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曲兒打開匣子,從裡出取出一支步搖,但細細的揣摩了一下,還是放了回去。
算了,不用再多加首飾了,多了反而起了反作用。
這麼清清爽爽,粉粉嫩嫩的就很不錯,既好看,又清新。
“這些都是王妃給姑娘的,不過,我看姑娘這樣就很好了,不用再加首飾。姑娘和夫人說會話,我這就去回了王妃。”
“請代我們謝謝王妃。”
“好的。”林曲兒朝她們點頭,轉身離開。
顧氏把林曲兒送來的東西放妥,見時辰還早,便拉着安寧坐了下來,“安寧啊,你跟娘說說,孟公子昨天跟你說了些什麼?”
“娘。”安寧面色緋紅。
顧氏已經明白了。
“安寧啊,我瞧着王爺和王妃也很喜歡你,孟公子對你怎樣,我也看在眼裡。只是,你和他之間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我擔心皇上那邊。”
孟晨曦是皇族子弟,婚姻大事,多半要結合朝堂堂利益。
顧氏擔心,就算皇帝點了頭,也不會給安寧正妻的位置。如果將來三妻四妾的,依安寧的性子,一定也是接受不了的。
自己的女兒,她還是相當瞭解的。
“擔心他將來免不了三妻四妾?”安寧握緊了顧氏的手,道:“娘,你何必擔心呢?你這是對女兒不夠信心,你看看王爺,再看看慕丞相,還有孟大將軍,他們哪一個不是位高權重,可又有哪一個是三妻四妾的?我相信他!”
“沒錯!你該相信我。”門外,孟晨曦不知何時站在那裡笑眯眯的看着安寧,“你總算聰明瞭一回,不枉我對你言傳身教。”
言傳身教?
安寧朝他看去,只見他黑眸驟亮,宛若水晶。不知怎的,安寧一下就想起那個冗長的甜蜜的吻,臉也跟着火燒火燎起來。
孟晨曦擡步進來,看着她嬌羞的樣子,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周圍的空氣也變得甜蜜起來。
孟晨曦有些後悔,如果早一點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他就早享受了這種美好的感覺。
“孟公子,請坐。”顧氏做了個請勢。
“伯母,你別再叫我孟公子了,你以後就叫我晨曦吧。”
顧氏受寵若驚的道:“這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孟晨曦撂袍坐了下來,“伯母,你也坐。你是長輩,叫我晨曦沒有什麼不對的。”
顧氏看向安寧。
安寧輕輕頷首,“娘,聽他的。”
孟晨曦笑了。
顧氏點頭,看向孟晨曦,“那好,一切都聽孟公……”孟晨曦朝她看了過去,顧氏立刻改口,“一切都聽晨曦的。”
孟晨曦笑了笑,“伯母,你這樣就對了。”
安寧朝他做了個鬼臉。
孟晨曦心情大好,臉上一直洋溢着笑容,“伯母,等一下安寧就跟我一起入宮面聖。你在家裡多休息一會,不用擔心宮裡的事情。安寧身邊有我們在,不會有什麼事。這次,我皇兄讓安寧入宮面聖,只是要封她爲皇商。”
順便刺激一下安公侯府的人。
當然,這話孟晨曦沒有說出來。
顧氏點點頭,“有你們在,我放心。”
孟晨曦和顧氏一來一回的聊着,安寧靜坐在一旁,看着他們,聽着他們聊,似乎就已經很滿足了。過了好一會兒,白虎來請他們出發。
安寧和孟夏一輛馬車。
孟晨曦和沈望他們坐一輛馬車,兩輛馬車入了宮門就分道揚鑣,男的去上早朝,安寧和孟夏則直接去了長秋殿等侯宣召。
“安寧,坐吧。”孟夏進了大殿,招呼安寧坐下。
宮女們沏茶送了進來,又悄悄出去侯着。
安寧好奇的打量着宮殿,感覺跟電視上看到的不大一樣,也與她站在故宮裡的感覺不同。這個地方,更莊嚴,無形中就有一股強大的氣流。
“我也曾好奇過,現在都沒有感覺了。”孟夏在一旁道。
安寧收回視線,擡眼看去。
孟夏道:“不管如何,終是你我之間的緣分。晨曦說起你時,我便猜到你的來處,尤其是你泡製的那些藥酒。”
“想知道那裡後來的變化嗎?”安寧問。
孟夏搖搖頭,“不想!愛我的和我愛的人,還有我的幸福,全在這裡,我爲什麼還要去想那個已成爲過去的地方?”
安寧怔了怔,沒有想到孟夏這麼直白。
“皇嬸,你來了,怎麼也沒讓宮女們告訴我一聲?”皇后安心走了進來,吩咐她身後的宮女,“你們都在外面侯着,我要跟皇嬸說說體己話。”
“是,皇后娘娘。”
有宮女送了茶進來,匆匆又出去了。
“皇嬸,你怎麼這麼早就進……”安心看到安寧時,不由一怔,隨即笑問:“皇嬸,這位姑娘是?”
“她叫安寧。”孟夏爲她們介紹,“安寧,快給皇后娘娘行禮。”
“民女安寧,拜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安寧依着顧氏教她的,分毫不差的朝皇后行禮。
安心聽到她叫安寧,眸光閃爍了一下。
孟夏瞧見了,但卻佯裝沒注意到這些細節。
“快,快快起來。”安心親自上前扶安寧起來,目光快速的打量了她一圈。原來她就是安寧,今天總算是見着真人了。
“安寧,你別愣着,快扶皇后娘娘坐下。”孟夏適時出聲,安心立刻回神,笑道:“皇嬸,我哪需要人扶着,你這是笑話我了。”
“皇嬸最疼你了,哪會笑話你?”孟夏笑了笑。
安心上前挨着孟夏坐了下來,一旁,安寧有些拘促的站着。
孟夏瞧見了,並不出聲。
安心也瞧見了,她假裝沒看見。
安寧有些尷尬,但想想,面前這兩位,一個是攝政王王妃,一個是一國之母皇后,她一個小小的農女,哪能與她們平起平坐?
