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採也沒有拒絕,只是他正待像別人介紹李信的時候,這些耆老們卻沒有將李信放在心上,或是以爲這些人都是張採的下屬,或者不過是一個公子哥而已,當下簇擁着張採上了城樓。而李信也是不在乎,這些人不管自己,那是最好的了,也領着張武等人上了城樓。
等上了城樓纔看見遠處江面上帆船遮天蔽日,不時可看見這些戰艦上有火光噴射而出,然後就聽見一陣巨響,砸的城牆上的泥土滾滾落下,雖然這種佛郎機炮威力較小,但是在江陰這樣的內地,大概也就是在嘉靖年間有些倭寇前來作亂,到現在爲止,很少有炮聲想起。以前顧三麻子雖然爲禍江陰,可是因爲江陰有駐軍存在,也不敢放肆。可是如今卻是不同,江陰城中並沒有朝廷軍隊存在,雖然有些青壯,這些人又豈會害怕。尤其是顧三麻子更是如此了,只見炮聲隆隆,隱隱可聽見戰艦上傳來一陣陣哈哈大笑聲,聲音之中充斥着得意。
“已經報告上峰了嗎?”張採面色凝重,對身邊的一干耆老說道。
“回張大人的話,救兵倒是派出去了,只是這人馬何時到來卻是不知道了。”說話的人叫做何茂,曾經中過秀才,在江陰城中有些名望。
“看,他們要進攻了。”這個時候人羣之中,又有人大聲說道。
衆人望了過去,果見江面的鉅艦放下小船,隱隱有些海匪跳到小船上,甚至還有的海匪幹脆就是跳入江中,取了兵器踏水而來,這些人口中發出一陣陣喊殺聲和嚎叫聲,手中的兵器也是閃爍着寒光。發出言語不斷的摧殘着城上守軍的士氣。
李信見狀嘆了口氣,這江南文風鼎盛固然是不假的,但是同樣的武備鬆弛,就是連海盜也居然敢攻打城池,城頭上的守軍盡是青壯,倚仗城池之利,不見得就比不上對方,可是如今,卻是各個嚇的面色蒼白。依靠這樣的人如何能堅守城池,就算有張採在此也是一樣。
“主公,恐怕這些人不能抵擋的住顧三麻子的進攻,我們該怎麼辦?”張武在一邊小聲的問道。
“等等再說。”李信想了想說道:“張採此人不俗,名聲甚大,若是能當我們能得此人,對於我們來說實力將會大增。”
“他會跟我們一起去嗎?”張武有些不相信的問道。張武也明白,在大明朝,中原的士子除非是被李信所俘虜,或者就是如同孫元化一般,爲朝廷索貶謫纔會去草原,而眼前的張採是何許人物,在江南屬於名聲極好的人,這樣的人豈會答應去草原呢?
“不去沒關係,我們可以請他們去。”李信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已經讓人去臨川,去取張採的兒子前往草原了。”
張武聞言嘴巴張的老大,驚訝的望着李信,他一下子就明白,李信此舉就是準備將張採綁架着去草原。恐怕也只有這樣的情況,才能將張採帶回草原。
“主公真是一代梟雄,像這種事情恐怕也只有主公才能做的出來。”張武心中連連直感嘆。但是心中更是感嘆李信真是一代雄主,也只有這樣的雄主,纔有可能成就天下霸業。一想到這裡,朝一邊的張採望了一眼,露出一絲怪異來。
一邊的張採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爲李信的肉票,這個時候的他也是眉頭緊皺,他只是一個縣令,而不是縣尉,做學問能行,治理治下百姓也是可以的,但是若是說打仗卻是不行。
“張大人,您看對方立足未穩就想着進攻江陰,他們的佛郎機炮雖然厲害,可是對方的佛郎機炮比較少。失去掩護的海匪,只要一個衝鋒,就足以讓他們崩潰。”李信見張採神情有些緊張,趕緊湊了上去輕聲說道。
“木公子,你看看我們能取勝嗎?能衝出去嗎?”張採掃了周圍一眼苦笑道。李信也望去,卻見衆人膽戰心驚,那些青壯臉上都是有畏懼之色。
“那就是採用第二種辦法,威懾。”李信這些人根本是沒有那個膽子對馬匪主動發起進攻,當下又說道。
“威懾?”張採雙眼一亮,接着又說道:“不知道公子口中的威懾是什麼?”
李信掃了周圍一眼,說道:“有強弓嗎?我當射之。”
“公子出手?”張採聞言一愣,他深深的望了李信一眼,卻見李信相貌俊秀,一看就是一個文弱書生的模樣,這樣的人難道能射箭嗎?而且還用的是強弓,這不由的不讓他好奇。
“老朽家中有弓,三石如何?”楊芳在一邊聽了,當下就湊了過來說道。
“三石?太輕了。”李信想了想說道:“鉅艦距離城池較遠,三石弓太短,應該要六石。只有六石弓才能射中鉅艦。”
“六石?”衆人面色一陣的大變,用驚駭的眼神望着李信,臉上盡是不相信的神色,就是張採也是如此,六石強弓可不是一般人都能拉的起來,現在李信不過是一個書生,豈能拉的出來。
“老朽家倒是有一個六石弓,不知道公子可能拉的開。”薛永臉上露出一絲譏諷來。
“如此可以試試看。”李信也不在乎對方的譏諷,笑呵呵的對張採說道:“不知道張大人可有其他的辦法?”
