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沒有,就是那兩個老不死的,你們現在就帶人去把他們給爺做了。”莊少言雙目噴火的指着街道上人羣中的孟氏夫婦。
他本被禁足在清言院,但昨日他娘紅着眼睛來看他,說了一些讓他要懂事長進的話。他聽了覺得奇怪,便讓人去打聽,結果卻聽到比振國公被休沐三個月還要嚴重的事情。
他的太后親姐姐居然一夜白了頭,還要去覺靈寺理佛。
這讓他火冒三丈,誰能讓一個皇太后這麼狼狽?這種事情小皇帝是做不出來的,那就只有一個人,那人就是攝政王。
莊少言當下就恨得直捶牆壁,暗暗發誓一定不會讓沈望他們好過。
他派出去的人打聽到孟夏的爹孃今日會到街上來採辦物品,還想要辦喜事?依他看來,這回得辦喪事了。
“公子,大街上人來人往,咱們不好動手啊。”
“廢話!就是因爲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你們纔好動手,動完手後,你們就隨便裝成圍觀的人,又有誰能知道?”莊少言惡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本公子出的價碼可不低,如果你們不想做這生意,那本王就找其他人。想和本公子做這筆生意的人,大把的是。”
那人被莊少言這麼一喝,立刻就有些急了,連忙應道:“公子放心!這事我們一定辦得漂漂亮亮的,保證不會讓人懷疑到公子這裡來,就像敗露了,我們古煞門也會全擔下來,絕對不會連累公子和振國公府。”
“你說的太多了。”莊少言冷瞥了他一眼,“知道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是是是,公子說的是。古某再也不會亂說話,保證一句也不會說漏嘴。”古煞門的第一把手古霸天,向來最不會跟銀子過不去。
有銀子掙,他哪還有往外送的道理。
要知道,他們古煞門如今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難過了。
“去吧!”莊少言輕蔑的掃了他一眼,移目看向剛從店裡走出來的孟氏夫婦。他勾了勾脣角,輕聲的道:“要怪就怪你們的好女婿,說到底今天要你們死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大街上人頭攢動,不知今天是什麼日子,街上的人特別人,基本上都是人挨着人的。
青梅和林曲兒都抱着一堆的東西,馬車進不來,她們只有抱着,或是提着。孟父見人流似乎越來越多,不禁蹙了蹙眉頭,“要不,咱們先把東西抱回馬車上去,然後再來採辦?還是直接回去,明兒再來?今天人太多了,咱們一定是採辦不完的。”
王氏點點頭,看着青梅和林曲兒這麼辛苦也過意不去,便附合,道:“行!我看就這麼辦。咱們先回去,明個兒再來。”
林曲兒心心念念着糖人兒,可這會兒人太多,她有些看不清四周攤位的情況。
“青梅,我看這邊,你看那邊,咱們給少爺買糖人回去。”
青梅聽了立刻稱好,“行!那咱們就邊走邊看,你抱的東西多,小心一點。”她們四人手裡的東西都多,捧在懷裡都快要把視線給擋住了,前面如果有個坑,估計她們都看不見。
過了一刻多鐘,他們實際上也沒走多遠。
青梅忽然有些興奮的指着左前方,道:“曲兒姐,吹糖人的攤位就有左邊前面呢,咱們快點過去吧。”
“好!”林曲兒點點頭,對一旁的孟氏夫婦,道:“孟叔,孟嬸,你們走慢點兒,跟着我們就好。”
“不用管我們,你們去吧。我們在馬車那裡匯合就行。”孟父笑了笑,心知這些姑娘上了街都喜歡多逛一會,喜歡一些趣味的物件。
林曲兒笑着點頭,“那行!叔和嬸先慢慢走,我和青梅買了糖人立刻就追上去。”
“好好好!”孟父淺笑頷首,對一旁的王氏的道:“佩蘭,你慢點!跟緊我,這裡人多,可別被擠得走散了。”
“嗯,我知道了。”王氏緊跟在他身後。
街道上似乎一下涌來了許多人,把孟氏夫婦和青梅她們一下子就擠開了。孟父擔心王氏被人擠散了,連忙伸手去拉王氏,眼角餘光瞥見王氏後面有刀光閃過,再定眼一看,那是一個凶神惡煞的男子。
那男子見他看過來,連忙把匕首藏了起來,佯裝四處張望。
孟父心中焦急,可又不敢表露出來,就怕把對方給惹急了,直接痛下殺手。
怎麼會有人想要對他們不利?