如此一想,她也就不尷尬了。
孟夏眼角餘光掃去,心裡滿意極了。
安寧不愧是晨曦看中的人。
很好!
“皇后,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安心笑道:“皇嬸,我只是過來給皇上送燉品的,現在送過來溫着,待會皇上下早朝了,正好可以喝。我也是來了,宮女們才說皇嬸入宮了。”
孟夏欣慰的看着安心,“皇上身邊有你這般仔細的照顧着,我和他皇叔也就放心了。”
“這是安心份內的事情。”安心在孟夏和沈望面前,並不敢以哀家相稱,也不敢端起架子。畢竟連皇帝沈守業在他們夫妻面前都像個晚輩,她哪有那個膽。
沈望夫婦對沈守業的重要性,這世上是無人能比的。
如果沈望,或是孟夏,讓沈守業不要做皇帝了,沈守業也一定會言聽計從。這些年來,安心雖內心有些不甘,但卻不敢表露分毫。
皇帝敬重的人,她自也要奉承着。
“皇后賢惠,這是皇上的福氣,也是大晉子民的福氣。”孟夏眸子輕轉,話鋒也跟着變動,“只是皇后娘娘,大晉江山,如今是太平盛世,皇后娘娘若是能爲皇上誕下皇子,這纔是大晉之福,百姓之福。”
聞言,安心皺眉,胸口驟痛。
她嫁給沈守業多年,雖是從妃子一路爭取了後位,但榮寵不斷,只是她的肚皮一直沒有動靜。這是安家最爲着急的,她也最擔心別的妃子會傳來喜訊。
她暗暗攥緊拳頭,總覺得孟夏這是話裡有話。
明着是讓她早點誕下皇子,暗着卻是怪她阻攔了其他皇子的出生。
安心作爲皇后,她怎麼可能容許別的妃子先她一步誕下皇子,就是皇女也不行。她不會讓人危及她的地位,動搖安公侯府的根基。
安心是安老候爺的庶孫女,當年爲沈守業挑選後妃,安公侯府適齡的女子只有安心,便將她納爲嬪妃。只是當年沒有料想到,一個小小的庶女居然能爬上後位。
後宮的女人,多半是爲了牽制朝堂上的人。
說起來,安心是安寧的庶姐,安心她爹是老侯爺的庶子。
孟夏知道,安心一定早已聽說安寧的事情,所以,在她介紹安寧時,她纔會有那樣的表情。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孟夏還是留意到了。
安心收拾好內心情緒,綻開笑容,說着言不由衷的話,“皇嬸,你放心!待會啊,我就把後宮嬪妃找來談談心,讓她們都努力一點。”
“皇后,你的大度和賢惠,皇上沒少在我面前提及。皇后找她們談心是沒錯,皇后也得加把勁,畢竟皇后所出,那纔是嫡出的皇子不是?”
孟夏說着,目光直直望進安心的眼中。
果然,安心聽到這話時,眸光放亮,但隨即又有淡淡的傷感。
“皇上果真那樣說過?”安心一臉歡喜。
孟夏嗔了她一眼,“難道皇后認爲我會說慌話?”
“不,不是的。皇嬸,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我只是太高興了。”安心似乎是爲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她又重重的點頭,“對!沒錯!我就是因爲太高興了。”
一旁,安寧蹙眉。
總覺得這個皇后一連串的肯定,只是因爲底氣不足。她像是在說服別人,其實是在努力說服自己。
“皇后,你是後宮之主,凡事你得多操心一些。”孟夏苦口婆心的道。
安心點頭,“皇嬸,我知道的。”
“嗯,如此我和你皇叔就放心了。”
“皇嬸,難道你和皇叔又要出去遊山玩水?”安心聞言,內心忍不住一陣激動。走了好啊,她就不用步步爲營,不用擔心攝政王從中阻礙了。
孟夏笑了笑,擡頭看向安寧,“晨曦成親後,我打算搬去跟安寧一起住,一直以爲,我和你皇叔都希望老了就去過田園生活。”
成親,安寧?
安心驚訝看向安寧,“皇嬸,你的意思是晨曦和安寧姑娘?”
孟夏笑着點頭,“是啊,這兩個孩子彼此情投意合,待會皇上就會下旨賜婚。”說着,她伸手牽過安寧,“安寧是個好姑娘,本事也大,裡裡外外一把手,我和你皇叔都同意。”
安寧早已聽不清孟夏在說什麼了,她的腦袋已被賜婚這個消息給炸糊了。
“安寧姑娘的確是位好姑娘。”安心擡眸看向安寧,“安寧姑娘,你快坐下,咱們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你別一直站着。”
安寧回過神來,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禮,“多謝皇后娘娘,民女站着就好。”
“皇嬸,安寧真是一個懂禮數,識大體的姑娘。”
“對!晨曦的眼光是極好的,雖然安寧身世並不顯赫,但是,她比望門貴女還要好。不想有些貴女,明面上大方得體,暗地裡卻做一些心狠手辣的事情。”
孟夏如家常般的話,安心聽着心裡直打鼓。
她這是發現什麼了嗎?
