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金大軍終於來了。好厲害的軍隊啊!”李信站在城牆上,望着遠處的一片黑色,那是大軍出動的情況,顯然,在這個時候能出動大軍的只有一個勢力,那就是後金,後金的出兵也是在意料之中,但是能在這麼快就到來,卻是在意料之外。
“還有一些箭垛還沒有完工。”何可綱站在他身邊掃了周圍一眼,臉上露出凝重之色,上午他與李信追殺鰲拜等人的歡喜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後金大軍來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的讓城內都反應不過來。
“這個時候說這些也沒有用了。”李信也是眉頭緊皺。離開大淩河城是內定的計策的了,可是在什麼時候離開大淩河城纔是一個關鍵的問題,既不能早了,但是也絕對不能遲了。早了容易被祖大壽說是逃跑,一封書信上呈督師府,李信和李信的親人在中原也就是寸步難行了。若是遲了,那就有可能被後金大軍所困,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等下你下去挑戰,然後藉着機會離開吧!”何可綱在他耳邊輕輕的說道。
“怎麼。你認爲現在能離開?”李信掃了周圍一眼,卻見祖大壽等人都是面色陰沉望着遠方,祖澤潤等人卻是漫不經心的模樣,但是若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得見他們雙目的寒光,分明是在看着自己。
“李信,你是讀書人,也是有些智謀的,你說說,現在我們該怎麼做?”這個時候,祖大壽忽然說話了。
“將軍乃是一鎮之首,對陣東虜經驗豐富,遠在李信之上,李信不過一個書生而已,哪裡能有什麼智謀?”李信輕輕的搖搖頭。
“書生?書生能有一身的武藝嗎?什麼時候書生能躍馬疆場了?”祖大壽轉身笑呵呵的望着李信說道:“你雖然是一個書生,但是絕對是不簡單的書生。縱橫疆場,武藝之高強,或許連我祖大壽都比不過你。我看周圍的衆將雖然是臉色平靜,但是心中卻是極爲小心,唯獨你,不光是面色平靜,目光也是平靜,這隻能說,你根本就不怕這些東虜騎兵。說說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父帥,你也他看的起他了,這個時候面對東虜大軍,除掉嚴防死守之外,還能做什麼?”祖澤潤不滿的說道。
“要是我說,這時候就應該領軍退出大淩河,將軍以爲如何?”李信雙目圓睜,望着祖大壽說道。
“退出大淩河?”不光是祖大壽,就是他人面色也變了起來,用白癡的眼神望着李信。這大淩河是能丟的嗎?莫說這大淩河耗盡了明朝多少氣力才興建起來的,豈能說能丟就能丟了。更何況,東虜大軍騎兵甚是厲害,這個時候厲害,照樣會被後金大軍追上來的,到時候一陣廝殺還剩下多少軍隊呢?
“人存地存,人失地失。我們就算是擁有大淩河城這樣的險要,但是若是東虜大軍將這大淩河城團團圍困,我們又當如何?”李信不屑的說道:“但是若是我們能將大淩河城相讓,那麼我們的情況就反過來了。東虜大軍只能進城,這樣就換成我們進攻,以騎兵騷擾對方糧道,與對方打一場騎兵戰。”
“哼,我大淩河城背靠錦州,豈會讓他們團團圍住?就算我們任由對方如此,恐怕東虜也沒有這麼膽子吧!”祖澤洪不屑的說道:“到底是書生淺見,不懂得軍略,一旦東虜真的有膽子如此圍困大淩河城,到時候,我們在內,孫督師在外,裡應外合,足以消滅這些東虜大軍。”周圍衆人聞言也都點了點頭,顯然都同意祖澤潤的話。
李信卻是搖搖頭,這祖澤洪的話固然有一定的道理,這大淩河城背靠錦州,又有松山上源源不斷的糧草供應,立在城中,與對方打一場消耗戰倒是可以的。可惜的是,這祖大壽等人顯然是低估了皇太極的膽略了。按照祖澤洪等人的說法,這裡應外合固然是很不錯的,但是這還一種打法,叫做圍點打援。皇太極若是對自己有信心的話,就將大淩河城團團圍住,但是卻對大淩河城不進攻,反而用來對付那些前來支援大淩河城的明朝大軍,到時候,就不是祖澤洪的裡應外合了。
“但是還有一種說法叫做圍點打援。”李信想了想,最終還是說道,爲的是這城中的數萬生命,當下指着遠處的黑煙,說道:“皇太極此人雄才大略,能幹常人不敢幹的事情,能走常人不敢走的路子,他一定會將大淩河城團團圍住,但是卻不進攻,反而轉身對付那些前來支援的大軍。等到將遼東的有生力量盡數消耗乾淨的時候,就會轉身對付我們大淩河城,這個時候,大淩河城還有多少力量,就不知道了?但是絕對是不可能擋住東虜的大軍了。”
“按照你這麼說,我關寧鐵騎就是個擺設了,任由對方圍城?”祖大壽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聽何將軍說,你李信也曾征戰沙場,還救了何將軍一命,按照道理也是一個敢打敢殺之人,這個時候,怎麼說這些話來,莫非是害怕東虜的大軍了?”
