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這點銀子多是從林丹汗、建奴那裡奪過來的,尤其是林丹汗,這些蒙古貴族數百年的積蓄是何等之多,簡直是多的難以想象。”李信不緊不慢的說道:“然後臣還經商,將關外的毛皮、駿馬等等販賣至中原,如此一來,臣尚且能支撐一段時間,但是如今十幾萬精銳加上還有遷移到草原的流民,臣的銀子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所以臣想懇請皇上能支援一二。”
“徵北侯真是笑話,如今朝廷內憂外患,加上年年大旱,朝廷的銀子早就是入不敷出了,這次建奴若是再等上一段時間,洪承疇他們的糧草都支撐不了,侯爺,你富有草原,擁有蒙古林丹汗數百年剝奪的無數金銀財寶,難道還想着找朝廷要錢嗎?”溫體仁不滿的說道。明朝的財政早就到了崩潰的境地,入不敷出,寅吃卯糧已經成了慣例了,哪裡還有銀子支援李信?溫體仁掌管內閣,自然知道戶部的情況了,朝廷不找李信要已經很不錯了,又豈會給銀子給李信呢?喂狼嗎?弄不好,十幾年後,李信的勢力擴張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反過來還要南下中原。更何況,朝廷那麼點銀子本身就不夠分,還要給李信,李信軍隊糧餉給少了,弄不好還會引起譁變啥的。那就更加的得不償失了。
崇禎皇帝也感覺到一絲尷尬來,按照道理李信也算是朝廷的官員,徵北軍也是朝廷的一份子,也應該拿着朝廷的餉銀,可是從崇禎四年開始,到現在,李信從來就沒有從朝廷拿過一兩銀子,十幾萬軍隊都是靠着自己搶來的,按照李信的說法,他的銀子又能支撐多長時間呢?
“將軍餉銀太高了,日後朝廷如何招兵?”王應熊嘆了口氣說道。
“將士們在疆場廝殺,捨身忘死,總得給他們一點安家費吧!”李信苦笑道。在這個時候,士兵就是軍戶,本身就是最底下的那個階級,戰亂的時候,那些士兵可是提着腦袋在拼死拼活,一個月這點銀子,那些大官們就說三道四的,而自己卻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李信不屑爲之。
實際上,不得不說,明朝的士兵之所以如此貧苦,與朱元璋的政策有很大關係。在朱元璋這個放牛娃心中,士農工商,各個階層各安其職,士兵們都是做了軍戶,這些軍戶們在建國的時候,朱元璋分了土地,能自給自足。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土地越來越少,而軍戶人口越來越多,所以就越來越窮。到了崇禎年間,百分之八十的土地掌握在百分之十的人手中。其他的都是無土地的貧民和軍戶。若是加上軍餉較少的話,士兵們就更加不會拼命打仗了,明朝軍隊打仗不行,與軍餉低有很大的關係。
“哎!”崇禎皇帝挺聽了之後,點了點頭,露出一絲黯然來。他雖然是皇帝,可是不是神仙,是變不出多少銀子來的。
“皇上,臣有一寶物,想請皇上觀賞。”李信忽然想到了什麼,擡起頭來望着崇禎皇帝,實際上卻是向崇禎皇帝示意了一翻。
“哦!朕倒要見識一下。”崇禎皇上看的分明,心中一動,思索一番,對溫體仁等人說道:“爾等暫且在此等候,朕與徵北侯走一走。”崇禎能做到皇帝這個位置,又統治天下多年,如何看不出來李信這是有話要說,可是也不想讓羣臣知道。
“皇上,這?”溫體仁聽了之後,面色一陣大變,望着李信的目光充滿着懷疑。
“哈哈,徵北侯有霸王之勇,若是要殺朕,又豈會如此麻煩,大費周章?爾等就在這裡等候,抗旨者斬。”崇禎皇帝哈哈大笑,擺了擺手,就領着李信朝另一邊走去。溫體仁等人雖然着急,卻是不敢跟隨其後,只能是望着兩人身影乾瞪眼。
“徵北侯若是有話,現在可以說了。”崇禎皇帝走了數丈之後就停了下來,望着李信說道。
“其實朝廷並不缺錢,只是皇上沒有想到而已。”李信想了想說道:“朝廷手握寶庫,轉眼之間,每月可得數百萬兩銀子,甚至更多。”
“哦!”崇禎皇帝聽了之後,雙眼一亮,望着李信。這句話可是深深的吸引了崇禎皇帝,他現在最缺少的就是銀子,就是糧食。
“我大明朝富有四海,但是這些錢財不是在皇上手中,而是在宗室、在百官、在士紳的手上。皇上這些年雖然加餉,可是卻是增加了百姓的負擔,使的百姓越來越窮,而那些官員、士紳們卻是從中撈到更多的好處,比如可從有土地的百姓手中,用低價換取土地,這樣土地就會更加集中,沒有糧食、沒有銀子又沒有土地,皇上不是逼着這些百姓去造反嗎?”李信輕輕的說道。