“皇嬸說的是,晨曦的眼光一向是極好的。”安心有些心神不定的應付着,見安寧還站着,便拉着她坐了下來,“安寧妹妹,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快快坐下。”
“多謝皇后娘娘,民女還是站着吧。”
孟夏笑了一下,“安寧,皇后讓你坐着,你就坐着。”
“是,伯母。”安寧脆應了一聲,挨着孟夏坐了下來。
安心卻在這時起身,“皇嬸,離下朝還有一會,我先去把湯熱着。”
“好!皇后真是賢惠。”
“皇嬸又笑話我了。”安心嬌嗔了一句,轉身,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眸光冰冷,面容冷肅。她出了長秋殿,宮女們見她如此,也都大氣不敢喘,低眉順眼的行禮,“皇后娘娘。”
安心甩袖,冷着臉離開。
宮女們急急的追了上去。
回到鳳祥宮,安心立刻喚來她的心腹侍衛秋水,“秋水,你馬上大皇宮門口等侯侯爺,告訴他孟晨曦已求到了賜婚聖旨,安寧就要成爲攝政王府的世子妃了。待會我會向皇上請旨明日在宮中開賞花大會,你讓侯爺準備一下,讓侯府夫人帶安意一起進宮。”
秋水拱手,道:“是,皇后娘娘。”
“娘娘,喝茶。”春拂端了茶放下,見安心似乎情緒很低,便開導,“娘娘,凡事別往心裡去,太醫說了,娘娘的身體已大有起色,現在關鍵要保持身心愉悅。”
“身心愉悅?”安心深吸了幾口氣,仍舊壓抑不下胸口燃燒的怒火,用力拍向桌面,“現在這情況,本宮如何能身心愉悅?你是沒有聽到,那孟夏她是怎麼對本宮明嘲暗諷的?”
安寧想要成爲攝政王府的世子妃?
她偏不讓安寧如意。
“娘娘息怒,別爲不重要的人傷了身。”春拂勸道。
安心深吸了一口氣,擺手,“算了,我現在也不能明着鬧,咱們這麼多年都忍不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你讓人去大殿問問,如果皇上下了早朝,立刻來通知我。”
“是,娘娘。”
春拂連忙下去安排。
安心揉着額角,頭很痛。
心火也很旺。
她就知道,沈望和孟夏回來,她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現在看來,的確如此。
安心他爹是安老侯爺的外室所生,一直流落在外,直到六年前纔將他們一家接入侯府,真正認祖歸宗。不過,這並不是老侯爺良心發現,而是她的年紀正適合婚嫁,他們要她入宮爲妃,掌握後宮權力。
未入宮前,她也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姑娘,步入宮門後,爲了自己和安家的利益,她一步一步的變成了今天這種表裡不一的後宮掌權者。
她從未後悔自己變成這樣。
安心低頭沉思,她在想着該怎樣處置安寧?
沒過多久,春拂匆匆進來,“娘娘,皇上下早朝了,差了福公公過來請皇后去一趟長秋殿。”
“走吧。”安心起身,伸手搭在春拂臂上。
春拂擔憂的道:“娘娘,聽說皇上已下了旨,一封那顧安寧爲皇商,二下了賜婚聖旨,皇上還讓欽天監把日子都選了出來,成親的日子就定在中秋節。”
“日子都選了?”安心停下腳步,滿面冰霜。
春拂瞧着,覺得喉嚨發緊,大氣也不敢喘。
安心低咒一句,大步往長秋殿走去。
春拂朝宮女們示了個眼色,幾人匆匆跟了上去。
長秋殿。
沈守業讓太監總管英公公宣旨,安寧和孟晨曦跪着接旨,沈望和孟夏站在一旁。在大晉,除了祭祖外,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沈望和孟夏都不用行跪禮。
不僅他們,孟晨曦和沈星辰,沈夢辰也一樣。
對於這種特殊對待,朝中大臣是敢怒不敢言。開始提過幾次,可每次都被沈守業厲聲責備,沒有人知道在沈守業心裡,沈望和孟夏並不僅僅只是叔嬸,更似是爹孃。
這次是賜婚,孟晨曦是陪着安寧一起接旨。
“世子爺,安寧姑娘,請接旨吧。”英公公讀完聖旨,笑眯眯的把明黃的聖旨遞了過去。
安寧暈乎乎的行禮,“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晨曦,扶你未來的媳婦兒起來吧。”沈守業見安寧規規矩矩的行禮,有些想笑,忍不住就打趣孟晨曦。他還是第一次見孟晨曦這麼緊張一個姑娘,什麼皇商,什麼賜婚,全是他的要求。
孟晨曦笑了笑,虛扶着安寧起來。
“起來吧!”
安寧點點頭,滿臉羞紅。
沈守業虛扶着孟夏往桌邊走去,關切的問道:“皇嬸,你的身子好些了沒有?畏寒的症狀都好了吧?這次你和皇叔回欒城,應該長住了吧?”
孟夏偏頭看着他,笑了笑,“晨曦配的藥效果很好,不僅是我,慕雲墨的畏寒之症也好了。我和你皇叔商量過了,等晨曦他們兄妹三人的婚事定了下來,我們就去投靠安寧。”
說完,扭頭看向安寧。
安寧怔了下,頗是意外。
原以爲她只是隨便跟皇后說說,並不能當真,現在看來,她是真有了在牛角村養老的意思。
“皇叔和皇嬸就不能留在欒城?待晨曦成親後,他也是要留在欒城的。”沈守業扶着孟夏坐了下來,招呼衆人坐下,“大家都坐,英公公,讓人奉杯進來。”
“是,皇上。”
孟晨曦牽着安寧坐下,幾人圍坐在一起。
氣氛很好。
“皇后娘娘到。”殿外傳來太監的聲音。
安寧欲起身行禮,一旁沈守業淡淡的道:“晨曦媳婦,你坐着,以後你跟晨曦一樣,不用行跪禮。從現在開始,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我和晨曦打小一起長大,我和他之間沒有君臣之別,不管何時何地,我和他只是兄弟。”
聞言,安寧看向孟晨曦。
孟晨曦道:“你聽大哥的安排。”
安寧頷首,看向沈守業,“安寧謝皇上。”
她今天大開眼界了,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君與臣會是這樣相處的?雖然他們是親人,但生在帝王家,就是親兄弟也極有可能刀刃相見的,像他們這種還真是絕無僅有。
沈守業滿意的點頭。
孟晨曦笑了笑,道:“大哥,安寧臉皮薄,你還是叫她安寧吧。”
晨曦媳婦,他喜歡聽,可也要顧及安寧。
安心進了殿門就聽到沈守業的話,又見他們相處氣氛這麼融洽,一時氣由心生,堵在胸口又不得發泄,臉上強扯的笑容也變得僵硬。
深吸了幾口氣,安心笑眯眯的進來,“臣妾給皇上請安。”
沈守業笑着擺手,顯得心情很好,牽過安心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旁,“這裡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禮。來,坐下。”
安心一臉甜蜜,但還是朝沈望和孟夏行禮,“皇叔,皇嬸。”
“來,坐下。”孟夏笑着擺手。
安心挨着沈守業坐下,微笑着看向孟晨曦和安寧,“晨曦,恭喜你!”