“害怕?我還不知道害怕是什麼事情呢?”李信聞言俊臉羞的通紅,指着遠處的黑煙說道:“我敢迎頭而上,與其對陣,誰與我同往?”
衆人聞言一愣,更是用死人的眼神望着李信,這個時候東虜大軍前來,兵鋒正銳,誰敢上去挑戰對方,要知道衆人雖然都瞧不起東虜大軍,但是那也只是嘴巴上說說而已,真正在心裡面,東虜大軍的強大可不是能用言語能表述出來的,所謂後金不滿萬,滿萬不可敵。更不是說說就算了的。
“怎麼,你們沒人敢上嗎?你們不敢上,我卻是敢上?”李信取了長槍指着祖澤洪說道:“東虜大軍遠道而來,這個時候,正是疲憊的時候,可以以精兵襲之,讓其士氣再喪。祖將軍,速請發兵。”
祖大壽聞言臉上頓時露出爲難之色,不得不說,他爲李信的話所打動了。若是在這個時候趁機給東虜大軍一擊,或許能取得一定戰果也說不準。
“東虜黃臺吉爲人奸詐,他大軍到此,安營紮寨的時候,豈會沒有防備?你若是一個人害怕,那就不要去了,也弄不着讓我們關寧鐵騎跟着你後面陪葬吧!”祖澤潤不滿的說道。
“哎!”李信看了祖大壽一眼,見他原本發亮的眼睛逐漸暗淡下去,頓時知道祖大壽的心思,只能是輕輕的嘆了口氣。祖大壽還是沒有做出決定。關寧鐵騎極爲強悍,這是一個事實的,但是正是因爲他的作用太過於強大,使得祖大壽這個時候畏手畏腳,不敢輕易的將關寧鐵騎派出去,可以說,關寧鐵騎成就了祖大壽這一批遼東軍官,但是同樣也束縛了這一批人,使的他們只能是保護住關寧鐵騎,不讓他們受到任何的損失。導致在戰場之上,畏首畏尾,沒有大的動作。
“祖帥,不若讓我李信領着巡撫衛隊前往試探,若是能試探出東虜的虛實那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試探出虛實來,我們再撤回城中,也不算遲。”李信拱手說道:“這皇太極固然奸詐,但是這麼多年來,對陣我大明軍隊,勝多敗少,就算他不掉以輕心,但是他身邊的將領或許早就掉以輕心了。就拿上午的鰲拜來,百人騎兵也居然敢在我大淩河城下耀武揚威,足以說明這一點。既然他們掉以輕心,所以我們突然襲擊,或許能成功也說不準。”
“這?”祖大壽這下爲難了。他從心裡是同意李信這一做法的,但是同樣的,這裡面可是有不少危險的,一個李信死了沒關係,但是那孫承宗和邱禾嘉二人來的時候可是叮囑過的,要留下李信的性命。更何況,那衛隊可是邱禾嘉耗費了大氣力才搞出來,其信任程度遠在松山上的那個小守備施大勇之上。若是這樣的衛隊就這樣被殲滅了,以後他還真不好去見邱禾嘉了。
“父帥,既然李公子願意去試探虛實,父帥何不成全他呢?”祖澤潤眼珠轉動,在一邊輕輕的說道:“若是不敵,到時候,再他回來就是了。”
“東虜騎兵甚是厲害。李信的兵馬太少,也沒有任何作用。”何可綱搖搖頭說道:“只有數百騎兵如何能行?”
“那又如何?”李信淡淡的說道。他對祖大壽等人已經是徹底的失望了,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這個機會,跳出大淩河城,至於大淩河城內的情況,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和一干屬下的性命。
“你可以帶着我的親兵前往。”何可綱盯着李信說道。
李信心中一動,望着何可綱,見他雙目中露出異樣的眼神來,頓時知道他知道自己的打算了,當下拱手說道:“多謝將軍。不過將軍的親兵,我可是指揮不動的。”
“呵呵,這個時候,正是我大淩河上下齊心協力的時候,東虜極爲強大,所謂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我何可綱也不例外。”何可綱笑呵呵的說道:“雖然我是沒什麼錢,但是身邊還是有人的。彬兒,你過來。”何可綱在身後親兵人羣中招了招,衆人望去,豁然是何可綱的兒子何彬。沒想到何可綱居然讓自己的兒子當了親兵。這是什麼?保護或者就是讓自己的兒子上戰場?
