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張鳳翼很鬱悶,他是堂堂的兵部尚書,在建奴入侵期間,他領導大軍也曾抵擋過建奴,待洪承疇收復遵化之後,他又回到了遵化城,以兵部尚書的身份坐鎮遵化。他是兵部尚書,按照道理,是遵化城的老大,坐的地方也是大堂的中間位置,可是現在不可能了,坐在大堂中間的是一位年輕男子,身着黑‘色’盔甲,倒是生的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只是大堂左右兩邊的士兵,各個兇猛,讓張鳳翼膽戰心驚,不敢‘亂’動。
“侯爺來到遵化不知道有何指教?”張鳳翼十分無奈,都說徵北軍極爲善戰,以前還不相信,現在總算是相信了,昨天還在薊縣,今天一早,趁着遵化城打開城‘門’的一個時辰之間,就衝進了城池,李信更是斬殺守城的遊擊將軍,三萬大軍呼嘯而過,就佔據了遵化城,可憐張鳳翼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堵在府衙之中。最後還是在李信的屢次保證其‘性’命之下,纔打來了府衙大‘門’,放了衆人進來。
“沒什麼,聽說遵化風光不錯,上次來,我沒來得及進來,所以這次就進來走走看,怎麼,張尚書,你也不想讓本侯進來?”李信似笑非笑的望着張鳳翼。
“不敢,不敢,侯爺能來遵化,那是遵化的榮幸,下官怎麼可能反對呢?”張鳳翼臉上‘露’出微笑,心中卻是在暗罵洪承疇,他總算想起來了李信爲什麼要來遵化了,當初洪承疇將李信擋在遵化,若非忘記收拾城外大營糧草,李信恐怕要被困死在這裡了。爲了此事,洪承疇還四處宣揚,得意了好久。張鳳翼也是羨慕嫉妒恨,只是沒有想到,李信這個堂堂的徵北侯居然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傢伙,臨走的時候,放着舒適的張家口走,卻從遵化走,然後回馬一槍,硬是佔據了遵化,把自己這個堂堂的兵部尚書變成了階下囚。這些都是可惡的洪承疇造成的,你自己拉下來的屎,居然讓我張鳳翼來擦,實在是太可惡了。這個時候,張鳳翼最討厭的不是李信,而是跟在李信大軍後面的洪承疇。若不是洪承疇這個傢伙擺了李信一道,哪裡會有今日的模樣。
“那就好。”李信點了點頭,忽然說道:“當初建奴倉皇撤退,想必留下了不少的東西吧!這些及金銀財寶,還有那些糧草哪裡去了。本侯也不想盡數拿去,但是總得見者有份吧!要知道,若不是我李信拖住了建奴,諸位大人這些東西也‘弄’不到吧!”
“這個,這個?侯爺,下官可沒拿那麼多的銀子啊!”張鳳翼聽了之後,面‘色’頓時一變,他臉‘色’漲的通紅,一直紅到了脖子上。
“莫非你們都將這些金銀財寶和糧食送給了那些老百姓了不成?”李信不屑的說道。他可不相信洪承疇這些人這麼好,會將這些金銀財寶都還給失主。明朝的官吏要都是這麼好,明朝的江山社稷也不可能成了現在這個模樣了。他李信也就沒有機會在塞外崛起了。
“這個,這個,侯爺,您也是知道的,下官的兵馬是最後一個來的,等到下官到的時候,這裡面的東西都分光了,下官雖然是一個兵部尚書,也只是分了萬兩銀子和二十萬石糧草,這些還要賑濟災民,還要重新修建喜峰口,下官這裡實在是沒有多少銀兩了。”張鳳翼苦笑道。
李信看他的模樣,倒是相信了幾分,當下笑呵呵的說道:“不知道現在城中災民如何?可有回家,重新耕種勞作的?”
