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兩年前,繼黃巾之亂,討伐董卓之戰後最大規模的朝歌之戰結束,這個北方得到了難得而短暫的和平。
與袁紹一戰,奠定了北方統一的基礎,也在衛寧的壓制下,有效的將戰亂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河北一帶,冀州,幽州,青州實際上受到的損害遠沒有另外一個時空官渡之戰來得慘烈。
北方在兩年的時間裡,很快便恢復了七分的元氣,而漸漸徹底被消化,歸攏於安邑新都的治下。
這些年來,朝廷推行的仁政,很大程度上收攏了北方百姓的人心,加上朝廷正統的餘威還在,河東衛侯之名早已經遍傳四海。即便是不少野心家暗地裡詆譭衛寧爲國賊,奸臣,但在普通百姓的嘴裡卻多是感恩戴德。
而加上一系列新的選舉制度,又拉攏了大量的寒門士子,無形中又擡高了衛寧在朝廷中的分量。
不過在這兩年裡,衛凱的大名也漸漸熟爲人知。
兩年前,在衛寧擊敗袁紹之後,已經漸漸少有在人前露面,更多的卻只是對大事的把關。衛寧將文政漸漸移權給了堂兄衛凱,內政方面,衛凱的才華是不容置的,很多東西也多虧了衛凱出力,才能推而廣之,北方一帶能夠蓬勃展,衛凱也的確是功不可沒。
也正是如此,衛凱在朝中的威信也漸漸培養了起來,加上他身爲衛氏第二人的身份,隱然已經是衛氏一族在朝中的直接代言人了。
而至於軍中,衛凱的威信也不弱,與曹操之間的戰爭,與韓遂馬騰的作戰,以及後來與袁紹大戰,衛凱在其中也多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可以說,如今衛氏一族,除去了魁衛寧,衛凱在衛寧刻意的提攜下已經有了駕馭衆人的資格。
這也是衛寧爲了衛在未來鋪平道路。畢竟衛地年紀始終還是太小了……
前兩年。冬雪來得急促。只是一晝便消融陽光之下。今年。寒雪卻是比往常來得晚了許多。卻也兇猛了不少。一連兩日。冬雪紛飛。直到除夕前夕方纔停下。
整個安邑覆蓋着一層茫茫白皚。大道堆積成雪竟有了沒膝之厚。着實是數十年來罕見。
這場雪來得反常。也讓不少人措手不及。百姓人家也多有牲畜凍傷。不過積壓地厚雪更讓安邑街道難行。直到京兆尹徐質連夜請了京軍兩千開道剷雪才終於恢復了交通。
卻是這個時候。從衛府四散地請柬也讓京中不少人驚異不已。
衛寧素來不喜貴族之間地那些奢華酒宴。這已經是所有人地共識了。而半年來。衛寧除了偶爾參議一下朝政。已經算是甚少露面。如今大張旗鼓操辦新年酒宴。上到三公。下到六品安邑縣令都有收請柬。算上來赫然有百多位官員之多。卻讓不少人敏感地現了有什麼大事即將生。
好在是徐質讓兩千京軍將安邑各主道清理開來,等到黃昏漸漸落,無數奢華車馬已漸漸駛向了衛府,車水馬龍,依照車主的身份,赫然從門第外連綿延伸到了另外一條街道。
這一場兇猛大雪並沒有撲滅安邑百姓對新年的激情,隨着暮色漸漸暗淡,許多百姓白日裡早掃盡了門前雪,也自的在屋門外掛上了喜氣洋洋的燈籠。
郭嘉並沒有乘坐馬車,單單領了兩名隨從步行趕向衛府,看着一路行來百姓臉上地笑容,內心不由自主也多了幾分舒暢。
可轉念想到如今手上握着的那份請柬,郭嘉本是不羈的眼神卻是多了幾分擔憂。
而恰在這時,一輛馬車驀然從轉角口拐了出來,車內之人瞧見了郭嘉,慌忙喊停車伕停在郭嘉身邊。
“衛侯難得請宴,奉孝你竟還是這般不修邊幅……好歹也換身好點地衣裳吧?”車內探出一人,看了一眼郭嘉那一身老舊的衣衫,不禁皺了皺眉,苦笑道。
郭嘉看清來人,卻是大司農劉,這才收斂了剛纔流露出來的一絲憂慮,不由露出一副悽楚模樣,攤了攤手道,“沒辦法,家貧如洗,哪有餘錢置辦?”
劉呆了呆,指着郭嘉憤然道,“安邑誰不知道你郭扒皮之名,竟還敢哭窮?”
“唉……別提了,現在這個美名已經是老典家那口惡婦的了,她比我還恨吶!”郭嘉頗爲鬱悶地擺了擺手道。
“能讓你吃癟也是件美事……!哈哈!”劉愣了愣,繼而哈哈一笑,這才招了招手道,“好了,今年這場大雪頗寒,你也別在那慢吞吞的,一併上車同行如何?”
