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就不該被送走?誰知道那老秦頭是不是真的病了。”
蘇華氏氣得咬牙切齒:“這辦法倒好,直接往地上一倒,原本說要送走的人也不用送了。做錯了事的人也不用罰了。乾脆下次我去殺了人,也使出這招苦肉計來,看看那縣太爺會不會懲罰我!”
“話不能這麼說。”
蘇老四嘆息一聲:“其實還是盼兒看得明白。老秦頭和秦李氏終究是咱們女婿的養父母。儘管他們萬般不好,可總歸是養大了秦逸的恩人。就衝着這一點,盼兒也得給咱們女婿留幾分臉面不是?”
他自然想幫着傻丫頭,可他更想盼兒過得好。要和女婿過一輩子的人是傻丫頭,他不想盼兒爲難。
“可那……那就讓那惡婆子繼續作?”
蘇華氏發狠地說。
“經過這一遭,量她短時間內也不敢去傻丫頭跟前晃悠。除非……”
蘇老四眼底閃過一道狠厲:“除非,她活膩了,後半輩子想去尼姑庵裡住上一住。”
*
等回到家,蘇華氏便第一時間和蘇盼兒說了此事。
可蘇盼兒心不在焉的,明顯在走神。
“……娘想着你爹說得也對,這才由着她去。等你公爹的病大好了,我看她還有什麼藉口不離開?盼兒……盼兒,你怎麼了?”
“啊?娘,您在叫我?”
蘇盼兒總算回神了。
“你這孩子,娘剛纔和你說了半天,合着你都沒聽見?”
蘇華氏感覺很奇怪:“我剛纔是說之前我們去秦家大院那邊,你婆母……”
“娘,此事兒盼兒已經聽到了。”
“原來你聽到了啊,唉!是娘心腸軟,此事兒明明眼瞅着成功了,卻偏偏又讓她給跑了。”
蘇華氏很糾結。
“娘,這事兒您就別想了。爹說得對,此事就這麼着吧!”
蘇盼兒倒是看得明白。
眼下出了這事兒,秦李氏在落雁村的名聲早已被踩進了泥地裡。之所以最後還給她一絲喘息之機,不過是看在秦逸的臉面上給得罷了!
最主要的緣由,還是秦逸沒在這裡的原因。
想到秦逸,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到那看似古樸的黃花梨烏木做成的盒子上。
裡面,放着的那東西,正是讓她失神的緣由。
“咦,這是什麼?”
蘇華氏順着蘇盼兒的目光,也發現了盒子,當即好奇地伸出手,想去拿盒子。
“別碰!娘……”
蘇盼兒一下子叫了出了聲,她有些緊張的將盒子捧起,一把摟進懷裡:“娘,這是我的東西。您別動!”
“你的東西?”
蘇華氏顯然有些好奇:“我記得之前我離開時還沒有呢。這盒子是從哪裡來得?裡面裝得是什麼?不是什麼好吃的好玩兒的吧?”
“不是!”
蘇盼兒認真地說道,回頭又急忙岔開話題:“娘,我肚子餓了,想吃您親手做得胡椒蒸腰花,也不知道家裡還有沒有豬腰。”
“有,你想吃,娘就去給你弄。你等着啊!”
蘇華氏歡喜地應着,轉身走出去了。
到了門口,她忍不住回頭。也不知道那盒子裡面裝着什麼?爲何盼兒不讓她看呢!
等蘇華氏下了樓,蘇盼兒這才小心翼翼的揭開了盒蓋,看着盒子裡面的東西,過了好一會兒,才用手輕輕撫摸着,可手伸到半途,又硬生生止住了,縮回了手。
盒子裡面裝着的,是一團黑漆漆的東西。
這團好似焦炭一樣的東西已經看不出本來面貌,可她看到的第一眼,還是清楚地辨認出,這團焦炭,就是那頭貪吃又好玩的潑皮豬!
可潑皮豬怎麼變成了焦炭?又怎麼會在出現在窗戶外的欄杆上?又是誰送來放到這裡的?
這些,她都沒有答案。
尤其是它變成了焦炭這一點,實在太讓她意外了!
要知道,潑皮豬天生防禦力驚人!
能抵禦她的全力一擊!
如果她想在它的身上留下傷痕,就必須灌注內勁於手上才成。可偏偏就是這樣,它依然變成了一團焦炭,就好像被大火燒了般,連五官都辨認不出來了。
此刻,這團焦炭的表面,裹着一層粘稠的粘液。
這粘液不是旁得,正是從那肉靈芝裡提煉出來的,能加快癒合傷口之物!
除去給霜兒留下一小塊之外,當初被潑皮豬吃得只剩下一小半的肉靈芝,後來用作他途又用去一半,剩下這些都悉數被蘇盼兒用來提煉了藥膏。此刻,都被蘇盼兒抹在這團焦炭上,試圖能喚醒這團焦炭的生機。
她看得明白,這團焦炭內,她還能依稀感覺到,潑皮豬還活着!
她還能從這團焦炭裡,感覺到熟悉的氣息,那是獨屬於潑皮豬的氣息。
就是不知道,潑皮豬幾時才能醒過來!
之後一段日子,過得平穩又充實。
等霜兒額頭上的傷結痂剝落後,她便開始給她用藥,替她去除疤痕。另一邊又每天替換那團焦炭換藥,期待着哪一天,焦炭裡的潑皮豬又可以跳出來。而另一面,她又仔細教導着小妍妍。有閒暇時,她便抱着小糖豆,感覺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
幾天後,桃花谷裡倖存的兩位師叔也到了落雁村,薛老和他們相見後,大家都很激動。
劫後餘生的重逢,總是讓人喜悅!
而護送他們回來的人,也讓老蘇頭激動了!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蘇盼兒的弟弟蘇珂!
珂兒已經變了模樣,個頭比蘇盼兒還要高出一小個頭來。今年年滿十五歲的他已經像個大人,嘴脣上也添了一圈兒黑黑的茸毛鬍鬚。身上穿着一襲藍布直裰,一頭烏髮用藍色布巾扎着,十足十學子的打扮裝束。
卻讓人看得熱淚盈眶!
吾家有男初長成!
他先拜見了老蘇頭,讓老蘇頭激動得淚花在眼眶裡直打轉兒。又回頭和蘇老四、蘇華氏相見,讓蘇華氏抱着一通大哭!
之後,他這才站在蘇盼兒的房門外,隔着房門,用哽咽的聲音呼喚着她:“四姐……”
聲音粗噶,帶着少年初長成的稚嫩,卻讓蘇盼兒激動得心不住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