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蟬,你看這嵩山!”一手按着劍柄,呂布轉過身,伸出另一隻手,將立於身後的貂蟬攬進懷中,指着前方連綿的大山,對她說道:“大山綿延,如此恢宏,若是洛陽王收留我等,本將軍定當與你一同登臨絕頂……”
呂布的話尚未說完,貂蟬就很是悽苦的微微一笑,並未說話,而是將臉扭向了一旁。
“怎了?”發覺貂蟬情緒不高,呂布將她又摟的緊了一些,很是關切的低頭望着她問道:“只要洛陽王肯收留我等,我等日後便不用再流離顛沛,你如何卻是這般模樣?莫非你不願前往洛陽?”
依偎在呂布寬厚的胸膛前,貂蟬將臻首靠着他的胸脯,雙臂慢慢的繞過呂布的虎腰,將他緊緊摟住,過了許久,才幽幽的嘆了一聲。
“究竟怎了?”貂蟬不說話,只是一味的長吁短嘆,呂布微微蹙起眉頭,雙手扶着她的香肩,將她拉到身前,虎目凝視着她那嬌豔如花的俏臉,向她問道:“何人惹你不快?告知本將軍,本將軍這便將他砍了去!”
“不!”香肩被呂布扶着,貂蟬先是緊緊的抿着嘴脣,待到呂布說要爲她殺人,她才趕忙仰起臉,美目凝望着呂布那張剛毅中帶着些許憤怒的臉,輕聲對他說道:“有將軍在,何人敢激怒妾身。妾身只是頗感人世悲涼,因此纔會這般,將軍莫要介意便是……”
“好端端的,如何便悲涼起來!”把貂蟬摟進懷裡,呂布的下巴擱在她的額頭上,無限柔情的對她說道:“本將軍倥傯半生,從未想到今生竟會遇見你。你長吁短嘆,本將軍的心兒就好似被人狠狠的捅上了一劍似得……”
“貂蟬只是感嘆,將軍如此英雄,竟也會寄人籬下……”依偎在呂布懷中,貂蟬雙臂緊緊環抱着他的虎腰,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語氣中透着無盡的哀怨,話只說了一半,便不再接着說下去。
“我當是甚!”摟着貂蟬,呂布仰臉望着遠處的嵩山,對貂蟬說道:“洛陽王乃是大漢宗室,我等投效於他,便是扶助大漢正統,日後本將軍定會於沙場之上建功立業,爲你博取一番功業!”
“嗯……”與呂布緊緊相擁着,貂蟬紅潤的脣兒輕輕蠕動了兩下,好似有話想說,最終卻是什麼也沒說出口,只是如同一隻小鳥般依偎在他的懷中。
洛陽城內,劉辯剛返回王府,才從馬背上跳下,一名羽林衛就跑了過來,抱拳躬身對他說道:“啓稟殿下,方纔洛陽官府前來呈報,凌雲閣主人已然查明身份!”
“他是何人?”聽得那羽林衛稟報,剛把繮繩遞給一名龍騎衛的劉辯趕忙向他問道:“凌雲閣主人姓甚名誰?從何方而來?來到洛陽,所爲何事?”
“回稟陛下!”羽林衛抱拳躬身,對劉辯說道:“凌雲閣主人名叫國淵,字子尼,乃是樂安君蓋縣人。早先與管寧、邴原等人避亂遼東,聽聞殿下得了洛陽,本欲前來投效殿下,不想尚未前來求見殿下,便身受戕害……”
“哦!”聽說國淵本是有心前來投效,劉辯心內不免生起一絲惋惜。
他雖說從未聽過國淵這個名字,卻是聽說過管寧、邴原。與此二人一同避亂遼東,想來也是一位名士。
“他死前與何人接觸過,可曾打探清楚?”心內暗暗嗟嘆了一番,劉辯又向那羽林衛問了一句。
“今日一早,城內小巷中有人發現兩具屍體!”讓劉辯驚愕不已的,是羽林衛並沒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抱拳對他說道:“經當日發現國淵屍首的婢女辨認,其中一具屍體,便是隨國淵一同進入屋內的青衣人。”
“嗯?”聽了羽林衛的稟報,劉辯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朝一旁剛剛下了馬背的鄧展看了過去,像是在對鄧展說話也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殺人滅口!好迅捷的速度!”
“末將領人前去調查!”見劉辯眉頭漸漸的鎖了起來,鄧展趕忙說道:“末將這些年於外遊歷,也是見過一些世面,想來可從其中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談何容易!”劉辯擺了擺手,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對鄧展說道:“刺殺國淵之兇手突然橫屍街頭,對方便是要殺人滅口。如此乾淨利落的手法,即便你查到了端倪,恐怕幕後主謀已然離開洛陽,又去擒拿誰來?縱使擒獲了一些小魚小蝦,他們又曉得多少深層的事體?”
“殿下!”劉辯否決了鄧展前去調查的要求,那名報訊的羽林衛又接着說道:“洛陽官府在調查案情之時,得到一條訊息。當日殿下與鄧將軍離開凌雲閣,一名白衣少年,曾邀國淵前去敘話。彼此,國淵正與冀州小將軍博弈!”