背上冷汗涔涔,不一會兒就把裡衫都汗透了。孟父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拉着王氏就往左前方擠去。他頻頻用眼角餘光觀察四周,發現想要對他們不利的人,是一幫人,而不是一個人。
這個發現讓他更是心驚膽顫。
王氏也感覺到不對勁了,剛要往後面看去,孟父就急急的制止她,“佩蘭,別看,專心跟我走。我們遇到麻煩了,你只裝不知道就行。”
噝……
王氏倒吸了一口冷氣,手心都汗溼了。
孟父見自己走,對方也走,總之就是步步緊追,似乎在尋找機會下手。他看着兩人手中的東西,突生一計,把王氏腰上繫着的那一袋珍珠灑了一地,“佩蘭,快,把東西丟了。”
王氏早已沒有主見,心裡慌亂得什麼都想不起,這時,孟父讓她做什麼她便做什麼。
兩人將手中的東西用力向上拋,大叫了一聲,“哎呀,我的珍珠怎麼就灑了一地啊。”
周圍的人聽到,全都低頭看去,見地上果然有不少個頭圓潤,色澤柔亮的珍珠,不少人起了貪念,紛紛蹲下身子去撿。
孟氏趁機拉着王氏就沒命的往青梅和林曲兒那邊跑去。
“青梅,曲兒……”
青梅正在指揮着吹糖人的攤主把糖人包起來,聽到孟父驚慌失措的叫聲,她和林曲兒相視一眼,暗叫一聲不好。兩人連糖人都顧不上拿,連忙循聲望去。
當她們看到有歹人舉着刀朝孟氏夫婦砍去時,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上,兩人把手中的東西一丟,縱身躍起,把路人的肩膀當成了墊腳石,一路奔了過去。
啊啊啊……
熙來攘往的大街上,頓時尖叫聲四起,路人抱頭亂竄,場面一下子就亂成一片。
那些古剎門的人被路人衝散,近不孟氏夫婦的身,孟氏夫婦也好不到哪裡去,兩人儘管緊握着手,但也不能僥倖,還是被衝開了。
“佩蘭……”
孟父眼看着王氏被人撞倒在地上,還被驚慌的路人踩了幾腳,他連忙撲過去,緊緊的護住她。
呃……
後背傳來一陣劇痛,孟父卻又立刻讓自己拱起身子,牢牢的把王氏護在自己的身上。
砰砰砰……重物落地聲。
噹噹噹……刀劍撞擊聲。
啊啊啊……路人尖叫聲。
孟父最後聽到了是王氏驚慌的詢問聲,“武哥,武哥,你怎麼樣了?你快讓開啊,你別再這樣護着我了……武哥……”
……
眼皮如千斤重,不管他怎麼用力都掀不開。孟父在暈迷中皺緊了眉頭,他想要喊,卻發現喉嚨裡幹得像要着火了一般,他想要醒來,可卻睜不開眼,他想要動一下,卻發現全身如散架了一般,根本就動彈不得。
耳邊斷斷續續的傳來哭泣聲,他聽到了王氏的聲音,他多想醒過來,輕聲安撫她,可他醒不了。不管他多麼用力,他就是醒不過來。
他這是怎麼了?
傷得很重?還是就要死了?
“武哥……”王氏站在牀前,看着小五替孟父止血,看着她把背上的刀口縫上,看着她的眉頭越皺越緊……王氏握緊了孟夏的手,無力的靠在她的身上。
“夏兒,夏兒,你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不會!我爹一定不會有事的。”孟夏攬緊了王氏的肩膀,說完就緊抿着脣。
她不會讓孟父有事的。
孟父一定不會有事的。
“祖母,你別哭了,你再哭,晨曦也想哭了。”孟晨曦輕扯了下王氏的裙襬,仰着頭,淚水在眼眶裡團團打轉,“孃親說了,遇到不好的事情,千萬不能哭,哭會趕走好的運氣。”
王氏低頭看着他,突然蹲下身子,緊緊的抱住了小小的可人兒。
“好好好!祖母聽你的,不哭了。咱都不哭,咱要把好運氣留下來。”
孟晨曦聽了,輕輕點頭,伸手拍拍王氏的背部,道:“嗯,祖母真乖!”
