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終章

“伊然。”略帶沙啞的男聲在女子的耳邊響起,飽含着濃濃的感傷和思念之情。

女子只覺得男子的聲音,彷彿帶着某種神秘而熟悉的力量,讓她渾身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

女子還未來得及回過神來,便感到自己的雙手被緊緊地握住,粗糲而溫暖的手掌嚴絲合縫地包裹着她的手,那種溫度,似乎讓她那顆從清醒過來後便一直有些茫然和惶恐的心剎那間安定平靜了下來。

周圍的人看到楊宗武突然抓住了女子的手,好幾名男子手持砍刀,以包圍之勢圍住了楊宗武,其中一名英挺的年輕男子更是雙目圓瞪,額角青筋直跳,顯得極爲憤怒。

“放開她。”年輕男子大喝一聲。

伊然是他們部落偶然救下的女子。伊然溫柔,堅強,睿智,善於照顧別人,彷彿只要有她的地方,就有屬於生命的活力和生機。這些年來,部落裡每一個人都喜歡和她相處。雖然部落裡有很多男子喜歡她,包括他自己,但伊然和善又禮貌了婉拒了很多人。即便如此,卻從來沒有人藉着衝動或其他的理由去唐突褻瀆這樣美好的女子。

眼前突如其來的男人,憑什麼?

然而男子沒有看到他預料中屬於伊然向來禮貌的責備和拒絕,而是截然相反的另外一幕。

女子深深望進楊宗武的雙眸,聲音帶着一絲淺淺的情怯:“你,你認識我?”

短短的一句話,卻讓楊宗武僅剩下的一絲悲愴,再一次遊走在他的四肢百骸。

似水流年,哪管你思念如山,哪管你深愛成傷,哪管你情深不知歸處,又哪管你嘆息相惜卻已相忘。

楊宗武只覺得自己的心碎了拼起,拼起又碎了。

伊然望着眼前的男人,那目光裡,炙熱得如同初識的戀人,又悲傷得如同訣別的愛人。

愛人,伊然的心因爲這兩個字而砰砰直跳。

她一向不喜與男人過度接近,更別提如此親暱的動作。

然而此時的她,卻一反常態地沒有轉身離開。反而,她如此眷戀男子掌心的溫度,還有那種暖洋洋的,讓她有點想哭的歸屬感。

男子的手緩緩離開她握在胸前的拳頭。伊然的心中,竟掠過一股深深的失落,甚至衝動地想將男子的手抓住。

只是,在她的心頓感所失的時候,男子的手輕輕撫過她耳際的散發,雙手堅定而有力地捧着她的腦袋。

伊然只聽到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嘆出,雙手一按,將她的頭按進了他的胸膛,雙手繼而牢牢實實地環住了她的腰,她的背。

“我認識你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了,伊然。”男子的聲音裡那股珍愛憐惜之情讓伊然爲之動容,“你是我的妻子,伊然。”胸腔處的心跳聲穩健而有力,耳邊的聲音沉着而深情,帶着宣誓般的鄭重其事,“我是楊宗武,你的丈夫。”

聲音一落,伊然的鼻子酸酸的,兩行滾燙的淚,從眼眶裡溢出,雙手情不自禁地環住了楊宗武的腰。

這樣的話似曾相識,這樣的情景依稀可見。

從清醒過來的那一天到此刻在這溫暖的懷抱裡,空白的腦海,彷彿被各種各樣破碎的片段和話語填滿了。

“楊宗武。”伊然囈語般地喃喃叫着,“宗武,我的宗武。”

聲音一落,環着她身子的雙手驀地收緊,兩個身軀緊緊相貼。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卻都識相地沒有過去打擾。就算是那懵懂不懂事的孩子,望着眼前的這一幕,亦能感受到伊然和那個陌生男人之間特別的情愫,稚嫩的童聲清脆地響起:“原來那位伯伯是伊阿姨的丈夫,就像我爸爸和媽媽一樣。”

“太好了,”小孩子開心地拍着手,“伯伯不是壞人。”

“宗武。”聲音帶着一絲哽咽。

“嗯。”沉如暮鐘的聲音在胸腔處響起。

“我忘了,什麼都忘了。”喃喃自語般內疚的聲音,伴隨着纖細的手指緊緊抓住楊宗武腰間的衣服,。唯恐一放手,眼前的楊宗武便會如泡影般消失一樣。

“沒事,伊然。”輕輕撫摸着伊然那略顯瘦削的背,楊宗武從未如此輕柔地說着:“沒事,我都替你記着。”

經歷了那麼多年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回到楊家的那一刻,楊宗武的眼睛裡多了那份屬於年輕時的豪氣萬千,而在見到伊然的這一刻,那雙眼淚幾乎溢眶而出的虎目,真真切切多了一份失而復得的圓滿和幸福。

仿若害怕打擾到正在相擁的一對戀人,部落裡的人動作都輕緩了下來,相互之間說着話的也刻意降低了音量,就連方纔還怒氣衝衝的年輕人,也靜悄悄地將離伊然最近的小牛仔抱走。

炎熱的沙漠裡突然掠來一絲奇異的冰涼,就連正忙於張羅飯菜的部落人,也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寒顫。

伊然下意識地攥緊楊宗武的衣服,還未來得及出聲,便聽到楊宗武帶着一絲暗怒的聲音響起:“不識時務的東西,找死。”最後兩個字竟有些咬牙切齒。

楊宗武還未從愛妻失而復得的喜悅中平復下來,就有不長眼的東西前來攪局,別說是不相干的人,就算是雲梓焱,他也決計沒有好臉色看。

左手攬住伊然的腰,楊宗武的身子側轉,右手朝身後一探,拔刀,揮刀。

烈日下刀身銀光怒耀,刀氣橫掠而過,沉如山巒,捲起沙浪,呼嘯作響。

幾聲參差不齊的慘呼聲響起,幾縷血箭從地面噴射而出。

將自己的身子隱匿在沙層裡,幾名穿着與沙粒顏色相近衣衫的男子,如遁地般穿梭而來。只可惜,就在他們的腦袋穿出沙層準備躍身而起的那一刻,楊宗武的刀氣如影隨形,生生割斷了他們脖頸處的動脈。

偉岸的身軀擋在了伊然的身前,楊宗武持刀而立,臉色沉暗如暴風雨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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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暫先退後。”楊宗武朝部落的領頭之人道,“無需驚慌。”

左手握住伊然的手,楊宗武的聲音輕柔了許多,“伊然,有我,別怕。”

察覺到危險時那剎那間的失措,在感覺到腰間那大手手心的溫度和力量時煙消雲散。伊然望着此刻擋在她身前的男子,心裡好似有什麼東西在漸漸融化。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背影,熟悉的聲調,熟悉的溫暖,還有那熟悉的感覺:有他在,她就什麼都不怕。

嗖嗖的聲音不絕於耳,頃刻間在他們的對面,已經站立着一羣穿着灰黃衣衫男子。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種晦澀詭異的氣息,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楊宗武。

“瑪羅族。”楊宗武的聲音猶如從齒縫裡迸出,說不出的陰翳憤恨。

老天見憐,如果不是他恰巧經過此處,如果不是他恰巧迷了路,如果不是那小娃兒將伊然領過來,如果讓瑪羅族先他一步到達這裡,他和伊然,將再一次失之交臂,甚至很可能永生永世不再相見。

