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盧氏城頭上,周瑜對着身邊許褚道,“將軍果然不愧爲曹營第一大將,若非有將軍在此,此城就算被我用計掉空人馬,也未必能如此輕易拿下!”
對於周瑜這軟軟的一聲讚歎,許褚早是聽慣了這些,卻是不以爲意,嗡聲道,“賊兵不多,是以攻城不需多少力氣。只是可惜賊軍大將不在,否則,將其擒下,可大漲我軍士氣!”
周瑜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搖了搖頭笑道,“將軍此話差矣,那馬乃是名門之後,縱橫西涼向無敵手,早已名震天下,就是他投了河東,據說其武藝更是突飛猛進,在河東軍中,也已是無人能勝,馬非等閒可比。將軍雖是曹營第一上將,要擒下他,恐怕也不大可能,就是……”
許褚牛眼一瞪,瞠目怒道,“黃口兒,我廝殺戰場建功立業時,他還不知在涼州何處放羊牧馬!休要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若那馬前來,我必生擒此賊於你看看!莫非你真當江東豪傑輩出,便以爲我曹軍上下無勇士乎!?”
周瑜連連告罪道,“非是覷了將軍,只是馬之勇,不可力鬥。”
щщщ. TTKΛN. ¢O
“休要多言,若他明日能到,你可看我手段!“許褚冷冷哼了一聲,轉身便大步流星向着城下走去。
周瑜看着許褚的背影,微微一笑,暗自道,“許褚確實天下猛將,我看就是所謂河東四傑怕也就是和他來個旗鼓相當吧……呵呵,正該激他一下,否則如何壯我軍士氣?”
想到此處,周瑜不禁望向了弘農方向,喃喃道,“若是伯符在此,怕是也不需要我激,便已經按耐不住要與馬一陣廝殺了吧……就是不知道那邊郭嘉該如何佈局,想必以曹洪將軍的穩妥,該不會讓伯符太過激進。那徐晃,可並非是普通的魚蝦……”
另一廂邊,馬聞得盧氏被許褚偷襲,自是驚怒交加,當下便率軍疾馳南下,意圖將盧氏重新奪取回來。
好在他也知道自己是中了敵方詭計,初時失了分寸只有斬殺敵人的怒氣,但行走到了半路,方覺手下衆人皆有些疲憊不堪,終於開始冷靜了下來。
自從他抵達盧氏後,收到那封詐引他去函谷關的時候,便是因爲焦急,催促兵馬急趕,使得手下兵卒基本上都沒得到什麼休息時間,而後,又察覺到情況變化也是還未等人修養又重新返回。縱是麾下這些涼州兒郎最是堅忍不拔,但也熬不住這來來去去的奔波,一個個也顯得有些精疲力竭了。
“傳我軍令!使全軍就地駐紮休息一晚,明晚飽餐果腹再向盧氏進軍!”馬想了想,覺得敵軍既然如此狡猾,而自己也本就是要去一場不死不休的廝殺,若就真等着大軍精疲力竭抵達,怕又要中了敵軍詭計。
雖是奔波勞累,口上不敢說,但畢竟心中還是有些埋怨。馬軍令使得衆人如釋重負,這一萬人中,八千人是從涼州召集來的勇士,雖然軍紀不如河東軍系,幷州軍系,冀州軍系等等,但有馬這個涼州無冕武神壓制,卻也不得不服。
當下,各軍籌措佈置,雖然疲憊,但是想到即將便能得到休息,衆人還是三下五除二很快建立起了一道簡易的營盤。
馬入了自己的中軍主將大帳,暗自想到,“我從南面來,郭嘉便讓我屯紮在淅川,而後剛到盧氏,就被使計調走,這時間看來,卻是萬般巧合了……感覺好像是郭嘉故意要讓我中計一般?”