“多謝皇嫂。”孟晨曦拱手道謝。
“欸。”沈守業突然‘欸’了一聲,目光在安心和安寧身上來回打轉,笑道:“真是太巧了,皇后叫安心,晨曦媳婦叫安寧,你們的名字很像啊,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你們是姐妹呢。”
心,咯噔一下。
安心警戒心立起,捂嘴笑了一下,笑意卻未到達眼底。
安寧恭敬的行禮,應道:“皇上說笑了,民女姓顧,不敢高攀皇后娘娘。”
“晨曦啊,你媳婦兒太嚴肅了。”沈守業拍拍孟晨曦的肩膀,笑道:“我也只是開個玩笑,突然覺得她與皇后的名字挺像的。”
孟晨曦一臉嚴肅的道:“大哥,安寧很認真的,我最喜歡她這一點。”
衆人聞言,低笑不語。
安寧羞紅了臉,垂首坐着。
安心輕瞥了她一眼,惱意不減。
“皇上,正值春暖花開時節,臣妾想明日在宮中召集欒城官員女眷進來一起熱鬧一下,正好藉此機會把安寧介紹給大家認識。不知皇上的意思如何?”
沈守業立刻贊成:“皇后的這個主意好,這事就交由你去辦了。”
安心歡喜的應是。
孟晨曦一直眉目含笑,一臉春風得意。
“大哥,我和安寧還有事要去辦,我們這就先出宮。”他起身,看向沈望和孟夏,“爹孃,孩兒先送你們回別院吧?”
“你們去辦你們的事,我和你爹自己回去。”孟夏擺手。
沈守業也附合,“對對對!你們去辦自己後,我還沒跟皇叔,皇嬸話家常呢。”
“那我們先離開。”
安寧起身,福身行禮。
孟晨曦牽過她的手,“走吧。”
“明日早點來。”沈守業在後面叮囑。
孟晨曦頭也不回,擺手,“知道了。”
兩人出了宮,白虎早已站在馬車旁等他們,“爺,安寧姑娘。”
孟晨曦頷首,問道:“我讓備的東西,你可都備好了?”
“爺,東西已備好,泰森和夫人在城外等着了。”白虎緊隨着他們跳上馬車,親自駕着馬車出城門。
馬車裡,安寧好奇的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孟晨曦低頭看着她,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你怎麼不問一些關於皇后的事情?難道你就不好奇?”
聞言,安寧眉頭頓時緊皺,面色中帶着一絲不悅,“事不關己,我爲何要好奇?我若是對事事都好奇,我哪有那麼多的時間?”
“唉,想不到是我多管閒事了。”
安寧睨着他擠眉弄眼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我不問,你現在不也準備說了嗎?那我爲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呢?”
“唉,我真的恨我自己了。”孟晨曦哭着一張臉。
“噗……”安寧噗嗤一聲笑了,“你以前總在我面前扮高冷,現在這樣子,雖是正常了一點,但我發現自己有些不適應。”
“口是心非,你明明就更喜歡這樣的我。”把安寧拉進懷中輕輕的抱着,孟晨曦口氣清淡,眼中卻溢滿了柔情。
“你太自信了。”
“他們都說我狂妄。”
安寧擡眸看向他,嘴角帶着笑意。
“寧兒,安心是你的堂妹,她是老侯爺的庶孫女,當年大哥要選秀女,老侯爺便把外室子一家迎回侯府,並把安心送入宮中。”側着臉微微親吻了下安寧的額頭,孟晨曦開始敘述。
“那她一定知道我的來歷吧?”安寧恍然大悟的看向孟晨曦,“剛剛皇上那句話不是開玩笑,而是試探皇后?”
見安寧會意,孟晨曦與她對視而笑,“你越來越聰明瞭,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近墨者黑?”
“臭美。”安寧白了他一眼。
“哪裡臭了?”孟晨曦探身過去,“你聞聞,明明就香噴噴的。”
安寧被他按在胸前,隔着衣服感受着他體溫,還有那強而有力的心跳,怦怦怦……安寧的臉驟然升起一股熱氣。
孟晨曦滿意的勾起脣角,“安公侯府送她入宮,短短几年就助她從嬪升到皇后,他們的目的不會那麼簡單。宮中發生點雞毛蒜皮的事情,也是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宮中變化的風向,他們早已是掌握的一清二楚。”
“他們不僅僅只想要出一個皇后吧?”安寧微蹙眉頭,以她對安公侯府的勢利來分析判斷,如此大費周張,怕是眼前的一切只是一片假象。
“寧兒,我說的果然沒有錯。”
“你說什麼了?”
“你因爲有我在身邊,越來越聰明瞭。”
“你,真是大言不慚。”安寧推了他一下,道:“你大費周張的把我和我娘接回欒城,不可能僅僅是爲了要面聖吧?”
孟晨曦雙眼發亮,勾脣,“越來越聰明瞭,可我卻高興不起來。”
“因爲襯托不了你的聰明瞭?”