“嗯。”王氏沙啞的應了聲。
雖然她不哭出聲來了,可眼睛卻是一直水氣朦朧的。
孟夏伸手去扶她,“娘,你若是想哭就哭吧,可別憋壞了身體。有小五在,我爹會沒事的。”
孟冬和沈望從外面趕了回來,聽到孟父受傷了,他們急急的跑了進來,“娘,夏兒,爹出什麼事了?好端端的怎麼會受傷?”
他們二人,一個站在王氏身邊,一個站在孟夏身側。目光齊齊的望着牀上的孟父,看到他背上的四個刀口時,他們不禁失去臉色。
居然傷得這麼重?
房門外,林曲兒和青梅兩人筆直的跪在地上,眼眶有淚,卻是強迫自己不哭出聲來。
這都怪她們!
一切都是因爲她們太粗心了。
她們以爲在欒城不會有什麼事,她們以爲孟氏夫婦不會是誰的目標,沒料到她們太自以爲是了。也正是因爲她們沒有貼身保護孟氏夫婦,所以,他們纔會受傷的。
沈望湊到孟夏耳邊,輕言了幾句。
孟夏聽後,柳眉緊皺,擡眼看向孟冬,朝他示了個眼色。孟冬會意,立刻攬過王氏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孟夏轉身出了房門,看着門口的青梅和林曲兒,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夫人,我們對不起你。”
“如果那是你們願意看到的,那你們就跪着,如果不是,你們就給我起來。青梅,曲兒,我的脾氣,你們是清楚的。這事如果該怪你們,我不會輕罰。”
“夫人,我們?”
林曲兒和青梅相視一眼,慢慢的站了起來。
孟夏的臉色緩了緩,輕道:“現在你們去查,一定要給我查出這到底是誰指使的。這纔是你們應該做的,而不是跪在這裡。”
孟夏的話將她們激醒,林曲兒和青梅立刻拱手,應道:“是,我們立刻下去查。”
“曲兒,叫上流光。讓他去查查哪幫哪派接的活?”
“是,夫人。”
兩人點頭應是,轉身,急步離開。
沈望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邊,他伸手過去,攜過她的手緊緊的包在手心裡,“爹會沒事的!放心!他一定能挺住。”
“嗯,我相信!”
“夏兒,我收到消息後,立刻讓安順去找李權,相信他很快就能查出來。在京城的大街上公然行兇,這不是小事,朝廷也不會不管。”
“不!這事我們無影門來處理,我希望就算查到了真兇,你也可以交給我來處理。”
這些人傷的是她爹,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沈望看着她,輕嘆了一口氣,道:“夏兒,如果涉及江湖門派,交由你處理,我不會反對。如果還涉及了朝堂中人,那就得按律法來辦。私下如果你還敢解氣,這個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孟夏聞言,微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許久,她轉身進了屋子,沒答應,也沒有反對。
沒過多久,慕雲墨聞訊匆匆趕來。
他進了孟氏夫婦的房間,看到只有小五一人在忙,孟夏和王氏在打下手,立刻就洗淨了手,“你們讓開一下,我來吧。”
他看着小五,小五卻是專注的縫傷口,眼角都不斜了一下。
慕雲墨見她額頭上佈滿了細汗,便扭頭對一旁的孟夏,道:“孟夏,你幫小五拭汗,汗水不能滴到傷口上。”說完,他到一旁去取了針線,將孟父肩膀上的傷口縫好。
這傷勢真重。
這背都沒幾塊好的地方,不是傷口,就是淤青。
“孟姐姐,金創藥。”
“孟嬸,拿紗布過來。”
“剪刀。”
“把針拿走。”
又過了一個時辰,孟父身上的傷終於都進行了處理,該縫的縫,該上藥的上藥。小五卻是不敢放鬆,坐下來把脈後,一臉凝重的朝孟夏努了努嘴。
“孟嬸,你先照顧着孟叔,我去抓藥。”
房門口,小五和慕雲墨站在那裡。
孟夏和沈望,還有孟冬一起出來。
小五指了指湖邊,率先走過去。
孟冬急步上前,焦急的問道:“小五,我爹的傷勢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你倒是說話啊,別讓我們這樣乾着急?”