“莫非那傢伙有什麼計劃,想要讓我當誘餌?”馬用力的點了點案几,不由陷入了沉思,不過以他那暴躁的脾性是絕對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去考慮這些他本就厭惡的陰謀詭計,很快便搖了搖頭將那些想法拋出了腦外,“罷了!想來郭嘉也不敢將我放置在死地上,就是當個誘餌又如何,好歹也是大功,好歹也是痛快殺敵!“
“許褚,孫策,周泰,曹洪,還有……周瑜!你們就洗乾淨脖子,等着我將你們的咽喉一個個洞穿吧……”馬冰冷的笑起,掩蓋不了的濃烈殺意。
次日,大軍埋鍋造飯,全軍飽食,馬一聲令下,旋即便又開播向了盧氏,馬只是希望,那偷襲盧氏的傢伙,莫要是什麼無膽匪類,便就這樣聞風而逃了!
馬下令紮營的地方已經距離盧氏不遠,不過三十多裡,當晚便早有周瑜派遣出去的探馬回稟,時下,大軍調度,密密麻麻的人頭佔據了整個城牆,早已經是嚴陣以待。
事實上,此刻盧氏城中的兵馬也不過只得五千人而已,對方一萬,但依託堅城,城中士卒在周瑜的鼓舞下,還是頗有戰意。
正到了接近晌午,有人兵馬敵軍已經兵臨城下,許褚,周瑜兩人急不可耐的奔向城牆,可見那一片黑壓壓的景象,頗爲壯觀威武。
黑色軍旗已是河東軍的象徵了,而若能再在戰旗上鑲上一些額外的標誌,那便是河東上將獨有的殊榮。馬躋身河東大將行列,自也有這般特殊的權利。
卻看那杆大旗上書,“西涼錦馬”,旗幟下,那員大將俊朗不凡,手擒長槍,一身明光鎧甲印着陽光澤澤生輝,好不威武。
“錦馬,果是名不虛傳!“周瑜在城牆上眯着眼睛,看着這隻兵馬壓境,一派煞氣騰騰,不由輕聲讚道。
“哼!只是個油光粉臉的黃口兒,且看我來殺殺他的威風!”許褚大氣一哼,當即嗡聲道。
“我且親自領兵出戰,看看他的能耐如何!”許褚猛然從身邊親兵手中抓過鑌鐵大刀,大步下了城樓,早有點齊兵馬待命。
馬跨坐馬上,看着城樓上那密密麻麻的守軍,心中自覺又是一股惱怒,若不是這些陰險人使陰謀詭計調走了他離開,這城牆上又豈會該有他們的立足之地。
“樓上賊軍聽着,打開城門獻歸城池投降,否則定叫你等死無全屍!”馬躍馬向前,長槍所指,頓時凜然大喝。
“大言不慚!”一聲暴喝,猛然響起,卻見城門打開,一彪軍馬鼓譟而出,尤有一壯碩無比的大漢身穿鎖子戰甲,手擒精鐵長刀,五大三粗,肌肉賁張,異常魁梧。只他一人威勢,便彷彿已經可與馬麾下千軍萬馬所抗衡!
馬雖也是勇猛無比,但看上去俊朗的外表卻是容易讓人忽視他那強壯的身體,比起此刻許褚出面,便給人一種感覺,對方的猛壯卻是比他還高了不少。
這些看上去就凶神惡煞的傢伙,又有了這樣一幅體格,彷彿都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河東軍就有一個典型中的典型,當初馬可沒少受典韋的教訓,若非是後來武藝已成,方纔能和典韋打個難解難分。
不過對於這類人,先聲奪人便讓馬覺得不該覷了,當即便做喝問道,“來着何人!?本將長槍,不殺無名之卒!”
“某乃曹軍大將許褚!”許褚當即大喝。就
“哦?”馬眉頭一挑,舔了舔嘴脣,聞得這個名字彷彿血液也開始流淌了起來,“你便是許褚?我聞曹軍中有叫許褚勇力過人,號稱曹營‘虎癡’,便是你了?”
