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罷了罷了。”
君若辰連連擺手,搖頭嘆息:“我惹不起你,你就在這裡待會兒吧。不過,你可不許像往常一般調皮搗蛋。”
“這纔像是我的君哥哥嘛!”
君若雪嘻嘻一笑,目光頓時在衆人之間一溜。
那俏皮的眸眼直眨:“我之前可是聽說,蘇大人的侄女兒在此和諸位拼酒。這纔想着來看看,那蘇縣丞肥頭大耳的,不知道她侄女兒長得怎麼樣?不會是跟他那般長得膀大腰圓的吧?”
她的話雖無心,卻讓在場幾個人的臉都沉了下來。
秦逸直接擰起眉頭,手中的酒杯突然握緊。
呂木義手中摺扇一合,拿在手裡輕輕敲打着。
就連旁邊薛老也猛一睜眼,深深看了兩眼君若雪,又捋了捋鬍鬚,沒有說話,嘴角卻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咳咳咳,雪兒!別胡鬧,你怎麼這般沒禮貌!”
君若辰有些尷尬地呵斥着:“所謂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可切莫如此。蘇郎中爲人仗義熱情大方,斷不可和他大伯相提並論。”
君若雪誰都不怕,就怕自己這位哥哥發怒。
她眼珠子又是滴溜溜一轉,俏臉含笑起身,端起酒杯朝着衆人敬酒:“是若雪一時口誤,說錯了話,還請大家多多見諒。若雪自願罰酒一杯。”
說着,便一仰頭應盡杯中酒。
聽到這話,衆人臉上不快之色這纔有些緩釋,紛紛飲下杯中酒。
君若雪心中奇怪,爲何一個鄉下的女郎中會得到這麼多人的維護?
等有了機會,一定要和她認識認識!
她看到現場的氣氛因爲她一句話變得十分鬱悶,沒有一絲剛纔的熱鬧勁兒,頓時興致缺缺,稍坐片刻便隨意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小妹從小任性,被家母寵壞了。萬望諸位莫要見怪,擾了衆人的雅興!”
看到她離開,君若辰舉起酒杯向衆人致歉:“來來來!此事是若辰不是。當自罰三杯!諸位千萬不要推辭。”
這話頓時讓秦逸和呂木義二人的臉色緩和不少。
“說起你家這位君家大小姐,京城裡誰人提到她不豎起大拇指?”
薛老哈哈大笑,一臉慈祥:“令妹偶然有出人意料的舉動,那也是年紀還小的原因。以老夫多年遊歷天下,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她冰雪聰明,更有一顆赤子之心。必定是有福之人,你毋須爲她擔憂。”
“薛老您老也知道官場中事,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尤其是若雪她。”
君若辰苦笑不已。他們這樣大家子弟,從生下來就被各種責任包圍着,即便若雪也不例外。
“所以從小,我這做哥哥的就不忍責怪她。就想着,她能多過幾天舒坦日子。只是她這性子,我還真的擔心她將來……罷!這等糟心事就不說了,來來來,我們喝酒喝酒,繼續剛纔的話題,我們說到哪裡了?”
話落,朝着身旁的花迭香暗暗遞上眼色。
“來來來,大家繼續品酒飲茶。”
花迭香趕忙呼應着:“眼下朝中看似歌舞昇平,可實則朝中局勢盤綜錯節,令人頭大,難得今日能夠與諸位相逢,喝喝小酒,吟詩對賦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秦逸一臉含笑並未說話。
倒是旁邊的呂木義,眼中光芒一閃接了話:“花縣尉何出此言?木義倒是有一事不明。想向花縣尉請教。”
“呂公子嚴重了!誰人不知貴姥爺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有什麼話,儘管直說!”
花迭香年冷冰冰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這位呂公子的姥爺可是當朝重臣,膝下就有他娘一位獨女。
若與他交好,倒也不算是什麼壞事兒。
雖然他是生意人,結交之後難免會有被他利用的機會。不過,所謂庸才無人妒,能被人利用的人才算得上有用的人。要是有一天,你連讓人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那纔是可悲的!
“早間聽聞,花縣尉當初可是高中皇榜,貴爲天子門生。爲何花縣尉捨近求遠,到這永澤縣做一小小的地方父母官?”
“好漢不提當年勇,都是過往的事情了。不提也罷。”
談及往事,花迭香的目光又深邃了無數。
“這話就是花縣尉過謙了。”
君若辰趕忙誇獎着:“誰人不知花縣尉的學識?在這永澤縣說不上數一數二,恐怕也無人敢問其項背。”
“縣令大人繆讚了。”花蝶香淡然一笑。
“是木義一時好奇有些魯莽了,如果花縣尉不方便提起……”呂木義有些歉意的拱手。
“無妨無妨,不過是些前塵往事罷了。”
他輕輕咳嗽一聲說道:“想當初景諳三十二年,我遠赴燕京趕考,中得進士及第,皇榜甲等第五十一名。”
話到此處,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有這等榮光,按理應當留在大理寺卿任職,可惜……唉!某當時少年得意,在朝堂上那番策論言詞過激,進而得罪了當時的工部侍郎秦懷英。使得我雖高中皇榜,卻難以獲得實缺。”
說到這裡,花迭香語氣分外沉重,,在秦逸和呂木義身上微微一掃:“某逗留在京數月,四處託人尋路,無果。後某心灰意冷,這才離開燕京,輾轉回到永澤縣。做了這一縣之縣尉。”
這天下之勢,朝令夕改,又豈是三言兩語豈能說透的?
堂堂天子門生,最終做了一個從八品縣尉。這等憋屈,沒有經歷過的人很難明白其中感受。
“抱歉!木義觸及了縣尉大人的傷心事,着實不該!”
呂木義趕忙抱拳致歉。
“無妨,此事並非什麼秘密。”
花迭香神情淡淡一笑,眼神中卻隱隱有些落寞寂寥之意。
“縣尉大人真是灑脫之人,呂木義佩服!”
呂木義見狀站起身打個呵欠:“今晚喝了太多酒,眼下頭暈的得慌。就不叨擾縣令大人,呂某告辭!”
說着,便朝着君若辰和花迭香抱拳告辭。
“哪兒能就這樣離開?”
君若辰哈哈一笑:“早就聽聞呂公子善飲,怎可就此離去?可是覺得本縣怠慢了諸位?如此,若辰自罰三杯,給諸位賠罪!”
呂木義正要開口,廊庭外響起了蘇盼兒爽朗的笑聲。
“呂木義你這就走了?”
隨着聲音,蘇盼兒出現在衆人眼前,微笑着朝呂木義打趣:“你這麼一走,是不是說明我們斗酒,你已經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