“公子這邊的護衛?”張採臉上露出一絲遲疑來。
“若是不行,自然可幫助大人一臂之力。”李信點了點頭說道。
“勞煩耆老取弓來。”張採點了點頭,對薛永說道。薛永點了點頭,朝身後揮了揮手,就見他身後的下人轉身朝城下飛奔而去。
“若是對方靠近,用箭射之。”李信對身後張武說道:“這些海匪也不過是如此,毫無紀律可言。”
“木公子所言甚是,有公子在,想必顧三麻子不會進入我江陰城。”張採聞言雙眼一亮,朝李信點了點頭。
“木公子,弓來了。”這個時候,就見兩個年輕人雙手捧着一張大弓走了上來。只見那神弓流光溢彩,閃爍着異樣的光芒。
“好弓!”張採看的分明不由的點了點頭。
李信也點了點頭,伸出右手一下子將那寶弓抓在手上,掂量着一番,也點了點頭,伸手拉了拉,卻見弓弦緩緩拉開,發出一陣陣牙酸聲。約有小孩小指粗細的弓弦居然被他拉開了一絲。周圍衆人一陣驚訝,就是張採也很震驚。
“箭來。”李信點了點頭,這強弓保養的還不錯。李信用起來極爲趁手,當下吸了一口氣,從張武手中接過一支利箭來。
“砰!”那碩大的弓弦在衆人肉眼中緩緩拉開,一半,全滿。衆人雙目睜的老大,李信居然拉了一個滿弓,接着就聽見一陣精銳的厲嘯聲,利箭破空而出,在空中帶起一陣陣呼嘯,接着就見遠處的鉅艦上桅杆被擊的粉碎。從空而落,遠處來一陣陣驚呼聲。不但有賊人的,還有城頭上的。那些正在涉水衝鋒的海匪紛紛停了下來,用驚駭的眼神望着遠處的鉅艦,沒想到對方一箭射出,就將桅杆擊穿,這是何等之力。雖然跟在句突身後也練了不少次,但是若是像句突那樣百發百中還是差了一點。
“再來。”李信也輕輕的噓了一聲,他的神箭技術本來就不行,只是仗着力氣大,射出箭纔有如此氣勢,能中桅杆已經很不錯了。但是若是一箭顯然是不行的,當下又從張武手中接過長箭。
只聽的一聲牙酸的聲音之後,厲嘯聲後,就見遠處又傳來一陣驚呼聲,這次射中的卻是鉅艦上的旗幟,只見利箭射過,第一支穿上的三角旗被射了一個圈,緊接着又射中第二隻鉅艦上的三角旗,到第三隻鉅艦的時候,射中的懸掛旗幟的橫杆,一箭將橫杆射穿,肉眼可見,旗幟緩緩落下。
“好。”衆人一陣驚呼,緊接着就是一陣歡呼聲。他們卻不知道李信這也是誤打誤闖,或者說,李信也是故意的,數百隻鉅艦只要射箭技術不算太差,總是能碰到一些的。尤其是那麼的旗幟,總是能碰到一個,概率如此之大,李信又豈會射不中呢!
而遠處的鉅艦上,一個髯須的男子也是睜大着雙眼,死死的望着空中落下的三角旗幟,然後朝遠處的城牆上望去,肉眼可見有一人張弓搭箭,正準備朝自己這邊射來。
“何人有此神力,居然能射的這麼遠?”那髯須男子嘴角抖動,鼻尖上的三點麻子更是顯的極爲透出,顯然此人不是逼人,正是顧三麻子,以鼻尖上的三粒麻子而著名。
“只有六石弓。”一邊的相貌黝黑的年輕人嘆息道:“也只有六石弓的人才能在城牆上射出這麼厲害的弓箭來。只是讓我感到好奇的是,他能射得這麼遠,你我所處的位置都是他的射擊範圍內?他爲什麼不射你我,而射了其他的地方?”
“賢弟,是不是他箭術不夠,或者是沒有發現你我?”顧三麻子想了想說道。
“不。”那年輕人指着顧三麻子身後又指了指鉅艦上的旗幟,說道:“你坐的是虎皮椅,整個鉅艦上唯獨你是坐着的,他如何不能發現,還有你看看這旗艦上,旗幟與其他的旗幟都是不一樣的,他如何不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顧三麻子皺着眉頭說道。
“他是不想殺我們。”年輕人冷笑道:“六石弓勁道是何等之大,要是想射死我們,你我用什麼東西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