“難怪袁熙說當日國淵曾於對弈途中離開!”得知當日國淵曾與一白衣少年相見,劉辯一手捏着下巴微微擰起眉頭,向那羽林衛兵士說道:“你且下去”
“諾!”羽林衛兵士應了一聲,抱拳躬身,倒退着走了兩步,才轉身快步離去。
“殿下……”羽林衛兵士遠去之後,鄧展向一手捏着下巴,正思索什麼的劉辯小聲說道:“那白衣少年或許已然離開洛陽,他在城內定然還留下了人手,若非如此,那倆人也絕不會莫名橫屍街頭……“
“嗯!”劉辯點了點頭,雖是應了一聲,卻並沒有如同鄧展預料那樣,令他前去調查白衣少年留在洛陽的眼線,而是很淡然的對鄧展說道:“鄧將軍且回去歇息,此事容本王好生想想。”
向鄧展交代了一句,劉辯在幾名前來迎接的羽林衛護送下進了後園。
望着劉辯的背影,鄧展滿頭都是霧水,怎麼都想不明白這位洛陽王爲何明明曉得城內有人佈下了眼線,卻會如此從容,甚至連派人前去調查的舉動都沒有。
洛陽城事件頻發的同時,與河南尹接壤的兗州郡濮陽城內。
曹操跪坐於書房矮桌後,微微眯縫起眼睛,環視着書房內分爲兩排跪坐着的數名士。
“日前洛陽傳來消息!”目光在衆人臉上逡巡了一圈,曹操終於開口打破了書房內的寧靜,對衆人說道:“呂布正率軍前往洛陽,袁紹之子袁熙,也已進入洛陽。山東名士國淵,於洛陽城內開了家凌雲閣,卻不幸殞命。你等以爲,這些意味着將會發生何事?”
跪坐於左側第一位的,正是曹操賴以倚重的戲志才。
曹操向衆人詢問關於對洛陽的看法,戲志才並沒有言語,他只是微微擰起眉頭,思索着曹操所說的每一個字。
屋內衆人先是把目光都集中在戲志才的臉上,見他半天沒有表態,荀彧站了起來,抱拳躬身,先向曹操行了一禮,隨後便對曹操說道:“明公,臣下聽聞袁熙前往洛陽,乃是奉袁紹之命,請洛陽王登基。明公手握重兵,佔據兗州、青州一帶,兗州與河南尹毗鄰,明公雖是對大漢朝廷忠心不二,又如何不會遭到洛陽王猜忌?”
話說到這裡,荀彧直起腰,望着跪坐於矮桌後、面色深沉的曹操,接着說道:“長安城爲李傕、郭汜所佔,明公當即刻出兵,援救當今陛下,將陛下接到濮陽,以匡正朝綱……”
“荀司馬所言不差!”荀彧的話才落音,曹操還沒有給與回覆,戲志才就搖了搖頭站起身,抱拳對曹操說道:“明公,李傕、郭汜新近佔據長安,此二人雖是操縱朝堂,卻並無董卓只能。明公若令大軍西進,攻破長安,只是時日而已。只是荀司馬忽略了一事,此二人共事,眼下只是休慼與共,因利害相關才得穩固,假以時日,二人均不滿現狀,意圖隻手遮天,便會生起內鬥。屆時主公發兵,便可一舉攻破長安。豈不比眼下發兵,強令將士於敵軍強悍之時拼死攻城要好上許多?”
雖說荀彧的話不無道理,可曹操卻一直都在等待着戲志才表態,見戲志才站起說話,他的目光也從荀彧臉上轉到了戲志才的臉上。
“兗州青州一帶,黃巾方定。”立於荀彧身旁,戲志才面向曹操,接着說道:“民心未穩,明公暫不可大舉出兵。眼下明公當採取秋守春戰之策,多集糧草,待到來春,徐圖南進,將後方穩固,再無後顧之憂,方可進兵長安!”
“正是!”戲志才提出了秋守春戰,先前曹操佔據兗州時投效他的程昱也站了起來,抱拳對曹操說道:“洛陽王並非庸王,眼下洛陽不過是小有動盪。袁紹極力攛掇洛陽王登基,若是洛陽王於此時登基,明公便可以匡正漢室之名發兵洛陽,扶持大漢朝廷,以壯大明公軍力。若洛陽王不願稱帝,其志向不小,明公當早做防備。明公若是太早出兵長安,恐會遭天下人嫌忌。洛陽王何等聰慧?怎會看不出明公意圖?屆時大軍才抵長安城下,便被洛陽軍截殺,明公是得不償失!眼下時機不合,明公當暫且忍耐,待時機適宜,再出兵不遲!”
“我等附議!”程昱的一番話說完,書房內衆人全都站了起來,齊齊抱拳躬身,表示贊同戲志才與程昱的看法。跪坐於矮桌後,曹操眉頭緊緊的擰着,過了許久,才點了點頭,對衆人說道:“也罷,暫且觀望,洛陽城內暗線便在洛陽王身畔,彼處稍有異動,我等便會盡知。待到來日,時機適宜,再舉兵前往長安勤王,更爲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