“侯爺說笑了。建奴剛剛離去,倒是有不少人回來的,可是田地盡數爲大戶所奪取,家中的財產也沒有保存多少。雖然返家的不少,但是同樣的,也是等着救濟而已。”張鳳翼這點倒是沒有騙人,李信在城中也確實看到這一些。
“可有興趣,將這些百姓盡數送到雲中去?”李信忽然望着張鳳翼說道。
張鳳翼卻是臉‘色’一變,頭搖的不知道像什麼似的,連連擺手說道:“侯爺,下官身負保境安民之責,豈能將治下百姓送到雲中去呢?這萬一朝廷怪罪下來,下官可是擔當不起啊!”
“張大人,你以爲你放我們家主公進城,皇帝陛下就不會找你的麻煩?”石元直笑呵呵的說道:“所謂的報保境安民,那朝廷那麼多丟失了城池,損失了百姓的官員都是該殺的。可是如今這些人還不是活的好好的嗎?下官聽說尚書大人和首輔大人‘交’好?”
張鳳翼聞言一驚,驚訝的望着石元直,他與溫體仁‘交’好的事情,還是很是隱秘的,在朝廷中並沒有多少人知曉,可是看石元直的模樣,顯然知道其中的秘密了,這讓他很是驚訝。
“石大人說笑話了。下官與首輔大臣乃是君子不黨,豈會相互勾結?侯爺也說笑了。”張鳳翼自然是否認這一點了。
“是與不是,我家侯爺自然是懶的管的。畢竟我家主公只是一個徵北侯,並不是朝廷內閣的成員,至於朝廷大員們之間的齷齪事情,我家侯爺更是不願意看到的。”石元直笑眯眯的說道:“只是我們關心的是這些百姓,建奴禍‘亂’一次,然後朝廷的軍隊再禍‘亂’一次,若是等我們走後,洪承疇的兵馬來此,再禍‘亂’一次,朝廷的威望有沒有受到損失與我們沒有關係,但是與我家侯爺有很大關係,不能讓老百姓們在背後罵我家主公,相信尚書大人明白這一點吧!”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張鳳翼心中暗罵,誰不知道李信是一個極其虛僞的傢伙,當初這個傢伙就是從江南士紳那裡奪了許多的糧食,惹的江南士紳們怨聲載道,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李信並沒有將這些糧草收入自己的囊中,而是盡數散給了山東的老百姓,一時間山東百姓都稱呼李信爲萬家生佛。眼下李信還是這個模樣,真是可惡。
“那好,既然如此,本侯就在城中招徠流民,只要願意前往雲中的,本侯希望尚書大人不要阻攔。”李信望着張鳳翼淡淡的說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張鳳翼心中一陣惱怒,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只得連連點頭。
“可惡,可惡。”薊縣外朝廷大營中,一向老‘奸’巨猾的洪承疇大聲的咒罵起來,他接到了來自遵化的消息,李信是真的奪取了遵化,而且在遵化大肆招徠流民,準備將這些流民都遷移到雲中去。要知道這些流民大部分是當初建奴從中原各地俘虜過來的,後來因爲李信奪取了喜峰口,建奴又是匆忙撤軍的,導致這些大明朝的百姓留在遵化,洪承疇等人雖然收復了遵化,但是沒有來得及安置這些流民,軍隊上下,又將建奴掠奪過來的糧草、金銀財寶據爲己有,根本就沒有分給流民半分,所以這些流民只能是困在遵化城中,如今這些人都成了李信的戰利品。洪承疇雖然是早有準備,但是事到臨頭,他還是很憤怒了。
“眼下,我們恐怕是不能將李信如何了?”說話的是高起潛,他還是跟着洪承疇來了,至於盧象升,卻是領着天雄軍繼續剿匪,秦良‘玉’也領軍回蜀中了。
“軍‘門’,不如我們還是派兵前往喜峰口,堵住了喜峰口再說。”左良‘玉’眼珠轉動,忽然出言說道:“李信就算是再怎麼厲害,相比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攻克喜峰口。”
“奪取喜峰口?”洪承疇雙眼一亮,但是很快又想到了什麼,罕見的搖搖頭說道:“喜峰口雖然是雄關,可惜的是,那個地方已經讓建奴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了,你不會真的以爲有張尚書在那裡,就將喜峰口修葺完工了吧!”
