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董卓隔三差五的就邀請呂布入府赴宴。
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董太師對這位鎮北將軍,器重至極。
約莫一個多月以後,從幽州一路遊山玩水的策、嘉二人組,終於迴歸洛陽。
得知兩人回來,呂布親自出府相迎。
戲、郭二人擡腿邁進門檻,中央庭院裡,有個十來歲的俏美小姑娘,正帶着小鈴鐺風風火火的在院子裡跑着趟趟,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將軍,這纔多久沒見,您又去哪兒弄來的這麼大個女兒?”見狀的戲策揶揄玩笑起來。
“先生莫要亂說。”
呂布語氣嚴肅,這位小姑娘可是來頭不小,乃是董卓最喜歡的孫女,名喚董白,也是朝廷封的渭陽君。
小鈴鐺一個人在府內無聊,董卓的孫女董白同樣如此,一次偶然的機會,兩個小姑娘遇到了一起,玩耍得十分開心。
孫女高興,董卓自然也就高興。
來到客堂,呂布將僕人打發下去,僅留了戲策和郭嘉在堂。
“將軍,你真的投靠了董卓?”戲策端起桌上茶水,呡了一口。
“不投靠又能如何?”
呂布面容苦笑,如今的洛陽城,天子百官不過是羣傀儡,裡外朝政,一切都是董卓說了算。
順者生,逆者亡。
呂布再有勇力,也敵不過他麾下的二十萬大軍。
“你就是個傻子!”郭嘉嗤夷一聲,明明可以振臂一呼,號召天下人共討董卓,以並、幽兩州的兵力,再加上其他人的呼應,與董卓抗衡絕對沒有問題。
可呂布倒好,非要自個兒犯傻,回到洛陽城,往火坑裡面跳。
“奉孝,不得無禮。”
戲策低聲斥責,郭嘉聳了聳肩,表示自己說的不過是實話而已。
相處這麼久,呂布雖說不太喜歡郭嘉,卻也習慣了他這種放浪的語言方式,自是不會與他計較。
“將軍準備作何打算?”戲策放下茶水,問向呂布。
呂布搖了搖頭,現在的他是光桿兒司令一個,無兵無權,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別看平日宴會的時候,呂布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其實在他內心裡,如履薄冰。
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
“呂奉先,當我多舌,提醒你一句。董卓早晚得亡,跟着他不是長久之計,我勸你啊,還是早日做好打算,給自己留條退路。不要等到將來,被人戳着脊樑骨罵。”
郭嘉看似渾不在意的說着,他不喜歡飲用寡淡的煮水,扒開腰間葫蘆蓋兒,舉在半空,張口咕嘟咕嘟的吞嚥起來。
然則還沒喝得盡興,一隻手掌便將他的酒葫蘆生生奪了過去。
“戲志才,把酒葫蘆還我!”
郭嘉滿臉‘殺氣’的看向戲策,伸手討要。
戲策見郭嘉的手伸了過來,也伸出手去,往下輕輕一拍,‘啪’的一聲輕響,笑着說道:“張醫郎說過,你的身子羸弱,喝酒適量就好,多喝容易傷身。”
“要你管!”
郭嘉哼哧一聲,討要不成,就準備動手硬搶。
然則戲策早就看穿一切,擡手就是一記招牌板慄,揍在郭嘉腦勺,看着後者抱頭滿臉哀怨,戲策心中得意的不行。
咳咳~咳咳~~
呂布輕咳兩聲,示意還有他這個旁人在場。
戲策再過兩年就是三十歲的人了,到了這個年齡還沒成親的,已經是屈指可數。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
他難道就不擔心麼?
反正呂布替戲策着急過好一陣子,還特意讓人給戲策算了生辰八字,相親說媒。奈何他的這位先生,每次都是推三阻四,最後不了了之。
而郭嘉今年也年滿十七,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這小子模樣可以,白狐俏臉,一雙細長桃花眸宛若秋水,搭配着他那身青衫,放浪形骸,灑脫不羈。
尤其當他嘴角微微挑起的時候,更是令人目眩神迷。
呂布欣賞不來郭嘉的這種帥氣,但那些個少女們就尤爲喜歡郭嘉。
這種喜歡,到了什麼程度呢?
說他是招蜂引蝶,亦不爲過。
每次郭嘉從城中溜達完回來,收到的姑娘絹帕沒有一百,也有幾十。不過這個浪子似乎對女人不甚感興趣,那些收到的絹帕,大多都送給了府內的護衛。
曹性爲此還笑過郭嘉,說他今後混不下去了,可以到處去當上門女婿,或是去擺攤販賣絹帕,保管而不是他。
長此以往,呂布發現了些許端倪,這二人食則同時,寢則同寢,不管去到哪裡,也都是兩人同行。
將以往種種聯繫起來,呂布不禁打了個寒顫。他醒了醒腦子,面對這種事情,他不能要求自己接受,只能保證自個兒不會歧視。
那邊的兩人自然不知道呂布腦子所想的東西,還以爲是他兩的日常打鬧,引來了呂布的微微抗議。
戲策重新坐回位置,給自己添上一杯茶水後,淡然說道:“將軍,其實這也是個機會。”
呂布聽到這話,霎時來了興致,滿眼放光:“什麼機會?”
“古有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將軍一樣可以忍氣吞聲。待到牆倒衆人推時,將軍便可抓住機會,扭轉乾坤。”
戲策先給出一個總綱,至於細節,還得觀摩些許日子,才能做出謀劃。
畢竟他也是剛從幽州回來,很多情報都尚未明朗。
呂布之前也想過這點,只是他不知道後面該如何繼續開展,遂接着問道:“那我該如何去做?”
戲策想了想,給出建議:“既然洛陽在董卓手中,那凡事自然得以他的意見爲主。不過挖墳拋屍的事情,儘量不要去做,會有損陰德。但也不要背離了天子百官,要讓他們覺得,將軍是一個可以拉攏的人。這樣對以後的名聲,也會有莫大好處。”
相較日後的名聲,戲策更爲在意的還是董卓麾下的軍隊,足足二十萬啊!
不說能夠盡數吞下,能夠吞到一半,哪怕是四分之一,都足夠讓呂布踏上新的臺階。
這個世道,禮樂崩壞。
誰還跟你講什麼仁義道德,誰能熬到最後,這個天下,便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