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細碎而輕盈的腳步聲,以及幾道零星的慘叫。
接着萬簌寂靜,暗幽色的古堡中,連女僕也不知了蹤影。
絲絲的冷風從外面吹進來,讓她也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蕭函慕掃了一眼面前的中式餐,只好跑到廚房選了一把菜刀藏在身後。
以前她是直接拿着刀叉解決掉一切阻礙,現在卻拿着笨重的菜刀,一時感覺有些滑稽。
“蕭函慕,我來接你了。”
手中的菜刀根本就沒用上,在蕭函慕打開飯廳厚重門的時,從外面站着一位花白頭髮的中年男子。
在他的兩邊各立着五名黑衣保鏢,排成齊整整的兩排。
肅殺,冷森。
“你是?”
蕭函慕尾音微顫,有什麼在腦中滑過,及時去抓住時,背在身後的刀匡當一聲掉在地上,她身子一顫,差點倒下去。
“我們見過一次面,你忘記了?”
忘記?又是這兩個字。
蕭函慕眼盯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今天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裝。
可蕭函慕卻本能地感覺自己見過穿着一身白大褂的他。
是在什麼地方,爲什麼相見,又做了什麼?
她統統不記得,沒錯,是忘記!
她忘記了。
“真的忘記了?”
周境得俯身衝他微笑,露出不懷好意的森寒的白牙。
“看來我的藥還挺管用呢,不過,該說的話你卻一字未說,真是白白受罪了呀!”
他的手撫向蕭函慕的右臂處,印證一般地緩緩施力。
蕭函慕定定地望着他,精力集中在他的臉上。
他每一分的面部表情的,妄圖察出半點破綻,可是該死的,沒有!
一點破綻都沒有,難道他說得是真的?
難道自己本能的感覺是對的?
那麼她是真的忘記了?
“孩子,來上帝的懷中,父親保佑你。”
周境得看出了她迷茫失落頹敗痛困,戲謔卻帶着果決的惡毒將她緩緩擁進懷中。
“父親的懷抱感覺怎樣?”
“有沒有想‘說’的?”
“啊!”
胸前被尖利的牙齒咬了一口,周境得疼得悶哼一聲,猛地甩開懷中的女人。
蕭函慕狼狽地摔在地上,腦袋重重地磕到了硬地板上。
眼前暈了暈,心卻清如明臺,一個念頭跳上來,周境得跟杜天奇是一夥的。
她心中冷笑,沒想到連最後庇護自己之所,都已經保不住了。
“帶走!”
揉着胸口的傷,周境得咬牙衝兩邊的保鏢命令。
“等等。”
蕭函慕扶着地面,顫微地站了起來,冷靜而自持地說道。
“讓我去個地方,才能安然地跟你們走。”
“哪裡?”
蕭函慕率先站起來往外走,後面的保鏢緊隨其後。
最後蕭函慕在走廊的盡頭,來到破舊鐵門的面前。
“打開它。”
幽暗的燭光印出小小的鏽門,保鏢們左右看了一眼。
在周境得點頭的情況下,這才咚地一聲把門打開。
司宏帶着項圈窩在牆角,地上散落着一大堆人體木偶。
蕭函慕皺着眉
頭,現在她明白了,那一聲聲的痛吟發自何處了。
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能分辯出來,那觸目驚心的化着豔妝的木偶不是真正的人。
蕭函慕精靈的眼中滑過一抹算計。
“你們誰有相機?”
周境得他們根本不拽自己,蕭函慕無所謂地看了一眼。
端莊而冷傲地揚起眉,淳淳善誘道。
“無論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都必須先順從我的話才行。”
“相機沒有,手機有拍照功能。”
周境得明白她話中的意思,讓保鏢把手機給她。
“這已足夠。”
蕭函慕說着,拿起手機來啪啪啪地拍了一通。
看到司宏瞪大了眼,遲來的反應過來,自己也好像被拍進去了,這才哇哇大叫起來。
“連他一起帶走吧。”
蕭函慕掃了一眼狼狽不堪的司宏,淡淡開口。
既然離開覃炙頃,就應該做好被追究的準備,司宏是一個不錯的命題。
她有把握讓覃炙頃不再糾纏自己,那麼前題是司宏就不該再被折磨。
衆人齊齊離開城堡,周境得半途才發覺,自己由過來綁架的綁匪,轉而變成了一個乖乖聽話的手底下人。
再看蕭函慕臉上淡然的表情,哪裡有被綁架的自覺?