“哼!我即譙郡許褚是也!”許褚握緊大刀,只是冷眼看着馬,哼了一聲。
“好!你等以詭計奪我城池,正要用曹軍大將來血洗我那兩千涼州兒郎的性命!”馬血脈賁張,挺槍躍馬,立於陣前,當即便直指許褚,大聲喝道。
“不知天高地厚,我亦要以你級取下祭旗!”許褚亦是大怒,拍馬舞刀便陡然一聲大喝,頓時直向馬殺去。
許褚來勢洶洶,馬亦是戰意高昂,面無懼色,一踢馬腹,胯下駿馬霎時一聲嘶鳴蹄飛躍奔騰,手中長槍也是迎了上。
兩將蓋世勇力,陣前空曠,且看馬金冠束,戰馬奔騰間,亦然能見那英拔雄姿,瞠目大喝,虎虎生威。又見許褚,渾身上下肌肉鼓脹,兩臂握緊長刀,一臉惡神模樣,卻也是煞氣騰騰。
陣前圈出一塊空地,兩軍戰鼓高擂,戰旗搖動,各軍將士在城頭,在城下,互相激勵叫喝,只是爲主將助威。
兩將交鋒,兵器交接,只是電光火石。
第一合,二將只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都是知道對方是個難纏對手,便是賣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抖擻,兩匹雄壯戰馬,便兜着圈子,一般轉戰廝殺。
“喝!”
“吼!”
一聲聲大喝,一聲聲喊殺,馬臉色漲紅,是熱血沸騰,許褚亦是醬紫的臉色,分明也是氣力催動到極限的模樣。
三合,十合,五十合,衆軍士是看的兩馬來回交錯,刀光槍影,你來我往,不辨蹤跡。這卻是生死廝殺,激盪的勁氣四射,便是沙石亂飛,滾滾蕩蕩,彷彿有一層肉眼可見的殺氣如同烽火狼煙從戰陣中央冒騰而直搖沖天!
百合下來,二將已是殺得渾身大汗淋漓,卻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而周圍衆士卒從剛開始的叫嚷鼓譟,早是看的目瞪口呆,縱是擂鼓之聲,也早已經斷絕,唯有那兵器交接和時不時的戰馬悲鳴響起!
二將棋逢對手,殺得分外眼紅,越激起渾身的潛力氣勁,不知疲倦,反而越戰越是勇猛。這乃是天生猛將,生死拼搏,更顯得瘋狂。
可是苦了胯下戰馬,幾乎早就忍不住背上騎士那般肆無忌憚的揮霍怪力,每每都要承受二人卸掉的部分餘勁,早是疲憊不堪。
二人也是察覺到了坐騎的不妥,默契對互相一下交擊退出戰圈,馬喘着粗氣,死死的蹬着許褚,“你我胯下戰馬不堪作戰,且等我回轉營中,換馬再來!你可敢再戰否!?”
“有何不敢!”許褚蹬着牛眼,卻是殺意太盛,一片血紅。
於是,兩人各自回營回陣,換了戰馬,又是直接衝向了戰陣中央。
有麾下士卒趁機對馬道,“許褚勇猛,竟能與將軍殺得難解難分,日後必爲我河東大敵,不如選神射之人,暗中施放,必可助將軍擊殺此人!”
此話一出,不單單馬,便是其餘西涼將士都是怒目相向,此人頓時驚若寒蟬,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馬冷眼看着獻策者,卻見此人不過是那函谷關派遣的兩千援軍領將,不是他本部麾下涼州兵卒,不由冷笑道,“許褚乃真勇士,我西涼兒郎,怎可用此卑鄙行徑!?你非我涼州人,不知我涼州勇士所流皆是壯士血!退下,若再有此有辱我軍風之言,必斬不饒!”
那偏將戰戰兢兢,連滾帶爬的退了回去。
“將軍!戰馬送來!請將軍上馬!”正在這時,有副將選了軍中上等良馬送來,高聲道。
其餘諸將目送馬上了馬背,皆滿臉通紅齊聲道,“此戰,還請將軍揚我涼州之威!我等在後壓陣,且看將軍痛飲虎癡鮮血!”
“哈哈!好!”馬仰天大笑,重新將目光放到對面陣中,另外一邊,許褚也已經換好了戰馬重新奔了出來。
馬縱馬而出,又復將殺奔出來,卻看許褚,不禁眼球一縮,“好膽氣,真壯士也!”
