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叛軍無有火把,敵我不辨。耳中四面八方盡皆是戰狼的咆哮,和金屬環發出的鬼哭,一時間本就緊張無比的叛軍,竟然發生了營嘯!
昔日的同僚,就像仇敵一樣,相互舉起了兵刃。
踩踏、廝殺,混亂到了極點!
白狼衝殺了一陣,發現好像都沒自己什麼事兒了似得。
那些叛軍互相殺紅了眼,不管任何人,見到就砍。
“咱先撤出去,讓他們自己殺。”
白狼嘿嘿一笑,領着狼騎殺出亂軍,停駐在了旁側,冷眼旁觀。
不片刻,背後一陣馬蹄聲響起,白狼立刻警戒。
“白狼!”
李錚洪亮的聲音在黑夜中傳了過來,叛軍的廝殺聲,都沒有將之壓下。
“主公!”
白狼面色一喜,連忙領着狼騎迎了上去。
李錚見白狼一身鮮血,又見他身後狼騎皆在,再看看遠處的嘶喊殺戮,不由道:“怎麼回事?”
“嘿嘿,他們自己殺起來了。”
白狼抱拳道。
“原來如此...也好,省了許多功夫。”李錚立在一旁,望着不遠處的殺戮場,道:“白狼,你率領狼騎將去路堵住,最好不放走一個,有利於接下來實施計謀。”
白狼眼珠子一轉,抱拳領命而去。
李錚率領青甲戰騎一動不動的立在黑夜中,望着不遠處的混亂的叛軍,靜靜的等待着。
隨着時間流逝,大營中的喊殺聲越來越強,而這裡,則變得越來越弱。僥倖活命的叛軍,也漸漸清醒過來,一時間便要做鳥獸散。
正此時,往東的去路方向,響起了陣陣鬼哭狼嚎。
這種聲音的可怕,讓這些清醒過來的叛軍士兵停下了腳步,又不約而同的往大營涌去。
他們剛剛進入大營,迎面便撞上了被追殺到了這邊的楊秋等人。
“閃開,閃開!”
楊秋騎着馬,繯首刀一陣亂舞,將迎面衝進來的兵卒砍殺了好幾個。
自顧自便領着一干將領,就要往外逃竄。
營外被狼騎襲擊導致營嘯,殘留下來的士兵,見了楊秋,忽然就有了主心骨,立刻就調轉方向,簇擁着楊秋,奔出了大營東門。
“賊將,哪裡逃?!”
在楊秋衝出東門,正準備鬆口氣的時候,一聲暴喝將他震得渾身一顫。
隨即,八十青甲戰騎在李錚的率領下,側裡殺了出來。
一杆血龍槍,在黑夜中,只有槍頭閃亮,就像一顆寒星!
“死來!”
噗嗤!
楊秋瞪大了眼,想要說什麼,但喉頭被槍頭洞穿,卻讓他什麼也說不出來。眼睛裡不甘的神色逐漸消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噗通一聲,李錚抖手將楊秋的屍體抖落在地,長槍一揚,大喝道:“爾等賊將已死,還不快快投降?!”
合着李錚的聲音,狼騎也近的前來,將東門圍困,狼嚎聲震天響起。
旁側幾員尚未戰死的叛軍將領知道大勢已去,都垂頭喪氣的扔下了兵刃。隨之,連鎖反應,擁堵在這一片的諸多叛軍,盡皆放下了武器,蹲地投降了。
李錚微微舒了口氣。
不片刻,後面追擊的精銳步卒合着五百戰馬輕騎也到了,接着,荀攸也到了李錚跟前。
“主公,可讓兵卒們休整片刻,立刻進行下一步計劃!”
李錚點頭,讓白狼吩咐兵卒休息一陣,吃些乾糧,餵食坐騎。又分出一千步卒,將俘虜盡皆綁起來,看押妥當。
最後,將幾個投降的叛將,押到了跟前。
看着跪伏在眼前的四員叛將,李錚沉聲道:“韓遂,叛逆也,早完要死無全屍。爾等今日被我俘虜,也算是幸運!”
聽着李錚的話,四員叛將不由心中腹誹。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李錚喝道:“可願降?!”
其中一人擡起頭來,看着李錚,臉色稍稍顯得平緩一些,道:“罪將可否問將軍一個問題。”
“說!”
“將軍是何人!?”
“哦?你們奉命來此,不就是爲了阻擋我嗎?”李錚笑了。
“將軍就是護羌校尉,擊敗了閻行將軍的李錚?!”那人瞪大了眼,面露驚奇。
“行不改名坐不更姓!”
“敗於將軍之手,在下心服口服!”此人抱拳作揖,面露臣服,道:“將軍事蹟,我等早有耳聞,卻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被將軍俘虜,在下無話可說,願降!”
