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江城樓上,幾個士兵正在城牆上走來走去,雖然是吳江,多年都未逢戰事了,但是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只是今天大家都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閣老納妾,全城都出動了,周府那個方向更是燈火通明,在城牆都看的清清楚楚,一陣陣歡聲笑語隱隱傳來,更加讓這些人沒有心思巡邏了。
“咦!有人來了。”一個士兵忽然望着城外黑暗的地方。
“好像是戰馬,哪裡還的騎兵。”另外一個士兵也察覺到了不對,一臉的戒備之色。
“你也太膽小了,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吳江,哪裡有什麼賊人。”旁邊的一個士兵打趣道。
“看那樣子好像是周府的人。”一個士兵接着火光隱隱能看見那服飾好像是周府護衛的服飾,猛的拍着腦袋說道:“傍晚時分,周府的周雄周護衛前去清漪莊園了,不會是這個時候回來了吧!”
“有可能,先問問。”旁邊的士兵當下雙手做喇叭狀,大聲詢問道:“城下是何人?城門已經關閉,請明日天明進城。”
“放屁,老爺正在納妾,難道我們還要等到明天才能進去嗎?”城樓下傳來一陣陣怒罵聲,一個粗壯的聲音傳來,說道:“我們是奉老爺之命前來公幹,耽誤老爺的事情,你們承擔的起嗎?還給我打開城門。”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影朝城樓上扔了過來。
“是周府的令牌。”只聽的一聲輕響,卻見一個令牌落在城樓上,這些士兵們看的分明,見是周府的令牌,頓時遲疑起來。
“開還是不開。”一干人一下子遲疑起來了,開城門,就可能犯了朝廷的律法,可是不開城門,就得罪了周府的人,在吳江,周府的人可是土霸王,傳說周府上的周雄可是一個狠角色,得罪了以後有的受的了。
城下,顧三麻子臉上露出一絲焦急來,對李信說道:“將軍,他們會開城門嗎?”以前作戰都是用佛郎機炮炸開城門,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幹技術活,難怪了顧三麻子有些擔心了。
“放心,在別的地方或許不行,但是在吳江,周道登的話就如同聖旨,肯定能行的。”李信漫不經心的對左右說道:“大聲喊,大聲鬧。”李信指的是海匪中幾個吳江口音的人。
“還不打開城門,找死嗎?”
“給老子打開城門。”
瞬間幾個兇橫的聲音傳來,在夜空中顯的極爲透出,更是平添了幾分兇狠。
“開吧!開吧!”終於一個士兵揮了揮手說道:“現在的朝廷律法還有誰遵守啊!這裡天高皇帝遠,周閣老就是皇帝,惹了他老人家不高興,我們就要倒黴。開吧!”衆人聽了,也是點了點頭。
半響之後,就見城門在一陣牙酸聲音的開始下,緩緩打開。還能見到十幾個士兵站在那裡,顯然是在等候衆人。
“城頭上有士兵嗎?”黑暗之中,有人輕輕的問道。
“沒有了。”顧三麻子雙目又黑又亮,一雙眸子在火光照耀中顯的極爲明亮,他擡頭看了一下城樓,然後搖搖頭說道。
“很好。”李信點了點頭,說道:“如此一來,這個吳江城就屬於我們的了。”李信嘴角露出一絲猙獰。
“那現在就衝上去?”顧三麻子興奮的雙手搓了起來。
“顧三麻子,記住了你們不是一般的土匪,等我們控制了周府,你再下手。”李信冷哼哼的說道:“最重要的是,你們燒殺搶劫都沒關係,但是不允許對窮苦百姓下手,還有對那些名聲不錯的士紳下手,想必這吳江城內哪個好,哪個壞你是知道的。一旦我明天發現有人胡亂伸手,可不要怪我不講情面了。”說着就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來,塞在顧三麻子懷裡。
“將軍,這是?”顧三麻子看着上面的人名。
“這些人你可以動,搶奪他們家的糧草、財物。其餘的士紳一個也不能動。”李信冷冰冷的說道:“這個地方我還是要來的,你若是動了其他人,下次來的時候,就沒有人歡迎我了。你搶奪的這些財物一般要給我留下來,我要分給吳江的窮苦百姓,你知道嗎?”