原來,許褚嫌身上甲冑裹身,一聲熱汗粘着難受,只覺渾身瘙癢無法靜心,卻是脫光了衣甲,只是**着上身,躍馬奔了出來。
那一身汗流浹背,映着如虎雄壯身軀,肌肉塊塊堅硬,只讓陽光照射下,如同戰神般,金光粼粼!
不單單馬驚駭,就是兩軍所有人都對許褚如此狂野而驚得目瞪口呆。縱是敵手,此時此刻,也不曾再有涼州軍對許褚奪了盧氏有所怨言!
能死在這樣的猛士手下,不枉此生!他們就是爲戰而生的人,這,便是西涼猛士!
“剛有佞人讒言欲要使我用暗箭傷你,若我從之,必受天下人所蔑視!許褚!今日我卻是佩服不已!”馬縱馬提槍,大聲道。
許褚亦是大笑,“西涼錦馬,也是名不虛傳,能將我逼到此處,你是第一人!”
適才百合大戰,竟是已讓兩個生死之敵萌生惺惺相惜。
“有你這樣的對手,恰纔是武將之所願!佩服歸佩服,但你這般赤膊上陣,我卻是不會留情!”馬大喝一聲,又是殺氣裹體,當即便躍馬直向許褚復將殺來。
“哈哈!我豈會懼你!?”許褚亦是拍馬舞刀,再度迎了上去。
兩將這一廝殺,便又是一陣昏天地暗,許褚脫了甲冑,一身輕鬆無比,彷彿更如同脫匣猛虎,勢不可擋。馬亦是奮起餘烈,不死不休。
周瑜在城頭看着這一場驚天惡戰,不由大爲感嘆,“見此惡戰,我雖不爲武將衝鋒陷陣,但卻也熱血沸騰。虎癡,錦馬,果不負天下勇名!”
感嘆完,周瑜看着兩軍陣前殺得如火如荼的兩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若是伯符在此,怕早就已經渾身熱血沸騰了吧。”
揮了揮手,周瑜淡淡的對身邊江東副將道,“信號吧!此戰,務必不要走脫了馬!”
“是!”副將看着城下的激戰,張了張嘴,但在周瑜冷眼逼視下,卻終究不敢說出口來,只能嘆了一口氣,懷着遺憾和愧疚的心情,向着城樓頂頂端打了手勢。
事實上,不單單許褚贏得了整個涼州軍的敬重,而馬亦是讓整個孫曹聯軍上下也是欽佩不已。
真勇士,不管是走到哪,必定都是要受到人們敬仰和憧憬的目光,但……畢竟這還是生死相見的戰場啊。
城樓上早周瑜的指示下,高高掛起了一面紅旗,迎風招展,異常顯眼。
當那面紅旗掛起的時候,就在大軍主戰場不遠的地方,一名潛伏許久的士兵眼中終於閃出了一絲精光,當即便回返了身子稟報去了……
事實上,馬不曾料到,在他大軍所過來往盧氏的路上,後背早就已經潛伏許久了一支兵馬,而領軍者,正是周泰。
不單單馬不知道有這樣一支伏兵,其實,許褚也早被周瑜瞞在了谷裡。
“紅旗亮了?”周泰聞得那士兵的回稟,眼睛一亮,吐出了嘴巴中所銜的草根,頓時站起身來,眼中泛起了狼一般的綠光,“唉!可惜不能去見識一下那西涼錦馬到底如何,亦不能和他在戰場上廝殺一番,卻是可惜!不過,他就算再勇,也不得不敗了!”
