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四趕忙擠到人前:“盼兒,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死蛇拿走,啊?”
背對着衆人,他頻頻朝着蘇盼兒遞眼色。
蘇盼兒嘴角一撇,一臉淡然色掃過衆人:“丟了?這可是好多的蛇肉,丟了不是暴殄天物?怎麼可能!看我的!”
說話時,她直接順手拿起一把小刀,一刀切掉蛇頭,在蛇皮上劃拉了一刀,一張完整的蛇皮就被她剝離下來。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般,看得人眼花繚亂。
好傢伙!
去了頭剝了皮,單單是這蛇肉也足足有二十來斤,夠一大家子人中午吃一頓暢快了!
“囉!今兒中午的菜也有了!趕緊拿去下鍋!”
蘇盼兒一臉喜氣,胖手伸出,直接將那老大一圈兒紅紅的蛇肉遞到蘇悅兒跟前。那蛇肉依然還在蜿蜒扭曲,看着很是瘮人。
“啊!你們看那蛇肉,居然還在扭動?快拿走,拿走!”
蘇悅兒再顧不得什麼禮儀,驚聲尖叫!
就在她花容失色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名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眯縫眼將場中鬧吼吼的景象隨意一掃,輕咳一聲。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混亂?”
來人氣場強大,架勢十足,剛剛一現身衆人都變了臉色。蘇悅兒更是臉上一喜,當即眼淚就下來了,直接撲進了他的懷中。
“爹爹!悅兒都快要被嚇死了……嚶嚶嚶……”
蘇司空滿臉肥肉直顫抖,冷眼掃過場中,擡起大手輕拍着自己寶貝閨女纖細的脊背:“乖!悅兒別哭了,快告訴爹爹,你受什麼委屈了!爹爹爲你作主。”
蘇悅兒埋首在蘇司空懷中,聞言偷偷瞄了蘇盼兒一眼,隨即趕忙搖搖頭:“這事兒不關四堂妹的事兒,是、是悅兒自己不好,悅兒……”
低低的啜泣聲再度響起,後面的話已經輕不可聞。
蘇司空猛一擡頭,眯縫眼中閃出一道戾氣,掃過蘇盼兒:“悅兒乖,萬事都有爹爹爲你作主!看你這妝容也花了,快些回房去梳洗梳洗。”他將蘇悅兒支開。
蘇盼兒只覺得對方好似刀子般的眼神從自己身上劃過,帶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心中警惕頓生。
她隨手將蛇肉丟到一個盆中,眼睛餘光上下打量着眯縫眼男人。
這就是那在縣城裡做縣丞的蘇司空?也就是將原身推進火坑替嫁的大伯?
果然一副大貪官的樣兒!
第一眼起,蘇盼兒就對此人生不出絲毫好感來。
“不嘛!悅兒纔不要進去。”
蘇悅兒賴在蘇司空懷裡不肯起身,好戲纔剛剛開鑼,她如何肯離開?
“好好好,不走就不走!爹爹的好悅兒說什麼就是什麼!”
蘇司空一陣大笑!
輕拍兩下蘇悅兒的背脊,這才放開蘇悅兒,朝着老蘇頭微微一抱拳:“爹,司空今兒有事路過落雁村,想起來都有些日子沒回來看望您老了,所以就想順便回家一趟,陪您吃頓飯嘮嘮嗑。爹,家裡這是什麼情況,怎麼看着有點鬧騰?”說話間,拿手指了指凌亂的屋子。
老蘇頭的臉上閃過一道尷尬色,重重咳嗽了兩聲:“沒啥的!就是跑進來一條長蟲,這不!已經捉到了。”
說完回頭指揮着衆人:“都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把這裡整理整理,亂糟糟的像什麼話!”
此刻地上確實一片混亂,簸箕翻倒在地,菜葉被踩得到處都是,更有一團團分辨不清具體是何物的污漬,看着好像是被小偷光顧過一樣。
被老蘇頭一吼,蘇羨兒等人下意識開始收拾屋子,蘇華氏也趕忙上前幫忙。
“哎喲!這是什麼?”
蘇華氏突然喊了一聲,頓時吸引了衆人的視線。隨即從角落處拿起一截被踩得看不出本來面目之物,拿在手上詢問衆人。
蘇悅兒下意識一慌!
那不是之前那支黃精嗎?怎麼被踩成這樣了?
旁邊的蘇羨兒也認出來了,看了眼蘇悅兒本能後退了兩步不說話。
反倒是蘇司空見多識廣,心念一動,一招肥手:“拿來我看看。”
他那眯縫眼硬生生撐開一道裂縫,聞了聞氣味,又仔細查看一番,這似乎是……
他略一沉吟摸着下巴說道:“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一棵黃精,最起碼價值一兩銀子!是哪個沒眼力價兒的,居然把這麼好的東西給糟蹋了?真是豈有此理!”
一兩銀子?
蘇羨兒等人都瞪圓了眼,完全想不到那看似如此普通的草根,居然會是價值一兩銀子之物!
想起之前衆人對紙包的輕視,幾個人的臉上都火辣辣的。
蘇盼兒掃了一眼,漫不經心回道:“哦,那是我隨手採的一棵黃精。囉!紙包裡還有幾棵。”她衝着散落在一旁的紙包擼了擼嘴。
之前上山一趟,雖然只是走在弒神山脈外圍,她還是採到了幾棵有用的藥材,今兒就順手帶了回來。
“這是傻……是盼兒你帶回來的?”
老蘇頭眼前一亮!
下意識掃了眼身後的秦逸,心中百味雜陳,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秦逸從蘇司空出現後就一直安靜站在後方,一言不發。
對於蘇悅兒,他原本覺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加上對方長得漂亮又知書達理,配自己倒是正合適。經歷過蘇盼兒替嫁之事,再看到她今日種種表現,突然發現自己對她那一點好感已然蕩然無存,甚至還有些許厭惡。
反而有些慶幸,還好嫁進門的是活得肆意、活得舒心的蘇盼兒,而非……
“今兒回門,家裡也沒什麼值錢之物。想到這黃精勉強還算拿得出手,今兒就帶了三棵過來。不過這一棵嘛……”蘇盼兒隨意瞄了眼蘇悅兒等人:“好像是無用了。好可惜,這可是一兩銀子呢!就這麼一腳下去……沒了!”
她兩手一攤,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
頓時讓場中衆人的臉色又青白了兩分。
尤其是蘇悅兒!
一張俏臉更是扭曲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一臉的驚喜色。
“還是四堂妹能幹!嫁去婆家居然這麼好,隨意一出手就是幾棵黃精,可真真兒是和以前不同了呢。”
嘚瑟個什麼勁兒!
這樁婚事可是她不要的,值當她如此吹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