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雲梓焱的話,蘭花笑了笑,“監控器怎麼可能是人,這樣的地方有監控器是正常的,沒有才奇怪。”蘭花把頭伸出了窗外,朝密林的上方張望,“全是樹葉遮擋着,嘿嘿,裝了多少個怕也沒人數得上來。”
雲魔神瞥了蘭花一眼,正在開車的他緩緩地說了一句,“不是機器,是蝙蝠。不多不少,506只。”
“嘎,”蘭花倒抽了一口冷氣,腦袋往車裡一縮,搖上了車窗,女孩子天生對這種黑暗和嗜血的動物都有點害怕。
而風狼,卻也在聽到蝙蝠兩個字時發出一聲類似於野獸的低吼。
一定神,蘭花猛地轉頭看向身邊的雲魔神:“你怎麼知道是蝙蝠,還那麼清楚有多少?”
雲魔神不忘捏了捏蘭花肉肉的臉頰,悠閒地說:“別忘了我是個殺手,還是個相當有水準的殺手,具有高超的反偵察追蹤監視能力。”雲魔神笑了笑,眨眨眼,“爲什麼我說的每句話你都堅信不疑,我能說出這個精準的數字,”雲魔神頓了頓,轉過頭,湊近蘭花“我是嚇唬你的,傻丫頭。”
蘭花啐了一聲,色厲內荏地嘟喃了一句:“再毛手毛腳的,我叫布善收拾你。”她知道他應該是個不錯的殺手,就憑當日能夠抱着她躲開了幹掉羅雄的那人,就知道他本事不小。不過想想也知道,雲梓焱怎麼可能知道這林子裡有多少隻蝙蝠,就算金昊老大來了也說不出個準,或者只有麗娜憑藉她的精神異能才能感知一二。
可風狼卻知道雲魔神說的就是個準數,因爲這與他們截取的情報是一樣的。想到這個情報的獲取還是付出一定代價,風狼望着雲魔神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幽怨。可憐我們拼死拼活還不如你老人家來這裡晃盪一圈,就能知根知底。
“你討厭蝙蝠,風狼?”雲魔神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而回答他的,卻是風狼又一聲本能的低吼。
“我也不喜歡。”雲魔神笑得高深莫測。
風狼聽了這話,卻猶如打了興奮劑一樣精神抖數起來
。那感覺,就跟領導讓你不用上班還付給你雙薪一樣神清氣爽。
蘭花他們的車一直跟着前面的布善,終於見到了高高築起的圍牆。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開進圍牆,遠遠望去可以看到前方五百米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堡。
四米高的圍牆內,是一個遠離塵囂的世界。
平坦的石路兩旁,依舊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宏偉的城堡,由巨石砌成的城牆,經過歲月的洗刷,已經變成了暗灰色,牆壁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
大刀闊斧的設計,充滿了英雄主義的陽剛之氣,只是在黑夜中,依舊給人以難以抗拒的蕭索和冷漠。
他們的車在古堡前停下。三個身穿侍應制服的男子匆匆走來,謙恭的朝他們行禮,便替他們將車子駛離原地。
布善帶着他們一行人緩緩走上幾步臺階,來到古堡的正門前。
厚重的雕花鐵門緊緊關閉,門前站着一男一女。
講究的黑色西裝和長裙,一樣的碧眼金髮,精緻而優美的五官,臉上浮現着淡淡得體的笑容。
看到布善,男子微微躬身,聲音舒緩柔和,“布先生來了,真是稀客。”
布善友好地一笑,“是的,今天晚上帶了朋友過來逛逛。同爲這個圈子的人,血天堂怎能不來?”