“二哥,你小聲點。”孟夏扯了下孟冬,目光擔憂的看向孟氏夫婦的房門口。
“我……唉……”孟冬煩躁的用力拉扯着自己頭髮,很是自責的道:“我就該陪着爹孃一起上街的,如果有我在,相信也不會出這樣的事。”
“你在也一樣。”孟夏看着平如鏡的湖面,道:“這事對方根本就是已謀劃好的,你去了,也許就是多一個傷患。”
“三妹,你這是看不起我?”孟冬也急了。
“不是看不起二哥,只是實話實說。”
“你們都別說了,聽我說。”小五低吼,面色很是不好,“現在這個時候,不是後悔,也不是做任何假設的時候。孟姐姐,我跟你實話實說,孟叔不僅受了四刀,還傷了內臟。你們看到他背上的淤青了,那是被人踩傷的,他現在暈迷不醒,除了失血過多,也因有內出血。”
傷了內臟,內出血?
孟夏聞言,臉色唰的一下全白了,只覺腦袋裡嗡的一聲響,身子就軟軟的往下滑。
“夏兒……”
沈望眼捷手快的扶住她,一臉擔憂的問道:“夏兒,這個時候,你一定不能倒下。如果你也倒下了,那娘會怎麼想?她會支持不住的。”
孟夏聽了,立刻打起精神,她斂了斂情緒,強迫自己要穩重,要冷靜,要堅強。
“小五,你接着說。”
小五點了點頭,道:“如今身上的傷口都上過藥了,現在我就去抓藥,不過,你們最好備十條百年老山參,現在我們只能用參來吊住他的精神。如果他能熬過三天,三天內腹中的血水能止住,且能排掉,那他就能醒過來。只要人能醒過來,這就好辦了。”
孟夏聽明白了,這三天是危險期。
“這些王八蛋,我去跟他們拼了。”孟冬一聽這麼嚴重,當下就恨恨的低吼一聲,轉身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哪裡,給我回來!”孟夏縱身過去,攔下他,滿面怒容的瞪着他,“你去找誰,你知道是誰幹的?現在該急的不是這個,而是我們要一起守在爹的牀前,讓他有力量堅持下去。”
孟冬愣在原地。
第一次看到這麼兇悍的孟夏,他被她懾住了。
“三妹,你別生氣!我只是……”
“我不生氣!我現在沒有力氣去生氣,爹和娘都需要我們,二哥,咱們進屋去。”說着,她看向沈望,“山參你那有嗎?”
一下子找出十條百年山參,孟夏的確是拿不出來的。
沈望點頭,拍拍她的肩膀,用這樣的方式給她加油,給她力量,“山參的事情,你不用管,我會想辦法。現在,你和二哥進屋去陪爹孃吧。”
“嗯。”孟夏點頭。
沈望看了一眼慕雲墨,道:“雲墨,你幫小五一起煎藥,我去找山參。”
說完,他就匆匆離開了。
“好,你放心!我記得我爹那裡有一條年份不小的山參,你去找他看看。”
“嗯,我知道了。”
沈望遠遠的應道。
孟夏看着他匆匆的背影,用力吸了吸鼻子,仰頭望着蔚藍的天空,努力的把眼淚眨了回去。
她不能哭!
她要比誰都堅強!
孟晨曦毒發時痛成那樣,她都不哭。
這一次,她也一樣,不哭,不把好運哭走。
“小五,雲墨,一切就交給你們了。”孟夏看着小五和慕雲墨,眼眶又不禁泛紅。
小五上前,抱緊了她,“孟姐姐,一定要堅持住。相信我,我會盡力的。”
“嗯,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爹!他一定不會捨得丟下我們這麼一大家子的人。”這一次,孟夏的眼淚再也沒忍住,潸然淚下。
那天晚上,夜風很大,劈里啪啦拍打着別院的窗戶。孟氏夫婦的房裡,燈光通明,精緻的八角宮燈散出柔柔的光芒,可屋裡的人卻感受不到半點溫暖,心都懸在嗓子眼上。
院子裡,孟冬坐在草地上喝酒。
不知爲何卻是越喝越精神,他望着天空中的滿月,想到房間裡暈迷不醒的孟父,他用力的扯着自己的頭髮,埋首在膝間,雙肩聳動。
慕雲墨走過去,挨着他坐了下來。
“怎麼有酒也一個人躲着喝?”
孟冬沒有擡頭,悶着聲,道:“你是在笑我懦弱?”