“那正好!”郭嘉嘿嘿一笑,當即便鑽進了車裡,探出頭來對兩個
咐道,“你兩可先行回府,等酒宴結束再來接我吧!
郭嘉兩個隨從得了吩咐退走,馬車也漸漸啓動。
這個時候,劉也一改剛纔的嬉笑,皺了皺眉頭,忽而對郭嘉道,“看樣子……衛侯似乎已經做最後的了斷了吧?如今漢中遲遲不曾拿下,我總覺得似乎你和衛侯到底有什麼計較,若是平常也就罷了,但如今豫州太史慈和徐榮軍,青州黃忠軍兩處與孫曹對峙,遲早會拖垮河東好不容易恢復的元氣,你是不知道朝中已經漸漸有人不滿了……”
說到此處,劉兩眼炯炯有神,見郭嘉持久不答,不由頹然一聲道,“罷了……這畢竟是軍機要事,我卻是不該擅自過問,是我糊塗了!”
“並非有意蠻你,只是兄長近來所慮太多,這一次,幾乎已經耗盡了兄長全部心血,不容有失!恩……不過,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也不需要再隱瞞了,想必,再過不了多久,也將會有消息自南傳來吧……”郭嘉看劉同樣一臉憂慮,不由自主嘆息了一聲道,“如今子龍大軍壓境漢中,已經到陽平關外,張魯盡起漢中之軍與其弟張衛屯兵陽平,更已暗中聯絡豫州曹操和孫堅,請兵救援……箭在弦上,已是不能不!”
“可是……我總是覺得衛侯似乎太操之過急,若再等上兩年時間,河東修養積蓄實力更大,勝算也是更高,如今竟是三面開戰,屆時……”劉終於聽郭嘉出聲,不過所言之事卻是他知道的,卻還搖了搖頭,憂慮道。
“兄長已經命令太史慈軍與徐榮軍按兵不動半年,如今潁水至於東阿一帶孫曹聯軍已達十五萬之數,後續還在趕來。我軍據而不動,便是施壓於對方……”郭嘉說道此處,又道,“不過,兄長昨日已經作書南下,讓徐榮與太史慈兩路兵馬漸漸收縮,已給曹操,孫堅退兵假想……”
“恩?莫非……”劉眉頭一挑,道。
“面對我軍三路作戰,二十幾萬兵馬,孫曹聯軍最好地打算便是拖住我軍,持久作戰,以圖將我河東拖垮在戰線之前,他們勢必是不會先開啓戰端,即便是我軍有意退軍,他們也不會進犯……”郭嘉道。
“而這個時候他們又希望我河東能夠陷入戰團或是先開戰,比如在漢中戰事……”郭嘉搖頭虛看了西南方向一眼,道,“他們不會願意漢中之戰那麼快結束……所以,張魯的求援正巧給了他們出兵地理由。一來是保住張魯繼續拖住子龍的七萬大軍,二來也是希望能夠將手插入漢中……”
“若是防禦太史慈和徐榮兩軍地話,兵馬不能少,也不能輕舉妄動,但是援救漢中,兵馬少了,於事無補,兵馬多了,潁水又恐防有失,更別提荊州還有劉表虎視眈眈,所以依照我和兄長所觀之,孫曹出兵大概正在三萬之數左右……”郭嘉嘆了口氣道,“而這三萬人,正是兄長大計中的第一環,由賈文和親自配合吃掉,蠶食孫曹兵馬,同時……這也是開端!”
“我雖不知道衛侯與你,文和二人定下了什麼大計,能夠保證迅速攻破漢中還能拿下孫曹三萬兵馬……但那若如此……失了三萬兵馬地孫曹兩家肯定是驚恐交加,後續援兵必然將會更多,而太史慈,徐榮,黃忠大軍在彼虎視眈眈,孫曹兩軍必是不敢輕易退兵,但大軍耗糧,攪亂了後方展,遲早會做耐不住……大戰將一觸即了……!”劉不禁吸了口氣,“但……若如此,中原一亂,大戰將起,一旦戰事膠着,我河東元氣豈不是毀於一旦,你們怎可如此魯莽!?”
“不行!待會,我一定要勸衛侯收回成命!不能這樣下去啊!”劉一急卻是忘了如今還在馬車內,一下跳站起身來,頭頂撞到車頂霎時痛得齜牙咧嘴。
郭嘉卻是苦笑一聲,閉上眼睛長嘆道,“來不及了……這是一場豪賭,這一戰任何人都勸不了兄長的,我們只能走下去了!贏,孫曹元氣大傷,未來再無餘力與我河東爭雄,甚至只能芶延殘喘等到日後河東大軍踏平江淮!輸,我河東大敗,從此無力顧及中原,只能看孫曹坐大,黃河以南成他人之土!”
“爲何……明明,明明只要再等幾年,只要再等幾年,河東必定將積累更多的力量,屆時大軍南下,無後顧之憂,孫曹縱然聯合又無作用……何必要如此冒險,何必……?”劉悵然若失,喃喃自語充滿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