男子靦腆一笑,眼光很自然地瞥過衆人,重新落在布善的身上,“歡迎至極,布先生雖然是老朋友,但規矩不可廢,還請布先生見諒。”
布善哈哈一笑,“那是自然。”
布善轉頭看向衆人,臉上帶着笑意,“血天堂不發邀請函,也不收入場費,能不能進去就看各自的本事。”
男子和女子微笑着,側過身子,走到了大門的一側。
衆人擡眼望去,纔看到大門的左側的城牆並非堆砌着石塊,離地面大概兩米左右的牆壁被安上了一塊長三米,厚二十公分的鐵壁。上面有着或深或淺幾個手印。
布善聳聳肩,“血天堂的規矩,只要能在牆壁上從容而優雅地留下你的手印,你就獲得了進入的資格。”瞥向蘭花,“當然了,有些並非擅長戰鬥型的異能者,也可以稍稍顯現自己的異能獲得認可。”
布善說着,把手放在了鐵壁上,嘴邊咧出了一絲笑意。他的功法特殊,根本不需要使出蠻力。漸漸地,周圍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絲灼熱的氣息,布善的手,已經緩緩嵌入了鐵壁之中。
收回手,布善有些自得地說了一句:“鐵壁有點熱,下一個出手的人小心點。”
站在後面的雲魔神微不可見地搖搖頭。這傢伙並非存心表現,而是一運行心法就控制不住。雷炎功法一旦運用到爐火純青的境界,攻擊的強度,範圍都可以精準地控制,哪會像眼前得意洋洋的布善一樣,真叫他這個祖宗級的人物痛心疾首。
衆人心裡也都明瞭。進入血天堂,最重要的就是要證明你是異能或古武修習者。而在鐵壁上輕描淡寫地印上手印,就是最好的證明
。
普通人中,如果是頂級的拳王,一拳揮出,加上速度和爆發力,大概可以打出800到1000公斤的力量。這樣的力量打上鐵壁,理論上說肯定能捶出一個鐵窟窿,但結果這條手臂能不能保得住卻是個問題。像布善這樣沒有多大的動靜,輕輕一按便能在堅不可摧的鐵壁上留下手印,便是他們力所不能及的。
古武修煉者和力量型異能者是絕對不同的,不管是古武者的內力,抑或是異能者與生俱來的對力量的控制,都要遠超常人的想象力。
布善走開之後,陰月五人便先後都在鐵壁上留下了自己的手印。手印的深淺自然沒有人去計較,因爲大家都明白,沒有人會傻到暴露自己真正的實力。只是五人那種舉重若輕,瀟灑自如的姿勢依舊給門口的男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的態度,也越發的親切。
陰月看向蘭花三人,朝門口的男女說了一句,聲音清冷至極:“你們這裡總該還有招待普通隨從人員的地方吧?” 輕哼了一聲:“非要跟着來添麻煩。”
兩人還沒回答,布善也來不及解釋,蘭花就笑盈盈地開口了,“作爲接待人員,我自然要跟着諸位進去。”
蘭花突然轉身面向門口的西方女子,眼睛一眨,手指在背後輕輕彈動。
一直未曾開口的女子“咦”了一聲,眼睛很自然地看向腳邊。
衆人隨着她的眼光,看到她的雙腳不知道從何時起已經爬滿了細細如須般的藤絲,顯然是從牆壁上的藤蔓延伸而來,像蛛網一樣包裹住了女子的整雙小腿。
對於蘭花來說,大面積大場面的攻擊目前是做不到,但搗鼓一點小動靜小玩意還是湊合的。
藤絲如潮水般褪去,蘭花朝西方女子微微一低頭,“不好意思,得罪了。”
女子咧嘴一笑,並無敵意。
蘭花看向陰月,“陰小姐,老大吩咐下來的任務我從來不敢怠慢。如果陰小姐覺得普通的隨從人員給你們添了麻煩,那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您,我是一名正規的古門異能者,麗娜姐是我的頭,寶露是我姐們,風水二人轉的邊大胖欠了我三千塊到現在都沒還,想以身相許抵債被我拒絕了。青城的向榮向譽身上那兩套青布衣衫還是我給縫製的。其他的我就不說了,如果覺得我有那個地方實在不夠資格招待諸位,請一定不要客氣,一次性說個明白。”蘭花輕咳一聲,“我在古門裡,是很忙的。”
蘭花說完,還不忘回頭給雲梓焱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如果只是她自己一個人受委屈,蘭花可能忍忍便算了。她爲人向來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犯不着因爲別人的想法讓自己猛生悶氣。但現在雲梓焱跟着她,她允諾過幫助他重新開始一份工作和生活,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和鄙夷已經觸及了蘭花的底線。
對於蘭花突然展現的異能,儘管不值一提,卻還是讓五人稍感驚訝。
而布善聽了蘭花的話,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朝五人半開玩笑半警告地說:“蘭花確實是正規的組員,說她是外圍人員,還不是老大爲了免了她出外勤的任務而捏造的藉口。別的不說,蘭花剛剛說的可都是實在話。要是幹羣架,古門裡能夠請得動最多人,甚至連金昊老大也驚動的,就只有蘭花一個了。我這不還欠着蘭花一個救命的恩情沒還。”布善朝蘭花挑挑眉,指的自然是當日蘭花護在他身前與金昊對峙的那件事。
衆人還未反應過來,風狼突然大步走向鐵壁,舉起右手這麼隨意一拍,整塊鐵壁竟凹陷了一個大窟窿,身子瘦小的風狼,那手竟比尋常人要大了些
。風狼哼了一聲,也不說話,直接站在了蘭花的後面,那身子還微微彎着,外人一看,儼然是一個護衛兼跟班的角色。
這個摸樣,連布善看了都微微發愣。
衆人自然不知道,就在蘭花開口之後,風狼的耳邊就傳來雲魔神冷冷的聲音,“跟着進去,給我照看好了。”
西方男子重新綻開笑容,優雅地朝雲梓焱微微一頜首,“這位先生呢?”