“沒有!”慕雲墨搖搖頭,“爲爹孃擔心,一片孝心,怎能拿來說笑?”
“你?”
“孟兄弟,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堅強。你平靜一下,然後進屋去陪着你爹孃吧。我相信,你爹是聽得到你們說話的。只要你們不停的鼓勵他,他就會堅持下去。”
慕雲墨拍拍他的肩膀,起身,離開了。
孟冬擡頭,抹去眼淚,調整好心情就回屋。
“想不到你還是一個熱心的人啊,剛剛那一席話,我聽着都快要感動了。”小五從暗處走了出來,神色不明的打趣着慕雲墨。
慕雲墨看到她,眼睛一亮,笑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咱們可是青梅竹馬,你當然應該知道我是個熱心的人。”
小五白了他一眼,“誰跟你青梅竹馬啊,是當今攝政王吧?可別扯上我。”
說完,她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欸,小五……”慕雲墨追了上去。
“我要回房,你別跟着來。”
“可是,上次,你還沒有回答我呢?”
“沒回答就是對了,這事是那麼容易回答的嗎?”小五進了屋,砰的一聲關上房門,不理在外面嚎的慕雲墨。
他想清楚了,可這次,換她還沒想清楚。
“小五,這事需要這麼久的時間嗎?”慕雲墨心裡有些忐忑,以前是他遲鈍,現在他反應過來了,可人家不理他了。那天他都表白了,可她沒有答應。
他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切都是自己作的。
小五站在門前,聽着外面的人在唉聲嘆氣,不由的抿着嘴笑了。
慕雲墨,就讓你捉急一下。
“那行!小五,你休息一下吧,孟伯父那邊我去守着,有什麼事情我再來喊你。”
“嗯。”
……
振國公府。
振國公夫人得知莊少敏的情況後,她就急病了,在房裡躺了兩天。實在是躺不下去了,她便起身。
牀幔立刻被人挑了起來,福媽媽擔憂的看着一臉的愁容,輕道:“夫人,您醒了!”
“侯爺呢?”
福媽媽服侍着振國公夫人起來,一邊幫她更衣,一邊道:“侯爺在書房呢,這兩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裡。剛剛還來看了夫人,見夫人睡着了,便坐了一會就又回書房了。”
振國公夫人點頭,低聲問起清言院那邊的情況,“少爺呢?沒有往外跑吧?可有讓人看着他,在清言院裡不準出家門?''
”少爺早上好像出去了一趟,不過早早就回來了。“
福媽媽蹲下身子去給振國公夫人穿鞋,”自從侯爺和夫人訓斥了少爺之後,少爺這幾天都沒鬧什麼動靜出來,院子裡丫環也全都發賣出去了。“
聽到這裡,振國公夫人的心才稍安了一些。
她站了起來,伸開雙臂站在那裡,由福媽媽服侍她繫上裙子。
說到這裡,福媽媽手上的動作一滯,小心的揣摩着振國公夫人的神情。
”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別吞吞吐吐的。“
到底是自己身邊的人,兩人又相處了大半輩子,福媽媽的表情代表着什麼,振國公夫人還是一眼就能看透的。
福媽媽連忙道:”公子回來的時候被侯爺碰到了。“
”碰到侯爺了?“
振國公夫人蹙了蹙眉頭。
”碰到了。“
福媽媽低聲的道:”被侯爺訓斥了一頓。“
振國公夫人沉吟了一會,問道:”都訓斥了些什麼?“
福媽媽低低的道:”侯爺說,罰他一個月不準出院門,還讓庫房別給公子支銀子。“說着,她頓了頓又道:”可奇怪的是公子聽了並沒有不高興,我看着他好像還心情不錯。“
這真的是奇怪的一件事情。
若是以前,莊少言早就反駁,早就不嚷嚷起來了,可這次他卻沒有,那眼角眉梢的高興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不知怎麼的,莊少言這樣的表情,反而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挨訓斥了心情還能不錯?
這不太對勁。
振國公夫人敏感的覺得這事可能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想到莊少言平時衝動易做錯事,她急急的道:”福媽媽,快給我梳頭,我要去清言院看看。“
那小子可別再在這關骨眼上整出什麼事來。
福媽媽看着振國公夫人的樣子,不由擔心地道:”夫人,您是怕公子做什麼了……
“沒錯!快點吧。現在咱們振國公府再也經不起一點折騰了。”振國公夫人點點頭,“知子莫若母,他那性子指不定做出什麼事來。現在侯爺已經夠煩的了,我不想侯爺再操心。”
“是是是!夫人去看一下也好,這樣能心安一點。”
福媽媽說着,急急的來到梳妝檯前給她梳髮。
整妝好了,主僕二人就匆匆的往清言院走去。
“夫人。”
院門口有家丁在守着,見她過來,連忙推開門。
“公子呢?”
