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沙場除了官兵擂鼓,軍士鼓譟,如今黃巾賊營便只喘息,一時間黃色大旗搖擺不堪,似乎就將墜落。
三人觀官兵殺氣盎然,氣勢滔滔,更兼徐晃威武不凡,心裡漸生退意,環顧左右,但見人人面帶懼容,心裡不禁駭然,“如今官兵還未攻來,士氣便跌落至如此地步,倘若官兵舉大軍來犯,又該如何抵擋!?”
三人臉色慘白,對視再三,不得已,只能硬着頭皮高聲左右吶喊呵斥,約束部下,半晌這才勉強止住騷亂。徐晃眼睛敏銳,一眼看到賊首,赤紅雙眼望了過去,三人只接觸而上,便不敢直視,殺氣,如刀,刺人眼眸。
徐晃但看那賊首連直視自己的勇氣沒有,頓時嗤之以鼻,不禁仰天長笑,舉斧遙指賊寇道,“哈哈!萬人列陣,卻被我軍千人嚇得不敢應聲!黃巾既然無人,焉能不敗!你等反賊人多,卻不過爾爾,既然無膽迎戰,便該早降!披頭散髮,以黃巾抹額,本就似孤魂遊鬼,何堪擾亂人間,我便再送爾等回去地下!”
三人聽徐晃囂張言語,心中大怒,當下那壯碩頭領一揚手中大刀,作勢便欲出陣,但聽身側有人大叫,“渠帥乃一軍之長,怎能親自出陣,不需渠帥出馬,在下且斬了那口出狂言之輩!”
那反賊側眼一看,正是自己手下心腹小將,只看他滿面赤紅,顯然心中怒氣難平,當下。眼睛閃爍。裝做頗爲惋惜的模樣,收回大刀,這才道。“既如此,本帥且在陣中爲你助威!”
當即點了點頭,又回顧陣中高聲喊道,“來人,快快擊鼓!”
一通鼓響,那小將滿臉通紅。一拍馬上便衝出陣中,遙舉長槍高聲道,“大膽狂徒,且吃某一槍!”
主將怯,則兵無戰意。將勇,則有進取之心。
有鼓助威,黃巾衆賊一時間也勉強恢復點點士氣,只要有人出戰。便是給了他們信心。衆人紛紛側目望向出戰之將,紛紛鼓起氣力吶喊起來。
徐晃嘴角揚起一絲冷笑,“有意思,終於敢出陣與我一戰了?看這架勢。不過也是一水貨,能撐得了我幾斧?”
黃沙彌漫。風塵起,兩軍鼓譟,一時間轟隆之聲震於天。
徐晃一揚馬,舉斧便迎了上去,眼睛微微眯起,看似漫不經心,等到兩馬正欲交接,但聽徐晃怒吼一聲,“吃我一斧!”
倒提大斧迎面劈來,賊將聽得那炸雷般的叫喝,早大吃一驚,措手不及,還未舉起槍來,卻怎麼也不知道那看上去萬分沉重地巨大斧頭,爲何如此敏捷!不由得他再想,斧鋒早近在咫尺,轉瞬即逝,那賊將只覺胸口一痛,五內俱焚,只一合,便被斬落馬下。
賊衆吶喊地聲音噶然而止,三賊首更是倒抽一口冷氣,只看徐晃大斧血跡未乾,馬下那賊將橫躺在地,雙眼瞠目,七竅流血,早被徐晃一斧震得五內俱碎!
徐晃慢條斯理的勒住馬身,伸出持斧右手擦了擦臉頰上飈飛而來的鮮血,這才擡起頭來,一時赤紅雙眼,反嚇得黃巾陣營騷亂不堪。
第一杆黃巾大旗把持不住,落於地上……
徐晃見了,臉色一沉,當即舉起斧頭,咋喝一聲,“衆將士,隨我衝!打破營寨,生擒賊首!漢軍……威武!~~”
“打破賊營,生擒賊首!漢軍!威武!”
一馬當先,身後是滾滾黑甲潮流,不絕於耳地喊殺猶如天崩,震耳欲聾!
“快快退如寨內,快快退軍!”一霎時,三賊首一臉蒼白,無力卻又淒厲的大聲叫了起來。
…………..
“報!~~徐晃大人初戰大捷,一戰克敵,斬首千餘,特遣人送賊將首級一枚!如今賊衆只據險而守,閉門不敢迎戰!徐晃將軍又連番強攻,然賊衆殊死抵擋,我軍不得進前!”如今天正欲黑,大帳內,但聽門外有人急報,楊奉聞言欣喜,驀然站起身來,大笑道,“公明果然勇猛!哈哈,初戰克敵,正是挫敵之鋒,而揚我軍之勇!軍心可用!軍心可用啊,哈哈!”
衛寧在旁眉毛微微聳起,沉吟半晌,“唔……徐晃初戰挫敵,實屬意料之中。想必黃巾賊軍已然恐慌不已,不過仗着地形優勢負隅頑抗,寄希望於剩餘兩支援軍……是時候了!”