李錚見此人年紀輕輕,卻言行不凡,不由問道:“你姓甚名誰?”
“在下龐德,字令明!”
李錚眨巴眨巴眼睛,心裡不由驚喜萬分,連忙道:“你就是龐德?!”
“將軍...知道在下?!”龐德有些驚奇。
“哈哈,”李錚打了個哈哈,笑道:“我嘗聞隴西狄道有龐德者,武藝超凡,爲人仗義,沒想到今天竟然就到了眼前。”
龐德沒想到,自己的名聲,竟然早就被李錚所聞,於是心中欣喜不已:“沒想到將軍也知在下賤名,榮幸之至。”
“唉,”李錚擺了擺手,笑道:“我知你武藝超凡,卻爲何參加了叛軍?剛纔你若出手,恐怕我難以取下那賊將性命!”
“將軍謬讚!”龐德苦笑道:“自王國反叛,隴西被叛軍佔領,在下迫於生計,卻不得不參軍,謀一口飯吃。”言下之意,卻是不願真心爲叛軍效力。
“這也是生活所迫,怪不得你!”李錚哈哈笑着,翻身下馬,將龐德扶了起來,笑道:“今後,就隨我南征北戰吧!”
龐德面色激動,連忙叩拜:“龐令明拜見主公!”
“哈哈,好!”
收了一員大將,李錚心裡高興不已,笑道:“這幾人,你覺得該怎麼處理?!”
龐德聞言,看了看仍然跪伏着的三人,沉吟了片刻,對李錚道:“這三位與末將一般,也都是庶民出身,參加叛軍,也是迫不得已。他們雖然平素行爲有些瑕疵,但末將覺得,還是可以一用。”
此言一出,餘者三人看向龐德的目光,盡皆充滿了感激。
“好,就依令明所言。”
“謝主公!”
隨後,李錚對餘者三人做了一個瞭解,仔細看了幾眼,發現他們也就那個樣,比之張山、白狼都要差一些,將就着用就行。於是便揮退了這三人,對龐德道:“我欲趁熱打鐵,奇襲高平,令明以爲如何?”
龐德想了想,道:“若是無有走脫者,正好行此計策。可令兵卒扮作叛軍,屬下願帶人詐開城門!”
“好!”
李錚與荀攸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拍了拍龐德的肩膀,李錚道:“你這身盔甲太差,穿我的吧。”
說着,李錚在龐德激動的眼神裡,脫下了身上的甲冑,將之遞給了龐德。
“屬下怎敢,怎敢!這戰場之中,主公沒了甲冑,太危險了!”龐德連忙推拒。
“無妨。”李錚強行將甲冑放在龐德手裡,道:“今夜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就等令明你的好消息。”
龐德緊緊的抱着盔甲,白皙的臉上,激動的通紅,道:“末將誓死以報!”
李錚令五百精卒在甲裝外,又套上叛軍身上剝下來的盔甲,然後以龐德爲統帥,做出一副狼狽逃竄的模樣,往高平而去。
隨之,以白狼爲首,率領狼騎、戰馬輕騎與兩千步卒,緊隨龐德。
大軍走後,這大營之中,就只剩下李錚、荀攸和那三個降將,以及一千步卒和被看押起來的四千餘叛軍。
讓這三員降將去安撫俘虜,李錚與荀攸便在大營主帳之中,談論起來。
“今日非但滅了叛軍三成兵馬,還得了一員良將,高興啊。”李錚哈哈笑着,對荀攸道:“以龐德的能耐,想必定能詐開城門,我等二人便在此等候好消息吧。”
荀攸微微一笑:“主公對龐令明很是看重啊。”
“這是自然。”李錚直言道:“想必公達早就看出來了,我麾下白狼、張山等人,雖然各有特點,但並非良將之才。若是按照正常途徑,至多也就能混一個偏將,恐怕連實權校尉都做不來。尤其是他們的武藝...”李錚搖了搖頭。
張山等人的武藝,如果放在平民百姓之中,可能還算是一個豪傑。但要縱橫沙場,卻略顯不足。
遠的不說,就是被李錚擊殺的楊秋,武藝就要超過他們。
冷兵器時代,衝鋒陷陣的武將,若是武藝不過關,死亡率可是很高的。
但張山等人年齡已經不小了,性格和武藝等各個方面,基本定型,再難有增強的機會。這就限制了他們的前途。
荀攸點了點頭:“主公看的明白。張山、白狼、努羅等統領,若是守成,略略合格,但若開拓進取,卻是遠遠不夠。”
“所以我才如此欣喜呀!”李錚笑道:“龐令明現下還不到二十,但我看得出來,他的武藝,幾乎與我相當,未來還有極大的成長空間。更重要的是,此人言行舉止也非普通,腦子清晰,反應靈敏,多多磨礪幾年,正是良將之才!”
荀攸深以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