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城頭上一片哭聲,硝煙散去之後,陣地上一片殘肢斷臂,那些受傷的叛軍士兵呻吟不止,城頭上的楊御蕃等人望去,卻沒有發現朱萬成的身影,顯然已經被炮擊身亡。
“看,那是謝大人。”有人眼尖的看見在陣地上,有一人正站在那裡,不是謝璉又是何人,只見他衣衫破舊,頭上的烏紗帽早就消失的不見蹤跡,站在那裡動也不動。楊御蕃拿過一個千里鏡望去,卻見謝璉嘴角抽動,身上的衣衫破舊,隱隱有一些血跡,但是手指還在不停的顫抖。顯然還是在活着。
“還活着。”楊御蕃終於嘆了口氣。
“可惜了朱大人。”楊御蕃掃了一下,終於在一個彈坑中看見了一件破碎的官袍,彈坑之中已經沒有朱萬年的屍體了,顯然已經被炮彈撕的粉碎。
“楊御蕃,你膽大包天,居然炸死上官,你,你不得好死。”孔有德望着混亂的陣地上,面色漲的通紅,手中的馬鞭指着遠處的城頭。他粗略的看了一下,一場炮擊之後,他的士兵最起碼損失了近千人之多。
“哈哈,孔有德,你放心,有我楊御蕃在,萊州城你永遠也不要想要了。”楊御蕃哈哈大笑,指着孔有德狂笑道:“至於朱大人之死,自有公論,就算日後皇上要砍我的腦袋,我楊御蕃也不在乎。”
“孔有德,你已經是無根之浮萍,朝廷大軍即將殺來,看你還有什麼手段。”彭有謨也大聲的說道。
“殺孔有德,殺孔有德。”楊御蕃身邊的士兵也都大聲的呼喊起來,聲震如雷,瞬間就響徹了整個萊州,在整個萊州,徐從治死了,朱萬年死了,這兩個人都作爲山東巡撫和萊州巡撫的,萊州之所以能保到現在,大多是這二人之功。在民間也是很得民心的,他們的死亡不但沒有威懾到萊州軍民,更是激起了萊州軍民的抵抗之心。
“給我進攻。”孔有德面色猙獰,揚起馬鞭指着萊州說道。
“瑞圖,這個時候已經不適宜進攻了。”李九成搖搖頭說道。他比孔有德這個時候更加冷靜,朱萬年之死不但沒有威懾到萊州,反而會是己軍進攻萊州的難度增大。這種情況誰也沒有料到,朱萬年居然如此剛烈,命令楊御蕃開炮,使的自己與孔有德同歸於盡,不受叛軍的要挾,也沒有想到楊御蕃居然如此的大膽,硬是不顧城下兩位上官的性命,悍然進行炮擊。
“撤軍。”耿仲明也是眉頭緊皺,揮了揮手。
“沒想到謝璉還真是命大。”李九成望着不遠處的謝璉,有些搖頭說道:“給我帶回去,好生炮製他,爲我死去的將士報仇。”
“慢着,元帥,這個人應該放回去。”耿仲明眼珠轉動,忽然止住李九成,只聽陰笑道:“元帥,你說一個下屬不將自己的性命放在眼中,這樣的下屬有用嗎?”
“你是說?”李九成略加思索,頓時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我們既然詐不下萊州,那就讓萊州亂起來。楊御蕃炮擊,分明是不把謝璉的性命放在眼中,我們就放他回去,讓他來收拾楊御蕃。”李九成聽了哈哈大笑,連忙收兵回營,戰場之上,只有謝璉仍然站在那裡,城頭上的楊御蕃等了許久,見叛軍已經離開,趕緊將謝璉扶了回來,重新關閉城門。
“將軍,如今我們該怎麼辦?”望着躺在榻上的謝璉,彭有謨有些擔心的問道。謝璉雖然保住了性命,可是在剛纔的一場炮擊中,也受了一些輕傷,更重要的是,一場炮擊之後,被炸的神志不清,顯然是不能指揮作戰了,一時間,整個萊州城,只剩下楊御蕃和彭有謨兩位大將了。
“還能怎麼辦?現在只能堅守了。”楊御蕃苦笑道。沒想到一夜之間,原本大好的局勢變成了這幅模樣。
“是不是要通知劉侍郎他們?”彭有謨又問道。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楊御蕃雙目中露出一絲憤懣來,冷哼哼的說道。彭有謨默然不語。實際上,今日朱萬成之死,雖然自己二人有些過錯,可是真正的罪過應該是在劉宇烈身上,若非此人堅信孔有德會投降,謝璉和朱萬成二人又豈會上當。
“現在我們唯一的希望恐怕就只有經略大人了。”楊御蕃幽幽的說道:“孔有德此人雖然損失了一些士兵,但是主力未損。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即將進攻的就是劉宇烈的人馬,哼哼,想必,這個時候劉宇烈還在想着孔有德已經投降,若我是孔有德,這個時候進攻劉宇烈必定會成功。你想想看,我都能想到,孔有德這麼一個奸詐的傢伙會想不到。哼哼,劉宇烈被擊敗,關寧鐵騎還沒有到達山東,眼下我們唯一的救兵只有經略大人了。真是好笑,以前我們總是攻擊李信,眼下卻指望着他來搭救,世事變化,真是讓人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啊!”彭有謨聽了卻是不好說話的,事實上就是如此,以前衆人都很討厭李信,眼下卻是等待着對方來搭救,就是彭有謨也感覺到不好意思。
“不知道經略大人現在怎麼樣了,毛承祿現在可消滅掉了。”楊御蕃忽然有種想見見這個朝廷口中的叛逆的模樣。、
登州城,李信面色陰沉,望着眼前的信使,這個信使不是別人派去的,正是楊御蕃派去的。萊州距離登州也是有點距離的,等到信使到來的時候,李信卻是不好說什麼了。
“將軍,萊州情形如何?”孫應龍有些着急了,他是奉黃龍之命來支援山東的,眼下雖然佔據了登州,可是事情可還沒有結束呢!
