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聖上和娘娘來了!快快快,快跪下,都跪下恭迎聖上和娘娘!”
人羣裡也不知道是誰突然開了口,人羣頓時沸騰了。
早已等候多時的官兵立刻催促着衆多的老百姓,黑壓壓的跪倒了一大片。可依然還是有絡繹不絕的人流涌向河岸,加入下跪的人羣裡。
秦逸和蘇盼兒肩並着肩,慢慢往碼頭前行。
文武大臣緊隨其後,一個個都滿面笑容,神色恭謹。身邊還跟着不少人,秦家的,蘇家的,一些見過卻不記得名字的,都不斷圍攏過來,想要靠近帝后二人,卻被帝后二人身旁的精衛驅趕開來。
張妹急忙和張大個告辭,開開心心的上前迎接。
三個月前,秦逸終於找到陣眼,成功將斗轉星移陣法調換後,便迫不及待衝回山洞。可再次開啓的山洞裡,卻並沒有找到蘇盼兒。
秦逸瘋狂般大呼,在齊腰深的水裡尋找。
山洞裡的水位在逐漸退去,山壁在逐漸還原,露出山洞的真面目。就在他絕望時,突然看見了一塊淺綠色的衣角。
“盼兒!”
秦逸飛撲上前,迫不及待地在渾濁的水裡摸索着,果然摸到了一具冰冷的軀體。
那一刻,歡喜和悲痛交織,讓秦逸說不出心頭是個什麼滋味兒。
他拼命拍打着蘇盼兒的臉,更是嘴對嘴吹氣,卻怎麼也喚不醒那個沉睡的人兒。
就在他痛不欲生時,那道已經冰涼的身軀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終於緩緩睜開了眼……
“小心!”
看着蘇盼兒險些踩中一塊凸起的鵝卵石,秦逸趕忙拉着她的手:“當心摔跤,來!你走這邊。”
蘇盼兒衝着秦逸笑了笑。
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知道了,那麼多人看着,快放手!”
“朕拉着皇后的手,誰敢多言?”
秦逸笑得好像孩子般,不但沒有放開她,反而分外開懷。
回頭看着老秦頭,臉上的笑容稍斂:“爹,您當真不和我們一起進宮嗎?我們……”
老秦頭杵着柺杖一路相送,聞言毫不遲疑搖頭:“我老秦頭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便是當年心存善念帶回了你。眼下的生活,很好。我很滿足!再無所求。”
“養父……”
秦逸還想再勸,可老秦頭卻果斷擺擺手:“我意已決,聖上無須再勸!”
秦逸無奈,看了蘇盼兒。二人連玦衝着老秦頭行了一禮。
這一禮,是當今皇帝和皇后娘娘的大禮,老秦頭激動得渾身都在打顫,想避開,又被秦逸阻止了。二人實實在在衝着老秦頭見了一禮,這才站起身告辭。
身旁等候多時的秦家和蘇家的族人也圍攏過來,少不得又是一陣說笑。
這次進京,秦逸帶走了蘇秦兩家不少後輩子孫。雖然他和蘇盼兒都不是秦蘇兩家的孩子,可做人不能忘本,能提攜一把是一把吧!
等大家都談好,上了船。大船徐徐開動時,蘇盼兒突然“咦”了一聲。
“咦!不對呀,怎麼感覺少了誰一般。”
她忍不住回頭左右尋找着:“真的不對呀!怎麼回事兒……”
“少了人?少了誰……”
秦逸也左看右看,今天跟着上船的人太多了!他們會順着水路先往東,再北上。大船上的人數委實不少,一時間,哪裡想得起究竟少了誰。
“妍妍,小妍妍呢?妍妍不見了!”
和呂木義站在一起的蘇羨兒突然叫了出來。
三個月前,在千鈞一髮之際,蘇羨兒替小妍妍擋了一箭。整整昏迷了七天,才終於撿回了一條小命。
即便在昏迷期間,蘇羨兒嘴裡呼喚的,依然是小妍妍!
當初她害得小妍妍險些身死,如今功過相抵,蘇盼兒和秦逸心頭的那口惡氣終於消散。蘇盼兒也明白,雖然蘇羨兒對她確實有恨意、有嫉妒心裡。她曾經還做錯了事,可蘇羨兒對小妍妍是真心疼愛的!
這一點,從她昏迷中無意識地呢喃中懊悔裡不難聽出。
這次他們進京,便特意帶上了蘇羨兒,打算讓她回京好好修養。
可是現在,小妍妍卻不見了人影。
“這孩子還真是……”
秦逸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兒,不由回憶着:“之前咱們從秦宅離開時,出門的時候,我還叫那孩子跟上。後來怎麼就不見了人。快,快去找人!”
整個甲板上的衆人都行動起來,到處去找人。
過了不久,依然決定留在老家的襲人被帶上了甲板:“娘娘,長公主之前留了件小禮物給奴婢,說是等船離開後拆開。剛纔大家來找人奴婢纔想起來。打開一看,發現裡面有一封信,是給娘娘您的。”
襲人打開一個小匣子,露出裡面的小東西。裡面除去一根紅寶石石榴髮簪外,額外還有一封信。
蘇盼兒接過信來,撕開封口取出信紙慢慢展開趕忙查看,臉色隨即沉了下來,順手遞給秦逸。秦逸一目十行的看完,隨即默默疊好信,看了沉默地蘇盼兒一眼,一揮手。
“啓程!”
“可是,可是小妍妍還沒有找到呢。”
蘇羨兒着急了!
“不用找了,這孩子頑皮,說要走陸路,不願意乘船,已經先走一步了。開船!”
秦逸吩咐完,轉身便鑽進了船艙裡。
蘇盼兒也隨即跟上。
等屏退左右,二人這才流露出原本的擔憂來。
“你說這孩子在信上所說,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秦逸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孩子,當年蘇羨兒把她拐走之事,居然還未能讓她吃一塹長一智,居然又跟着別人走了!上次還好,蘇羨兒至少還是她五姨,可這一次呢?那潑皮豬都多久沒現身了,她居然說偷跑就偷跑,還先斬後奏,就留下一封信就走了。這膽子也太大了!”
說起此事,秦逸就一肚子氣。
“行了,你也別生氣了。”
蘇盼兒蹙眉沉吟片刻:“潑皮豬雖然小事不靠譜,可在大事上,卻從來都不含糊。它既然帶走了小妍妍,肯定也會把她送回來。孩子大了,總是要單飛的。更何況,小妍妍也這麼大了,咱們總不能總是把她困在你我身邊。不經風雨如何長成大樹?雛鷹總要飛出鳥巢,飛向藍天才會長大。咱們等着吧!”
“唉!也唯有如此了!”
秦逸嘆息。
望着大船逐漸馳離碼頭,周圍的山巒和一切都在後退,碼頭上的衆人最終化爲一個個小黑點,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