思及此,楊宗武只覺得心口處的火苗蹭蹭往上躥,而後背的冷汗卻汩汩往下流。

這幫人,非死不可。

而且,他必須儘快結束殺戮,將伊然帶回東華。在大漠裡與神出鬼沒的瑪羅族人周旋,實在太危險了,不是他楊宗武貪生怕死,不戰而逃,而是因爲有了伊然,他再容不得自己出現一絲一毫的錯誤而傷害到伊然。

“伊然,退後,轉過頭去。”楊宗武輕輕握了伊然的手,作勢推了推。

一股銳不可當的刀氣沖天而起。

刀,脫手而出,猶如鷹隼驟然展翅。

刀鋒,一掠而過,猶如鷹隼鋒銳的翅膀。

所到之處,血落成雨。

眨眼間,已有十數人殞命。

楊宗武猛地躥出去,迎向迴旋而歸的長刀。

每一聲怒喝,伴隨着每一次手起刀落。

每一次手起刀落,伴隨着每一次血肉拋灑。

楊宗武的刀,大開大合,顯得那般蠻不講理,顯得那般歇斯底里。

伊戀和艾塔兒並未曾預料到楊宗武這個變數,遣來的人儘管有不少精英,但對於魔刀楊宗武的實力來說,顯然遠遠不及。

戰鬥,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

部落的人早已遠遠退開,離得較近的壯實男子們,亦是一臉慘白失措。

那名年輕男子心裡對伊然的旖思,也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腦海裡浮現的是由衷的慶幸,這個恐怖的男子是伊然的朋友。

最後一刀落下,正好架在了首領的脖頸處。

俯視着跪在沙地上的最後一名敵人,楊宗武的聲音帶着嗜血的狂暴:“說,你們是從哪裡得到伊然的消息,瑪羅族內是不是又有什麼大事發生?”

男子頭狠狠一轉,竟要藉着楊宗武的刀自刎。

可惜楊宗武的反應較他更快,刀一偏,順便點了男子的穴位。

眼微眯,楊宗武的耐性顯然已經達到了極限。

握刀的手一緊,刀刃一翻便要往下割。

“看着我。”伊然的聲音響起。

楊宗武的手一頓,朝伊然望去。

只見伊然的雙瞳泛着淡淡綠色的幽光,深邃得猶如深不見底的青幽色的長徑,一走進去便迷失其中。

男子的眼光與伊然的雙眸相接,隨即變得茫然迷離起來,原本繃緊的身體也毫無戒備地放鬆了下來。

“告訴我,你們都得到了什麼消息?瑪羅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伊然的聲音和緩。瑪羅族三個字一說出口,心裡就有種難以言喻的傷感和憤怒。

從楊宗武的問題中,伊然也明白了這波人是衝着她而來,這也正好解釋了宗武方纔那沖天的怒火和暴虐的狠戾。

如果沒有遇到楊宗武,此時的境況,怕是剛好顛倒過來,整個部落將會受到她的牽連而血流成河,而她自己,也逃不過命運的齒輪,與心愛的人再次失之交臂。

“分散在各部落的眼線將消息傳到族裡,我們昨天才受命趕往索瑪大道,務必將叫伊然的女子帶回瑪羅族。”男子的聲音木訥地響起:“族長命令我們片刻不得耽擱,瑪羅族很可能大敵當前。”

“什麼敵人?”楊宗武追問。

男子耷拉着腦袋,聲音遲緩無力:“我們在沙歸丘抓到了東華的異能者。女的是東華的異能隊長楊蘭,男的,”男子的聲音停頓了下,原本呆滯的目光閃過一絲驚悸,“男的非常厲害,一身火焰和手中的刀竟將禁地的塵捲風生生打散。”

男子後面在說些什麼,楊宗武已經全然聽不進去了,耳朵裡迴旋的只有三個字,楊蘭。

“不可能。”楊宗武低吼出聲,“那男子那般厲害,如何會讓你們生擒了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楊宗武的心裡依舊存有一絲僥倖。以雲梓焱的實力,如何會被區區的瑪羅族生擒了去,如何會眼睜睜看着蘭被擄,說不定,深入敵方,一舉殲滅纔是雲梓焱這頭虎狼的最終目的。

“那男子委實厲害,只可惜聽說之前因爲救下隊友而被匕首插入右肩,之後又爲了救出血主而竭力將塵捲風打散,若非如此,族長也無法一出手便將其制住。楊蘭,卻是因爲那男子被族長所擄而自甘追隨。”男子喃喃而語。

簡簡單單,木木吶吶的話語卻在楊宗武的眼前勾勒了整幅生動的畫面。

楊宗武清晰可見雲梓焱重傷之下爲救蘭而與瑪羅族長奮力一搏,而看到雲梓焱受傷消失,蘭悲痛欲絕又義無反顧衝入敵營的那一幕。

楊宗武整顆心揪了起來,仿若隨時都可以滲出血來一般。

刀口一轉,男子應勢倒地身亡。

“宗武,你怎麼了?”伊然拽進了楊宗武的衣角,眼底盡是深深的擔憂。男子說出楊蘭那個名字,她的心隨之漏跳了一拍,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油然而生。

“伊然。”楊宗武驀地回過神來,反手抓住了伊然的手,將她拖入自己的懷裡,“伊然,蘭,”再見愛妻的驚喜早已被暫失女兒的心焦所代替,“伊然,蘭是我們的女兒,你還記得嗎?你最喜歡叫她小肉團。蘭,是你最是喜歡的。你離開後,蘭就成了她的名字。”

“女兒。”淚水毫無徵兆地溢滿眼眶,“蘭,我的女兒。”伊然的腦海裡浮現了包裹裡的小肉團,眯着眼,那麼玲瓏可愛,那麼惹人憐惜。

“宗武。”下意識地,伊然的手指掐入了楊宗武的手臂裡,秀美緊蹙。

楊宗武利落地轉過身,朝正在發愣發抖的部落人道:“諸位,多謝你們對內子照顧有加。楊某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他日定當登門拜謝。”楊宗武從身上掏出一小塊木牌子,遞給了其中一人,“諸位可以到東北南處東華駐撒哈大漠的第二軍部,只要將木牌子交給那裡的士兵,自會有人安頓你們。”

“在下與內人,先行告辭。”不由分說,楊宗武背起伊然,風馳電掣般朝來路離開。

楊家 ,必須儘快趕回楊家,這是楊宗武此刻最爲急迫的念頭。

唯有整合楊家的力量,才能獲得與整個瑪羅族對抗談判的資格。單槍匹馬逞一時之勇,只會重複當年伊然的悲劇。

雲梓焱,臭小子,你要爭點氣,你和蘭,千萬不能有事。

楊宗武不知道,就在他得悉消息全速趕往大漠邊緣的時候,整個異能界,早已因爲血主,狼主和世外桃源幕後大佬的迴歸而沸騰了起來。

三方勢力接下來的大動作,以及他們的行動所引起的整個東華古武界的全力配合,吸睛程度較之大漠密藏有過之而無不及。大漠密藏之爭,幾乎暫時被所有人拋諸腦後。

梵卓和肥姨他們將消息傳回補給站後,只了一天的時間便趕出了大漠。

沒有任何停歇,三方勢力,最爲精銳的部隊,迅如閃電般地集結起來。

楊家得到消息,老爺子一屁股跌坐在主位上,一口氣差點沒喘得回來。

老爺子心情一平復,整個人如同即將暴走的獅子,殺氣騰騰,逮誰吼誰。

當初楊宗武和伊然的事情,宗內大佬們都不看好。伊然也因爲種種原因並未真正獲得楊家的承認,記入族譜。伊然出事,楊家做出的最大努力和犧牲,便是將雷炎刀給了楊宗武,與這位楊家幾代中最爲出色的武者斷絕了關係,由得他鬧騰拼殺。

