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緋墨起身,走到一旁一撩衣袍,隨即跪下認錯:“娘娘息怒!”
“息怒,息怒做什麼?都到了現在,你依然什麼都不肯說嗎?除去旁得,你我也是嫡親的表兄妹,難道你我過去的情分,你都忘記了嗎?啊!你倒是說話呀?”蘇盼兒的怒火高漲,把桌子拍得砰砰作響。
說到她和秦緋墨之間這筆爛賬,簡直讓蘇盼兒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當年,一開始,便是她救了秦緋墨,其後,卻是秦緋墨救了她。到得後來,她和秦逸擁立秦緋墨爲帝,掏心掏肺待他,更是耗盡心力輔佐他治理國事。到得後來,秦緋墨從背後捅了秦逸那一刀,徹底傷透了秦逸的心,也奠定了秦逸爭奪那把龍椅的決心。
到得現在,這些恩恩怨怨,都早已塵封在記憶裡。可此刻再度被提及,依然隱隱作痛,讓蘇盼兒難以繼續。
“娘娘息怒,小心您的身子骨,您眼下的身子可不宜情緒激動。”
見她怒瞪着她,秦緋墨趕忙別開頭,良久才嘆了口氣:“皇后娘娘,您說讓本王說,您是想讓本王說什麼?”
“自然是說、說……說什麼你自己心頭有數。你應該明白,到了現在,可由不得你說不。”
說什麼呢?
其實好像真沒有什麼可說得!
“是不該說不,可說了,又如何呢?”
秦緋墨的話語很輕,卻分外堅定:“娘娘,事已至此,本王已經無話可說。至少眼下這般,對我們大家都好。過去的就讓它隨風去吧。”
“隨風去?你說得倒是輕巧,像根燈草。”
蘇盼兒冷笑連連,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你老實交待,鳳汐月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秦緋墨沉默,還是輕輕點了頭:“是。”
原本他不打算認,可現在,卻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那你究竟是想做什麼?你是故意要如此羞辱於我,羞辱聖上?”蘇盼兒突然怒了:“當年,你從背後給了他一刀。那一刀整個刀身都扎進了他的背心,你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想必你心中清楚得很。可他呢?他念着你是晚輩,即便他登基爲帝,他也……”
“是!他是讓我做了王爺,可是他問過我想不想當這個藩王嗎?”
秦緋墨突然一臉猙獰打斷她的話,衝到她面前,衝着她咆哮!
“當年,當年要不是他,你我根本就不會走到今天。你是我的表姐,可你也是我真心喜愛的人。是!那一刀,雖然在當時是萬不得已之舉,可我下殺手時,卻當真對他下了死手。因爲我想讓他死!死,死,死!唯有他死了,你纔有可能成爲我的,我的!”
偏殿外,安公公頻頻抹汗。
冬天尚未過去,可他卻冒出了一頭大汗,想擡起手擦,卻連動也不敢動。
他的前方,秦逸的一張臉陰沉得可怕!
似乎下一刻就要衝進去,徒手撕碎裡面的人。可蘇盼兒隨後的話,又讓他站定了腳步。
“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蘇盼兒徹底無法淡定了:“先不說我早就嫁人了,就說你我年紀相差這麼大,如何可能?還有,你我可是嫡親的表姐弟,哪有親姐弟還……你腦子進水了嗎?”
“再說了,從人背後捅刀子,到今天更是露出你齷蹉的心思,你這般行事,還配爲人嗎?簡直比畜生都不如!”
“還說什麼問沒問你想不想做藩王,你這麼說,是在指責聖上逼着你當王爺嗎?”
秦緋墨慢慢站起身,到了此刻,他什麼都不怕了。
來之前,他打定主意什麼話都不說。可現在,他改主意了,他要把所有的心裡話都說出來。
反正爛命一條,最差的情況也不外乎一死。他現在活得生不如死,還真的不如就這樣死掉的好!
看着那張滿是驚訝的臉,他反而笑了:“你嫁過人我不在乎;年紀大些更好,更懂得體貼人;至於表姐弟,大周朝有那麼多表兄妹,表姐弟成親的例子,我不在乎再多一對。”
“我秦緋墨早就入了地獄,如果可以,我不介意拉着你一起進地獄。想來有你陪着,哪怕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惜!”
秦緋墨的雙眼裡閃動着火一樣炙熱的光芒。
蘇盼兒張大了嘴。
偏殿外,秦逸突然掉頭就走。
他的腳步走得飛快,他擔心自己稍慢了些,就會當着盼兒的面,殺了那個人面獸心,妄圖搶奪他人之妻的畜生!
進大殿前,他頓住腳步,猛地回頭,目光森冷盯着偏殿許久,這才果斷回頭邁步進了大殿。
看來,那座賢王府也沒必要再存在世間!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唉!”
蘇盼兒的臉上滿是惋惜:“你口口聲聲在這裡說喜歡我,可前些天,你卻在南臺上口口聲聲對鳳汐月說你喜歡她。你懂得喜歡二字的含義嗎?秦緋墨,說起來,我也是看着你從小長大的,到了如今,你怎麼變成了這樣……你太令我失望了!”
你太令我失望了!
秦緋墨的臉突然扭曲了,他的腦海裡,又回憶起了當年,痛苦地捂住了腦袋。
“你知道不?當年,父皇也曾經對本殿說過這句話。”
他突然笑了起來,痛苦地用手抓着頭髮:“當年,父皇逃離盛京躲進了秦嶺裡。母妃帶着本殿前往探視,那一天,父皇也這麼說了一句:‘你太令我失望了!’哈哈哈……”
“想來,我這人做人真失敗。一開始,我的存在便是母妃用來邀寵和鞏固地位的工具;其後,我更是架在火上烤的傀儡皇帝,權利被人架空,還得看別人的臉色。他們都欺我年紀小不懂事,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其後,再來這個勞什子的藩王……我這一輩子,都是爲了別人而活着,我想爲我自己活一次,哪怕一次就好!”
шωш ◆Tтkǎ n ◆C〇
“所以你知道嗎?在鳳汐月找到我,告訴我她和我一樣,這輩子都是爲了別人而活,她只想任性一次,爲了自己活一回時,我瞬間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