“傳我軍令,讓諸軍校尉各自整領隊列,聽我號令,掩殺敵軍腹背!”周泰當即下令道。
周圍信令當即便四散下去傳播軍令,不過幾許時間,便已經整備妥當。
周泰一聲令下,三千多人當即便悄然衝出了樹林,直向馬後背快的襲擊過去……
而這個時候,受到許褚和馬兩將惡戰所吸引,周圍軍卒皆無不希望自家主將勝利,心神所繫,都不曾料到還有一個卑鄙的獵殺者,根本不顧道義準備張開了爪牙……
“只待敵軍後陣騷亂,便即刻集合全軍出城,擂鼓向前,攻打河東軍勢!”周瑜在城樓上,看着遠處,當即吩咐道。
“諾……”諸將得令,實則早已點撥好了兵馬,隨時等待周瑜軍令下達。
卻是陣中馬與許褚廝殺,前百合便大戰了一個時辰,而後換馬再戰,又已經有了六十來個回合,二將難分軒輊,不相上下,卻都是氣喘如牛,渾身氣力都已經耗得七七八八,只是維持着那一股戰意,強硬而倔強的不肯先低下頭來,反而更加激體內的熱血沸騰,更加瘋狂……
而戰到了這個時候,二將不免都掛了不少彩,許褚乃是赤膊上陣,看上去幾道槍傷鮮血淋淋,觸目驚心,卻遠比甲冑在身的馬看上去嚴重了許多。
但,饒是如此,許褚卻也不曾有半點退後的意思,反而更加兇如鬼神,如同受傷的兇獸,野性全開,亦是讓馬也覺得頗爲吃力了。
正當此時,二將殺得分外眼紅,馬卻不曾覺,後陣中驀然響起了一陣驚怒交加的聲音。
馬心中一跳,心神不由便被牽扯,一個恍惚,許褚刀勢削下,險些將他腰斬兩斷,若非是危險逼進,條件反射將長槍橫開抵擋,怕就當場橫屍。饒是如此,馬也一個踉蹌在馬上不穩,險些就被打落下馬。
而這個時候馬也顧不得去找回場子,慌忙抽出空隙回頭一看,卻不知道中軍處如何就騷亂了起來。
驚怒之聲此起彼伏,馬終於聽清楚,卻到是有人大聲憤慨大聲呼喚。
“有賊子從後突襲我軍!……”
“孫曹賊子設下詭計,枉費我等還以爲他們是英雄豪傑!媽的!”
“不可混亂,結陣禦敵,莫要讓敵軍衝散了陣勢!!”
“保護將軍!將那許褚格殺,心敵軍再出詭計,害了將軍!”
馬看着後軍中,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驀然冒出了震天的喊殺聲,也不曾能夠辨別有多少兵馬,但看有數十騎直接向他本來,便是想要保護他,他此時此刻還哪能不明白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該死!!匹夫!我不曾聽人讒言以暗箭害你,你卻使詐誘我出戰,趁機偷襲我軍後背!”馬雙眼欲要滴血,已是衝紅,雙臂賁張,彷彿血管都要爆裂,那是被人戲耍出賣的憤怒,一場公正而激動的廝殺竟到頭來還是別人的算計。那自己所謂的勇氣和榮譽,豈不是就被對方踩破支離破碎!?
這可是直接在馬認爲最爲神聖的東西上吐了一抹濃痰,恥辱!天大的恥辱!
“許褚奸賊!給我死來!”馬衝冠而怒,本來已經漸漸開始乾涸的氣力,彷彿再度源源不絕的噴涌出來,甚至爆出了遠平時的水平和力量,長槍含怒一擊,石破驚天,許褚正是不解之時,驚見馬這長槍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讓他那股熱血彷彿凍結一般。
“噗……!”許褚本便是赤膊上陣,渾身沒有半點可以卸力抵擋的東西,縱是臨陣躲過馬那含怒必殺的一槍,但亦是被橫掃打得吐血落馬……
馬已經是被憤怒和恥辱充斥了內心,當即便要再補上一槍瞭解許褚,但此時此刻,許褚後陣卻又驀然喊殺震天,數十騎大吼一聲,紛紛向馬殺來,“休要傷我家將軍!”
盧氏城門洞開,數不盡的兵馬入潮水般的洶涌而出,直向馬殺來,適才準備接應馬的那數十起兵眼看敵軍勢大,當即對馬道,“將軍!賊軍偷襲我軍腹背,不可久戰,若是被敵軍合圍,我軍休矣!還請將軍領軍指揮,殺退賊軍!”
馬見許褚被人搶救下來,牙齒緊咬,幾乎滲出鮮血,仰天一聲彷彿野獸般的嘶吼,英俊的臉孔也已扭曲,“吼!啊!許,褚!!今日我若退去,來日我馬誓必要殺你!”