但蘭被瑪羅族所擄的性質與伊然的情況卻截然不同。

蘭是內定的楊家接班人,也就是未來的楊家之主。繼任者出事,這是關乎整個大族的事情。

若是蘭安然無恙也就罷了,若是蘭油半點損失,楊家與瑪羅族,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楊老爺子手持虎符,一聲令下,楊家最是隱秘的部隊幾十年來第一次浮出水面。

“楊家將”,共一百五十八人,是楊家家族最爲巔峰的戰力,唯有手持楊家虎符的家主方能調動。若是楊宗武當年沒有離開楊家的話,很有可能便是“楊家將”中略爲出色的一員。

由此可見,楊家的這支戰力有多駭人聽聞。

唯有大廈將傾,家族面臨滅頂之災,方纔有“楊家將”這支虎狼之師的身影。

楊家的第三代小輩們,亦是第一次看到這支傳聞中的勁旅。幾位小輩駭然發現領頭之人,竟是據說已經戰死的楊老爺子第二子,膝下無子的二爺爺。而他們同輩的兩名據說已經從軍,多年不曾回來的兄弟,赫然也在其中,位至最末。

當楊家這支戰力與血主他們彙集時,就連向來高傲的血主和肥姨,眼皮也狠狠地跳了跳,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

難怪楊家能夠屹立數代不倒,難怪即便楊宗武離開,楊家亦能夠雄踞古武龍頭。這樣一支戰力,能抵得上三個一流宗門的頂尖力量。

當日流沐族和紅島的挑釁,老爺子沒有動用這支最爲隱秘的力量。韜光養晦,厚積薄發纔是楊家真正的處世之道。

而猛虎一旦出籠,那便是真正的虎嘯天下,橫掃千秋。

楊家精銳盡出,血主親領十三親王,狼族十三狼王,而世外桃源,當大肥貓三個字亮出來時,幾乎三分之一的散修異能者,甘願追隨。

同樣的,青城劍派亦是傾全宗精銳而出,帶領者,竟是宗主向清厲。

整個異能界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而波瀾,遠不止於此。

大漠補給站裡,金昊一行已經順利抵達。

他們接到消息的時候是在到達補給站,休整一天,物資補給完畢準備出發之前。

所有人圍成的小圈子,陷入了低氣壓中,久久沒有人說話。

半晌,金昊猛地站直了身子,炯炯有神的雙眸望向向榮幾人:“蘭和雲梓焱如今身陷險境,我決不能置之不理,大漠密藏的事情,就由你代表古門與武刑部精誠合作。我提議,”金昊看向陰月,“由陰月暫替蘭隊長一職。”

陰月驀地擡頭,臉上卻無半點驚喜,反而顯得有些悵然所失。

陰月還未來得及開口表態,向榮,寶露,和卜李子已經相繼站起身來。

“雲梓焱是我大哥,蘭是我未來的大嫂,密藏沒有他們重要。我要回去。”向榮面無表情地說着,眼神裡的堅定之色卻不遜金昊半分。

寶露從得到消息時的錯愕回過神來,看着金昊嚷嚷道:“金老大,你把我和卜李子看成什麼人了?雲梓焱和蘭如今生死不明,大家都行動了起來圍剿瑪羅族,我們兩個還奔着密藏去,我們有那麼缺心眼嗎?什麼勞什子密藏,老孃纔不在乎。”用手肘狠狠捅了一下卜李子,“卜李子,你說呢?”

卜李子顯然比大大咧咧的寶露考慮得更多,“那是必須的,密藏再怎麼寶貴,也遠不及自家人的性命重要。”轉頭看向武刑部幾人,拱拱手:“諸位,寶露心直口快,並無其他意思。蘭和雲大哥都是我們古門中人,他們出事,我們古門之人決不能坐視不理。密藏之事,就有勞諸位了。”

“卜李子,你的話我不敢苟同。”黃陌出聲。

“就是,寶露說的半點沒錯。如果我現在還奔着密藏去,我豈不是狼心狗肺之輩。”斧斤憤然的聲音響起。

陰月雖然沒有出聲,但三個人卻不約而同地站起身來。

斧斤的大嗓門響起:“我的命是雲老大救的,我斧斤頂天立地,絕不是貪生怕死,忘恩負義之輩,雲老大和楊隊長的事,拼了命也不後悔。”斧斤的聲音漸漸弱了幾分,耷拉着腦袋:“如果不是因爲救了我而受傷,雲老大很可能不會…”

所有人的眼神都暗了下來。是的,如果不是之前受傷在先,又不遺餘力奔赴沙歸丘營救血主,憑藉雲梓焱的實力,就算取不了勝,自保也綽綽有餘。

誰說雲梓焱正邪難辨,桀驁孤僻?他可以不救一開始就不服蘭領隊的斧斤,他亦可以將唯有口頭約定,居心叵測的血主置之不理。

但他沒有。

陰月和黃陌對望了一眼,由陰月開口道:“沙柳林一戰,如果沒有云先生,我們能不能活下來都是一個問題。知恩圖報,就算密藏再如何吸引人,也不能違背了我們做人的準則。”陰月灑然一笑,“別說我們能不能順利獲得密藏,就算得到密藏,我們一輩子也會活在你們的輕視中,一輩子也跨不過這個心魔,武道修行,便再難寸進。所以,這密藏,誰喜歡誰去搶吧。”

“沒錯,我們一起回去,再一起回來。”黃陌抑揚頓挫的聲音響起。

“好!很好!”金昊雙眸精光閃閃,“我們一起回去,再一起回來。”

一錘定音,幾位出類拔萃的年輕人,眼睛裡迸射出的是堅定和信任的光芒。他們的心,從未像此刻這般親近。所有的力量,擰成了一條扯不斷拉不開的繩。

大漠東華一行,全速趕回。

而後,除了向榮的青城劍派,其他人所處的宗派也波瀾驟起。雖未傾全宗精銳而出,但對於執意要參與到營救之行中的各位繼任者,各宗各派也給予了相當可觀的扶持和保護。

可以說,整個東華古武界已經傾巢而出,圍剿瑪羅族。

此刻的瑪羅族,亦不平靜。

雲魔神一躍跳入了噬魂血池。

他的身子徐徐落下。池底的空間異常寬敞,接近三百平米的空間裡,血紅色的怪石嶙峋,到處瀰漫着絲絲縷縷的血氣,猶如籠罩在一層紅紗帳裡,只是紅紗帳中沒有旖旎多情,唯有足以令人膽裂魂飛的恐怖氣息。

雲魔神的雙眼,緊緊盯着他的正前方。

一團普通桌子大小的血肉正在蠕動,血淋淋的肉團上依稀可見那頭獸首的輪廓,只是眉眼嘴鼻的線條略顯粗糙模糊,顯然還未曾真正蛻變進化完畢。

眼睛處的裂縫隨着雲魔神的來到緩緩睜開。

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即便是雲魔神,亦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血球上的肉疙瘩開始蠕動起來,眼睛處的血芒閃爍似乎彰顯着它此刻的心情相當不錯。

對於噬魂獸來說,精血充沛,精神力旺盛的武者,顯然是它的最愛。

而云魔神這樣站在武者巔峰的高手,簡直就是它夢寐以求的進補大餐。

扯開嘴巴上那條□□,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噴薄而出,化成千絲萬縷,瞬間束縛在雲魔神的身上。

一縷縷血腥氣,猶如一條條變異的蚯蚓,手指般粗大,密密麻麻在雲魔神的身上蠕動收縮,似乎千方百計地想要鑽進雲魔神的體內去。

此情此景,簡直噁心得無法名狀。

若是尋常武者,只消被一道血氣沾上,怕就是魂飛魄散的結果。

而今被這上百道血氣覆蓋的雲魔神,又當如何?