“你領着一百人跟着你李大哥身邊。”何可綱拍着何彬的肩膀說道:“記住了,你李大哥讓你往東,你絕對不能往西,你李大哥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哪怕前面有萬丈深淵,只要是你李大哥說的,你都給我衝過去。”
“父親放心,我就跟在李大哥身後就是了。”何彬點了點頭,揚了揚手中的白蠟杆子長槍說道:“父親且在城頭上看我殺敵。”
“好,好。”何可綱連連點頭,最後望着李信說道:“李兄弟,犬子就交給你了。呵呵!就當做你的屬下一樣,認真對待就是了。不用給我老何的面子。”
“將軍放心。”李信點了點頭,轉身望着祖大壽,卻見那祖大壽麪色陰晴不定,最後終於揮了揮手,讓人打開了城門。
“走。”李信按住心中的驚喜,領着何彬、蔣毅等人下了城牆,在城牆之下,高猛領着數百騎兵早就準備妥當。加上何彬的百人衛隊加進去,人數又達到四百之數。這四百騎兵可不同於步兵,加上李信與何可綱的精心訓練,而最近幾次的廝殺,都是李信和何可綱聯手完成的,所以雖然是分屬不同,但是此刻雙方都沒有任何的界限,好像都是一隻軍隊一樣。
“殺敵。”李信望着身後的騎兵,雙目中難以掩藏的是興奮之色,這四百人的士兵就是自己以後征戰疆場的得力臂膀。他相信只要出了大淩河城,就是魚入大海,從此再也沒有束縛了。就算是沿途極爲艱險,但是生命卻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再也不會擔心其他的事情了。
“公子,等下我們看看就離開了。”這個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傳來,李信輕輕的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不屑之色來。剛纔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邱禾嘉的親信孫二。此刻的他臉上正露出恐懼之色來。這個孫二也曾見過後金的兵鋒,知道後金的強悍之處,李信這個時候領軍出來,他本就反對,可惜的是,他只是一個下屬,根本就沒有資格站在城牆上,只能是與高猛在城下等候,而高猛豹眼圓睜,死死的盯着孫二,嚇的孫二不敢輕舉妄動。更爲重要的是,這些騎兵都是聽李信的,而不是聽他的,就更讓他難辦了。
“放心,這次不會和東虜對着幹的。”李信笑呵呵的安慰道,對他身後的楊雄點了點頭,對於這樣的人,是堅決不能留在身邊的,誰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這樣的人也不能由自己出手,若是能讓別人出手那自然是最好了。
且不說李信領着數百騎兵呼嘯而出,就說遠處緩緩而來的大軍之中,一個面色英俊的中年人,身着白色盔甲,和他身邊的將軍士兵也都是身着白色盔甲,一身雪白,這真是後金軍中上四旗之一的正白旗,統領正白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後金皇帝皇太極的弟弟多爾袞,此刻的他正奉皇太極之命爲前部先鋒。
“貝勒爺,祖大壽派人出來迎戰了。”這個時候,一個身着鑲黃盔甲的漢子闖入大軍之中,若是李信自此必定能認識此人不是鰲拜又是何人?
“德格類、嶽託、阿濟格他們到什麼地方了?可有消息傳來?”多爾袞望着鰲拜問道。德格類、嶽託、阿濟格是這次大軍南下的另一部分,這次皇太極領大軍五萬南下大淩河城,兵分兩路,一路由貝勒德格類、嶽託、阿濟格率兵兩萬,經義州屯住於錦州和大淩河之間,切斷錦州與大淩河的聯繫。皇太極親自率大軍經黑山、廣寧從正面壓向大淩河城。而他多爾袞就是皇太極這個三萬大軍的先鋒。
“回貝勒爺的話,三位貝勒爺已經切斷了錦州和大淩河的聯繫。”多爾袞恭恭敬敬的說道。多爾袞在後金軍中是很有地位,很有威望的,傳聞當年老汗努爾哈赤在殯天的時候,實際上是傳位給多爾袞的,只是多爾袞年幼,被皇太極所設計,這汗位纔沒有落到多爾袞頭上。也正因爲如此,皇太極對多爾袞也是極爲不放心的。想方設法的削弱多爾袞的實力。比如前不久,以多爾袞軍功顯赫和阿濟格無能爲名,讓多爾袞掌管原本屬於阿濟格的正白旗。那阿濟格是不滿皇太極,但是同樣對多爾袞的態度也差了許多。這樣也等於削弱了多爾袞的力量。而這次出征,防着戰功顯赫的多爾袞不用,而是讓德格類、嶽託、阿濟格帶領另外一隊人馬,領着兩萬大軍,這德格類、嶽託等人固然不錯,但是若論用兵,卻是不如多爾袞的。
這些東西多爾袞都明白,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在外人看來,皇太極對他這個弟弟是十分寵信的,每次出征都會帶着他,這次出征更是讓他做了大軍的先鋒。在前不久後金立了六部,皇太極親自下詔,讓多爾袞掌管了吏部,再加上他的正白旗主的身份,在後金幾個貝勒之中,算是位高權重的人物了。
“呵呵!那自然是好的。”多爾袞點了點頭,望着遠處飛來的煙塵,笑呵呵的說道:“什麼時候明朝人膽子大了,居然派了數百騎兵前來送死?”多爾袞久經沙場,一眼就看出了李信等人不過數百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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