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攜百萬山民入駐洛陽的消息,很快傳遍天下。
駐守彭城的曹操聽聞此事,道了聲好大的魄力,隨即捎上心腹,去往徐州會見了劉備。
得知曹操到來,劉備令人備下酒席,並親自將曹操迎入府內。
關羽、張飛則與典韋、許褚去旁邊的空院裡切磋武藝去了,他們都是當世一流的猛將,實力也相差無多,各自欣賞,卻又各自不服。
劉備與曹操在堂內對坐,說着天下大勢。
“玄德可知呂布已將百萬山民遷入洛陽?”
劉備點頭,這件事情幾乎轟動了天下,他作爲徐州之主,如何不知。
這件事情也導致了呂布在民間威望再次提升,連之前不少憎惡呂布的士人都改變了態度,頗加讚賞。
“我聽說,天子本來想爲呂布封王,爲此還鎮壓了一切反對的朝臣。可呂布卻主動上書,請天子收回了成命。”
劉備說起此事,神情中有些狐疑。
試問天下,誰不想封王定都,光耀後人?就連他也萌生過這種心思。而如今封王的機會擺在呂布面前,呂布卻拒絕了。
這是爲何?
劉備想不明白。
曹操飲了口酒,臉上帶有一絲深沉的笑意:“我也聽說了此事,不過其中的內情,倒是有些耐人尋味。”
劉備拱了拱手,願聞孟德高見。
“呂布之所以拒絕封王,在吾看來,其緣由無非兩點:其一,他現在還不想與天子撕破臉皮;其二,洛陽未穩,呂布也怕我們以此爲藉口,出兵發難。”
曹操幾乎一針見血。
當今天下,哪樣不要人口?
開墾荒地需要人,耕種糧食需要人,修繕城池需要人,軍營徵兵也需要人……
呂布就是抓住了這點,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將這百萬人口納入囊中。一旦等到洛陽穩定下來,呂布的勢力,必將再次提升一個臺階。
百萬人口所能提供的後勤補給和支援,可謂是無比巨大。
呂布現在要做的就是一個字,等。
他在拖一個時間差,想利用關中各地的存糧,拖到洛陽穩定。與此同時,也給軍隊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
“所以,吾此番前來,便是想請玄德公與我合力出兵,共討呂布!”曹操說到最後,也乾脆開門見山。
劉備臉上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他壓根兒就沒想到,曹操是來請他出兵。
雖然把彭城暫借給了曹操,但劉備私底下還是多有提防。
曹操這個人,劉備心裡很清楚,無論是能力手段,還是眼略氣魄,都遠勝於自己,屬於典型的腹黑式梟雄人物。
看似義正言辭的發言,可有沒有打過徐州的主意,恐怕只有曹操自個兒知道。
徐州兵馬雖說有十五六萬,但大多都掌握在一些世家手中,劉備能夠調動的也就五六萬人,即使與曹操合兵,撐死也不過八萬人。
呂布的兵馬僅兗州一處,都駐有將近二十萬人。
相比之下,雙方實力也太過懸殊了些。
“孟德與冀州牧袁紹乃是至交好友,此番征討呂布,何不請他也一同發兵?”劉備擔心這點兒兵馬乾不過呂布,所以就想到了北邊勢頭正盛的袁紹。
曹操卻是搖頭,“本初這人,我最瞭解他的性子,不是可以共謀天下之人。就拿當年討伐董卓來說,如果不是他的優柔寡斷,或許我們早已攻破虎牢,營救出了天子。”
“此番出兵,縱使不能得勝,也絕對能給呂布沉重一擊,讓他數年都恢復不過元氣!”
曹操對此很有信心,儘管他也知道僅憑這點兵馬難贏呂布,但只要能夠在兗州拖住呂布,耗上個三五年,必能將呂布的存糧耗盡。
但那時,呂布就算再強,沒了糧草補給,也只能放棄兗州、洛陽之地,灰溜溜的退回關中。
如此一來,那他在關外的辛苦經營,必將付諸流水。
出兵的時間曹操都想好了,就是明年開春,百姓耕種之際。
“孟德,此事容我思慮一二,再予你答覆。”
劉備定不下心,畢竟這件事情太過冒險,即便成功的牽制住了呂布,令他無暇安心休整。可這樣一來,也勢必會遭到呂布的瘋狂反撲,
到那時,兩敗俱傷,豈非讓別人坐收了漁翁之利?
他甚至很有可能,會因此被徐州的世家趕下徐州牧的位置。
“最近可有弘農王的消息?”
劉備換了個話題。
曹操微微搖頭,這位弘農王殿下行跡飄忽不定。即使偶有聯絡,也是劉辯主動派人送信過來,曹操和劉備從來都不知劉辯的行蹤,以及聯絡的方式。
荊州的州牧府內,不斷傳出悅耳的絲竹之聲,年輕貌美的歌姬在堂中搖曳着婀娜身姿,美眸含羞秋水盪漾,一片歌舞昇平。
荊州牧劉表年近五旬,雖然頭上生出不少白髮,但整個人還是頗爲精神。
他今日穿了身雍貴的紫綢袍,跪坐在竹蓆上,舉起酒盞,不斷向堂下貴賓位置的青年敬酒。
“皇叔,呂布此賊欺君罔上,致使漢室蒙塵,更甚當年董卓。如今呂布攜山民入居洛陽,勢必需要大量時間來鞏固休養,正是我等出兵的大好時機,侄兒請您號集麾下忠義之士,出兵討伐惡賊,匡扶我劉姓江山!”
劉辯在座位處起身,面向劉表抱了抱拳,說得憤慨激昂。
實際上,這已經不是他頭一次說這樣的話了。
來到荊州已有三月,然則在這段時間裡,劉辯起碼與劉表說過不下十次討伐呂布的事情。然而他的這位皇叔,嘴上答應得爽快,可過了當天,就好似忘記了有這件事情,遲遲不肯出兵。
若非劉表手裡握有近三十萬兵馬,劉辯才懶得千里迢迢趕來荊州,求他出兵。
可實際上,隨着年事漸高,劉表已經沒了與天下爭雄的心態。他每年向朝廷進貢,卻也不得罪與朝廷爲敵的袁紹、曹操等人。
只要雙方不來寇犯荊州,我也不會去主動生事。
這便是劉表現有的心態。
他只希望能夠守好荊州這片較爲安穩的土地,做好他的封疆大吏,便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