被團團圍住保護着的許褚因爲剛纔馬那越巔峰的一槍已經被擊出不的傷勢,好不容易在衆人幫助下,站起身來,聞得馬那驚怒嘶吼,嘴皮劇烈的顫抖,同樣瘋狂的對周圍人咆哮道,“怎麼會這樣!誰讓你們出來的!怎麼會有人偷襲他!說好了,我要將他親手擊殺!這是我的戰鬥!!!你們爲什麼要插手!爲什麼!!?”
許褚猛然抓住一人,彷彿像提雞一樣將他擰在空中,毫不掩飾殺意騰騰,怒聲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人卻始終不敢看許褚駭人的眼睛,只能默默的低下頭來,低聲道,“是周瑜將軍的計較……我等不敢不從……”
許褚手臂一僵,環顧四周衆人,這些兵卒皆慚愧低下頭來。猛然擡起頭來,許褚眼中爆出驚人的恨意,看向周瑜的那個方位,牙齒咯吱咯吱的響個不停,“好……好……好個周瑜!”
彷彿像甩垃圾一樣將手中的那個士兵拋開,許褚失魂落魄的看着馬退走的方向,身邊一隊隊兵馬掠過追殺前去,呼嘯的風聲,只能讓他充耳不聞……
是的,他許褚身上……已經揹負着這樣一個恥辱的烙印。在公平,在榮耀的決鬥中,用了陰謀詭計……若日後在戰場相見,他該如何面馬?
“吼!啊!”典韋猛然吐出一口鮮血,卻彷彿受傷的猛獸更加的暴虐,仰天長吼,異常悲嗆,而渾身傷口也因爲激動而如泉涌不停的潺潺流淌出來……
當然,馬並不知道這設計算計他的事情,許褚並不知情,也不知道許褚被周瑜所激與他一場廝殺不過正是周瑜算準了他好戰之心而減少了全軍的鬆懈。
真要說起來,周瑜其實也是連許褚都算計在了其中。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看着後軍已經呈現了崩潰的事態,而自己身後,盧氏守軍盡出掩殺過來,兩軍夾攻,縱是西涼軍勇猛無比,但也絕對逃不掉敗退的事實。
別提……入關中的這三萬孫曹兵馬都是兩軍集合全力打造的真正精銳……
當馬被衆騎士擁入退回中軍時,馬的眼中恨意顯然更加濃烈了。後方戰線不過是臨時組織起來的,而受到過第一波的衝擊,顯然已經將整個陣勢都衝擊散亂,無法進行起有效的抵抗。而腹背殺到的那支伏兵本就不是爲了刻意殺傷河東軍而來,最大的目的便是擾亂,如同一把尖刀,以一個高壯大將爲衝突,想要直接切割開整個河東軍。
顯然……周泰的預謀和周瑜的佈置都達到了預想,甚至還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涼州軍此前便是來回奔走,盧氏被偷襲丟失,縱然馬曾經冷靜過一會,但和許褚一場大戰,也早已經被熱血衝昏了腦袋,哪曾想到敵軍竟然是早就做好陷阱等着他的。
河東軍一時間潰不成軍,各自爲戰,但很快便被周泰所率領的三千兵馬分割,吃掉,在以有序的軍陣爲依仗下,周泰的武勇也揮到了頂點,在他手中,涼州軍,卻也竟也無人能夠走過三四個回合,便被亂刀砍死……
馬自然清楚,若被周泰繼續這樣攪擾下去,那後方盧氏的五千兵馬殺來,必然將會全軍覆沒。
此戰戰敗已經必不可免,但能夠多救下一些兵馬,馬自然不願意就這樣放棄。
一槍怒火已經化作了凜然殺意,馬渾然不顧渾身已經傷疲焦煎,當即便勒馬衝前,領着中軍親衛隊,直接向着周泰殺去。
只要殺了周泰,便能夠破了對方的銳氣……
周泰眼看一員渾身上下染紅衣甲的大將直向他取來,卻也不識得馬,凜然不懼,加上他也自籌勇力,一路殺得順手,卻有些掉以輕心了。
“賊將!死來!”卻待那將近前,一聲暴怒大喝,頓然讓周泰一陣心驚,當下便舉刀力拒。
但當先便有了幾分覷之心,也不曾知道對方就是馬,而後,馬因爲還處於盛怒狀態,一出槍便是全力。