站在那裡的雲魔神,猶如一尊雕塑,一動也不動,甚至連方纔睜開的雙眸,也緩緩閉上。

體內的噬魂匕,正發生着翻天覆地的變化。

噬魂匕所散發的淡淡陰寒冰涼的氣息,遍佈他的四肢百骸。覆蓋在他身上的這些扎堆成團的血氣,看似恐怖,實際上卻傷不到他分毫,反而被噬魂匕吸爲己用。

噬魂獸不明所以地亢奮地噴出一團團血氣將他籠罩,這些血氣,較之瑪羅族長施展在他身上的氣息,要濃稠厲害上數倍不止,顯然是出自噬魂獸真身的精血之氣。

可面對這樣的氣息,體內的噬魂匕卻愈加的活躍興奮,如飢似渴般地將其盡情吞噬。

隨着吞噬的血氣越多,噬魂匕猶如被抹去斑斑鏽跡,那股森寒凜冽之氣,即便是見慣神兵利器的雲魔神,亦驚詫不已。

而原本與噬魂匕水火不容的紫金極炎,此刻竟如同最爲乖巧精妙的爐鼎,將噬魂匕包裹其中,細細煅燒。

更讓雲魔神預測不到的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噬魂匕上,竟隱隱有訊息奇妙詭異地印入他的腦海。

閉上雙眸的雲魔神,正在消化着噬魂匕帶給他的信息。

古往今來,噬魂獸可謂是排名最爲靠前的邪惡之獸。

具有超強實力的人,可以封印他,壓制他,卻難以消滅他。只因鼎盛時期的噬魂獸,不僅有強大的血肉之軀,且最爲可怕得時,它能以精神力的狀態存在,無往不利地吞噬別人的精血和魂力,幾乎是不死不滅的存在。

只是天生萬物,必有相剋相生。

噬魂匕,不知從何而生,或何人所制,它的出現,給噬魂獸這種逆天的物種帶來了滅頂之災。

就像噬魂獸能夠吞噬別人的精氣血力一樣,噬魂匕同樣能夠吞噬噬魂獸賴以存在的精核,從而將其徹底抹除。

當然,這樣的一個過程,並非任何拿到噬魂匕的人都能輕易爲之。

能不能將噬魂匕插入噬魂獸的體內,得看你的本事。

噬魂匕吸取噬魂獸體內那股龐大力量的時候,能不能抵擋得住噬魂獸的反擊,同樣得看你的本事。

而云魔神以靜制動,就是在調息恢復到他最爲強悍巔峰的狀態。

這一站,竟然就有三天之久。

血池外,從雲魔神躍入血池的那一刻,蘭便轉身回到了原來關着她的那個囚籠。

大多數的時間她都在打坐中度過,吃飯,睡覺,各種作息安排得有條不紊。

艾普一如他給雲魔神的承諾一樣,同樣一言不發守候在關着蘭的鐵欄外。每一餐飯,即便是他親自吩咐下去的,端過來的時候他也是細細檢查過後才交給蘭。

反倒是艾塔兒,除了時不時恨恨地看向蘭那邊,就是心事重重,不停地來回踱步。

第一天過去的時候,伊戀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而艾普亦是目光灼灼地望向血池的方向若有所思。

每一次伊戀將武者或武者的精血丟進血池的時候,多多少少血池內都會有慘叫或血流沸騰翻滾的跡象,這一次卻平靜無波,安靜得有些反常。

第二天過去的時候,伊戀呵斥了一直不安分的艾塔兒:“你瞧瞧你這模樣,簡直丟盡我瑪羅族的臉。”伊戀瞥了蘭一眼,“你瞧瞧人家,吃好睡好,有哪點擔心受怕的樣?別忘了,”伊戀恥笑一聲,“那是人家的男人,不是你的。”

看着一臉慘白的艾塔兒,艾普心裡重重嘆了一聲。

艾塔兒的心性修爲,顯然不如蘭穩重冷靜。

蘭不是不擔心,不是不上心,反之,她對即將發生的或好或壞的結果,都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準備。

艾普觀察到蘭有時會不經意地掃過伊戀的方向,每次見到伊戀那不耐的神色都會輕呼一口氣。每次投射在他身上的眼神,都帶着微微的感激和溫暖。

這樣不卑不亢又溫溫淺淺的眼神,跟伊然,實在是太像太像了。

蘭盤腿坐下,閉上雙眸。此時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吧。

她的雲梓焱,從不輕言放棄,也絕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此時的他,大概在尋找時機恢復自己的傷勢,以其給予噬魂獸致命一擊吧。而自己,更要好好照顧好自己,以最佳的狀態,迎接接下來的惡戰。

第三天到來的時候,伊戀臉色凝重的躍上了血池邊盤腿坐下,心底的不安越發地凝重。

而血池內,正發生着她無法預想到的一幕。

雲梓焱站在那裡,氣息平和,全身的氣勢不斷攀升。肩胛處的傷口,隱隱有血氣流淌,幾乎詭異地以可見的速度在恢復。體內的噬魂匕,在血氣的溫養和紫金極炎的煅燒下,越發地靈氣十足,與他的聯繫漸漸親密起來。

噬魂匕裡,蘊藏着無盡的精神力量,藉助噬魂匕的力量,雲魔神能清晰地看到血池外所有人地一舉一動。

淡定自若的蘭,一臉戒備的艾普,怒氣衝衝的艾塔兒,還有陰晴不定的伊戀。

“我的蘭兒,等我,很快一切就結束了。”

猶如血肉圓球的獸首似乎從修煉中清醒過來。

那眼睛位置處的細縫動了動,隨即猛地睜開。

圍繞在“美食”身上的血氣絲絲縷縷絲毫不見減少,可爲何“美食”的精血越發的旺盛,甚至讓它感受到了一絲威脅的氣息。

叫做眼睛的血洞裡,似乎閃爍着驚疑不定的神色,整顆肉團,緩緩上升,漸漸化爲獸首的模樣。

“你玩夠了,就輪到老子玩了。”

