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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