“這?”顧三麻子猛的想到什麼,拍着胸脯說道:“將軍放心,我顧三麻子也是苦哈哈的出身,居然將軍要將這些糧食分給窮苦百姓,那我遵命就是了,這些年我顧三麻子也是這麼來的。”
“好。我也是看中了你這一點,纔會讓你做這事的。”李信點了點頭,說道:“控制了他們,就接應大部隊來,我去周府見見這個周道登。”
“是。”顧三麻子這次對李信是心服口服了,看看人家,只要幾句話而已,就將城門打開了,而且還沒有任何的防備。
“走。”李信卻是不在乎顧三麻子心中的想法,只見他雙腿一夾戰馬,就衝進了城門,絲毫沒有理會一邊的幾個士兵,可憐那幾個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趕緊頸脖一寒,然後就見寒光閃閃。幾聲悶哼,幾個無頭屍身跌落在地,緊隨其後的是近千海匪衝了進去,控制了城門。
“周道登,我倒要見識一下,明末的宰輔是什麼樣的角色。”李信騎在馬上朝周道登的府邸殺了過去。雖然李信沒有來過吳江,但是周道登的府邸卻是很容易找到的,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就是他家了。
“去,派人將後面堵住了。”李信對張武示意了一下,張武點了點頭,領着十幾個士兵朝周府後門摸索而去。
“你們是哪一家的,怎麼到現在纔來?”周府所佔的地域非常大,一對大獅子前的馬路幾乎和一個廣場一樣,極爲寬闊,李信的幾十匹戰馬站在那裡還顯的極爲闊綽。那周府看門的門子雖然也是有些眼力的人,可是一向自大慣了,自家老爺子曾經當過內閣首輔的,自己也變成七品官了,雖然感覺這些騎馬的人氣質不凡,或許是大家族出身的人,但是再怎麼尊貴,也沒有自家老爺尊貴吧!
“宣府木子信奉上白銀五千兩。”李信從馬上跳了下來,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來,遞給對方。那下人聽了頓時雙眼一亮。五千兩可不是一般的數字,在明朝末年,這五千兩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拿的出來的。
“是山西的票號。”那下人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貨色,打開銀票見是山西的票號,臉上的笑容頓時又大了幾分。
“我們可以進去嗎?”李信掃了周圍一眼,不屑的說道。
“這?”下人偷偷的看了李信身後一眼,見對方身後有數十人之多,臉上頓時露出爲難之色來。若是李信帶着一兩個人進去,自然是無事,眼下卻是帶了這麼多人進去,他就有些爲難了。
“你們暫且留在這裡吧!顧兄,我們一起進去吧!”李信呵呵的笑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來,就算自己一個人進去又有何,難道里面的那些官老爺能是我的對手?李信搖搖頭,就領着顧三麻子朝裡面走去。
“木公子獻上賀禮白銀五千兩。”那下人見李信只是兩個人進去,臉上頓時就露出喜色來,大聲的唱着李信的名字。
“將軍,還真大啊!”兩人進了周府,迎面而來的是一個照壁,碩大無比,在照壁上書寫着主人周道登的一生,彰顯出周道登的身份來。這個照壁距離大門有數十步之遠。
“那是自然的,到底是做過首輔的人物。”李信淡淡的說道,兩人繞過照壁,瞬間就是眼前一亮,只見庭院之中擺放着幾十桌,數百位吳江的官員、士紳們紛紛前來,就算這些人知道周道登是藉着這個機會斂財又如何?反正不就是一個名目的嗎?以後有的是機會撈出來。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李信從關外而來,一直到江南,沿途所見也不知道有多少,其中賣兒賣女者不計其數,易子而食的情況也是有的,可是到了江南,或者說是越靠近南方,顯的就更加的繁華。
聞着酒席上傳來的一陣陣酒香,李信更加的搖頭了。這個時候的地球已經進入小冰河期,氣溫變化,使的糧食減產,而災荒更加使的明朝雪上加霜,糧食已經構成了對朝廷的威脅。此起彼伏的農民起義屢次征剿都沒有任何的辦法,這歸根結底不就是因爲糧食的緣故嗎?可是在如此缺糧的情況下,江南仍然用糧食來釀酒,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走,我們找一個地方坐一下。”李信徑自選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他掃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更加的搖搖頭,紅燒獅子頭、長江鯉魚、南山熊掌、爆炒美人舌等等,只要是市面上能找到的這裡都有,就算是找不到的,這裡也能找到一二,就說是這爆炒美人舌吧,這不是一般的舌頭支撐的,而是用麻雀的舌頭製成,這麼一盤恐怕也要數百隻麻雀,眼下,這庭院之中這麼多的桌子,這需要殺多少隻麻雀?至於熊掌之類的,更是不凡了。李信仔細盤算一下,這麼一桌恐怕需要好幾百兩銀子,放在民間,這一桌子菜恐怕需要普通人好幾十年才賺的回來,可是在這裡,僅僅只是餐桌上的一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