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兄離開都快有一個月了吧?也不知道他趕不趕得及回來過小年。要是他們能回來,府裡也好熱鬧些。”蘇盼兒分外感嘆。
眼下她的肚子已經九個月,隨時都有可能生產。
做點小事微微動彈一下,就感覺乏累得慌。天天盼着肚子裡的小傢伙能早點生下來。
“你不用緊張,我已經派了蕭小七過去接應。一準能趕在明兒小年時回來。”
秦逸倒是信心十足的。
揮毫潑墨,寫了一副又一副春聯。
又聽秦逸提及蕭小七,蘇盼兒再忍不住問了出來:“以前這蕭小七不是伺候在珂兒身邊嗎?後來你怎麼又把他調到你身邊去了?不僅如此,還讓他整天在外面跑?這麼委以重任,爲何?”
秦逸分神擡頭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起不相干的問題。
“一過了年,珂兒就有八歲了吧?”
一談及自己的弟弟珂兒,蘇盼兒臉上也泛起一道溫暖。
“不錯,珂兒如今可皮實着。最近和兩位師傅學習非常認真,估摸着我給兩位師傅放年假,他又糾纏兩位師傅去了。怎麼?”
“都八歲了,要是不出意外,明年開春後,我便打算讓他入國子監就讀。”
秦逸揮毫寫下最後一筆,這才擱下毛筆拿起宣紙看了看,滿意地點了點頭,隨手放到另一邊。
“哦,八歲是該蒙學了。”
蘇盼兒點點頭。
秦逸嗤笑兩聲,看她一眼又拿起小豪,開始快速書寫着:“既然他要是蒙學,身邊總要有一個得力之人吧!”
嗯,這是自然的,要是身邊沒有得力的使喚下人。去了國子監,她這個做姐姐的也無法放下心。
“再說了,八皇子的生辰是七月,過了年,他也才九歲。聖上多半會替他挑選伴讀。到時候……”
說這話時,秦逸連頭也未擡,話語更是說得含糊。
蘇盼兒卻聽得清楚。
是了!緋兒要挑選伴讀,一但珂兒去了國子監,他多半都會被選中。而眼下秦逸盡力鍛鍊蕭小七,實則是爲了珂兒的將來在鋪路。
一想通這些,蘇盼兒兩眼便多了幾分感動之色。
“逸,謝謝你爲珂兒所做這一切!”
她是誠心實意道謝,可秦逸卻擡起手直接彈了她的小鼻頭。
“珂兒也是我的弟弟!這是給你的懲罰,下次要是再胡亂說話,就不是這般輕鬆放過了。”
“我,我再不亂說了。”
鼻子上一疼,讓蘇盼兒眼底立馬泛起淚意。
落到秦逸眼裡,卻不由得一陣好笑,趕忙擱下手中的筆,回頭摟住他,眼裡慢慢都是包容,又有些無可奈何。
“不過就是一個下人,值得你這般難受?”
“誰說我難受了?”
她乘勢在他衣衫上蹭了蹭,擦去不由自主泛起的淚意。無意中看見桌上攤開的紙張,隨即驚呼出聲。
“你這是在寫家書?”
“嗯,眼看着過年了,我給老家那邊去兩封信。你要不要也給岳父岳母寫一封?”
“不了,你幫着我寫就好。”
蘇盼兒不是不想寫,而是千頭萬緒,完全不知道該從何開始寫起。
“這可不行,我寫得和你寫得那哪兒能一樣?趕緊的,你也來一起寫,正好打包一起送到驛站去。”
秦逸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好,不斷催促着。
蘇盼兒只得拿起毛筆,看着秦逸那鼓勵的眼神,想了老半天,纔在信紙上提筆寫下:“爹,娘,眼下就要過小年了。你們二老眼下身體可好?祖父以及衆人情況如何……”
她原本不知道該寫什麼,可一但提筆開始寫,卻洋洋灑灑寫了幾大頁,裡面什麼實質內容都沒有,卻都是她心底最真實的思緒和想法。
她不由想起,當初她和秦逸兩地分離時,秦逸也給自己寫了不少信箋。那些信,眼下還躺在老家暗格裡的百寶盒裡。也不知道他們要何年何月何時才能再回落雁村!
一想到這裡,筆下的內容忍不住就帶了些許懷念和傷感,再也下不下去,只得急匆匆收尾。
隨手疊起,封進信封裡,隨意交給了秦逸。
“給,就一封!”
“好。”
秦逸接過信,和自己書寫好的幾封信一起裝好,這才讓身旁的小廝把信送到了驛站。
兩人安排妥當,手牽手走出房間,難得清閒的信步在府中游玩。
過小年了,府邸裡到處張燈結綵,府中人也是滿臉笑意,歡聲笑語不斷,到處洋溢着節慶的喜氣。
蘇盼兒不由想起一首寫小年的《祭竈詩》。
“古傳臘月二十四,竈君朝天欲言事,雲車風馬小留連,家有杯盤豐典祀。豬頭爛熟雙魚鮮,豆沙甘鬆粉餌圓。男兒酌獻女兒避,酹酒燒錢竈君喜……”
眼下府上要準備的,已經樣樣齊備,一切具備只欠東風,只待家中的人回來齊了,明兒便可以快快樂樂過個小年。
一路行來,蘇盼兒身子重,穿得又是裡三層外三層,頗爲厚實,走多了路,不由感覺有些疲乏,額頭冒出些許汗珠。
“盼兒,你是不是累了。”秦逸微微一笑。
“還好還能走,不怎麼累……呀!”
蘇盼兒話還沒說完,卻感覺身子不由自主離地而起,不由驚呼了一聲。
原來秦逸已然將她一把攔腰抱起,她不由連忙伸手把住他的胳膊,嗔怒地說道:“別,秦逸,快放我下來,讓人看見了成什麼樣子。”
“看見就看見咯。”
秦逸反而越發緊緊將她抱住,笑嘻嘻說道:“我們是夫妻,這又是在咱們自己的院子裡,摟摟抱抱人之常情吧!再說了,爲夫感覺你很累呢,你看看你額頭都累得冒汗了。”
“你……你真是個厚臉皮!”
蘇盼兒無奈把臉埋在他的懷裡,任由他抱着一路前行去了逍遙亭。最近一段日子,她都喜歡呆在這逍遙亭裡,這裡不但風景景緻好,而且空氣也新鮮。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府中的下人,秦逸卻猶如視而不見。
下人們倒也知情識趣兒,趕忙低下頭裝着沒看見,嘴角卻不由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