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呼嘯。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暴風雨到來之前的氣息。
劉闖把盤龍槍靠在門廊上,回屋迅速把兕皮甲披掛在身上。
幾道黑影,從低矮的院牆外翻進來。那幾人才一落地,就見象龍長嘶一聲,便兇狠撲來。
爲首一人剛站穩身形,象龍就到了他跟前。
就見象龍也不停頓,巨大的身體猛然一橫,狠狠撞在那人身上。
來人被象龍撞擊,身子一下子飛出去,蓬的摔在樹幹上,口中噴出一口血,頓時氣絕身亡。
其餘幾人,看到這情況一驚,倉啷拔出寶劍,便朝象龍撲來。
說時遲,那時快。
一個如同巨雷般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大膽毛賊,休傷象龍,看槍。”
劉闖一出門,就看到幾個黑衣人圍着象龍,頓時大怒。他抄起盤龍槍,墊步騰空而起,一槍刺出。
那大槍破空,發出‘嗡’的一聲鳴響。
一名賊人忙拔劍相迎,就聽鐺的一聲響,槍劍交集,那寶劍被大槍一下子崩開,盤龍槍夾帶萬鈞之力,噗的一聲便扎進了那黑衣人的胸口。槍頭從黑衣人的後心透出……劉闖臉上殺機盎然,絲毫沒有平日裡那份敦厚模樣,
眸現雙瞳,兩手一合陰陽把,撲棱便把那黑衣人甩出去。
“什麼人,來此送死。”
三個黑衣人被劉闖這如同雷霆般的一槍嚇了一跳,
不過馬上回過神來。
相互對視一眼,三人也不說話,揮劍就向劉闖撲來。
劉闖臉上閃過一抹獰戾,大槍翻飛舞動,就聽三聲慘叫,瞬間把三個黑衣人刺翻在血泊中。
也就在這時候,院子外突然間亮起火光。
劉闖連忙閃身跳到門廊上,舉目向外眺望。
數十支火把在院外閃動,百餘家丁打扮的人,在一個青年的率領下,已經把劉家小院圍住。
“麋沅,你想幹什麼?”
劉闖一眼認出,那爲首的青年,正是麋涉的弟弟,麋沅。
火光中,麋沅身披筩袖鎧,胯下馬掌中一口大刀,看上去是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也難怪麋沅如此,他對劉闖的印象,從來都不是太好。
和麋涉的低調不一樣,麋沅是個極其飛揚跋扈的青年……加之麋芳對他也很看重,更讓他有些忘乎所以。麋沅一直想不明白,朐縣雖小,但也有不少俊彥。三娘子從小喜歡和劉闖一起玩耍,對其他人大都不假顏色。偏偏劉闖是個平民,而且以前又是個膽小如鼠的性子。
麋沅就是不懂,三娘子看上劉闖哪一點?
前次朐縣之戰,劉闖叔侄是大展神威,就連張飛對劉勇也讚不絕口。
而麋沅呢?
被闕霸帶着一幫子人打得重傷,若非麋芳請來醫生爲他診治,至少要落個殘疾。一邊是在牀上養傷,一邊是春風得意,讓麋沅更加不快。今晚,他突然得到麋竺的命令,要他率人前來圍殺劉闖。雖然不太清楚這裡面的前因後果,但是能殺了劉闖,麋沅就會感到很開心。
“劉闖,你做的好事!”
“我做了什麼?”
麋沅手中大刀遙指劉闖,厲聲喝道:“我家兩位老爺對你這賤種素來看重,當初你叔父帶你投奔朐縣,也是老太公心好,收留你叔侄二人。可你叔侄卻不思報答,反而恩將仇報……劉闖,大老爺有命,今日要取你人頭。若聰明的,就乖乖就縛,否則你家二爺這口刀可不認人。”
劉闖心裡一咯噔,頓時緊張起來。
麋竺要殺我?爲什麼!
他思來想去,都想不出什麼地方得罪了麋竺……如果有的話,那恐怕就是麋繯的事情。
劉闖不太清楚,麋竺如何知道他和麋繯的事情,但既然事情已經出來,那他也就不會退縮。
眼中閃過一抹殺機,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盤龍槍。
麋沅,還有那些個家丁,並不足以讓他感到恐懼。
他現在擔心的,就只有麋繯……麋竺既然下令要取他性命,也就是說,麋繯那邊遇到了麻煩。
看着院外的麋家家丁,劉闖知道,今晚少不得要有一場惡戰。
沉吟片刻,他突然道:“麋沅,你等一下,我這就出來。”
聽了劉闖的話,麋沅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什麼暴熊,說到底,還是一個膽小鬼。
你看,我就那麼一恐嚇,他就害怕了……
“傳我命令,等這廝一出門,大家就一擁而上,把他亂刀砍死。”麋沅那張清秀的臉上,露出一抹猙獰之色,“大老爺有令,要死不要生。那個取了劉闖的人頭,大老爺那邊必有重賞。”
一干家丁聞聽,頓時興奮了!