“小慕。”
等了許久,正想進去的杜天奇看到一團黑影。
意識到那是穿着暴露超短裙的蕭函慕時,不由地愕然了下。
目光流連在她雪白的大腿處,突然耳脖一紅,低下頭去。
蕭函慕與周境得和杜天奇同乘一車,司宏被帶到保鏢那臺車子上。
“覃炙頃出去辦事,如果他在,你們不會那麼輕易得手。”
蕭函慕雖然未經歷過複雜的男人,可是經歷了覃炙頃之後。
她感覺自己彷彿經歷了無數男人一樣,在看到杜天奇冒着某種光芒的眼睛瞪圓了盯着自己時,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你把衣服穿上吧。”
杜天奇把自己的脫下,罩在她身上。
不好意思地別開眼去,清朗的聲音也變得低弱了很多。
“謝謝你。”
蕭函慕輕蔑地掃他一眼,語氣卻未透漏半分不耐。
車子往未知前進,她飄了一眼未說話的周境得,徑自也跟着閉了嘴。
杜天奇不像是個有主見的人,看來做這些事情的主謀,從始至終都是那個老男人了。
“周醫師和我是來救你的,小慕,你不要生氣,上次在古堡裡面,我是無意的。”
想了半天,杜天奇才支支吾吾地解釋出聲。
“如此說來,這次救我是有意的了?”
蕭函慕嗤嗤反問,還沒等到他說話,就聽周境得道。
“你現在惟一的價值,曾經是杜博誠的女兒,身上流着杜家的血,以至於杜博誠的那塊惟一的鑽石也在你手上!”
“說,你把它藏哪兒了?!”
車子上,周境得已經沉不住氣了,蕭函慕藏不了太久。
只要覃炙頃回來,發現這一切,整個X市都會被翻個底朝天。
他想要藏住蕭函慕,那根本是天方夜譚。
“哼,你以爲你有資格問我要那樣東西?”
蕭函慕沒有驚訝,連這
個老男人都知道鑽石的事情。
這隻能證明一點兒,杜天奇把所有的事情,都跟這個老男人說了。
連杜博誠都沒臉問她要那塊鑽石。
他們……
算什麼東西?
那是她媽媽的遺物,絕不能被盜。
也絕不能逃出她的視線,只要她還活着,就不能放開。
誰想得到,惟有踏着她的屍體過去。
就算她變成屍體。
那塊鑽石,也絕不會走出她所規劃過的既定路線。
“蕭小姐,識時務點,現在不是你談資格的時候,你現在落在我手中,還談資格,不覺得太可悲了?”
周境得冷笑一聲,看了一眼杜天奇。
他只是有些麻木地坐在車裡,緊抿着脣冷視着兩個人之間的對峙。
蕭函慕伸手摸向自己的手臂,那裡的傷至今未好。
“杜博誠拿暗殺來嚇唬我,就爲了那塊東西,現在不照樣在尋尋覓覓?你以爲你有什麼資本同我談?”
“我是沒有資本,尤其是給你用了我所有的發明之後,竟然只在你嘴裡得出三個字——‘黑金卡’!”
“這確實是個很好的方向,不過各國都有黑金卡這東西,你的黑金卡到底在哪裡,又是哪國的,起着怎樣的作用……這些我們全都不知道。”
周境得看似胸有成竹,衝杜天奇施了個眼色。
“天奇,我還有最後一樣東西,正好今天給蕭小姐試試,看看是她的嘴嚴,還是我研究的藥物管用!”
“小慕,能不能告訴我鑽石的下落。我知道爸爸一直在找那樣東西,那樣東西只要在我的手中,爸爸就再也約束不了我了,小慕,我不想傷害你,真的!”
杜天奇沒聽周境得的話,湊上前,曾經帥氣的臉上全是懇求,帶着悲憐的神色望着蕭函慕,說出一連串話來。
蕭函慕早在周境得說完話後,就深深地陷入了恐慌之中。
直到杜天奇對她說話,這才清醒般地轉過頭來,對上他的眼睛。
曾幾何時,她第一次看到這個男孩子的時候,雖然與自己差不多年紀。
可是他卻顯得那樣朝氣蓬勃,那樣年輕活力的氣息交織在青年與少年之間。
無憂無慮的氣息,使她全身連毛孔都充滿嫉妒。
她恨自己不是男兒身,更恨這個叫杜天奇的男孩子。
他佔據了本該屬於她的幸福,她的家庭,她美好的前程!
在這個男孩子處在杜家人人的關懷之中時,她遠在農村幹濃活,吃稻穀;
當這個天之嬌子慢慢成長,越來越獲得關注,甚至倍受矚目的目光時。
她正在美國,吃着自己做的乾巴巴的三明治。
在中國餐館打工,甚至偷偷地吃客人剩下來的飯菜。
就爲了積蓄錢,爲了足夠的資金,爲了能夠學到更多東西,爲了不能讓媽媽白死。
不能不說,現在的杜天奇的悲哀處境,是那個惡毒的自己最樂意看到的。
她前半生苦雨,終於有了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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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能看到,自己妒嫉的人經受了一遍。
可是,這個男孩子到底不是杜博誠的兒子,更是與杜家半點關係沒有。
她報復他,根本沒有半點成就可言。
只是現在,他在覬覦她的鑽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