“又猜中了。”孟晨曦故意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些,“你猜的沒有錯,他們不會只想要出一個皇位。至於讓你回欒城,也不僅僅只是封你爲皇商,重點是賜婚。”
“看來,你和皇上是打算出手反擊了?”看着孟晨曦眼中露出一抹危險的光芒,安寧便知這次不管是皇商,還是賜婚都不會只是表面這麼簡單。
“賜婚當然是最重要的,不過,賜婚後,有些人一定捨不得你這個既是皇商,將來又會成爲世子妃的嫡長女。有利的棋子不用,那不是他們的風格。”孟晨曦攬緊安寧,一張俊顏瞬間埋進安寧的脖頸間,努力的嗅着她身上清新的馨香。
“寧兒,請相信我,賜婚絕對是重中之重,沒有之一。”
“你準備讓我回安公侯府?”安寧已猜到了一些。
“最近一年來,他們完全沒有動靜,既然敵不動,我們就要讓他們動起來。有些東西,越早爆發,就能有越小的傷害。爲了大晉百姓,我相信,你不會拒絕吧?”
孟晨曦沒有鬆開她,在她耳邊輕聲的道。
“我有什麼好處?”安寧故意逗他。
“沒有好處。”孟晨曦鬆開她,雙後握住她的肩膀,含情脈脈的看着她,“我不會用許你什麼來要求你做這件事情,因爲這樣,不僅侮辱了你,也侮辱了我對你的感情。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他們的狼子野心,我一樣能粉碎,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孟晨曦的話,自大,狂妄,但安寧只感受到了他的情深。
“不管你是誰?在我心裡,你就只是安寧。”孟晨曦似乎開了掛,打開情話匣子就一發不可收拾,“安寧就是無價之寶,當然,我要說一句煞風景的話,我娘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你別問我什麼,如果你和我娘同時遇到危險,我會先救誰的蠢問題。”
“爲什麼不能問?”
他的深情,他的坦誠,都令安寧心動、沉迷。
孟晨曦輕捏了下她的鼻子,“因爲在我和我爹在,你和我娘都不會有危險。”
“對哦。”安寧若有所悟,“你娘是一個幸福的女子,你爹對她真的很好。”
“不!你錯了。”
孟晨曦一臉嚴肅。
“我錯了?”安寧疑惑。
“你只看到我爹對我娘好,但你沒有看到我娘對我曾付出過什麼,也不知他們經歷了什麼。他們之間,沒有誰對誰更好,因爲他們都是彼此的最愛。”
孟晨曦伸手攬她入懷,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以後,我們也會像她們那麼幸福的。”
一定,一定!
孟晨曦在心裡肯定。
他相信,安寧的出現不是偶然,一定是上天給他的禮物。
“爺,安寧姑娘,到了!”馬車外傳來白虎的稟報聲。
孟晨曦扶着安寧走下來,旁邊的馬車上,顧氏已撂開車簾,“晨曦,安寧,你們來啦。”
“伯母,讓你久等了。”孟晨曦扶着安寧上了顧氏那輛馬車,扭頭吩咐白虎,“白虎,你去協助流光叔找星辰和夢辰,泰森陪我們出城就行了。”
“是,爺。”
白虎拱手就是,跳上馬車,離開。
安寧坐在顧氏身旁,問道:“娘,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顧氏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孟晨曦。
孟晨曦道:“我陪你一起去拜祭你爹,你和伯母回來了,應該去看看伯父。泰森已經把東西備好了,咱們現在出發,天黑前要趕回來。”
聞言,顧氏愣了一下,眸中迅速的溢滿了淚水。
她一直很想,很想,很想……
他卻細心的替她們安排好了。
“晨曦,你…我…”顧氏咽哽着,連忙偏頭拭淚。
感動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孟晨曦一手握住安寧的手,一手握緊顧氏的手,“伯母,這是我應該做的。”
“嗯,謝謝你!”
安寧擡頭進他看去,輕道:“謝謝!”
“傻瓜!”孟晨曦彎脣笑了笑,寵溺的看着她,“你我之間,還需要言謝嗎?”
聞言,顧氏擡眼看向他們。
孟晨曦順勢把皇帝安寧爲皇商,下旨給他們賜婚的消息告訴顧氏,顧氏聽後,又是眼淚直流,許久才能開口說話,“我的安寧跟着我苦了這麼多年,總算迎來了好日子。晨曦,謝謝你。”
“不!伯母,應該是我謝謝你!”孟晨曦低頭認真的看着她,“因爲有你,這個世上纔有了安寧,謝謝!”