周泰招架住一合時,雙臂卻已經麻僵直……心中大駭。
可是緊接着二來的雷霆暴雨,卻終於讓他神色大變了。
失去了先機,遇上一頭憤怒到極點的猛虎,周泰哪還有還手餘地,不過十數回合,招架不住,便只能敗陣退了回去。
馬畢竟不是全盛的狀態,十數回合全力施爲,即便因爲怒氣疊加增加了強猛的攻擊力,但也耗盡了他最後一些體力,眼睜睜看着周泰敗走,無可奈何……
而這個時候,盧氏那五千兵馬也終於掩殺了上來。
兩軍合攻,處於混亂中的河東軍還能如何抵擋?不過片刻,便是人仰馬翻,傷亡慘重……
士氣已經跌破到了谷底,而對方表現出來的驚人戰力,也的確讓馬心驚……
長嘆一聲,馬知道事不可爲,終於下令撤退。
畢竟河東軍還是一羣善戰之兵,即便混亂,即便對方強勢,即便傷亡慘重,但是對方要輕易將他們殺死,也得要拼着留下點什麼……西涼兵的兇悍再一度在這生死關頭體現了出來。
以馬爲尖峰,部分殘兵在他的帶領下終於殺出了一條血路,直向西面奔逃而去……
這一戰,以無心算有心,加上幾次佈局,勝利在周瑜看來,應是理所當然,但是當戰後清點了傷亡之後,卻讓周瑜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殺敵六千,俘虜敵軍不過幾百,而且大多是重傷不能繼續戰鬥的,而自己方面動用了整整八千的生力精銳兵馬,在佔據了絕對優勢下,傷亡還能達到了兩千多的數量……
這不得不說,這羣西涼兵的戰鬥力的確太過強橫了,若衛寧麾下都是這樣一支強軍,那關中這個牢籠,到底該如何打破?
周瑜也知道,是自己利用這些西涼人重視勇士的性格,加以算計,正因爲踐踏了他們的尊嚴,才使得這些人幾乎不要命的廝殺**,甚至有人臨死也要反咬敵人一口。打掃戰場的時候,最多的,還是那些已經冰涼的屍體上,帶着的憤怒和不甘的眼睛……
或許,當孫策知道自己如此做法,該是要大加指責埋怨了吧……周瑜不由苦苦一笑。
可是,若不是用這些陰謀手段,儘可能的削弱對方,那麼河東軍形成了合圍之勢,那麼他們這區區三萬人,又還能再有什麼作爲?
這惡人,也只能有他去當!即便……沒有人能夠理解他的苦心,即便沒有人知道,他其實心中也是充滿了羞愧……
而且,當他利用許褚來成爲吸引河東軍的焦點的時候,也註定了,他將與這位稱作虎癡的猛將之間,產生永久不可縫合的裂痕,而在於他這場謀劃逃出生天的大局中,這絲裂痕和不穩定因素,可能將會是一場極其致命的危險……
事實上,許褚回城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用長劍指着他的咽喉,那冰涼的劍尖只需要輕輕那麼一送,那麼便會將他的生命輕而易舉的帶走……他並沒有害怕的意思,他所做的事情都是爲了挽回這整整三萬人,包括許褚,包括孫堅,包括上上下下孫曹將士的性命,他問心無愧……
許褚的劍鋒終於還是沒能刺下去,滿營上下不分孫曹將官都知道周瑜是必不可少的唯一智者,也是唯一可以幫助他們走出現在困境的人,他們齊力將許褚勸下,只是那雙毫不掩飾的殺意的眼睛,讓周瑜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只是,他不能不去這樣做,不這樣做,一場突襲和算計都能夠損傷兩千多人,若是正面決戰,怕是傷亡要成幾何倍數的增加,倒是,還有什麼餘力逃出河東這張大網?
這也是他的一場賭博……
“函谷關,現在應該落入了伯符的手中了吧……呵……還真怕相見之後,他的臉色該會有多麼難看啊……”周瑜苦笑這搖了搖頭,看着北面,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