聲音一落,雲魔神雙眸一睜。

剎那間望去,暗沉如墨的雙瞳,兩柄匕首的光影一閃而沒。

原本覆蓋着雲魔神身上的血氣,突然鼓起,又瞬間同時鑽進雲魔神的體內。

輕呼一口氣,拳頭一擰,全身上下的骨頭,猶如爆慄般作響。

頭仰起,發自飄。

絢爛的翅膀光影浮現在雲魔神的雙臂處。

平攤出右手,掌心處一柄手掌長度的匕首徐徐上升。

此刻的雲魔神,當真猶如魔神附體。

隻手擎天,傲睨一切。

噬魂匕一出現,整個血池內的血氣仿若凝住一般不再遊動,而噬魂獸首,也在噬魂匕出現的這一刻劇烈地蠕動起來,或者應該說,顫抖起來。

整個血池,隨着噬魂獸首的顫抖,開始翻騰起來。

血池外盤腿而坐的伊戀,睜開的雙眸第一次出現了驚恐的神色,驟然間手捂胸口,噴出一口鮮血。

胸口處種下的那個噬魂獸的魂印,猶如要從她的皮肉裡剝離開來一般疼痛難忍。

“伊戀。”

“母親。”

艾普和艾塔兒的聲音同時響起,這樣的異變,讓整個祭壇瀰漫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氛。

唯有蘭,冷眼旁觀,只是那垂於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族長,祭司大人。”一聲驚呼在祭壇內響起,一名黑衣老人詭異地出現在祭壇裡。

“二長老,你怎麼?”

艾普的話還沒說完,那老者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望向血池的方向,整張臉更是煞白一片,忙着開口道:“祭司大人,不,不好了。”

“嗯?”艾普挑眉,心裡一凝。

老者偷偷再次望向伊戀的方向,“族長,族長她?”

“說?到底何事?”艾普沉聲問。

老者再不敢多言,“祭司大人。”老者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東華楊家幾代不出的楊家將,青城劍派向清厲,還有數個一流宗派繼任者,西方血族血主及十三親王,狼族狼主及十三狼王,還有,”老者艱難地吞下一口唾沫,“還有大肥貓帶領的異能精英,已經將我瑪羅族團團圍住,外圍守護,全線淪陷,我族弟子,死傷慘重。他們就快殺進來了。”

“還請族長和祭司大人定奪。”老者深鞠一躬。

血池邊上的伊戀怒火攻心,又一口鮮血噴出,卻半晌說不出話來。隨着血池翻滾越發的劇烈,伊戀的整張臉開始扭曲,顯然已經處於難以自控的邊緣。

“賤人,都是這個賤人害的。”艾塔兒指着蘭,瘋狂的叫囂。,“殺了她,給我殺了她。”

“夠了!”艾普一聲喝下,臉色鐵青,“你應該慶幸,我及時趕到阻止了你對蘭痛下殺手。蘭若死了,我們整個瑪羅族都要爲她陪葬。這就是你樂意見到的嗎?”

艾塔兒被艾普這聲怒喝,也呆滯了半晌。

這樣的陣容,即便只是聽老者口述,也足以讓人手足冰寒,心落谷底。

可以想象,此刻的瑪羅族,死傷當是如何慘烈和可怕。

楊家絕殺之陣楊家將,向清厲,血主,狼主,還有大肥貓。這裡任何一支勢力的進攻,都足以讓瑪羅族付出一定的代價,更何況是聯手出擊。就算伊戀能夠操控噬魂獸,也絕無一絲勝算。

“把她押出去。”艾塔兒顯然也被這樣的陣容嚇呆了,“押她出去,若是他們不退兵,我們就將她一刀刀凌遲,保着她的性命,就足以讓那些人知難而退。”

“你給我閉嘴!”艾普怒吼一聲,顯然氣極。

緩緩轉頭,看向蘭,艾普仿若瞬間蒼老了許多,聲音多了許多苦澀,“沒有想到,你們二人,竟能夠讓這四方風涌八方雲動。這樣的陣勢,”艾普苦笑一聲,“也太看得起我瑪羅族了。我們不願與你爲敵。如果楊姑娘能夠助我瑪羅族渡過難關,我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頓了頓,艾普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懇切和哀求,“我可否放楊姑娘離開?”

這樣的措辭,此情此景,顯得如此諷刺可笑。

雙脣不停哆嗦的艾塔兒,望着血池邊的伊戀,寄望她能如以往般霸道起來,卻失望地看到此時的伊戀,緊閉雙眸,身子不停地輕顫,似乎已經自顧不暇。

老者帶來的消息,讓蘭心潮澎湃,雙眸瞬間溼潤了起來。

楊家將的傳說,已將她視爲接班人的祖爺爺曾經提過。沒有想到,爲了自己,祖爺爺竟然派出了這支最爲隱秘最爲精銳之師,屬於楊家真正的守護神。還有梵卓,向前輩,風狼,金昊,肥姨他們。

蘭的心跳,在聽到這些名字的時候重如鼓錘,卻也暖如火爐。

望向翻滾的血池,蘭的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雲梓焱不出現,我絕不離開。”蘭搖搖頭:“叔叔,我相信雲梓焱會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一聲叔叔,卻讓艾普的懸着的心放了下來。蘭還是念着他與她母親的友情,念着他在危急之刻伸出的援手。

“叔叔,如果相信我的話,將我的幾名好友帶過來。”

“那怎麼可以,這裡是”老者還未說完,便被艾普打斷。

望進蘭的雙眸,艾普鄭而重之地說了一句:“好。”

說罷,回頭看了一眼血池邊的伊戀,艾普的雙眼閃過一抹決斷的神色。

是時候結束了,結束伊戀的瘋狂,結束噬魂獸給整個瑪羅族帶來的劫難。

“你,好自爲之。”朝艾塔兒說了一句,艾普帶着老者閃身離開。

“楊蘭!”艾塔兒一臉猙獰。

“怎麼?”蘭輕笑一聲,秀眉微挑,身子掠出囚籠,站在距離艾塔兒不足五米之地。

笑容一凝,蘭的臉上多了幾分肅殺冷冽,“艾塔兒,我想揍你很久了。”

池裡池外,夫妻二人放出的狠話,幾乎同步。

蘭的話才說完,血池內的血一掀而起,偌大的血肉獸首猶如巨大的炮彈一彈而起。

伊戀的眼裡掠過一絲喜色,只是還未笑出聲來,卻又生生愣住,接着便是滿臉的惶恐和驚駭。

雲梓焱的左手拽住了獸首,手指已經深深插入了那團血肉,而他的右手,似乎握着某種利器,利器刺入的位置,正是伊然所知道的噬魂獸精核的所在,額間的正中位置。

這一眼,幾乎讓伊戀嚇得魂飛魄散。

怎麼可能?不可能!伊戀的心中不停地想要說服自己。

噬魂獸是何等邪惡可怕的存在,雲梓焱一定已經是強弩之末,只消片刻,便會化爲虛無,被噬魂獸吞噬乾淨。

但眼前的事實,卻生生颳了伊戀一巴掌,殘忍地顛覆了她想當然的自我安慰。

雲梓焱在池底已經呆了三天了,而今,完好無缺。

緊貼着噬魂獸首的雲梓焱,身後那美不勝收的翅膀虛影,那充滿爆發力的身軀,還有嘴角那一絲不屑而殘忍的笑容,很好地表明瞭他的狀態,他的實力,他的殺機。

躍出血池的噬魂獸首,顯然已經處於暴走癲狂的狀態,那不停蠕動的身軀,那發出的聲聲詭異難聽的低吼,熟悉它的伊戀不得不承認,那是瘋狂,是恐懼,是驚慌失措。

感受着噬魂獸的力量在流失,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噬魂印在變淺,伊戀心亂如麻,有種末世壓頂的絕望。

