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木義的話讓蘇盼兒和秦逸都頻頻點頭。
“那,依你之見呢?”
呂木義在那逐漸淡去的地圖上圈了一個圈兒。
“我的意思,是我們暫時前往恭州城轄地,那裡山勢險峻,易守難攻,只要等秦大哥這邊的戰事一結束,我們便可以撤回來。最重要的,是此去我們只需要趕路幾日便可到達。”
當初秦逸駐守河中,而蘇盼兒便是帶領了家眷趕往了兩三百里之外的山寨落腳。
呂木義的意思,便是讓蘇盼兒故技重施!
蘇盼兒卻擰着眉,指着地圖上呂木義畫出的圈兒:“你說我們走到這裡,大概需要幾日時間?”
“約麼六七日吧?”
呂木義想了想說道,心中也不是很肯定。
“行,那就去吧!”
蘇盼兒同意下來。
這圩集裡也沒有什麼好吃的,不過好在能填飽肚子。看着周圍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人流在趕圩,看來這裡一切正常,並沒有遭遇到戰火波及,讓蘇盼兒暗暗鬆了一口氣。
至少表示君若辰的軍隊還沒有出現在附近,他們目前是安全的!
飯後,他們便繼續啓程。
只不過,地圖是地圖,路上的實際情況卻由不得他們選擇。一路緊趕慢趕,他們大多是晝伏夜出,白天休息,晚上趕路。走到第三天,還沒有到前面的小村落,便遇到一大批逃難過來的人們。蘇華榮急忙命人前去打探。
探子回來稟報:“夫人,大事不好了!前方駐紮了無數敵軍,預計怕是有上萬人。”
大軍在前方駐紮,他們當機立斷即刻調轉方向前行。
加上沿途逃難的老百姓衆多,慌不擇路中,他們很快便逃到了一片荒蕪地帶。這一逃,便逃了一夜,眼看天色已經放亮,後面卻突然有人過來稟報,蕭敏動了胎氣,怕是要生產了!
生產對婦人來說,真是一腳踩進鬼門關。
可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着急的他們好容易找到了一間破廟棲身。
“夫人,周圍實在沒有人家,只能在破廟將就,就是委屈了夫人和小姐。”
王嬤嬤見那破廟實在殘破,也不知道廢棄了多少年了,就連那屋頂的瓦片都不見了大半,露出下方的梁木。
“出門在外,就不用講究這麼多了。”
蘇盼兒帶着小妍妍下了馬車,果然聽見走在後面的馬車裡蕭敏一聲緊似一聲的慘叫。
她趕忙走過去,一個跨步上了馬車,把手指搭上了蕭敏的腕脈,當即就變了臉色。
“是要生了,快!想辦法燒一鍋熱水來。”
她快速吩咐着衆人,回頭又吩咐車伕:“把馬車趕到破廟下方,破廟太髒了,馬車上的旁人都下來,讓蕭敏就在馬車上生產。另外速速架鍋做飯,讓蕭敏先吃幾口吃食好保存體力。”
蕭敏這胎才七個多月,居然就已經要生產了!蘇盼兒估計,應該是昨晚忙着逃命,馬車太過顛簸,這孩子已經等不及要來人世間走一遭了!
這麼一想,她快速吩咐着衆人,各行其事。
蕭大娘也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疾奔到蘇盼兒面前,手上拿着剪子和嬰兒的小衣服——這些都是提前就準備好的。
“夫人,我家蕭敏情況如何?”
“是要生產了。”
蘇盼兒肯定得點頭,感覺到一直掛在自己衣裙下的小妍妍,有些怯生生地望着傳出一陣陣慘呼的馬車,很是不知所措。
她又忙問着蕭大娘:“蕭大娘,你可會接生?”
蕭敏是蕭大娘的女兒,蕭大娘自然不敢隱瞞,趕忙如實回答:“夫人,老奴自己生產了八個孩子,說不得會,至少知道該怎麼做。”
“那就好。你快進去吧。”
蘇盼兒鬆了口氣,蕭大娘如果會,自然就用不着她了。
尤其是眼下,她還拖着小妍妍在身邊,這孩子還這麼小,實在不適合見到那副場面,可把她放到自己那輛馬車上,蘇盼兒又更不放心。
“好,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蕭大娘連聲道謝進了馬車。
馬車裡的蕭敏慘叫聲一聲緊似一陣,這邊的衆人也手忙腳亂。
呂木義常年在外行走,對野外生存明顯很有一套。他淡定指揮着衆人將破廟裡的雜草都清理了,堆積在一起當做柴火,另一些人已經架好鍋,找來清水開始燒熱水,另一口鍋開始做飯。
破廟的神龕是尊土地廟,呂木義又迅速找來乾淨的涼蓆鋪在神龕腳下,並讓馬車上的幾個小孩下來玩耍。
幾個孩子都關在車廂裡幾天,一開始倒是興致勃勃。時間長了,早就不耐煩了。
眼下得以出來,自然高興得很,小妍妍也漸漸放開蘇盼兒的衣袖,很快就和他們笑鬧成一團兒。
熱水燒開了,另一口鍋裡的肉粥也熟了,都端進了馬車裡。
蘇盼兒也端了一碗肉粥,捧在手裡,這肉粥是用熟肉乾和大米熬煮的一大鍋粥,說不上味道好,但是在荒郊野外來上一碗,解渴又解饞。聽見蕭敏喊得嘶啞了的嗓音,血水一盆接着一盆送出來,她怎麼也吃不下碗裡的粥。
乾脆端着碗走到破廟後面,揹着衆人吃了起來。
呂木義也追了過來。
看着蘇盼兒在喝粥,一臉都帶着笑:“之前我在破廟後面看見了一些野果子,你吃點?”
“原來是地瓜呀!”
蘇盼兒抿着嘴脣笑了,順勢接了過來:“記得年幼時最喜歡在山上找這地瓜了,沿着地瓜藤找,個個都頂大的。又甜又好吃!”
這地瓜只有大拇指大小,卻分外的甜,帶着一股濃郁的芳香,吃着可比那草莓、提子一類的果子味道要來得好得多!
“可不就是這個。這荒山野嶺又沒有人煙,也就只能找點野果子了。”
看着蘇盼兒那張巧笑嫣然的小臉,呂木義原本有千般話想對蘇盼兒說,甚至專門找了個沒有旁人在的空隙靠過來,藉着給地瓜的機會搭話。等他真搭上了話,他卻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只能發呆般望着那張,每日夜裡都偷偷潛入他睡夢裡的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