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裡赤-裸裸的蔑視頓時讓老胡叔一張老臉黑漆漆的,如暴風雨欲來的黑夜。
“死丫頭,你在自尋死路,黃泉路上可別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話語中的狠厲勁兒讓呂木義愣了愣。
“老胡,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裡面莫不是還有什麼內情不成?”
呂木義可不是個傻得!
之前老胡叔一直小心翼翼的,他倒是沒察覺什麼。眼下對方一着急,立刻露了馬腳,敏銳的他立刻發現了。
老胡叔微微一怔,立刻換上滿臉苦澀,開始訴苦:“少爺,您這是不知啊!最近老夫門下前來求診的人銳減,一切都是這死丫頭搞得鬼!這死丫頭慣會冤枉人!您聽見的坊間傳聞,就是這死丫頭故意傳播來冤枉老夫的呀!少爺,您可要替小人做主啊!“
話到後來,老胡叔已是淚流滿面。
就是不知道這眼淚有幾分真幾分假了!
“我看你這纔是豬八戒過火焰山——倒打一釘耙!”
蘇盼兒重重啜了一口:“真相就擺在那裡,任憑你妙舌生花,也改變不了事實!”
老胡叔幾乎跳起來!
“真相?事情的真相就是你們秦家欠了銀子。就是鬧到知縣老爺那裡去,這筆銀子你還也不得還,不還也得還!”
蘇盼兒反而樂了:“要老孃還銀子,你怎麼不問問你身後的霸天虎,看看他怎麼說!”
霸天虎等人聽到蘇盼兒的話,不由臉色一變!
這下想躲也躲不了了。
“躲在那裡幹什麼?是不是又想去調戲哪家的良家女子去?你們還不給本少爺滾過來!”
呂少爺臉色分外不好。
“少、少爺,沒有的事兒……”
霸天虎躲閃着蘇盼兒的目光,連忙繞過她走到呂少爺身旁一陣耳語。
剛剛聽了兩句,呂少爺臉色一變!
雙目大睜望着蘇盼兒臉上全是吃驚之色。
良久,呂少爺手一擡,起身慢慢走到蘇盼兒面前,將她仔細打量片刻,這纔開口。
“所謂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適才你所說的事情真相估計跟本少爺沒什麼關係。本少爺只想問問,這債你究竟還不還?”
蘇盼兒的目光從老胡叔身上溜過,臉色帶着隨意的笑容。
“欠債自然要還,如果有人故意挖坑設局、坑蒙拐騙的話,老孃一個大子兒也不會給!”
蘇盼兒意有所指。
“哦?是嘛。”
呂少爺眉毛一挑:“借據上黑紙白字寫得清楚,誰坑你蒙你了,你倒是給我說出個道道兒?本少爺一向以德服人!不過,你要是說不清楚的話,休怪本少爺辣手無情!要按道上的規矩辦事了。”
“道上的規矩?”
蘇盼兒突然展顏一笑,瞅了眼一旁看戲的老胡叔,好奇詢問着:“道上是什麼規矩?”
呂少爺往後退了兩步,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摺扇扇風。
衝着旁邊的霸天虎吩咐着:“你告訴她,道上的規矩是什麼!”
讓我站出來說?
霸天虎瞬間雙眼瞪得滾圓!眼珠子都險些從眼眶裡滾落出來。渾身上下不由自主發抖,礙於命令,又不得不拖着兩條腿站出來。
對上蘇盼兒那張似笑非笑的大餅臉,他雙腿頓時一軟,險些直接癱倒在地。
好在被身後神經大條的狗蛋扶住了。
他吞嚥了一口唾液,支吾着:“按照道上的規矩,凡是欠債不還者,直接打斷當事人的腿,挑斷手筋腳筋,連同擔保人一起同坐。”
“連同擔保人一起同坐啊!那是不是也可以讓擔保人償還債務?”
蘇盼兒掏了掏耳朵,刻意重複了一遍。如願看見老胡叔那張老臉霎那間陰雲密佈。
她的心情卻分外美好,聲音也帶着無數分輕快:“先不說這張借據的來歷不明。就說那張借據,擔保人可是你身邊的這隻老狗喔!”
老胡叔暴跳如雷!
“蘇盼兒!你這小賤人想讓老夫爲你還債,我呸!你想得美呀你!”
當初爲了騙秦瑜簽下這份高利貸,他也清楚秦瑜的爲人老實,這才做了擔保人。
不料今兒居然被蘇盼兒利用,反而用來挾制自己!居然挖坑等在這裡逼自己跳呢!
這口氣他如何咽得下去?
“老狗,作繭自縛的意思你懂不懂?如今你就是那作繭的蠶蛹。”
蘇盼兒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雙手一攤!
哈哈大笑:“我家兩袖清風,連隔夜糧都沒有。手中唯有十畝荒地和老宅地契,加起來也值不了一兩銀子。既然你是擔保人,你還與不還,這筆賬應該是你身後的呂家少爺與你清算。和我蘇盼兒干係不大!”
“你……”
老胡叔氣得臉上青筋突突突直冒,顫抖的手指指着蘇盼兒。
“你這死丫頭,欠錢的比討債的還霸道,天底下究竟還有沒有說理的地方?”
“老孃說過,這筆欠債來歷不明。”
蘇盼兒寸步不讓,衝着霸天虎等人勾了勾手指頭:“當然,你們也可以來試試看,要不要打斷我蘇盼兒的腿,或者是挑斷手筋腳筋什麼的,老孃等着呢!”
真衝上去,被打斷腿的還指不定是誰呢!
霸天虎對蘇盼兒的陰影比弒神山還要厚重!
自己在她面前連招架之力都無,一聽說要和她打,他渾身就開始發咻。
目光掃過老胡叔,想到自己今兒會來此,就連當初出主意放高利貸,從頭到尾都是這老貨慫恿的。他咬了咬牙,一臉陰毒色。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不仁我不義了!
眼珠子一轉!
湊到呂少爺的跟前:“少東家,依小的看,此事……”
又是一陣耳語。
呂少爺聽得連連點頭,微微一擡手隨意將手中摺扇一合,拿起在桌子上重重一拍!
啪!
一聲重響,吵嚷的衆人頓時安靜了。
“雖然欠銀子的是秦家,可擔保人是胡神醫,按照道上的規矩,欠銀錢之人無力償還時,擔保人負責償還。依本少爺來看,這筆銀子就雙方一人一半,各自償還45兩。你們可都聽明白了?”
老胡叔頓時着急了!
趕忙站了出來:“怎麼我還要償還?呂少爺,您是不是弄錯了,這筆銀子可和老夫沒關係……”
“就憑你是這筆銀子的擔保人,自然就和你有關係!”
呂少爺分外不耐煩,拿起摺扇在桌面上又砰砰砰敲了三下:“此事就這麼決定了!誰要是還有異議,就直接來找本少爺。”
他望着老胡叔,意有所指。
老胡叔大張着一張老嘴,良久才眨巴了幾下嘴,說出口的話嘶啞得厲害。
“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