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衛寧入朝,查族譜,劉曄輩分爲獻帝皇叔,請爲宗
朝廷新定,宗正掌管皇族事務,宗廟祭祀不可缺少,事實上,如今皇室在朝之中能拿得出手的人卻也實在沒有,宗正之位空缺許久,如今驗明校對了劉曄的身份,以他的名望,擔當這個位子也並非不可。
算起來,劉曄沒落旁支皇室,如今一躍枝頭,成了劉姓一族炙手可熱的人物,也少不得引起朝堂不大不小的震動了。以衛寧如今的身份敏感程度,竟然會去提攜一個漢室之後,這到讓許多人覺得匪夷所思,其中事出蹊蹺,紛紛暗自揣摩起來。
但自從這一次上朝過後,衛寧又再一次蟄伏稱病不出,又讓所有人摸不清其中的一些關節處。倒是一些朝廷所謂的忠臣,有意向着劉曄試探了起來。而各方面勢力,惶恐謹慎的結交劉曄,妄圖從他口中探出些微口風,後者卻是口舌密不透風,讓大多數人無不遺憾歸去。
這樣一來,衛寧請封劉曄爲宗正的消息,卻更加讓人不明所以了。
就在衛寧稱病不出的時候,反而正是劉曄活躍表現,彷彿一個新的帝室代言人一般,在朝堂上積極爭取皇室的利益,而衛寧集團赫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步步退讓了起來。伏完,董承皆爲國舅,自然算是皇室一系,劉曄的表現,便是讓他們喜出望外,雖然還有顧忌和猜疑不敢表露心跡,但也不妨礙他們對劉曄的試探和交好。
而在各方面的默許下,隱隱然,劉曄的一舉一動,彷彿都代表了漢室的一定威信,不論如何,在伏完。董承看來,畢竟是一件好事,雖然他們並不知道,爲什麼衛寧獨掌大局會做出這樣的退讓。
在這幾位老臣眼中,衛寧一直是他們不能看清楚的一個矛盾綜合體。要說他是佞臣,所做的事情,一切皆是爲社稷爲重,對皇帝也頗爲尊崇,未有半分逾越之處。而要說他是忠臣,但整個朝堂又一手掌握在他手中,法令不出他口。難以佈告施用,更別提他一直牢牢把持着那數十萬河東軍的軍權了。
前翻,有衛寧調度趙雲,黃忠,衛三坐鎮三州,還讓幾個老傢伙心驚肉跳不已,但現在看來。卻遲遲不見有什麼動靜,更見疑神疑鬼。如今又出了劉曄這麼一出事情,更顯得撲朔迷離讓人摸不清楚頭腦,即便各方勢力跳上跳下,也不能從他處打聽到絲毫風聲,最能無奈地靜觀事態變化。
沒有人會認爲衛寧先前調度心腹整頓兵馬坐鎮三州,又有劉曄橫空出世。會就這麼平靜下去。他們很清楚,那個看似弱不禁風,淡薄無比的少侯決然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他醞釀的東西,時間越長,便越是巨大。
時間過去半月,衛寧躲在衛宅中暗中觀察着手中控制的版圖,有衛五雪花片般篩選的情報送來,那一卷卷書帛只讓衛寧心中越發清冷。
衛五構建在四州的情報網,因爲歸屬強權的支撐,又有豐厚地財力可以揮灑,發揮出來的能量也決然昔日那般稀少。
隨着衛五的調度。各州郡地情況要說盡被衛寧掌握決然不會。但也能從中看出不少端倪。
“呵……這些貪婪的傢伙,竟然就這麼迫不及待了!”衛寧冷笑着將手中的竹片彈飛。對衛五道。
“三位將軍聽從衛侯吩咐,未有輕動,但各方刺史,卻也對這些事情不聞不問……”衛五點了點頭,低聲道。
“涼州司馬朗,雍州我堂兄,司隸裴潛,三人皆爲士族中的名門,自然不會對那羣狼鼠有所約束……”衛寧冷笑道,“若無他們的默許和支持,這些小世家,如何會做到如此明目張膽的地步?”
“若如此下去,三州之地,恐怕又將爲當地鄉紳土豪所把持了……”衛五不由接口道,“公子既爲劉曄造勢,如今他氣象已成,或可用?”
“劉曄如今隱隱爲漢室代表,身份迥然不同了,說話分量也算是足夠……”衛寧眼中閃過一絲精芒,點了點頭道,“但現在還不是時候……還需最後一步……”
“唔……!”衛寧沉吟了一下,接着對衛五道,“取紙筆來!”