麋竺出手闊綽,那是出了名的……
哪怕明知道劉闖厲害,可重賞之下,一干家丁還是忘記了恐懼。
他再厲害也是一個人而已,我們這麼多人,難不成還殺不得他一個嗎?於是乎,麋家家丁,一個個躍躍欲試。
麋沅之所以這麼張狂,也有原因。
他打聽過,劉勇和管亥下午離開朐縣,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也就是說,而今只有劉闖一個人在家……他再厲害又如何?縱他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
如果劉勇和管亥在,麋沅必然不會這麼張狂。
更何況,二老爺已經命麋涉率五百僮客前往鹽水灘,更聯合了鹽水灘一干亡命之徒,準備圍殺劉勇管亥等人。雙管齊下,麋沅自然不會有任何擔心。不過,他還是提了小心,畢竟此前劉闖展露過他的勇武,萬一這傢伙狗急跳牆,麋沅還真就沒什麼把握,能贏得了劉闖。
他勒馬後退兩步,一干家丁躍躍欲試。
就在這時,忽聽家丁傳來一聲驚呼,“那房子怎麼着了?”
原來,劉家的房舍,突然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劉家的住宅,並不是那種泥瓦房,而是夯土加上茅草,用糯米水攪拌之後建成。屋頂更撲了厚厚的白色茅草,火一點就着。而此時風很大,風助火勢,火借風威,劉家房舍一下子就燃燒起來。
就在麋沅感到迷惑不解的時候,就聽院子裡傳來一聲馬嘶。
緊跟着,就見一匹神駿異常的汗血寶馬,隔着近一米半的院牆,竟一躍而出,猶如神龍出海。
麋家家丁猝不及防,被這突然間竄出來的戰馬嚇了一跳。
“麋沅,想要殺我,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劉闖跨坐在象龍背上,手擎盤龍槍。當象龍馬躍出院牆之後,大槍在他手中一振,撲棱棱就是一招蛟龍出海,一抹殘影掠過,站在最前面的家丁,便被盤龍槍透胸而入,當場氣絕。
劉闖兩膀一用力,把那家丁的屍體一下子雙飛出去。
“擋我者死!”
他大吼一聲,猶如巨雷炸響。
象龍馬旋即發出長嘶,一人一馬便殺入人羣。
“攔住他,休走了劉闖。”
麋沅大吃一驚,連忙揮刀指揮,命令家丁衝上去。
劉闖這時候,已經發了狠。兩個月前,他曾經和這些人並肩作戰,而今卻要刀兵相向……不過,他並無任何愧疚之心,心中充斥着一股子狂暴殺意。這感覺,就好像前世那個夜晚,他夜入仇人家中,把對方一家滿門殺害。三娘子,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否則的話,我要麋家爲你陪葬。
看着蜂擁而來的麋家家丁,劉闖大槍翻飛。
二百斤重的盤龍槍舞動,就好像是閻羅王手裡的追魂帖一樣,真個是沾着就亡,挨着就死。
那些個麋家家丁,平日裡對付些普通人還成,要對付劉闖,顯然不是對手。
劉闖一人一馬殺入人羣,大槍舞動,就見血肉橫飛。
槍影重重,罡風呼嘯。
有那幾個自恃武藝高強的上前阻攔,但卻瞬間被劉闖斬殺。
麋沅這時候,有點怕了!
他是真沒有見過劉闖發狠,基本上都是從別人口中聽到。他打死也不相信,昔日那個膽小鬼竟然搖身一變,變成了絕世高手。可他現在看到了,也證實了,心裡面頓時一陣陣發慌。
可麋竺有命,麋沅不敢逃走。
麋竺的脾氣他很清楚,別看平時一副笑呵呵的模樣,可一旦翻臉,絕對是六親不認。
想到這裡,麋沅一咬牙,催馬輪刀就上。
“劉闖,拿命來。”
他厲聲喊喝,眨眼間便到了劉闖跟前。
劉闖這時候,正好一槍挑翻一個麋家家丁,大槍探出,來不及收回,就見麋沅輪刀便推過來。
他在馬上一哈腰,低頭躲過。
二馬錯蹬的一剎那,象龍突然間跨步橫身一撞,狠狠撞在麋沅的坐騎上。
麋沅那匹馬不差,但是比之象龍,卻有天壤之別。戰馬被象龍撞了一個趔趄,麋沅在馬上險些掉下去。他連忙雙腿夾緊了馬腹,剛想要穩住戰馬,哪知道劉闖在馬上一伸手,蓬的就攫住了麋沅的腰帶。
“過來!”
隨着劉闖一聲大喝,麋沅被他生生從馬上拎起來,架在馬背上。
麋沅剛想要掙扎,劉闖擡手一記手刀,便劈在了麋沅的脖子上……麋沅,只覺眼前一黑,頓時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