“在書房裡呢。”家丁伸手指向書房的方向,“侯爺讓公子看書,公子正在看呢。”
振國公夫人點點頭,扭頭對一旁的福媽媽,道:“福媽媽,咱們去看看。”真有這麼聽話,她還真是不那麼相信。
福媽媽走到書房門口欲去推門,振國公夫人突然就拉住了她的手,衝着她搖搖頭,福媽媽收回手,靜靜的站在她身邊。
振國公夫人走到窗前,輕輕推開一條縫,悄悄看去。
書房裡,莊少言正攤成大字躺在書案臺上,呼呼大睡。
這都成什麼樣子了?如果讓侯爺看到了,那他輕則挨訓,重則捱打,這小子真是不爭氣。
氣死她了!
砰的一聲,振國公夫人用力推開門,美夢中的莊少言立刻被嚇醒,暴怒的吼道:“哪個不長眼的下作東西?沒看到爺正在睡覺嗎?你這是找……”
死字還沒有說出爲,莊少言的耳朵就被振國公夫人用力揪住。
“臭小子,你在什麼呢?”
莊少言一愣,一邊倒吸着冷氣,一邊嬉皮笑臉的求饒,“娘啊,痛痛痛……別揪了,再揪你兒子的耳朵就可以卸下來給爹下酒了。別別別……好痛啊……”
“痛?痛死你得了。你爹若是看到你現在這樣子,沒準還真把你耳朵給卸下來炒了下酒。”振國公夫人瞪着他,揪着耳朵的手是鬆開了,但卻是用是拍了他的腦袋一下。
莊少言一手揉着耳朵,一手摸着腦袋。
“娘,你出手可真是狠,你現在就剩我一個兒子,我大姐那邊也指望不上了,你還這麼對我,難道不怕我將來不侍奉你的晚年嗎?”
“臭小子,你說什麼呢?”振國公夫人聞言,又舉起了手。
這小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的,剛剛說的都是什麼話啊?
“我說的是實話。”劉少言聳了聳肩膀。
振國公夫人被他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夫人,你別生氣。”福媽媽連忙替她輕撫胸口,一邊撫,一邊勸莊少言,“公子,夫人還病着你,你就跟夫人賠個不是吧?”
“反正,我說的是心裡話,幹嘛要道歉?”
“你……你……”振國公夫人手指顫顫的指着他,“你早上出去幹什麼去了?”
“幹大事去了。”說起這事,莊少言就得意極了。
他親眼看到孟家那老頭子倒在血泊之中,身上中了那麼多刀,估計也是活不成了。想到這裡,他嘴角的笑意更濃。
“幹什麼大事啊?”正說着,振國公走了進來,一臉冰霜。
莊少言急急的從書案上跳下來,他還是挺怕振國公的。
“沒……沒什麼。”
“真的沒有?”振國公微眯起了雙眼,見莊少言的目光閃爍了幾下,他便知莊少言沒有說實話,一定是瞞着他做了什麼。
“說!若是又捅了什麼漏子,我非打斷你的腿。”
莊少言是個牛脾氣,你對他越兇,他就容易衝動到失去理智。
此刻,他看着振國公生氣的樣子,心裡就氣,自己明明是爲了給他出氣,結果是落不到好了。他恨恨的道:“我出去,還不是爲了給你出氣嗎?”
給自己出氣?
“莊少言,你這個失信的王八蛋,你居然敢給老子兌不了銀子的銀票?”古霸天從窗外跳了進來,他顧不了這麼多,管他有誰在場,總之還是銀子親。
而他就是來要銀子的。
“你怎麼來了?你來這裡做什麼?”莊少言一下子就急了,“你給爺滾,胡說八道,你若是想要敲詐爺,你的手段還嫩了一點。”
真是貪心!
他給了五千兩銀子,這個古霸天居然還敢來找銀子,簡直就是欠收拾。
振國公冷冷的瞥向古霸天,“你是誰?振國公府何時是你們想來就來的?當這裡是什麼?玩過家家嗎?”
