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誰把那一小疊卷宗放到了櫃檯頂部,到了現在已經成了謎。
“那些不重要,還是先看看卷宗,是不是和之前的草稿紙一模一樣吧!”葉寒開口打斷了衆人的沉默。
高大人這纔將卷宗拿出來,仔細查看,除去草稿紙上略有塗改,果真一字不差!
到了如今,大家爲難了!
這位蘇珂的文采大家都看得明白,可杏榜已經發下去了,又該如何?
“榜單已經發放出去了,可眼下這位名叫蘇珂的學子,確有真才實學,而且文采出衆。要是不取,咱們又該怎麼向世人交待?”
高大人提出自己的論點,也讓在場的諸位官員蹙眉沉思起來。
反倒是一旁的矮胖副主考官眼前一亮!趕忙站出來抱拳。
“回稟聖上,微臣倒是有個想法!”
“喔,快說!”
秦逸從事發後,第一次開了口。
矮胖副主考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回稟聖上,之前,微臣還額外看見了兩份卷宗。這兩份卷宗一份詞句華麗,一份傲骨天成,兩份皆有其可取之處,卻又飽受爭議。遂後來兩份皆未曾取。微臣提議,將這三人共同再發放一份特別的榜單,稱爲‘恩科特榜’,取其頂頂好之意!望聖上決斷。”
衆人都沉默了,仔細思索起此事的可行度來。
恩科特榜,榜單上多錄取了三人,寓意便是今科人數比往年多,所選取的人數也比往年多上了幾人。如此解釋,不但能堵住外面那些學子的悠悠衆口,更能體現皇恩浩蕩,福澤萬里。
秦逸也在仔細思索:“再發一份,會不會有大臣覺得這份榜單太輕浮?”
“聖上,您完全可以將這三份卷宗,加上之前挑選出來的前五名的卷宗一起公之於衆,只要這幾份卷宗的文章能讓衆人信服,這份榜單自然就有人信服了!”
說話之人居然是葉寒,他有條不紊的分析着眼前的局勢:“再說了,去年秋闈恩科,原本就多取了許多才子,造成今科參加春闈的學子達到了一萬餘衆,爲大周開國以來參加春闈的學子人數之最。既然今科人數最多,再多錄取三人,想必衆多學子也是能接受的!”
有了葉寒站出來領頭,這些位大臣樂得有人出來當出頭鴿子,此事才徹底蓋棺定論。
主考官高大人趕忙再度擬出榜單,聖上蓋上大印,這才急匆匆命人再行公佈。
負責張貼的官差從來沒遇見過還有第四章杏榜的情況,拿在手裡反覆確認了幾次,這才帶着黃卷和幾份卷宗,急匆匆趕往榜棚街張榜。
噹噹噹……
一陣清脆的銅鑼敲擊聲再度響起。
一名官差站在高處,拿着銅鑼不斷地敲。
“聖上有旨,今年恩科與春闈會試考生頗多,特多錄取一部分貢士,命名爲‘恩科特榜’以示皇恩浩蕩!另,聖上有令,將拔得頭籌的幾名學子的卷宗公之於衆,以供大家傳閱。聖上求賢若渴,望天下學子與之爲榜樣,作出驚天之作,報效朝廷!”
噹噹噹當……
榜棚街前瞬間熱鬧了!
第四張杏榜啊!這可是過去多少年以來都未曾有過之事。
不過,多一份榜單也多一份希望不是?
衆人你推我擠,拼命往前面擠,想要看清榜單上的姓名。自然,大家也看到了官府公佈出來的幾份卷宗。
幾份卷宗立刻被衆人傳閱,無數學子瘋狂般在榜棚街上抄寫,唯恐遲了片刻便被收走。
被張貼出來的幾份卷宗,都是文采出衆,才華橫溢的文。
上面更有從閱卷官到副主考官、到主考官親筆寫下的批文,每一份卷宗的可取之處以及出衆點,都一一寫在上面。
覈對自己的所寫的文章,高下立判。
有了那隨同榜單貼出來的幾份卷宗,多出來的榜單並未引起衆人的質疑,反而讓諸多學子將自己所寫的文章,和卷宗上的文章對比,不由得心服口服,更對聖上的皇恩浩蕩歎服不已。
“這些事,有的是爲師親自經歷,有的則是爲師聽旁人說起。仔細想來,也是你小子走了大運,得貴人相助。否則,你的卷宗怕是就得在那櫃子頂風乾,再難見天日了。”
雷音說起此事來,心中也是感慨萬分。
聽完恩師講述事情的前因後果,蘇珂一張嘴張得老大!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中的貢士居然得來如此不易!又突然記起莫名跑到櫃子頂的卷宗,一股惡寒隨之而來。
這一切的巧合,究竟是巧合呢?還是巧合呢?
“居然還能有這等事?天!”
薛謙當即跳了起來:“伯父,不會是有人故意針對蘇弟吧?還是有人刻意針對咱們應天書院?再不然,是針對聖上?”
“閉嘴!少說話多做事,小心禍從口出。”
雷音呵斥着他,回頭又看向蘇珂:“爲師將此事告知於你,不是爲了旁得。主要是讓你自己心中有數。”
“蘇珂明白。多謝恩師爲弟子之事來回奔忙,蘇珂無以爲報,唯有三拜以謝師恩。”
蘇珂鄭重其事的說完,這才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頭。
雷音坐在上首處,等蘇珂拜了三拜,這才上前將他攙扶起身,語重心長諄諄叮囑。
“此事,你千萬莫要再入旁人之耳。等出了這道門,就把此事忘記。春闈這樣的大事,卷宗卻離奇失蹤一部分,最後又在櫃子頂上找到。嚴格說來,也是幾位閱卷官的失職。當真傳揚開去,怕是會激起無數學子的民憤。其中的重要性,爲師不說,想必你也明白。”
“恩師放心,蘇珂知道其中的厲害!”
蘇珂鄭重其事應承着。
既然當時四姐夫在場,想必以四姐夫的性子,事後少不得還要秘密調查一番。
而四姐那裡,恐怕現在也得到了消息。
想到之前他進宮求見,四姐和四姐夫卻拒絕了,眼下他得知了此事,心下一陣恍然。
估計他們都在努力規避,等殿試吧。
薛謙也連聲應着,表面一副直腸子的姿態,暗地裡,心思卻轉得飛快。
等回去了,他可得好好問一問爹他老人家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