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馬超轟然起身,一臉懇求道:“小將與李賊仇深似海,請讓小將留在陳倉,來日與之決一死戰吧!”
李傕看着馬超,微微有些惋惜。
這小子纔不過十四歲,就已經武冠三軍,只需稍加培養,就是一員大將。這樣的潛力股,李傕自然不捨得放棄。
但董卓發話了,李傕如之奈何?
搖了搖頭,李傕道:“孟起呀,就是因爲你與那李重霄仇深似海,纔不能讓你留在這裡呀。那李重霄宰了韓遂,又擊破百萬匈奴,兵勢太盛,便是相國也要暫避鋒芒。你在這裡,萬一哪天一衝動,惹毛了李重霄,那就不好辦啦!”
馬超聞言,終於恍然大悟。
一時間,悲從心頭起,茫茫然不知所措。
連董相國這樣的強者,也要避開那李賊的鋒芒嗎?報仇,何其遙遠?!
李傕見此,不由微微嘆息,安慰道:“董相國的調令,本將軍不敢違背。再則,孟起,這也是爲你好。你還年輕,以後大有可爲。暫時避開涼州兵鋒,去拿關東諸侯練練手,早晚能獨當一方。”
馬超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李傕帥帳,次日,便領着麾下一營兵馬,最後複雜的望了眼西方,決然往東而去。
靈州城,涼州牧、徵西將軍府。
大廳中,一干七八人,分列兩側端坐,正在交頭接耳,嗡嗡有聲。這些人卻是益州前來謁見李錚的使者。
“原以爲我益州膏腴之地,乃天下之冠。卻沒想到這邊荒涼州之地,竟然有如此奇景,端端是不可思議!”
“是啊,前兩年這涼州還亂的一團糟,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人間桃源,嘖嘖,神奇!”
“聽那些商人所言,我尚且不信,沒想到是我孤陋寡聞...”
“涼州牧、徵西將軍到!”
一聲清喝,使得廳中衆人微微一怔,立刻挺直端坐,閉口不言。
李錚峨冠博帶,大袖飄飄,龍行虎步,從後堂轉出,一雙眼睛掃視了一番堂下衆人,這才緩緩坐下。
“拜見涼州牧、徵西將軍!”
堂下諸人齊齊起身,向李錚躬身一拜。
“不必多禮,請坐。”
李錚擺了擺手,笑道:“爾等益州使者,何人爲首?”
右首的青年文士略一拱手,道:“在下益州治中從事黃權,見過涼州牧、徵西將軍!”
“黃權?”李錚聞言,不由眉頭一挑。這名字有點熟悉。
“正是在下。”
“那麼這位又是?”李錚擡目,看向左首之人。
“在下益州嚴錫。”
“嚴錫?”李錚微微一笑:“可是嚴氏之人?”
“將軍明鑑。”
李錚微微點頭。
“那麼,你二人前來謁見本將軍,所爲何事?”李錚端起銅爵,飲了一口酒水,笑眯眯的道。
黃權微微一禮,恭敬道:“我主劉益州聽聞將軍大破匈奴,特遣在下前來賀喜,附上賀禮若干,並有事相商。”
李錚微微一笑,道:“劉益州客氣了...”言罷,轉言對嚴錫道:“不知嚴氏又有何要事啊?”
“將軍明鑑!”嚴錫起身一禮,躬身道:“涼州特產甲天下,我嚴氏作爲商家,自然不會錯過。此番前來謁見將軍,只爲了一件事。請將軍允許我嚴氏與涼州大規模通商!”
“哦?”李錚面露興趣之色,卻道:“那麼嚴氏想必應該知道我涼州的商業政策,關稅我可以不收,但交易稅決不能少,這是基本的原則。”
“在下明白。”嚴錫道:“規矩就是規矩,我嚴氏絕不會破壞將軍的規矩。”
“好。”李錚笑了,卻轉言道:“嚴氏與我涼州通商已久,雖然歷來規模不大,但貢獻不小。欲大規模通商,我可以允許。不過我這裡有些建議。”
“請將軍明言。”
“本將軍欲以以官方的名義,讓工商部與你們嚴氏簽訂代理協議。”李錚笑道。
“代理協議?”嚴錫面露疑惑。
“正是。”李錚道:“打個比方,我涼州官方出售大批貨物給嚴氏,讓嚴氏代理某些地區這些貨物的獨家販賣權利。比如嚴氏代理整個益州的棘皮豬獨家販賣權,那麼我涼州,就不會將棘皮豬出售給益州的其他商家。懂了嗎?”
嚴錫一聽,心頭不由一動,想了想,頓時大喜:“懂了,在下懂了!”
“懂了就好,具體的協議,你去找工商部商議...另外,涼州特產衆多,不可能完全交給你嚴氏代理,所以你要有心理準備!”