眼睛瞥到蘭處,伊戀猛地驚叫:“艾塔兒,將她擒住。”

蘭從雲魔神躍出血池的那一刻,小臉便因激動而染滿紅霞。

“雲梓焱,給我狠狠揍它。”蘭朝氣蓬勃的聲音響起。

“遵命,老婆大人。”那張狂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

似乎爲了迴應蘭的要求,雲魔神的左手,狠狠地在噬魂獸首上砸了幾拳。

伊戀喊出艾塔兒的名字,蘭臉色一肅,燦然一笑,猶如雲梓焱出手般,一拳揮出。

拳頭狠狠砸在還在發愣的艾塔兒的臉頰上,蘭的雙手,猶如最爲柔軟的藤蔓,緊緊箍住了艾塔兒的脖頸,一轉一擰。

在伊戀“擒住”二字說完,可憐的艾塔兒,竟就這樣被反應迅若閃電的蘭擰暈過去,生死不明。

伊戀張大了嘴,猶如吞了蒼蠅般難受,看着一臉嘲弄的蘭,一口氣不上不下,難受之極。

“揍完小的就輪到老的。”雲梓焱聽到蘭牛氣哄哄的話,嘴角的弧度越咧越開。

人隨聲動,話還沒說完,蘭的人已經衝到血池邊,一拳將伊戀的頭砸偏了過去,口中喃喃自語道:“難怪雲梓焱不用兵器,喜歡用拳頭,原來肉搏戰打起來是這般爽快刺激。”

蘭這一拳,似乎將伊戀砸醒了。

望着噬魂獸,伊戀踉踉蹌蹌爬起來,聲嘶力竭地指着蘭道:“她是具有生機之力的人,吸光她,你就能進化,快。”

蘭的臉一沉,一雙粉拳猶如暴雨梨,全向伊戀的身上招呼過去。頃刻間,伊戀那精緻的臉蛋腫如豬頭,奈何生命力卻着實頑強,生生扛下了蘭數十拳。

只是這任人宰割的滋味,簡直讓向來高高在上,生死予奪的伊戀幾欲發瘋。

雲魔神的臉一冷,那插入噬魂獸首的匕首,狠狠一轉。

伊戀一語驚醒,噬魂獸首彷彿看到了一線生機,身上血肉糾起,幾縷血氣,從身上噴薄而出,朝蘭的方向射去。

雲魔神怒喝一聲,身後的羽翼虛影猛地一扇,灼熱的氣浪將那血氣生生拍散。

散開的血氣很快又凝聚起來,在伊戀的獰笑聲中,猶如跗骨之俎,再度向蘭的方向射去。

蘭的目光一凝,顧不上結果了伊戀,身子輕盈地在祭壇內寬闊的空間內遊走漂移,每一次,都恰如其分地避開了那如影隨形的血氣之力。偶爾回身揮拳,夾帶着內力的拳頭,也能將身後的血氣之力逼退一些。

“蘭兒,再撐多一會。”雲梓焱沉着的聲音響起。

噬魂匕不能離開噬魂獸,一旦離開,很可能便功虧一簣。

雲魔神滿腔的陰翳,化爲對伊戀的怒火,火翼一扇,熱浪將伊戀整個人淹沒。伊戀在地上不停地瘋狂地打滾,簡直慘不忍睹,還有那連連的慘叫聲,叫人聽得心驚肉跳。

氤氳的紫火幾乎將血肉獸首包裹起來,握着噬魂匕的右手猶如銅澆鐵鑄,任獸首猖獗地橫衝直撞,不動分毫。

噬魂匕插入的那道傷口,猶如電流般的滋滋聲作響,絲絲縷縷的血氣之力,不斷被吸入其中。噬魂匕的握柄處,佈滿了密密麻麻細如遊絲的血氣之力,甚至不斷蔓延向上,覆蓋了雲魔神的整隻右臂。

右臂上的肌肉,鼓起沉下,骨頭咯咯作響,若然沒有云魔神那強悍的體質,怕早已抵擋不了這些血氣之力的反噬之威。

蘭遊走的身形越來越快,越來越嫺熟,奈何已經生死一線的噬魂獸,已經將蘭視爲它最後的希望,不惜分出更多的力量來追趕蘭。

蘭的情況似乎越來越不妙,越來越危急。

雲魔神的境況,亦並不輕鬆。噬魂獸的反噬之力越來越狂暴,生死成敗,在此一舉。

然而云魔神的一絲心神,一直牢牢系在蘭身上,看着蘭頻頻出現的危險狀況,雲魔神的臉一沉,牙一咬,正要下定決心拔出噬魂匕,先解決蘭的燃眉之急再做打算。

就在這千鈞一髮,蘭生死攸關之刻,只見血氣之力,竟隱隱化作幾個縮小版的獸首,朝蘭呼嘯而去。

砰的一聲巨響,蘭的身子被人牢牢抱住,那人猶如母雞護雛般將她緊緊摟住,將自己的後背完全暴露在血氣之力衝來的方向。

與此同時,兩聲怒喝相繼響起。

“王八羔子,竟敢欺負我閨女老婆!”

“混賬東西,竟敢傷我楊家未來之主,豈由得你如此放肆!”

長刀力重千鈞一斬而下,鐵拳殺氣騰騰一轟而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尖銳的女聲:“老孃掐死你。”

一雙胖手,化爲抓肉龍骨手,朝血氣之力一掐而去。

三大高手傾力而出,那些許血氣之力,轉瞬之間被打散消亡。

激烈的碰撞聲讓附近的那處祭壇圓臺被砸個粉碎,隨着熱浪彌散,圓臺上的五柄神兵竟輕顫不已,低鳴不止。

蘭看着將自己擁入懷中,不惜讓自己的後背暴露在血氣之力來襲的女子,剎那間有些呆了。

女子眼眶溢滿淚水,看不夠似的凝望着她,瘦小的手顫顫巍巍地撫過她的臉龐,喃喃地道:“蘭兒,我的蘭兒,我的女兒,蘭是我的女兒。”

蘭的心隨着女子所說的話跳動加快,哽在喉頭處的酸澀感讓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眼淚難以控制地往下流,就像委屈的孩子見到了最最親近的人,總會收起自己所有的堅強,急於得到保護和安慰。

“母親。”看到站在前方虎目含淚的父親楊宗武,蘭再也忍不住,緊緊回擁住女子,“娘,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遠處早已面目全非的伊戀,口舌難言,猙獰地望着伊然的方向。

從回到這個祭壇便恢復了所有回憶的伊然,緊緊拉着女兒的手,冷冷望着伊戀,聲音沒有了往日的溫度:“作繭自縛,咎由自取。”

一句話,讓伊戀氣怒攻心,帶着無邊的恨意暈死過去。

“宗武,你總算是一家團聚了。”站在楊宗武身側高大的黑衣老者道。

“多謝二伯施以援手。”楊宗武恭恭敬敬地施禮。

老者雙眸含笑,點點頭,虛扶了一下,“蘭兒是楊家未來的家主,楊家豈能容得她有所閃失,就算折損了我條老命,也值得。”