“末將失言了。”左良‘玉’趕緊說道。明朝官員辦事效率很差,除非是有皇帝下聖旨,否則的話,這些事情哪裡有那麼容易就能辦好的。
“實際上,這件事情我們還真不好‘插’手。”洪承疇忽然想起楊嗣昌臨走時的那一幕,那尚方寶劍可不是任何人能夠承受的住。楊嗣昌不過是去做知府而已,就算以前的宣府特殊,但是隨着林丹汗的失敗,李信統一草原之後,宣府這個地方也就不在重要了。就是這麼一個地方,楊嗣昌上任居然還帶着尚方寶劍,這恐怕是有大動作,而且這個大動作的對象針對的必定是李信。
李信哪裡那麼容易對付,洪承疇對楊嗣昌十分不屑,這個傢伙在朝廷裡待着或許還有點上升的空間,能做點事情,可是在邊關,尤其是在宣府那個地方,簡直就是找罪受。
說實在的,洪承疇或許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反駁了左良‘玉’的建議,一方面是因爲喜峰扣或許是真的不適合防禦,但是另一方面,在他的心裡,未免沒有嫉妒楊嗣昌的意思,他從天啓朝就開始效忠大明王朝,甚至在崇禎即位的時候,也曾出了不少的力,可是論及信任,或許他都沒有楊嗣昌的多。這次聯合李信,算計一下楊嗣昌也是潛意識中的反應。
“那此事是不是應該稟報天子,請天子做主。”左良‘玉’趕緊問道。
“那是自然了。”洪承疇想也不想的說道:“天子恐怕也不會想到李信會走遵化,嘿嘿,本官丟了面子倒是小事,關鍵是楊嗣昌那邊恐怕要倒黴了。”
“楊大人那裡?”左良‘玉’面‘色’一動。
“你還記得與你在午‘門’前比武的那個叫做黃得功的人嗎?他跟隨楊嗣昌去宣府了。”洪承疇忽然笑呵呵的說道:“不過這次,這個黃闖子恐怕要倒黴了。”
“大人,宣府又沒有什麼戰爭,怎麼會倒黴呢?”左良‘玉’好奇的問道。
“因爲他們這次的目標是李信。”洪承疇冷笑道:“你不會真的以爲楊嗣昌到宣府去一次,僅僅是一個知府吧!他是要對付李信,對付徵北軍,所以就將黃得功帶去了。嘿嘿,一個黃得功恐怕是不能對付的了李信的,楊嗣昌這次可是託大了。”
“大人,這徵北侯不是覲見過皇帝陛下的嗎?這怎麼可能又對付他呢?”左良‘玉’顯然不明白這裡面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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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李信的軍隊太過於強悍,朝廷的‘精’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十幾萬‘精’銳,兵馬就在宣府附近,若是攻破宣府,恐怕我們連勤王的機會都沒有,北京城就被李信攻下來了。皇上,這是在忌憚他啊。”洪承疇搖搖頭說道:“或許皇上不會要了他的‘性’命,但是制衡他還是肯定會的,畢竟,這江山乃是大明的江山。”
“可惡,可惡,洪承疇無能。”西暖閣,崇禎皇帝接到洪承疇的奏疏,李信走的是喜峰口,順帶進入了遵化城了,佔據了遵化城,雖然不知道李信爲何如此,但是到底是佔據了遵化城,遵化城出喜峰口,就能快速的到達草原上,到那個時候,還有機會對付李信嗎?