安寧在一旁聽着,已是淚流滿面。
他們太煽情了。
效外,小山坡上種滿了柏樹和各種鮮花,鳥語花香中,安承的墳就靜靜的坐落在離祖墳十幾米遠的地方。
墳前,孟晨曦和安寧把墳上的落葉撿乾淨,又點了香,兩人恭敬且肅穆的鞠躬上香。
“伯父,今天我帶安寧來看你了,以後,每年的清明,我和安寧都會一起來看你。”孟晨曦插上香,看着安寧和紅着眼眶的顧氏,道:“伯母,安寧,你們和伯父說說話,我到那邊等你們。”
面對他的溫柔體貼,顧氏欣慰的點頭。
孟晨曦的手落在安寧肩膀上,“寧兒,你陪着伯母,別讓她太傷心了。”
“嗯,我知道的。”
“那我到那邊等你們。”
“好。”
孟晨曦走回馬車前,他和泰森靜靜的等着安寧和顧氏。
顧氏走到墓碑前坐下,提起酒壺倒了三杯酒,招手讓安寧過去,“安寧,你過來一下,咱們陪你爹喝幾杯酒。”
“好的,娘。”
安寧走了過去,挨着顧氏,母女二人就席地而坐。春天,天還挺涼的,坐在大理石上,涼意一下子就襲了上來。
安寧沒有在意,顧氏更是沒有感覺。
她淚眼婆娑的輕撫着墓碑上的名字,哽咽着道:“夫君,禪兒帶着安寧來見你了。”
“爹,女兒來看你了。”安寧在顧氏的眼神示意下,開口喚道。
顧氏拭去眼淚,舉起酒杯,“夫君,我們一家人今日團聚了,我和安寧陪你喝杯酒,你在天上要保佑安寧。”
“爹,女兒敬你。”
安寧舉杯,一口乾了杯中的酒。
顧氏也一口乾了,放下酒杯後,把碑前的那杯酒酒在地上。
安寧靜靜的陪着顧氏,基本上都是顧氏在向安承傾訴。
直到太陽下了山,孟晨曦看了一眼天邊的晚霞,下了馬車走過去,“伯母,時侯不早了,咱們先回城。他日得空了,我再陪伯母過來。”
說完,他和安寧一人一邊扶起顧氏。
“好!”顧氏的聲音沙啞。
安寧和孟晨曦攙扶着顧氏,顧氏一步一回首的望向墳墓,情緒低落的道:“安寧啊,你爹葬在祖墳這裡,將來,待我百年後,你就把我葬在對面的山上吧。這樣我也可以離你爹近一點。”
她被逐出安公侯府,想要葬在安承邊上都不可能。
安寧蹙眉,“娘,別說不吉利的話,你能活一百歲,你還要陪女兒很久很久的。”
“傻孩子,一百歲也是要死的,人終有一死,不是嗎?”顧氏笑了下。
安寧道:“那就等娘一百歲後再說,娘,你放心!真到那一天,我不會再讓你和我爹分開的,你要相信我。”
“對!伯母放心,一切有我。”孟晨曦也出聲安撫。
顧氏扭頭看看安寧,又看看孟晨曦,點頭,“嗯,我相信你們。”
……
安公侯府。
大廳裡,氣氛沉重,老侯爺夫婦坐在主位上,老侯爺擡眸掃看了大廳裡的安遠和安乾一眼,語氣不佳的道:“今天早朝皇帝又是封她爲皇商,又是給她賜婚。你們有沒有什麼想法?”
“爹,咱們不能讓她成爲攝政王府的世子妃。”安遠直白的道。
本來,在這個侯府裡,安乾沒有說話的地方,不過,現在他的女兒安心當了皇后,他在這府上的地位也變了,凡事都會把他叫到一起商量。
“安乾,你的意思呢?”老侯爺看了過去。
安乾思忖了一會,道:“爹,咱們何不將她收爲己用。等事成之後,再把她棄了,這樣咱們也並不虧。有了攝政王這個姻親,又有她的財力相助,咱們的大事就更易了。”
侯府老夫人冷哼一聲,輕蔑的看了安乾一眼,“這麼多年了,她一直在外,當年,她娘還是被咱們那樣丟出侯府的。你以爲,她會配合我們?再說了,若她聯合攝政王府來報復咱們,那咱們豈不是引狼入室?”
“對!我也就是這個意思。”
安遠立刻附合。
當年孟晨曦害他妻離子散,侯府臉面無存,如今安公侯府連一個孫輩的男丁都沒有,這不僅僅是安遠心中的痛,亦是老侯爺的痛,如果不扳回這一局,他們是不會放棄的。
他們要把皇室踩在腳下,狠狠的欺辱。
以報心頭之恨。
“皇帝這樣的用意,會不會是對咱們有什麼動作?”侯府老夫人問道:“安心就沒有捎一些有用的消息出來嗎?”
侯府老夫人看向安乾的眼神看似慈愛關心,眸底卻藏着極深的冷芒,若說安心貴爲一國之後,卻只會傳一些沒多大用處的消息,這是誰也不會相信的事情。
一個帝后,若只是這種水平,只怕她早已被宮中那些野狼撕咬致死。只是今日她只讓人傳來這麼一個消息,還讓她們明日帶着安意盛妝進宮,這隻怕是另有目的吧。
聽了老夫人的話,老侯爺和安遠立刻看向安乾,那犀利的眼神,似乎想要將他看透。
安乾似乎沒有察覺到廳裡的氣氛驟變,注意力只是放在自己的衣袖上,只見他整理着微微壓出褶皺的衣袖,這才輕聲反問:“母親,這消息不會沒有用,安心讓母親明日帶着安意進宮,難道不是一種暗示嗎?”
老夫人見安乾反應冷淡,不悅的問道:“她能有什麼暗示?你們父女倆是不是背地裡在打着什麼鬼主意?安心是不是不願放棄這後位?”
安遠表情淡然的端起茶,輕抿了一口,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就恨安乾一個低下的外室子,因爲安心的關係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他們手中的棋中罷了,他還真當自己父憑女貴了?
自不量力。
安乾輕嘆口氣,“母親,我們父女二人一心爲侯府的將來着想,並沒有什麼歪心思。安心知道安意一直喜歡孟晨曦,不過就是給安意一個機會。”
“那孟晨曦豈是那麼容易被人左右的?”老夫人冷哼一聲。
“母親,現在不是動手的好時機,咱們的人力財力都不夠,如果在這個時候動手,那無疑就是以卵擊石,咱們討不到任何好處。”
“你這個孽子,你是在咒安家?”
“母親,我沒有這個意思,畢竟我也是安家的一份子。”
“你?”老夫人一臉蔑視,“你不過就是……”
“夠了。”老侯爺花白的劍眉皺起,用力將茶盞擲在地上,語氣凝重道:“你們就知道吵吵吵,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你們不想辦法解釋,還要見面就吵嗎?”