嚴錫臉色微微一肅,作了個揖,帶着手下幾個人,緩緩退出了大廳。
廳中,就只剩下黃權一干益州官方的使者。
黃權代表劉焉,要與李錚商量大事,自然不能當着嚴錫等人的面明言。即便也許嚴錫早已知道,但面子上還是要這麼做。他畢竟是商人,代表是嚴氏。
“黃從事,現在閒雜人等已經離去,你說罷,劉君郎想要做什麼?”李錚漫不經心。
黃權聞言,皺了皺眉頭。
李錚口裡的話太過輕浮,讓他心生不爽。
定了定神,黃權開口道:“此番受主公所託,前來謁見將軍,有兩件事商議。”
李錚作傾聽狀。
“其一,我主聽聞涼州兵甲堅利,所以想要從將軍手中,購置一批兵甲。”
“其二,我主欲與將軍結盟,共抗董卓。”
李錚聞言,腦子裡一轉,口裡道:“購置兵甲之事,本將軍允了。黃從事下去之後,直接找工商部商議價格便是。”
黃權聞言,點了點頭。
“至於結盟嘛...”李錚笑了:“劉君郎割據益州,漢中有張魯阻隔,他準備怎麼與我結盟?是不是先與我合兵一處,剿了張魯?”
黃權聞言,卻是一笑,道:“張魯跳樑小醜而已,我主若是願意,反掌之間就能殺了他,奪下漢中,這一點勿需將軍在意。而董卓把持朝政,威壓天下,是各州郡諸侯的首要大敵。將軍全據涼州,下一個目標想必應該是關中三輔,有我主襄助,豈不更容易一些?”
“哈哈,”李錚大笑一聲:“劉君郎這是心甘情願爲我做貢獻?這天下沒有白拿的好處,告訴我,劉君郎想要什麼?”
“天子!”黃權目光炯炯。
“天子?”李錚聞言,不由一怔。
難道這劉焉,也想玩玩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把戲?或者,他是個忠臣?
李錚不相信。
是否與人結盟,對李錚而言,並不重要。他不需要與人結盟,何況還是劉焉這種並沒有多大用處的盟友。
心裡轉了幾圈,李錚忽然道:“要結盟可以,甚至我涼州可以給劉君郎提供一些物資方面的支持。不過本將軍有條件。”
黃權眼睛一亮,立刻道:“請將軍明言。”
“我要人。”李錚身軀微微前傾,直視黃權,道:“文士武將,不分老幼,只要是良才美玉,我涼州就要。你回去告訴劉君郎,如果他沒有意見,那麼就遣人帶過過來。如果我能滿意,那麼兵甲、糧食什麼都可以支持他!”
黃權聞言,不由心生奇意。
“還有。”李錚忽然又想到了一點,補充道:“你離開之前,可以到我治下的傭兵工會去看看,也許會有收穫。”
言罷,也不等黃權說話,拂袖起身便入了內堂。
內堂中,正有荀攸、賈詡、戲志才以及田豐四人在端坐等候。
“主公!”
四人拱手一禮。
李錚擺擺手,笑道:“剛纔這黃權的話,幾位先生想必聽在耳中,不知有何看法?”
幾人相視一眼,荀攸開口道:“董卓購置我們涼州的兵甲,聽說在關東打了幾場勝仗,將諸侯壓的死死的,孫堅都被趕出了洛陽。近日裡,董卓似乎有意動兵南下,想必觸動了劉君郎的神經,想要找個盟友牽制董卓而已。”
其餘三人盡皆點頭稱是。
戲志才道:“董卓遷都長安之後,非但沒有勢弱,反而愈發強盛,這給了周遭諸侯巨大的壓力。劉君郎如此作爲,也不足爲奇。”
田豐接口道:“大漢走到現在這一步,劉君郎罪無可赦!當初重啓州牧制,就是此人提議。此人到了益州不久,張魯立刻就割據漢中,阻隔了益州和朝廷的聯繫,其中必是劉君郎算計所爲。而今董卓勢大,劉君郎害怕張魯阻擋不住董卓兵鋒,尋求盟友牽制董卓,也在情理之中。”
賈詡在一旁目光閃爍,卻沒有開口。
李錚笑了,道:“結盟不結盟,與我無礙。不過倒是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從劉君郎身上榨取一些好處。”
聞言,餘者幾人都笑了起來。
“涼州現在有在座四位,我自然是高枕無憂。不過中低級官員,卻仍然有很大的缺口。從益州挖一些過來,倒是能解燃眉之急。”
“若是那黃權得了傭兵工會的消息,回去說動了劉焉,諸位可以想個辦法,將傭兵工會開設到益州去,爲我拿下益州,充作前驅。”
四人聞言,微微頷首。
他們在後堂,李錚和黃權的談話,都聽在耳中。四人都是人傑,聽到李錚最後提起傭兵工會,都明白了李錚的用意。
田豐卻道:“劉君郎是個老狐狸,可能會心動,但絕對不會同意主公將傭兵工會開到益州去。”
“只是一個試探罷了。成也罷,不成也罷。”李錚擺了擺手,笑道:“我並不指望這一點。”
“主公心裡清楚就好。”
田豐道。
“先秦能橫掃六國而得天下,率先取得益州功不可沒。所以益州我勢在必得,即便暫時放下關中於不顧,也要先拿下益州。”李錚斟酌道:“但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攻取益州,殊爲不易。如果我麾下天空戰騎成了規模,倒也無妨,可惜只是妄想,天空戰騎要成規模,至少還要數年時間。要拿下益州,只能從其他方面下功夫。眼下只是個試探,看看那劉君郎如何反應。”
“或許...”荀攸這時候道:“或許可以從隴西修通大道,直抵益州!而今涼州人力資源豐富,也並非不可爲。”
李錚聞言,不由陷入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