“宗室乃是朝廷的筋骨,士紳乃是朝廷的基礎。朕也沒有辦法。”崇禎皇帝也知道李信說的是事實,但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實際上,無論士紳也好,百姓也好,都是皇上的子民,既然如此,那應該一樣,無論是士紳也好,或者是百姓也好,都要交稅,爲朝廷效力。”李信輕輕的說道。他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就是期盼着“士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這件事情從崇禎手中鼓搗出來。不管成功還是不成功,這件事情最後也是從崇禎手中率先弄出來的,自己只是延續一下而已。想來天下人也不會咒罵自己的。
崇禎皇帝一下子震驚了,望着李信,顯然沒有想到李信居然出了這個主意來,這幾乎是和整個文官集團對着幹啊,這是想幹什麼?李信難道是想挑撥自己和文武百官的關係嗎?但是看着李信一臉正容的模樣,卻是又不想將懷疑李信的話說了出來。
“此事關係重大,不能輕易爲之。”崇禎最後搖搖頭說道。他最終還不敢輕易做出決定,畢竟朱元璋之後,文官集團幾乎掌控了整個國家的行政,他崇禎還真不敢輕易的撬動此事。
“百官不行,宗室如何?”李信又說道:“臣在草原,都曾聽說洛陽福王連夜壺都是金子做的,整個宮殿都顯的富麗堂皇,整個河南,福王的田莊不計其數。福王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其他的王公大臣了。”
“此事不要說了。”崇禎皇帝變的面色陰沉,掃了李信一眼,見他滿臉的真誠,最後嘆息道:“朕不能得一個虐待宗室的罪名,以後這種計策就不要說了。你說說,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還有一種辦法,就是開礦。”李信又吐出一個計策來,拱手說道:“臣已經命人在草原上尋找金礦和銀礦,臣想請皇上准許臣等鑄造銀幣和金幣,這樣就可能取代中原的許多劣質幣種。也可以增加朝廷的銀子,緩解朝廷財政。”
“草原上有銀礦嗎?有金礦嗎?”崇禎皇帝好奇的問道。無疑,他對李信這個提議很贊同,不用得罪人,能從大地上索取銀子,崇禎認爲此事可行。至於鑄幣權他還真不在乎,在明朝,自從嘉靖之後,民間各地方上,也有私自鑄錢的事情,崇禎朝時期,也曾打過用鑄錢來獲取金銀的例子,爲此崇禎皇帝還將宮中的許多銅器都送到鑄幣廠上進行熔化,鑄造錢幣。李信現在也想鑄造錢幣,崇禎皇帝並沒有阻止,只是他關心的是銀子的問題。
“臣也不知道。”李信遲疑了片刻方說道。
“那就試試看吧!”崇禎皇帝聽了之後,滿不在乎的說道:“朝廷的情況你也知道,朕不能給太多的糧餉給你,你若是在草原尋找到銀礦,可自行鑄錢,供給徵北軍所用。不過,你必需抽調兵馬入中原剿匪,至於人數多少,朕會與兵部商議的。你看如何?”
“若如此,臣想親自領軍。”李信又遲疑道:“臣怕那些丘八們不遵從朝中將領調遣。”
“可以。”崇禎皇帝深深的望着李信一眼說道。他知道李信這是防備麾下的將軍將李信的軍隊不當做軍隊,比如洪承疇這些人,一向是將客軍不當做朝廷的軍隊。李信就是防着這些人。當然,這些對崇禎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李信會出兵,那就好辦,若是李信自己親自出兵,那就更好了。李信神勇,會打仗,這幾乎是公認的了,現在只要李信將中原的叛亂盡數剿滅,還了中原一個太平,那崇禎皇帝也就輕鬆了許多,下一個目標也就自然而然的放在李信和建奴身上。
要知道,中原一向是中原王朝所固有的領土,至於長城之外的,能佔據就更好,若是不能佔據,也沒關係,反正都是蠻荒之地。比如漢朝時期,漢武帝是何等的厲害,擊敗匈奴之後,也沒有佔據草原。唐朝雖然也曾佔據了草原,可是事實證明,草原還是草原人的草原。中原王朝就算是再怎麼的強大,最終也是不能長久的統治草原。相反,草原民族雖然屢次入侵中原,可是事實證明,中原還是漢人的天下。所以對於李信的小算盤,崇禎自認爲是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他有他的考慮,所以很乾脆的不放在心上。
“多謝皇上。”李信忍住了心中的興奮,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兵中原了,只要時機合適,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奪取大明朝的天下。
“你還有什麼要求,一塊提出來。”崇禎皇帝這次很大度,只要李信出兵,他只要能做到的,都能做出承諾來。
“臣想在京師弄所宅子,還請皇上恩准。”李信眼珠轉動忽然說道。
“這個朕可以答應你。”崇禎皇帝聽了之後,深深的望着李信一眼,說道:“其實,只要你幫朕滅了建奴、平了叛逆,你也不必學王翦。”
“呵呵,皇上說笑了。”李信臉色微微有些尷尬,又說道:“皇上,實際上,京師纔是最大的聚寶盆啊!我聽說皇上節儉,可是京城中的官員就不一定節儉了。看看偌大的京師,富戶遍地都是啊,這些人家多是官宦之家。”
