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擡頭望了眼天,夜幕將臨,按照時間推算,起碼要明天下午才能抵達的匈奴人,居然在天黑之前趕到了這裡。
既然來了,總歸是要見見的。
翻身上馬,呂布領着麾下衆將士,出了村落,往匈奴人來的方向而去。
兩萬匈奴鐵騎在原野依次排開,居於前方領頭的男人樣貌雄武,頭戴匈奴王族特有的絨帽,上面斜插有五根長羽,身穿厚皮裘衣,胯下是墨如黑夜的八尺駿馬。
此人正是匈奴的左賢王,也是最有希望繼承下一任匈奴單于的人,須卜骨都侯。
空曠的原野不見漢軍蹤影,須卜骨都侯問向那名回來報信的騎卒:“是這裡嗎?”
“大人,就是這裡。”
騎卒記得清楚,點頭回答起來,至於漢軍去了何處,他也不知曉這其中原因。
身旁的匈將輕聲徵求起須卜骨都侯的意見:“大人,要不然末將帶隊人馬,去附近搜尋查探?”
左賢王擺了擺手,面色淡然:“不必,我們既然到了這裡,想必那位度遼將軍,早已知曉,我們只管耐心候着便是。”
正主發話,身邊的衆將自然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果然,未隔稍許,漢家的六千騎從遠處緩緩而來,在原野前方同匈奴人對立而峙。
呂布輕拍赤菟,往前走上兩步,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這位在匈奴聲勢滔天的左賢王。
打量着須卜骨都侯,呂布笑問起來:“左賢王氣勢洶洶的帶這麼多人,是想來踏平我五原郡嗎?”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他來上一頂大帽子扣上再說。
這頂帽子須卜骨都侯可不敢接,眼下南匈奴還是漢王朝的藩屬之臣,軍備物資全得靠漢王朝養着,還沒到撕破臉皮的地步。
“呂將軍玩笑了,本王可不敢作此大逆之事。”須卜骨都侯當場否認,這要應了,那纔是傻子白癡。
“那左賢王遠道而來,究竟是所爲何事呀?”呂布臉上擺出納悶兒的神情,明知故問。
呂布的裝傻充愣,使得須卜骨都侯頗爲惱火,他同樣催馬往前走上兩步,以問責的口氣說了起來:“聽聞呂將軍無故扣留本王麾下百餘騎,倒不知他們所犯何種過錯。”
須卜骨都侯是個極有野心的人物,自然不甘屈居朔方一地。西羌人可以攻佔涼州,使漢王朝束手無策,他也一樣可以在朔方起事,迫使漢廷遣使談和。
當然,前提是得等他坐上單于的位置。
起初派呼衍曷等人前來滋事,爲的就是想要挑起雙方的矛盾摩擦。然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帶着軍隊前來發難,用實力迫使羌人亦或是漢人,大肆賠償。
爲此,須卜骨都侯還特意將行旅駐地從申屠澤,遷至了朔方郡邊的廣牧。
當騎卒回來稟報呼衍曷被扣的時候,須卜骨都侯心裡比誰都高興,但他臉上卻是做出了無比憤然的神態,當即召集齊麾下部將士卒,浩浩蕩蕩的殺來興師問罪。
至於呼衍曷他們幹了什麼事情,做的對與錯,皆不重要。
這個世界講究的實力,只以成敗論英雄。
聽得左賢王道明來意,呂布連連擺手,“誒,左賢王此言差矣,不是扣留,是招待。我一聽說他是左賢王您的人,就馬上讓手下將士好生招呼去了,哪敢有半分怠慢。”
“你胡說!”那名報信的騎卒當場戳穿,二十個嘴巴子挨下來,臉到現在都還沒有消腫。
須卜骨都侯對此顯然也是不信,當場出聲問道:“那他們人在何處,呂將軍可敢叫他們出來見我。”
想見,那就見吧。
呂布將手往前一招,頓時一羣光赤着身子的漢子被推上前來,僅有一塊白布兜着褲襠。
呼衍曷等人見到須卜骨都侯,那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情緒一下子翻涌上來,頓時間哭的稀里嘩啦。
憋屈受辱,就爲等這一刻的到來。
“大人,千盼萬盼,總算是把您給盼來了。”
受盡凌虐的呼衍曷仰天悲號,捶胸擂地,再也沒了起初時的鎮定與躁氣。如同受傷的羊羔一般,回頭指着漢軍將士,眼淚嘩嘩的往下流着:“漢軍欺人太甚,您看看我們被打成了什麼模樣,這還不算,後面他們還逼我們和母野豬做那……做那……”
‘媾合之事’這四個字,呼衍曷實在說不出口,恐怕這輩子都逃不出今天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
不等須卜骨都侯發難,呂布先一步的叱問起來:“陳衛,怎麼回事,我是讓你們這般招待的嗎!”
陳衛對此也表示很是委屈的說着:“將軍,我們可沒逼他,是他們自願和野豬進行深入交流,我們是攔都攔不住啊!不信,你可以問問他們,是不是如我所說。”
呂布聞言,恍作驚訝之色,看向左賢王的眼神裡透着耐人尋味的深意:“沒想到匈奴族的男人,竟還有此嗜好,今日呂某倒真是長了見識。”
須卜骨都侯冷冷的盯視着那些個光赤身子的士卒,呼衍曷將頭重重磕在地面,憤恨中滿是酸楚:“大人,他們給我們吃禿雞散,又將我們同那兩頭野豬關在一起,藥性一發,我們根本剋制不住……”
回想起那種感覺,真是生不如死。
所謂的禿雞散,乃是一種極其強烈的陽性猛藥。
據傳是位不知名的山野醫郎所造,連服六十日,可御六十婦!
昔日蜀郡有名太守,七十歲時納一小妾,但其已無能力,終日愁眉不展。後有山野醫郎取一藥方送之,太守服食之後,居然接連生下三個兒子。後來妻子的胯下長出疹子,疼痛難當,不能坐臥。郡守認爲是此藥所害,難忍自責,遂將藥棄之於庭院中。不料被公雞啄食後,使公雞雄心大發,滿院子追攆母雞交尾。如此連續幾天都不停息,最後竟將母雞頭上的毛給啄光了。
人們驚訝於藥力之強,遂名之爲禿雞散。
得知真相以後,須卜骨都侯的臉上難掩怒容,麾下士卒都報了他左賢王的名號,呂布還敢這樣對待,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還於無形之中狠扇了他一巴掌。
“呂將軍,你這麼做,過分了吧?”
須卜骨都侯眼色陰寒下來,今天呂布要不給個說法,這漢家六千騎,一個也別想活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