雲梓焱暖暖一笑,走近蘭花,俯頭在她的耳邊說,“沒關係,我在外頭呆着就可以。我等你。”
經過蘭花的一番話,陰月和白羨陽似乎也提不起興趣再搭理雲魔神。
西方女子笑得妖媚,“今天的角鬥場正好有三場比賽。第一場還是老規矩,巨震龍的單方屠戮。但凡進場的人,只要是押巨震龍的,無需下注,都能在第一場賽後獲得一萬元的賭資。”
看着衆人有些疑惑的表情,布善嘆了一聲,解釋說:“巨震龍是頂尖的力量型異能者。但凡有賽事,都會由他開場,賽方爲他挑選的對手實力上從來都遠遠不如。巨震龍獲勝,是百分之百的事情。儘管壓對方的賠率是1:500,也沒有人會傻到不去選擇巨震龍。其實也是賽方給大家準備的飯前小點,真正的比賽還在後頭。
風狼冷哼一聲,“說得好聽,巨震龍的手段是何其殘忍暴虐,他出手的單方屠戮,還不是爲了煽動觀者血液沸騰的情緒和瘋狂。賽方雖然給每個進場押巨震龍的人萬元紅包,嘿嘿,那是因爲他們太瞭解人性了,有了錢誰還能忍得住,肯定往裡頭再搭一些來賭下一場。願者上鉤,說得就是這麼一回事。”
那一對西方男女聽完,聳了聳肩,似乎也並不尷尬,男的笑着說了一聲:“這位先生倒是一個明白人。”很多人都明白這個把戲,可身在那種叫人血脈衝擊的角鬥場,能不能保持冷靜卻是另外一回事。
“跟巨震龍對打的人明明知道會捱打重傷,還心甘情願上場?”蘭花蹙眉問了。
風狼搖搖頭,饒有耐性地解釋說:“重傷,不,不,死無全屍纔是最後的結果。這個世界上,有能力按自己的意願去活着的人太少太少了。他的鮮血和生命,僅僅是爲了帶給人視覺衝擊和刺激,僅此而已。當然,賽方肯定跟他達成了某種協議,或者他的家人能獲得一筆相當不錯的撫卹補償金。”
那對西方男女似乎也不願意讓風狼再說下去,推開大門,做了一個請字的手勢。
蘭花卻在經過女人的身邊頓了頓,突然從自己揹着的包包裡掏出了一萬元的現金,放在那女人的手上,“待會巨震龍的那一局,我壓他的對手贏,這筆錢我願意輸,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添在他的補償金中。”
人命廉價至此,明知道是必死的結局還要踏上那個困獸臺,蘭花的心裡,無端端升起一陣悲哀。布善是好人,他也能接受如此殘忍的戰局,因爲在這個圈子裡,實力爲尊,勝者爲王。而她,卻始終無法融入這樣一個世界。
就在衆人魚貫而入的時候,雲魔神站在樓梯下,看着蘭花背影的雙眸越發的深沉。
而與此同時,風狼的耳邊又傳來了雲魔神的聲音,“一會帶她到角鬥場。”雲魔神的聲音顯然有些不快,“想要賺我女人的錢,也得是讓她開開心心纔對,她不高興,一切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