暗自點了點頭,衛寧輕咳一聲,便對楊奉道,“如今公明雖勝,但斬敵不過千人,賊衆據險而守而不敢迎戰,卻反使得我軍不得前行!等我大軍到時
怕敵軍仗着地利,一時也難攻下,白廢糧草時日,還兵馬……而賊衆之所以到現在還敢殊死抵擋,其士氣根本正在剩餘兩支援軍!將軍……倘若出奇,擊潰剩餘兩縣之兵,使其不得到,消息送到,襄城城北賊衆定然恐慌,無心再戰!”
“但賊衆卡住要道,有高山做阻,大軍不得過去,賊衆三縣軍馬便是過了萬人,另兩縣人馬定然不少,我軍若出奇兵則需繞過山崗,輜重不得過去,孤軍深入,處之爲險境,而兵少卻不堪與敵接戰,恐怕力有未逮,難成奇功啊!”楊奉當然明白衛寧的意思,眉頭微微皺起,緩緩道出自己憂慮,忽而眉頭一挑,楊奉這纔想起衛寧曾言,早有定計,這才疑惑的看向他來,“仲道似乎心中早有計策?”
衛寧點了點頭,楊奉畢竟還是正規軍人出身,黃巾一起,大大小小的戰事也經歷了許多,考慮到這方面的問題實屬常情。
拿出葫蘆慢條斯理地抿了小口,衛寧這才淡淡的說道,“呵呵,昨日下官勸阻將軍,留下廖化正是爲了此計……”
“五縣之中,葉縣,臨潁距離襄城最近,而最遠乃是南頓,蔡縣次之……未到的兩縣兵馬,正該是最遠兩處。南頓距離蔡縣遠過百里,事急倉促,兩家軍馬若收到襄城求援,定然不會合兵趕來,而公明連番強攻,襄城告急,定然飛馬催促,兩軍差距更是過大。而這兩縣兵馬之間的差距……卻正是我軍入手的關鍵!”衛寧抖了抖袖口,正襟端坐,緩緩又道,“廖化新降我軍,其身份更是彭脫親衛,然,陽翟大戰,賊軍大半被滅,餘者皆爲性命恐慌奔走,公明生擒他時,旁人皆不知曉,將軍麾下皆是漢軍將士,唯有廖化乃是黃巾降將,潁川黃巾最不濟也遠比衆人熟悉許多。且,廖化此將,雖勇而不失性穩,尚武又懂謀知變,若出奇兵,非他可不勝任!”
“攻敵,則攻心爲上!前翻彭脫之弟彭齊正是因爲手下部屬不堪我軍圍城,這才獻出城池。而此事,下官又早宣揚開去,更加重潁川餘賊疑慮。廖化只需五百人馬,跋山過去,變能成大功一件!敗敵,非需正面衝殺纔可!”衛寧眼睛炯炯有神,只看楊奉仔細聆聽,又繼續娓娓道來,“下官前翻叫將軍留下忠厚老實而無家可歸的精壯降卒,既爲成新軍,又爲了此番部屬!而若出奇,則正可挑數十人配合我軍!這數百黃巾兵卒不過新降,一時還未改當初氣度,漢軍殺伐之氣未得,正可減除賊軍疑慮!”
“用黃巾降卒?這數百人不過新降,便是數十人,人心未定,如何可用?仲道若用之,不怕賊衆泄密?更何況……廖化同是新降,又如何可但此重任?不妥,不妥!”楊奉從頭到尾仔細聆聽,聽到此處,不等衛寧繼續說下去,便慌忙搖起頭來。
衛寧眼睛閃過一絲愕然,早已習慣楊奉的言聽計從,如今驀然否決他的話,心裡還是一陣恍惚,不知不覺間擡起頭來看了楊奉一眼,心裡這纔想道,“是了……廖化新降,雖然歷史上,他是忠心不二,可楊奉卻是不知,如果單獨讓廖化出陣,任誰也不會放心……可我又不可能將廖化以後地故事說出來與他聽!煩惱啊,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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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衛寧低聲嘆了一口氣道,“將軍且放心,數日來,衛寧常觀廖化此人,心性忠厚,一言一行皆是真性情,既已投主,便斷然不會再有二心!”
頓了頓,衛寧又道,“若將軍還不放心,可遣軍中一人爲其副將,當作牽制監視,而所用之數十降卒大可放心,一則,降卒多是破家無依之人,二則,黃巾數敗,常人皆恐我軍之威,既得我軍饒得性命,便是感恩再三,定然不會再有二心,三則,將軍可挑又兄弟在軍中者,取其一,而留一人在軍內,以作挾持,但下官以爲,最好不要如此,倘若降衆心寒,反爲不美……”
若棄廖化而用他人,不是不行,只是衛寧覺得最適合的還是廖化,他本是黃巾降將,雖然是才被彭脫提拔爲親衛的人,別人認識不多,但陽翟一戰,多有逃散之人,或許有人能知道一二。況且廖化有勇有謀,在歷史上也是留了名字的,衛寧打心裡還是覺得用廖化比較妥當。
“將軍爲何不借此一試廖化心意呢?”半晌衛寧又添了一句,楊奉這才舒展眉頭,點了點頭,“仲道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