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驍跑進堂內,主動承認。
得知此事的嚴薇頗感詫異,因爲呂驍今年還未滿三歲,而王黑卻已八歲有餘。
而且在檢查王黑身上傷痕的時候,嚴薇有注意到,除了額頭上的血跡,他的臉頰也腫脹老高,明顯是捱了拳頭。
“伯滿的額頭是你砸破的?”嚴薇讓小兒子過來,同他的姐姐站在一排,然後出聲詢問,想要確定答案。
呂驍對此供認不諱,大有英雄就義的悲壯:“誰讓他說阿姐的寶貝,不值錢!”
在小鈴鐺和王黑扭打的時候,呂驍也想過上去幫忙。可他畢竟還小,上去可能反而添亂,所以他才撿了顆石子,趁着王黑不備,直接扔了過去。
誰想,正中額頭,還砸出了血來。
知道自己闖下大禍,呂驍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以乾脆就跑去躲了起來。
然則等了許久,也沒見動靜,於是他又偷偷摸摸的溜了出來。
經過主堂,呂驍見到姐姐在替自己受罰,甚至還流出了眼淚。
此時,父親往日的教導浮現於腦海:驍兒,你已經是男子漢了。男子漢大丈夫,就要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是我們男人的諾言,你知道嗎?
呂驍點頭‘嗯’了一聲,毅然決然的走進了堂內。
見到‘罪魁禍首’出來主動認罪,嚴薇二話不說,直接賞了兒子兩戒尺,同樣疼得呂驍齜牙咧嘴。
“你們兩個,給我在此好好反省,不到吃飯時間,誰都不準起來。”
丟下這話,嚴薇出了大堂。
堂內,姐弟兩跪在地上,老老實實的接受孃親懲罰。
“蠢弟弟,你怎麼跑出來了?”小鈴鐺吹着腫起來的手掌,低聲說着,略帶責備的質問起弟弟。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不想看你被孃親責打。”
小傢伙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隨後似是想起什麼一般,問起跪在身旁的姐姐:“對了阿姐,剛剛孃親問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是我砸的呢?這樣的話,孃親就不會重重責打你了。”
“我開始也想說來着,可嚐了一下戒尺,實在太疼了,然後就忘了說……哈哈哈……”
小鈴鐺笑了起來,露出兩個小淺的酒窩。
她是姐姐,自然一切都要護着弟弟。
呂驍以爲真是如此,臉上露出極爲嫌棄的表情:“你以前老說我笨,我看你纔是真的笨。”
小鈴鐺霎時挑起細眉,和父親揚眉時的模樣,幾乎如出一轍。
她比了比小粉拳,極爲示威性的說着:“嗯?你說什麼?”
不怕老爹老孃的呂驍,破天荒的認了慫。
“還疼嗎?”小鈴鐺拉過弟弟捱打的手掌,給他輕輕吹了吹。
呂驍搖頭,就剛剛孃親打那兩下,還不如父親日常訓練的絲毫。
“爹爹做的那些東西,真的不值錢嗎?”呂驍好奇問了起來,小孩子愛攀比和炫耀,無可厚非。
小鈴鐺想了想,反問起弟弟:“那伯滿腰間的玉佩,和爹爹做的木戟,讓你來選,你選哪一個?”
“當然是選木戟啊!”
呂驍不做多想,果斷給出答案。他對父親給姐姐做的木戟,可早已是垂涎三尺。至於金玉珠佩,每年都會有許許多多的人送來府上,這些玩意兒對他而言,並不稀奇。
“所以啊,爹爹做的木戟就很值錢啦!”
小鈴鐺自信滿滿的說着,臉上全是自豪和驕傲的表情。
“那爲什麼伯滿說不值錢呢?”呂驍偏起腦袋,打破砂鍋問到底。
小鈴鐺咬起了指甲,不確定的回答起弟弟的疑惑:“我也不太懂,可能就像爹爹常常說的,孃親的湯麪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東西,可我吃了好多回,都不覺得哪裡好吃。”
呂驍小雞啄米似得點着腦袋,附和起來:“嗯嗯嗯,我也覺得孃親煮的湯麪難吃,黏糊糊的!”
在口味這一方面,姐弟兩人完全達成了共識。
堂外,牆邊。
邁出門檻的嚴薇並未離去,而是選擇了在此偷聽牆角。
當聽完小鈴鐺那一番‘高談闊論’之後,嚴薇眼角忍不住涌起了淚花,同時也心存愧疚。
此時,管事悄悄走了過來,壓低聲音稟報:“夫人,剛剛收到老爺派人差送回來的東西,請您過目。”
說着,將呂布寄回的書信和禮物,交到了嚴薇手中。
嚴薇打開書信,很快便瀏覽了一遍,信中內容大抵是些閒言瑣碎,以及對妻子的深切思念,還有就是,對女兒生辰的祝福。
書信末尾,照舊是那一句‘爲夫甚好,夫人勿念’。
看完之後,嚴薇合上信簡,貼近胸口,然後吩咐起管事:“把這盒子裡裝着的禮物送給小姐,就說是他父親給她的生辰禮物。還有,多拿兩瓶消腫的外敷藥膏,去給小姐和公子抹上。”
管事點頭,這就去辦。
府邸以東,乃是負責處理日常政務的區域。
此時的議事堂內,長史陳宮的臉色並不好看,在他手中,握着剛剛從西涼傳來的八百里加急。
信簡內容,言簡意賅。
宋建再度發起叛亂,並且以迅疾之勢,接連擊敗了馬騰與韓遂,自稱河首平漢王,聚集部下於枹罕,改元,設置百官。
這可謂是一個極具震驚的消息,稍稍處理不好,很有可能會重蹈覆轍,再現當年叛軍入侵三輔時的場景。
除此之外,急報中還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宋建之所以敢突然發難,乃是因爲他找到了新的靠山,貴霜帝國!
記載中,貴霜帝國鼎盛之際,擁有人口五百萬,士兵二十多萬,被認爲是當時的四大強國之一,與漢朝、羅馬、安息並列。
宋建的突然發難,顯然令陳宮頗爲頭疼。
呂布率軍東征,麾下戰將調走了七七八八,留下的將領皆是身兼要任,不得擅自調動。再者,留在漢中一帶的士卒只夠守成之需,根本沒有過多的兵力可以調撥,前去平定西涼。
倘若讓朝中的將領掛帥,能不能成說料不準,但勢必會造成分權。
這對呂布而言,並非好事。
正當陳宮準備手令調魏木生回長安之際,一名英氣勃然的少年急衝衝的闖入了堂中,他找到陳宮,抱拳請命:“陳長史,我願去往涼州,助父親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