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作甚?”
戲策上前將糜竺扶起,寬慰說着:“奉孝是我多年好友,你又是奉孝介紹來的,他也在書信中說起,糜子仲仁人君子,讓我無論如何也要幫你。”
“只是……大將軍決定了的事情,想要改變,恐怕有些棘手……”戲策一邊說着,一邊注視着糜竺臉上的神情變化。
“難道先生也沒法子了嗎?”糜竺急着問道。
“辦法倒有一個,唉,算了,還是不說了吧……”
“先生,你倒是說啊,不管什麼法子,糜某都願意一試!”
看着糜竺那着急的模樣,戲策微嘆口氣,緩緩道來:“大將軍之所以生氣,無非是因爲糜兄你不肯予以糧食,畢竟攻打兗州,大將軍是出兵又出力的。如今你惹惱了大將軍,即便送上那些糧食,大將軍也未必會消氣釋懷。”
“那該如何?”糜竺緊接問道。
戲策擺了擺手,示意稍安勿躁:“大將軍近來正爲貨幣的事情發愁,關內鑄造的新幣,除了幷州、西涼、漢中等地流通以外,關外其他地方皆不認可,難以流通。所以,子仲兄若是能夠在徐州起個好的開頭,想必大將軍一定會記下這份恩情。”
戲策點撥起糜竺,給他出起意見。
糜竺是個老實人,可這不代表他是個傻子。
要是讓呂布鑄造的錢幣大規模流入徐州,這對徐州當地的世家經濟而言,勢必會造成巨大的衝擊。
“這……”
糜竺猶豫了。
“糜兄若是拿不定主意,可以先在寒舍歇下,等有了結果,再來與我商量。不管糜兄最終是否願意,戲某都交了你這個朋友。”
戲策說得灑脫豁達,喚來僕人帶貴客先去挑選住處。
糜竺心裡十分感激,覺得這位先生,可真是個好人。
在戲府歇上兩日,這兩天的時光對糜竺而言,無疑是萬分煎熬。
最後,他痛下決心,答應了戲策的提案。
一切都是爲了玄德公的大業!
糜竺在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
光口頭答應可不行,戲策又讓糜竺書寫了兩份具體文案內容,直到簽下名字,這件事情纔算是告一段落。
戲策也寫好書信交由糜竺,說呂布看完信簡內容之後,定然不會再爲難於他。
糜竺點頭應下,準備即刻啓程去往濟陰。
臨別之前,戲策同糜竺再三叮囑:“若是將軍問起我的身體狀況,你就說我很好,無須掛念。”
“可先生的身體似乎……”糜竺欲言又止。
戲策微微搖頭,露出坦然笑容:“老毛病了,不礙事的。”
糜竺不疑有他,於是便答應下來,乘着快馬走了。
當糜竺快馬加鞭的抵達濟陰郡時,呂布卻不在城內。
留守濟陰城中的是將軍魏木生,他告訴糜竺,大將軍已經率隊伍去了菏澤,讓糜竺去那裡尋找。
菏澤在定陶以東,其地有菏山,故名其澤爲菏澤,是一個東西長五、六十里,南北寬十幾裡的狹長水澤。
糜竺只好又出了濟陰,往菏澤方向而來。
還未靠近,遠遠的便望見數不勝數的軍旅營帳,大量的士卒來往巡邏。
此時,一名巡邏路過的小軍官發現了糜竺,帶人過來將他圍在中間,大聲質問:“爾乃何人,在這此處鬼鬼祟祟,想要作甚!”
糜竺剛想回話,旁邊的士卒卻搶先說道:“百夫長,我看這人賊眉鼠眼,定是曹軍派來的細作,想要刺探我軍軍情!”
百夫長覺得這話很是有理,當即大手一指,口中喝道:“來啊,給我綁了!”
“我不是,我沒有……”
糜竺還沒來得及辯解,就被呂軍士卒粗暴拽下了馬背,五花大綁的捆了起來。
回到軍營,百夫長入帳向上級稟報:“將軍,方纔巡邏時,發現一名曹軍細作,請您定奪。”
李封道了聲做的不錯,很快便有士卒將糜竺推進了帳內。
瞅了眼糜竺,李封顯然也不認得眼前之人,遂也將他當做了曹軍細作,審問起來:“說吧,都探聽到了些什麼消息。”
糜竺的頭髮蓬散,臉上也沾了許多泥土,可謂是吃了不少苦頭。路上,他和那些呂軍士卒說了很多遍,可就是沒人信他。
如今得見軍中校尉,只好再一次表明自己的身份:“這位將軍,吾乃徐州從事糜竺,來此是有要事,想要面見大將軍。”
李封將信將疑,“可有憑證?”
“我懷中有戲策寫給大將軍的書信。”糜竺篤定說着。
李封使了個眼色,旁邊兩名士卒立刻上前搜身,還真從糜竺的胸口處掏出一卷竹簡。
李封沒有打開,萬一其中涉及軍事或是朝廷的要政,他是不能夠私下偷看。
否則,就是犯了軍紀。
雖然不能打開,但李封也信了八九分。
“走吧,我帶你去見大將軍。”
李封令人爲糜竺鬆綁,帶着他往呂布所在的中軍大帳走去。
途中,糜竺左右環顧,一路上都是巡邏的甲士,戒備森嚴。
兩軍開戰在即,都怕對方有細作滲入竊取軍情。萬一泄露了重要的作戰方案,將會是致命的打擊。
來到中軍大帳,李封同守在帳外的陳衛說明來由。陳衛顯然認得糜竺,說了稍等,進帳稟報。
很快,陳衛便走了出來,說是請糜竺進去。
糜竺拱手謝過,掀帳而入。
大帳中,呂布身穿黑墨色的獅蠻甲冑,飛發入鬢,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頭雄獅,威風氣勢十足。
左右下方,是二三十名將軍與謀士,有些人糜竺見過,譬如陳宮、郭嘉、高順等人,但更多的還是些陌生面孔。
他們似乎正在進行着什麼重大的決策,整個大帳裡,透着一股很凝重的氣氛,壓抑、緊迫。
糜竺上前同呂布見禮,呂布看着他,語氣裡似是有些不悅:“糜子仲,誰讓你來的這裡?”
糜竺一時語塞,只好拿出竹簡,恭敬遞了過去:“這是戲策先生讓我給大將軍的書信。”
聽得戲策的名字,呂布臉上的表情爲之緩和了不少,他打開竹簡,目光上下掃視起來,很快便瀏覽了一遍。
看完之後,呂布的語氣變得和善了許多:“好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