隨着蘭對老者深鞠一躬,肥姨,梵卓,向清厲的身影已經出現在祭壇內。

而此刻的祭壇,已經有點山崩海裂,天搖地晃,即將倒塌的跡象。

衆人舉目望去,五柄神兵,此刻竟詭異地懸浮在空中,以一種玄奧的軌跡在移動。

刀劍爲引,鞭弓相牽,一錘破俗塵。

雲梓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隨即心底卻涌起難以抑制的狂喜。

這與他當日從雲朝穿越而來的景象,一般無二。

噬魂匕和紫金極炎似乎已經默契十足,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正是開啓神兵之門的鑰匙。

而今,對這兩種力量的融合,他已經是遊刃有餘。這是不是預示着,回到雲朝不再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

所有的思念,狂喜和希望化爲更爲龐大的信念和力量。

一聲怒吼,雲魔神猶如騎在噬魂獸首之上,整個人沖天而起。

右臂用力一拔,抽出了噬魂匕。

一腳踏在噬魂獸首上,身後紫金極炎凝成的雙翼越發地清晰奪目,握着噬魂匕的右手高高舉起。

這極具視覺衝擊的一幕,幾乎讓衆人都呆若木雞,忘了整個祭壇的異動。

“給老子滅!”雲魔神的聲音迴盪在整個祭壇內,高高舉起的右臂猛地一刺而下。

一聲淒厲的吼聲響起,伴隨着伊戀胸口處噴射出的鮮血和慘叫,一匕刺下,整個血肉獸首生生被刺散,散開的血氣在紫金極炎的席捲下消失。

而整個祭壇,開始出現倒塌崩陷。

“你們先走。”雲魔神的聲音遙遙傳開:“我隨後就到。”

隨着五大神兵在空中相牽相引,此時雲朝的雷炎地心中,也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奇異一幕。

原本唯有雷炎真氣大成方能踏足的雷炎地心,所有的熱氣竟在一夜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雲魔神他爹雲妖孽帶着心愛的娘子和寵得不像話的女兒雲紫鵑站在了當初雲魔神離開的那塊石碑前。

“雲紫鵑,你這大包小包的是怎麼回事?”孃親向桃秀眉微蹙,看着女兒背後那跟小山一般大的包裹,還有系在腰間處的幾個小錦囊。

“娘,說不定這門一開我們就奔三哥去了。我不帶點金銀珠寶防身,難不成去了讓爹去表演長槍刺喉,胸口碎大石維持生計?”雲紫鵑眨眨眼,那張集合了雲妖孽和向桃各種優勢基因的臉好看得不像話。

“死丫頭,”雲妖孽作勢敲了閨女一個爆栗子,只是下手之輕,簡直還不如撓癢癢有力道:“你爹我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用得着幹那江湖雜耍討銀子嗎?再說了,你爹我生得你容月貌,你要是找個坐擁金山銀山的好夫君,你爹我樂得坐享其成,逍遙自在,不勞,”

話還沒說完,腰間一癢,被自家娘子狠狠擰了一下。

“雲妖孽,我十月懷胎,躺在牀上半死不活,哭爹喊娘了半天,敢情閨女還是你生出來的?”

“爲夫錯了,娘子生的。”雲妖孽陪着笑,“爲夫只是灑下一顆小小的種子,是娘子日夜澆灌,細心呵護,不辭辛苦,任勞任怨,才讓她成長爲一棵蒼天大樹。娘子簡直義薄雲天,氣衝霄漢。”雲妖孽大拇指一豎,一臉諂媚。

正說話間,詭異晦澀的氣息大作,正前方出現了一個黑幽幽的洞口。

三人愣神之間,一股吸力轟然而來,單獨一人站在側邊的雲紫鵑一個不留神,竟瞬間被吸進洞口,消失在眼前。

“紫鵑。”桃一聲驚呼,便感到身邊的雲妖孽已經抓緊了她的手,兩人躍身進入了前方的黑洞。

瑪羅族的祭壇終於轟然倒塌,落下的石塊對於楊宗武等人的實力來說並不具備多大的殺傷力,衆人早已各自尋了方向躲開。

雲梓焱懸空站在祭壇深處,落下的石塊未曾接近他的身體便自動彈開。

雲梓焱呆呆地望着那由五大神兵相引相牽出現的洞口,一股莫名熟悉的親暱感似乎由遠及近。

嘭的一聲,在祭壇上方整大片石板轟隆隆落下的時候,雲梓焱的身影,終於消失在祭壇內。

塵埃落定之時,整個祭壇被碎石覆蓋着,伊戀和艾塔兒早已埋身其中。

梵卓睜大了眼,怎麼回事?

以他的身手,不可能被石塊砸中。可他確確實實被砸到了,只是砸在他身上的東西怎麼軟綿綿,肉嘟嘟的。

梵卓側臉,正好與撐起頭來的女孩對望。

“天哪。”雲紫鵑呆呆傻傻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這世間竟有能和二伯的容貌媲美的男人。”

雲紫鵑只覺得糊里糊塗地被黑洞吸了進去,依稀聽到身後爹孃的呼喊,然後又被糊里糊塗地甩了出來,而後又糊里糊塗地似乎被人接住了,最後糊里糊塗地看到一個長得跟二伯一樣傾國傾城的美男子。

梵卓愣神,向來不喜與別人親近的他一時之間竟未推開身上的女子。

典型的東華國女子的長相,只是這丫頭長得,也太水靈,太漂亮了點。

自己閱美無數,達到這種級別的長相,似乎,彷彿,好像是沒有的。

梵卓騰出的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軟綿綿的身子,還有女子的右腿,好說歹說竟然插在他的雙腿之間,以兩人的高度,她微屈的膝蓋正好接觸到他的禁區。

一時之間,梵卓竟有些難堪地火熱起來。

雲紫鵑用手指捅了捅梵卓的胸膛,滿意地感受着手指下那種堅實和彈性,“我叫雲紫鵑,你叫什麼名字?”

“梵卓。”梵卓幾乎脫口而出。

“飯桌?”雲紫鵑嘻嘻笑着:“很好,我最喜歡的地點,一個是睡牀上,一個是飯桌邊,我們真是有緣。”

梵卓瞠目結舌,腦海一片漿糊。

若不是這丫頭摔傻了,那一定是他被壓得大腦供血不足了。

“臭小子,是你自己爬起來,還是老子揍得你起不來。”一個彪悍張狂的聲音響起。

梵卓破天荒心裡一個哆嗦。

舉目望去,一個黑袍男子,年紀較長,氣度高貴,長相俊朗,身側的年輕婦人更是笑得盈盈秋水,千嬌百媚,眉眼之間,與還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有幾分相似。

“前輩。”梵卓莫名氣短了,手指戳了戳雲紫鵑的方向,“你好像應該叫她起來。她在上,我在下。”

撲哧一聲,桃禁不住笑出聲來。望着自家夫君一臉鐵青,桃的聲音幽幽傳去:“妖孽,人家小夥子可比你規矩多了,想當初我到雲朝的時候也是砸在你身上,怎不見你有這小夥子風度?”