“哼——我管這裡是什麼地方,就算是皇宮,只要有人欠我銀子,我一樣去討。這世上還沒有人敢這麼玩弄我古霸天的,把人殺了,就不想給銀子了?”
殺人了?
振國公夫人一聽,腳都軟了。
果然,這小子就是專門捅漏子的東西,他居然還敢殺兇殺人?
這這這……
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振國公夫人的眼睛噙滿了淚水,“侯爺,這可怎麼辦啊?”
振國公冷冷的看着古霸天,問道:“他讓你去殺什麼人了?他的銀票不能兌銀子,這是我今天才下的命令,你若是不說,那可別想從我這取到銀子。”
古霸天也不怕振國公,朝他拱拱手,就道:“還是侯爺爽快。這江湖規矩,本就該貨訖兩清,如今那孟家老頭子都死了,這銀子不給,恐怕是說不過去了。反正,我今個兒也把話撂這裡了,如果你們不給銀子,我就去告訴攝政王,這一切都是莊大公子指使的。”
說着,他得意的看了看莊少言氣呼呼的樣子,“別想着殺人滅口,我若是半個時辰都沒有從這裡出去,那我的兄弟們也一樣會去告訴攝政王。到時候,你們振國公府可就是雪上加霜了,恐怕連回天之術都沒有了。”
古霸天能撐起古煞門,那也不是吃素的。
他的消息還算是挺靈的。
“侯爺!”振國公夫人哀求道:“您就給他銀子吧,權當是去財消災,若是侯爺不願出,我拿我的嫁妝來抵。現在咱們實在是……再也經不起一點折騰了。”
振國公沒有理她,而是微眯着眼打量着古霸天。
振國公夫人看向古霸天,問道:“你要多少銀子?”
“十五萬兩。”
“你搶劫啊。”莊少言聽了不由的瞪大了雙眼,“咱們明明就說好五千兩的。”
古霸天這王八蛋,他這是*裸的敲詐。
振國公一眼瞪了過去,莊少言立刻噤口。
“十五萬,我……”振國公夫人想說我給,可被振國公冷眼一掃,她也不敢往下說了。
福媽媽看着眼神一暗,心裡急得怦怦直跳。
這事真的鬧大了。
侯爺向來嫉惡如仇,公子做了這事,怕是難辦了。
“侯爺,少言可是咱們的兒子,就算不爲了兒子,你也該爲振國公府上上下下幾百人着想一樣吧?”振國公夫人哀聲勸道。
“來人啊!”振國公喚道。
立刻就有家丁衝了進來,“把古霸天給我抓起來,讓人去府外去搜查,把他的同黨也抓起來。”
“是。”
古霸天不敢相信的看着振國公,他這可是不給他自己留後路啊。
難道他當真不怕攝政王知曉實情?
“你怎麼敢?”
“你都敢上門了,我若是不收拾你,我堂堂振國公的臉面何存?”振國公大手一揮,身懷武功的家丁們立刻就將古霸天圍了起來。
振國公護着妻兒出了書房,然後也衝了進去。
他要親自抓住那個古霸天。
“侯爺,你小心一點。”振國公夫人在後面急聲叮囑。
書房裡,物件聲砰砰作響。
過了好一會兒,振國公才提着劍一臉鐵青的衝了出來,半空中,黑影掠過,顯然是讓古霸天給跑了。
“侯爺,那古霸天跑了?”
“嗯。”
莊少言立刻就跳出來,“我馬上帶人去追。”
“你給我回來。”振國公伸手把莊少言拽了回來,甩手就摑了他幾巴掌,“孽子,你這是要害死振國公府的幾百口人,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麼一個孽子?”
說着,他又舉起了手。
振國公夫人立刻死死的抱住了他的手,哭着哀求:“侯爺,別打了。少言他知道錯了,現在你就是打死他也無濟於事啊。他是你兒子,他是這振國公府的唯一香火啊。”
“慈母多敗兒。”振國公用力抽回手,沒想到自己的力度把振國公夫人給甩到了地上。
------題外話------
今天糟心事真多,哭了幾場,太傷心了,沒有想到世上竟有這麼假的人。我拿真心以待,疼她女兒如己出,她卻在她女兒面前編排我的不是,我活活成了一個世上最惡毒的舅媽。
真心的,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