衛五當即恭敬遞來紙筆,磨好墨。
“軍命,以任峻代司馬朗爲涼州刺史,以呂虔代裴潛爲司隸校尉,擢二人回京,以備聽用!”衛寧奮筆疾書,飛快寫下幾字,吹乾墨水,兩眼發出精銳光芒。
“公子已經下定決心了?”衛五微微一愣,脫口而出道。
“要徹底改變局面,決然不是這一時半會可以清晰,將他們召回,卻也是爲了追求兩方都可以接受的平衡,徐徐再圖!”衛寧搖了搖頭,苦笑一聲,“事情終究不能一蹴而就,我卻還是如履薄冰啊!”
“那這些……東西?”衛五看了那些收集來地竹片,問道。
“你可差可信之人,明投此書,來我請命!”衛寧微微一笑,道。
衛五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衛寧要他收集這些東西,雖然多半是地方上士族侵吞權利的動向,少部分也有土豪霸佔良田的罪證。衛寧分明便是要借這些事情來發難,而有了這麼一個光明正大的藉口,便可將問題順理成章的推行下去。
“你且先下去吧……哦!對了,稍後,可叫呂虔和任峻前來見我!”衛寧疲憊的擺了擺手,對衛五吩咐道。
“喏!”衛五擔憂的看着衛寧疲憊地身體,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無奈嚥了回去。
衛寧的調令很快便傳了出去,任峻,呂虔皆是寒門子弟出身,對於衛寧來說,並不是前進道路的阻礙,如今大可放心一用。而司馬朗,裴潛在明面上,可是衛寧地心腹之人,沒有人會聯想到衛寧瘋狂的計劃,只道是衛寧有了什麼大計劃需要兩人商議參詳,又或是司馬朗,裴潛在各自政地作了什麼讓衛寧不喜的事情。
一如既往,河東衛府傳出的每一個手令,勢必掀起不少的猜度。政場便是如此,當權者的任何言行,都可能是機遇,也可能是殺機,使得所有人翹首以盼,又戰戰兢兢。絕對的權威下,引起無數的貪婪和覬覦,更多的,卻也是對那高高在上地頂端充滿了敬畏。
五日後,司馬朗,裴潛回京,而衛寧也終於在一次出現在了所有人地視線當中。
清晨朝儀,衛寧形成走向宮門。或是收到了風聲,各路官爵來得也比往常還早了許多,看到衛寧的車架行來,人人紛紛閃避兩旁,恭敬行禮待後。
司馬朗,裴潛一回京師,衛寧並出了深院,再聯繫到早前地一些調度,讓人終於聞到了一絲驚濤駭浪的變化。只是有關係者尋得司馬朗,裴潛兩人打探口風,也只得到後者同樣不明所以,不由更爲疑惑。
典韋一如既往是那身凶神惡煞,只讓周圍無人敢擅自近前,當然,就算沒有典韋護衛,衆人也是沒有那個膽量和身份,敢上去寒暄,唯一能搭上話的,也只能是對衛寧謙卑恭敬的行禮問安。
自然,還有一個大大咧咧的傢伙卻還是那般不知體統,一身衣衫凌亂,浪蕩不已的模樣讓衛寧一陣好笑,擡手一巴掌扇在郭嘉的腦後,衛寧氣道,“朝堂之上,你也不多注意儀容,還是這般浪子行跡?少不得被人逮着,要拿你說話!”
“便讓他說有何妨,有兄長爲我做主便成了!”郭嘉聳了聳肩,說道這裡,郭嘉環顧四下左右,這才眯了眯眼睛,對衛寧低聲道,“兄長已經決意今日出聲了?”
“也是時候攤派了……你卻是不知道,涼州,雍州,司隸三地,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野心已經越發不可奈了!”衛寧冷冷一笑,看了郭嘉一眼道。
“兄長既有安排,小弟不該多言,但還請兄長斟酌度量,徐徐緩圖爲上……!”郭嘉眯了眯眼睛,沒人知道那一副吊兒郎當的身子,臉上卻掛着異常嚴肅的神色。
衛寧點了點頭,道,“我自是曉得……唉,做了這麼多,不能一下子掃除隱患,實在有些不甘……卻也不得不退!”
說道這裡,衛寧側過頭來,看了早候在另外一邊的劉曄,再是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