“他能跟老子相提並論嗎?”雲妖孽牛氣哄哄地道,雙眸猶如利劍,在梵卓雙腿間的禁區內巡視着。

梵卓雙腿一抖,背脊發寒,“姑娘,能不能勞煩你起身。”

“叫我紫鵑。”雲紫鵑完全無視自家老子的虎視眈眈,甜甜一笑,“你要求的,當然是好。”

“你有金山和銀山嗎?”雲紫鵑突然又問了一句。

徹底摸不着頭腦的梵卓想起自己的身份,毫不氣虛地趕緊回答了:“有。”

“太好了。”雲紫鵑拍拍手,起身朝自家老爹說了句:“爹,金山銀山就在眼前,女兒決定就他了。你就等着坐享其成,逍,”

話還沒說完,雲妖孽的臉徹底黑糊。

“能接得了老子一拳再說。”

一拳揮去,熱浪滔天。

梵卓眼一瞪,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竟不還手,生生捱了一拳。

蹬蹬蹬,梵卓連退三步方纔站定。

雲妖孽沉着的臉,似乎也有些訝異。他雖未傾力而出,但能憑肉/身受下這一拳的人,實力已然足以讓他刮目相看。

“前輩。”梵卓清朗的聲音響起:“請問前輩可是認識雲梓焱。”

一句話,讓站着的一家人渾身一僵。

“你認識我哥?”雲紫鵑脫口而出,雀躍不已。

一句話,讓站着的梵卓俊臉一呆。

雲梓焱做夢也沒有想過,與家人的見面會在這樣一種境況下。

滿目狼藉,他擁着蘭,身後站着東華幾名大佬級武者。

所有的思念和關切之情,化成雲家父子最富特色的拳打腳踢。

父子兩人,乒乒乓乓,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較量起來。

場中爲數不多的幾個人,一臉呆滯地看着毫不留情對毆的父與子,心中感慨的卻是,這雲梓焱果然來歷不凡,隱藏得比楊家的楊家將還深不可測。

沒有人想到這三位不速之客是從另一個時空穿越而來,而是聯想到雲梓焱對那五柄神兵的熟悉程度,想到當那五柄神兵匯在一起出現的黑幽洞口。

衆人心裡不約而同一顫,難道這所謂的大漠密藏,竟是雲梓焱家族的隱世之地?

別說父母與妹妹那足以讓人驚爲天人的長相和氣質,就他老爹這身神鬼莫測的功夫,根本不在雲梓焱之下。

瞧他妹妹嘰嘰喳喳牽着蘭的手說着什麼大哥二哥,大伯二伯,這個家族,顯然是名門望族,傳承悠久,且實力驚人。

桃明眸一轉,衆人的臉色神態盡收眼底,淺淺一笑,這樣也好,自己幾人反倒省了贅述來歷的事。

雖然這個世界並不是她以前所生活的時空,但看到許久未見的孩兒,再看看方纔孩兒懷中擁着的女孩,臉上那她竟也從未見過的溫柔神色,桃的心底就軟得一塌糊塗,拉着蘭的手久久不曾放開。

經此一役,瑪羅族早已元氣大傷,伊戀和艾塔兒的死去,讓瑪羅族面臨着沒有繼任者的局面。艾普拘謹而小心翼翼地向伊然提議,希望她能看在自己是瑪羅族一員的份上,繼承族長之位。

一場大戰落幕,大漠密藏的事情經過幾位在場大佬有意無意的透露,再加上進入大漠的異能組均無所獲的結果,竟隱隱開始有了一些傳聞。

原來大漠密藏竟是雲梓焱家族的所在。雲家世代隱世不出,自成一統,其家族之大,實力之強,簡直無法想象。

楊老爺子無疑是最爲春風得意的一個。

伊然的回來,楊宗武的生命圓滿了。

蘭和雲梓焱安全迴歸,楊家後繼有人了。

楊老爺子也不再擔心楊家將的實力爲外人知曉的苦惱,因爲雲梓焱父母的到來,他們那神秘的家世背景和強悍到變態的實力,無疑讓楊家多了一份堅如磐石的守護力量。

初來咋到的雲妖孽,向來高高在上,飛揚跋扈的他平白矮了楊老爺子一個輩分。初時的不習慣在瞭解到楊家的家族歷史後釋然而解。

所謂識英雄重英雄,楊家的金戈鐵馬,赫赫軍威,無疑最合他的胃口。

雲梓焱和蘭的大婚,從瑪羅族歸來後,就開始緊鑼密鼓地安排起來。

寧靜的夜色,溫柔的清風,清淡的月色,相擁的人兒。

雲梓焱一如既往地躺靠在沙發上,蘭則半躺在他的懷裡。

“雲梓焱,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是從一個古代的時空穿越而來。”

“嗯。”

“雲梓焱,你說我們以後能不能過去那邊?我想見見你的兄弟,還想見見紫鵑說的傾國傾城的二伯。”

“只要你想去,我陪你。”頓了頓,“去玩玩就好,其他人的人,見不見無所謂。

開什麼玩笑,雲朝那幫人跟蘭的兄弟姐妹們簡直不能同日而語,他們的戰鬥力太強大了。要是隔三差五地過來跟蘭談天說地,他們郎情妾意,相親相愛的日子還怎麼過,還過不過得了?沒見他老爹如今樂不思蜀,簡直就跟放飛的鳥兒一樣自由地飛翔。

蘭身子一轉,半趴着,看着雲梓焱,一臉興致勃勃,“雲梓焱,你真的是一個皇子,那我?”

蘭嘻嘻笑着,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鼻尖。

雲梓焱勾脣一笑,颳了刮蘭的鼻尖,“你就是王妃。”挑着眉,“怎麼,很得意?”

“唔,”蘭皺皺鼻子,“我纔不稀罕當王妃。”

“那你想當什麼?”雲魔神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想當,”蘭咬咬脣,明眸波光瀲灩,毫不羞怯地與雲魔神相對,“我只相當你的女人。”

瞬間的靜謐,瞬間的柔情逸散開來。

雲魔神坐直了身子,認真地捧住蘭的小腦袋瓜子,輕輕吻上那一直眷戀無比的脣。

脣齒相依,雲魔神的聲音猶如醇酒般讓人回味無窮,“我愛你,我的女人。”

重重的吻落下。

雲魔神鐵臂一撈,橫抱起蘭,站起身來。

“雲梓焱,你做什麼?”

“你忘了我說過,我睡過的女人,自然是我的?”

肩上落下雨點般的小拳頭。

“我的女人,自然是要陪我睡的。”

作者有話要說:歷時太久太久,今天終於告一段落,完結了。

餅真的要感謝很多很多朋友,謝謝你們對我的寬容和善意。

憨妻悍夫的番外,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興趣。如果可能的話,餅從香港回來後就會寫個小番外,交代一些還未交代清楚的事情。

新文餅叔準備了兩篇,一篇是墨非龍的故事《龍夫,你有種》,一篇是餅叔的第一篇現言《先生,我已暗戀你多年》。餅叔不確定要先開哪一本,餅叔唯一確定的是,這一次我要卯足勁,存足稿再開文。裸奔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自己卡着憋着,連帶也對不起大家的期待和支持。

餅叔初步決定用一個月的時間存稿,大概8月22號左右發文,希望能夠得到大家的支持。

兩篇新文我都開啓了存稿模式,有了文案,也已經有了地址可以進入,懇請大家幫幫忙,先收藏一個。

再一次給大家鞠躬,謝謝你們。

附上地址。如果可以的話,也拜託大家順手點擊我的筆名,進入專欄,幫我收藏一個,不勝感激,拱手拜謝。

龍夫,你有種

先生,我已暗戀你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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