“真是一羣愚蠢之輩,劉宇烈是如此,吳安邦是如此,謝璉也是如此,朱萬年也是如此,朝廷養了這麼多的蠢材。”李信揚了揚手中的書信,頓時搖了搖頭。孔有德會投降,這個狡詐的傢伙既然反叛了就不會投降的。劉宇烈等人被他詐降了還幾次,居然還相信此人,這還真不知道讓李信說什麼好。
“主公,眼下該如何是好?”張武卻是不管謝璉等人的死活,他有些不滿的說道:“那個毛承祿,仗着千餘人馬,就在眼前晃悠的很,看着就很討厭,是不是要將他趕走。”
“不趕走也不行了,謝璉等人恐怕是性命難保了。真是一個蠢材。”李信面色陰沉,想了想,對那信使說道:“你回去之後,告訴楊御蕃,讓他安心守城,不得出城作戰。孔有德身邊還有兩千精銳騎兵,他出來多少就死多少,安心守城就是了。我們現在拼的是時間,我們耗的起,可是孔有德耗不起。”
“小人明白。”那信使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主公,這個孔有德會不會佔領萊州?”李信將書信丟給衆人之後,張武也有些擔心的問道。謝璉等人死與不死沒有關係,可是萊州不能丟,好不容易佔據了登州,抄了孔有德的老巢,想這登州孔有德所搶來的錢財、糧草都在這邊,這下被李信所佔據,孔有德糧草恐怕就很難了,按照道理,孔有德也是沒幾天的運頭了,可是一旦讓他佔據了萊州,那事情就大條了。萊州固然沒有登州堅固,可是作爲遼東的後院,裡面糧草也是極爲豐富的,這也是謝璉等人能夠憑藉萊州城這麼一塊巴掌大的地方,硬是抵擋了孔有德的瘋狂進攻。
“楊御蕃還是有點能力的,他既然能看出了孔有德的詐降,就有可能保住萊州,孔有德是攻不下萊州的,相比較萊州,我更加擔心的是劉宇烈的情況,這個傢伙驕傲自大,乃是無能之輩,被孔有德詐降了好幾次,這次又上當了,弄不好,孔有德趁機進攻,劉宇烈失敗也是有可能的。劉宇烈一旦失敗,我們的兵馬就更少了。”
“只有打疼了,他纔會來萊州的。”李信不屑的說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毛承祿,這個傢伙還不死心,居然在我面前晃悠,要不是登州城內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好,我早就殺過去了。”
“不要擔心,我們的兵馬訓練的怎麼樣了?還有長山島那邊,蘇有功還沒有一個答覆?”李信眯着眼睛問道。
“沒有。”孫應龍面有苦澀,搖搖頭說道:“那個長山島上糧草倒是很充足,蘇有功雖然打不出來,但是我們也奈何不了他。弄不好他是知道毛承祿未死,所以跟我們耗着呢!”
“毛承祿顯然也是知道長山島還在他們手上,我們要解決毛承祿,就必須要解決長山島,否則的話,蘇有功就有可能殺出重圍,和毛承祿回合,直接放馬至萊州,接孔有德前往遼東,所以長山島必須攻克。也因爲如何,毛承祿就能以千餘兵馬在我們眼皮底下晃悠。”李信笑呵呵的說道:“只是,別人打仗有別人打仗的方法,而我李信打仗有我自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