‘啪!’殊不知,老夫人竟是用力把茶盞丟在桌上,不但發出好大一聲聲響,茶盞中碧清的茶水更是潑了出來,沾溼了桌上的錦緞。
“夫君,您可真是老糊塗了。”老夫人滿面的寒氣,開始數落,“我說的是大實話,不過就是有人不聽,反而把壞的方向引。遠兒這些年爲侯府做了什麼,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遠兒,那安心能當上皇后?她現在不肯爲侯府出力,這就是心中有了旁的心思。”
“我們父女有什麼心思呢?祖母竟這麼生氣。”
大廳外,安心由兩個貼身宮女陪着進來,一臉冷笑的看向主位上的老夫人。
“心兒,你怎麼來了?”安乾迎了上去,看着她的打扮,一臉的不贊同。
她們換下了宮裝,一身平常婦人打扮,一看便知是私自出宮。
安心彎脣笑了笑,“爹,我若是不回來,我還不知爹在家裡竟是受這麼多的氣。說來,也是女兒沒用,堂堂一國之後,卻不能護爹半分一毫。”
說罷,她輕飄飄的掃向老侯爺。
皮笑肉不笑。
這個家一直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本以爲自己當了皇后,這裡的人多少會看重他們一點,沒有想到私下竟是如此。
現在她一個皇后站在面前,竟沒有一人朝她行禮。
隱在袖中的手緊攥成拳,安心咬緊牙根,突然有了另外一種打算。
與其被人利用完了,丟棄在一旁,不如靠自己把屬於自己的一切牢牢的握緊。她以前真是太傻太天真了,這些人根本就沒有當她是家人。
儘管她已經是一國之後,在他們眼裡卻還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
老侯爺嘴角揚起笑容,和藹的問道:“安心啊,你怎麼回來了?”
主位上,老夫人便坐着悶氣,臉色越發的不好。
“祖父,我是回來跟大家商量一下,明日賞花大會咱們要不要趁機除去安寧?”安心笑着坐了下來,也不看其他人的臉色。
老侯爺問:“心兒的意思如何?”
“留下她,讓她認祖歸宗,第一利用她讓攝政王府對咱們少些堤防,第二她如今是皇商,她的東西有多掙錢,祖父不會不清楚。她一年掙的錢,可比有些人在外面掙十多年的都多。”
話落,安心淺笑吟吟的瞥了安遠一眼。
她說的某些人就是莊雨晗。
在場的人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心裡已經全明瞭。
老侯爺對安心的提議既心動,又心有顧忌,他也怕像自家媳婦說的那樣,稍有不慎,那就是引狼入室。
安心見老侯爺猶豫不決,又繼續勸說:“祖父,我今天見過那安寧了,也看到孟晨曦對安寧的重視。我們拉攏安寧,絕對不會有錯。那顧氏在牛角村另嫁他人,還生了孩子,若是咱們大方接納她們,她一定會感激不盡。”
“不行!我們侯府不要這樣的女人。”老夫人立刻反對。
安心笑了笑,“祖母,這麼說來若是三嬸帶着兒子回來,你也一樣不讓她進門了?”說着,她挑釁的看了安遠一眼。
安心最恨安遠,因爲他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永遠都壓制着她爹。
老夫人一噎,好一會兒才道:“一碼歸一碼,莊雨晗生的是我們安家的嫡親孫兒,這豈是安寧能比的。”
“據我所知,莊雨晗的兒子有一種遺傳的消渴症,咱們安府好像沒有這種病史吧?”安心一臉譏諷的看向安遠,“三叔,你是不是要調查一下?需不需要安心給三叔安排一個信得過的太醫?安心可以保證,他一定不會多嘴。”
“你,胡說!”安遠暴怒。
安心看向老侯爺,見他皺緊了眉頭,心知他是聽進去了,便又道:“三叔,安心有沒有胡說,你派人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嗎?莊雨晗身邊不是有淡蘭嗎?難道她也一起瞞你?”
“淡蘭怎麼可能瞞我?”
“三叔,這是血統問題,可不能有半點馬虎。”安心移目看向老夫人,笑得一臉無害,“祖母,那莊雨晗說是跟馮言謹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可事實卻是真正的夫妻。人家馮言謹爲了她,還把結髮妻給休了,重點是我聽說了,馮家有消渴症的先例。”
此話一出,宛如在大廳裡投下了威力十足的炸彈。
轟隆一聲,把幾人的腦袋都炸疼了。
若真是如此,那安家豈不是一個孫子輩的子嗣都沒有?
一時之間,大廳裡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半晌,老侯爺才緩緩開口,“遠兒,這事你去查清楚,若是莊雨晗真的信不過,咱們也不能用她。遠兒,你是做大事的,可不能太兒女私事了。”
“是,爹。”
安遠臭着臉,恨恨的瞪着安心,絲毫沒把她這個皇后看在眼裡。
安心彎脣笑了笑,“三叔,你該恨的人可不是我。把三叔玩弄於股掌之間多年,那個人是被三叔休出門的原配妻子。”
安遠的臉色更沉了幾分,直接黑如鍋底。
安心見他這般,心裡卻是更高興,繼續諷刺他,“三叔,容安心提醒你一句,當初休莊雨晗出門,只怕那時就已經把咱們安府給恨上了。況且,三叔也該知曉她的性子,她是那種可以吃虧的人嗎?說不好她就是利用三叔想要兒子這個軟肋,想要報復三叔。”
安遠見安心句句話都不忘對他明嘲暗諷,不由氣結,“安心,你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敢對我這般奚落?”
她明明就是故意氣他的。
“你是一隻小麻雀,就是飛上枝頭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不要忘記了,是誰把你扶到今天這個位置?是我,所以,你別惹我生氣了,否則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安乾面色驟變,用力攥緊拳頭。
他恨安遠。
老侯爺和老夫人被那個消渴症給驚住了,一時沒有緩過神來,也懶得管他們鬥嘴。
安心無奈地搖了搖頭,惋惜道:“這事,本宮還真是忘不了,不過,三叔,請你認清事實。不管我有沒有從麻雀變成鳳凰,我在天下人眼裡就是金鳳凰。你若是不想成大事,我歡迎你做出點什麼事來。到時候,受最大損失的人不是我。”
“你?”