“皇上不必擔心,李信這這是報仇而已。”溫體仁在一邊勸說道:“當初洪承疇在遵化城下,將李信擋在城外,原本是用來‘逼’迫李信投降的,若不是李信攻破了左良‘玉’的大營,得了一點糧草,恐怕李信現在已經是甕中之鱉了。想李信草原,無往不利,什麼時候遭受過這種待遇了,所以這次回去,狠狠地耍了洪承疇一道,偏偏從喜峰口通過,而且進駐了遵化城。想來不久之後,李信就會撤軍。”溫體仁一臉的笑眯眯,他卻是理解李信,他李信這次可是沒佔多少便宜,雖然在北京城下耀武揚威了一番,可是卻死傷了數千士兵,還損失了一員大將,在以後差點連自己都回不了雲中,這個虧雖然表面上他沒說什麼,但是心中卻是一直記恨着。朝廷他是暫時不會發火的,可是洪承疇他總要教訓一頓,誰讓他作戰不力,還要李信來幫忙的。
“哼,李信這是叫膽大包天。”崇禎皇帝也是很憤怒。李信這固然是在教訓洪承疇,但是同樣是在教訓他崇禎皇帝。進入遵化,可是沒有朝廷聖旨的。
“皇上,李信這不過就是耍着小孩子脾氣,當不得真。”溫體仁笑呵呵的說道:“若這個李信真是有其他想法的話,恐怕這個時候洪承疇的近十萬兵馬就要倒黴了。”
“楊嗣昌現在到什麼地方了?”崇禎皇帝忽然問道。
溫體仁見崇禎皇帝並沒有繼續詢問李信的事情,偏偏又扯到了楊嗣昌那邊,心中一動,不敢怠慢,趕緊說道:“根據行程,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了東靈山一帶了。”
“太慢了。”崇禎皇帝淡淡的說道:“馬上派人告訴楊嗣昌,讓他加快速度,快速趕到宣府。”
“是,臣這就去辦。”溫體仁心中更加的懷疑了,崇禎皇帝這不是無的放矢啊!若是沒有什麼緊要的事情,崇禎皇帝不會如此緊張的。他忽然想起了李信,莫不是,崇禎皇帝準備用楊嗣昌去對付李信。
“還有,派人去告訴李信,讓李信來京師一趟,朕準備答應他鑄造錢幣的事情,只是裡面的一些問題還需要商議一下。”崇禎皇帝忽然幽幽的說道。
“鑄造錢幣?”溫體仁心中駭然一驚,一方面是崇禎答應李信可以‘私’下鑄造錢幣,要知道這已經不是‘私’下的,而是正大光明的,從此之後李信鑄造的錢幣可以自由在市面上流通,雖然眼下,也有不少的‘私’錢在流通,可是一旦發覺,那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李信不同,他是有朝廷下的聖旨的。但是溫體仁此刻想的更多,崇禎皇帝到底是有些什麼謀劃,居然將鑄幣權都放了下去。崇禎剛烈,這是衆人都知道的,崇禎皇帝一向很少低頭的,這個時候,他說出這種話來,除非是有大事要發生。
“李信說他的軍費不足了,可是朝廷的錢幣經常被那些商人‘弄’了‘私’錢來填充,到了士兵手中十之八九不存,所以他準備在草原上尋找銀礦,然後鑄造銀幣,或者是金幣。”崇禎皇帝笑呵呵的說道:“溫先生,這草原上有銀礦或者金礦的嗎?”
“草原乃是蠻荒之地,牧民們貧困潦倒,哪裡會有什麼銀礦金礦的,若是有,也是很少,否則的歷年的草原梟雄們也不會經常南下了。”溫體仁嘿嘿一笑。不光是溫體仁是這麼想的,就是崇禎也是這麼想的,草原乃是蠻夷之地,這已經是中原人的公認了,那個地方會有金銀財寶?恐怕早就有人過去搶了,哪裡還輪到李信,這也是崇禎皇帝爲何有膽子讓李信鑄錢的緣故。要知道,這銀礦若是少了,就算是鑄造了錢幣,又沒有後續的銀錢流通,遲早會被那些貪心之人融化的乾乾淨淨。崇禎認爲李信這麼做只是一個笑話。溫體仁也同樣是這麼認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