“可惜的是,朕是皇帝,不是土匪強盜。”崇禎皇帝拳頭捏的緊緊的。他也知道京中富戶甚多,那些官員們也是如此,有的人過着奢侈的生活,就是崇禎皇帝也羨慕。可惜的是,正是如同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是皇帝,而不是土匪強盜,可是肆意去搶劫。這個時候,猛的李信所出的那個主意陡然之間冒了出來。但是很快有強行趕了出去。只能是留下一陣深深的嘆息聲。
“皇上,時候也不早了,臣該告退了。”李信掃了下面軍營一眼,這個時候,只見有無數的糧車朝軍營而去,也不知道侯恂是從哪裡挖出來這麼多的糧草。
“你害怕朕會殺了你?”崇禎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皇上自然是不會,但是下面的人就不知道了。臣是一個膽小之人。到現在還沒有兒子呢,還是要留下香火好點。”李信毫不在意的說道:“軍中的將士原本就不怎麼信任朝廷,臣若是不在,天知道這些傢伙會做出什麼決定來。”
“恩”崇禎皇帝掃了不遠處溫體仁等人一眼,面色陰沉。他知道李信是不可能留在北京城的,或者說,李信現在還不信任朝廷。崇禎皇帝有的時候也自問一番,自己是不是可以信任李信,答案是否定的。可是這個時候也不得不依靠李信,朝廷的兵馬還剩下多少,崇禎皇帝心裡有本帳。原本洪承疇剿滅高迎祥等人,快要取得成功了,可是隨着建奴的到來,高迎祥很快就逃出生天,轉眼之間,麾下兵馬再次增加了許多,數十萬的兵馬,就依靠洪承疇一個人的力量,根本就剿滅不了,不得已,他必須要調李信的兵馬南下。
望着李信離去的身影,溫體仁等人相互望了一眼,趕緊走到崇禎身邊,衆人推了半響,才見溫體仁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這個李信?”
“李信已經答應調兵入關。幫助朝廷解決高迎祥等叛逆了。”崇禎皇帝淡淡的說道。
“皇上準備調李信兵馬入關?那李信可入關?”溫體仁聞言一愣,失聲驚呼道。
“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嗎?”崇禎皇帝冷笑道:“李信的兵馬入關了,人家還擔心,那些將軍們將他的兵馬糟蹋完了呢?洪承疇二十萬大軍圍攻建奴,還是讓建奴跑掉了。”
“皇上,李信也就是兵馬強壯,他身邊的兵馬多是亡命之徒,他的兵馬任何人統領,都能打勝仗?”溫體仁在一邊緊張的說道:“不管怎麼樣,李信此人絕對不能再入中原。”
“朕已經答應了。”崇禎皇帝看了溫體仁等人一眼,最後搖搖頭。這個時候的他還真想起李信的話來,或許真的應該像李信所說的那樣,官紳一體納糧,一體當差。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崇禎皇帝是沒有這麼大的魄力,正是如同崇禎所說的那樣,整個大明朝的基礎就是那些文人士子,若是將這些人都得罪了,大明朝的江山還有嗎?
“可惜了。”溫體仁望着出了城門的李信,眼珠轉動了一番,卻是退了下去。朝王應雄示意了一番。
“李信軍中糧草還能支撐幾天。”溫體仁小心翼翼的說道。
“皇上的意思應該是要多少給多少。”王應雄想了想說道。
“告訴侯恂,一天給一次。”溫體仁眼珠轉動,說道:“絕對不能讓李信回到草原。剛纔這個李信恐怕是向皇上說了什麼,剛纔我看皇上望我們的神色不大對,恐怕李信說了什麼事情是與我們有關係的。可惜了,我們不知道到底說了什麼。不管怎麼樣,不能讓李信活着回去。”
“李信即將領兵入關,到時候,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中原立足了,此人是一個大敵。皇上此舉恐怕是錯了。”王應雄也點了點頭道。
“現在就希望洪承疇能趕緊趕回來,如此還能將李信堵在北京城下。”溫體仁點了點頭,正待說什麼,卻又看見崇禎皇帝已經即將下城頭,趕緊拉着王應雄追了上去。
城下,李信和高猛剛剛到達軍營,就見石元直等人迎了上來,那石元直說道:“主公,皇上倒是不錯,不但給予了糧草,還有幾十頭大肥豬和美酒。”
“哎,他是需要我們出兵中原。”李信嘿嘿的笑了起來。
“出兵中原?”石元直聽了之後,面色一動,雙目中露出驚喜來,說道:“真是天佑主公,從此之後能光明正大的出兵中原了。”
“是啊!這得多謝洪承疇啊!幾十萬兵馬進攻建奴,最後連建奴皮毛都沒有殺掉,自己還損失如此的兵馬,二十萬兵馬,可是朝廷最精銳的部分了,現在損失了數萬之衆,崇禎皇帝恐怕是支撐不住了,所以纔會讓我出兵。”李信搖搖頭。對於他對崇禎的建議,他不準備說。這個問題上次已經和石元直討論過,可惜的是,石元直也反對此事,眼下李信雖然文官很少,可是日後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