“安心,你別太過份了。”老夫人斥道。
安心莞爾一笑,“祖母,我只是就事論事,沒有半點要取笑三叔的意思。”
老侯爺一直盯着安心的表情,那雙深邃卻帶着凌厲的眸子緊緊地睨着安心,想要看清楚她到底想要幹什麼,可惜身爲老狐狸的他也沒有探究出一絲異樣。
濃密的眉深深地皺了起來,老侯爺帶着凝重地開口,“遠兒,我不用派人去查了,我會派人去查清事實真相。安心,你爲什麼會去調查莊雨晗?”
安心掃了一眼大廳中的人,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安心是安家子孫,自然是爲祖父去查這件事情。本來安心也沒想去查,只是那莊雨晗神通鬼大,居然找到了一位大醫爲她兒子診治。那太醫回來把事情都我講了,我這才下令查她的。”
“那你爲什麼不早說?”老夫人不悅。
安心道:“事情還沒有查清,自然不能說,安心不想祖父母一心盼孫兒的願望落了空。剛剛我的人才傳來真相,我便馬不停蹄的出來了。只是沒有想到,安心還是被人誤會了。”
聽到這樣的答覆,老侯爺擱在膝上的手微微一緊,眸中射出凜冽的光芒,看向安心的眼神中依舊帶着一絲懷疑,可當他觸及到安心平靜無波的眼神後,他卻又指不出任何的錯處,只能繼續問道:“那你知不知道皇帝和攝政王的下一步打算?”
安心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們在長秋殿密議了一個下午,用了晚飯後,沈望夫婦才離開的。哦對了,孟將軍和慕丞相也一起參與密議。”
“你的人就沒有聽到一點什麼?”老侯爺立刻緊張了起來。
“長秋殿被暗衛管制着,連送水的宮女都沒有,我的人又怎麼接近得了。”
“這個?”老侯爺長吁了一口氣,眉心緊皺,“安心,你不能在外面呆久了,你先回宮,明日賞花大會時,我會讓你祖母把打算告訴你。”
“心兒知道了,祖父,你也別太擔心,心兒有了新的情況,一定第一時間讓人送出來。”安心站起身,朝老侯爺微微躬身,便領着宮女離開了安公侯府。
安心豈會不明白老侯爺的意思?不過就是把她支開,然後商量要事。
到底還是沒有把她當成一家人。
那她也不必再做傻子了,與其被人利用完後丟棄一旁,不如靠自己站穩腳根。
安心離開後,安遠立刻喚了人進來,“你想辦法通知宮中的人,讓他們密切關注皇后的一舉一動,如果有什麼異樣,一定要要及時回稟。”
安遠不相信安心。
“三弟?”安乾嚯的一下站起身,有些不解地看向安遠,“你怎麼能連心兒都懷疑?你有這個心,爲什麼不去調查那個莊雨晗?”
他的女兒貴爲一國之母卻還要被人如此懷疑,他的心真的不好過。
“安乾,你這是什麼態度?”安遠用力往桌面上一拍,“你不覺得安心今天很奇怪嗎?”
“哪裡奇怪了?不就是說出了那個莊雨晗的假面目嗎?”安乾第一次跟安遠對着幹,他實在是對他忍無可忍了。
“怎麼戳到你的痛處了嗎?”
“安乾,你真當自己是那麼一回事了?”安遠上前,一把怒抓起他的衣襟,舉起拳頭作勢就要打他。
“住手!”老侯爺怒斥,“你們兄弟還小嗎?一天到吵鬧不和,也不想想現在是什麼時候了?這個時候你們若是還不能同心協心,你們還想要成大事?”
安遠怒瞪安乾一眼,悻悻的鬆開手。
安乾輕輕撫平自己的衣襟,垂着的眸子閃過冷光。
成大事?這是他們的大事,與他安乾一點關係都沒有。
安乾突然看透了,也想明白了。
這事他不能跟着他們一起做,他明日要提醒安心,凡事要留個心眼,不能太由着他們來。否則,遲早有一天會是兔死狗烹。
安乾淡淡的坐了下來。
“夫君,你不覺得安心今日有些奇怪嗎?”只是,到底哪裡奇怪,老夫人也是說不出來。
想到安心今天的舉止,老夫人心底始終有些不放心,總覺得她爲何無緣無故偏要在這個時候提及莊雨晗的事情?
“你指莊雨晗的事情?”老侯爺一下子就猜了出來。
說起這事,他心中亦是有些不解。
老夫人眉頭微微蹙起,輕嘆口氣,幽幽的道:“我並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覺得她今日的舉止有些奇怪。”
“爹,這麼多年了,心兒是不是一心爲這個家,你老心裡清楚。這個時候了,切不可因爲一時猜忌,反而壞了多年的大事。”
安乾爲安心說話。
老侯爺思忖了好一會兒,許久,他纔出聲,“乾兒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咱們懷疑誰也不能懷疑心兒。這事就此打住,夫人你明日帶着安意進宮,該怎麼處置安寧,我得再好好想想。”
“好,我知道了。”
老侯爺揉着額頭,揮手,“你們都回院裡休息吧。”
“是。”
大廳裡,只剩下老侯爺和他的心腹李衝。
“李衝,你立刻派人好好盯着莊雨晗,包括她接觸了什麼人,暗中有些動作,她和馮言謹的關係,還有那兩個孩子的病情,盡數回來稟報。”眉頭越蹙越緊,老侯爺眼神堅定執着帶着一絲冷酷,低聲吩咐着李衝。
“是,李衝知道了。”李衝低聲應道,伸手去扶他,“爺,李衝先送你回院裡休息。”
“好,那就回去吧。”
翌日一早。
白虎和泰森面色肅穆的坐在馬車前,兩人駕着馬車前往皇宮,安寧和孟晨曦共坐一輛馬車,彰顯攝政王府尊貴的馬車內,所有物件一應俱全。
後面還有五輛馬車,一輛是沈望夫婦,一輛是孟冬夫婦,一輛是慕雲墨一家,一輛是王氏和顧氏,最後一輛是昨天才趕回來的玄武和青杏。
玄武跟着孟冬征戰沙場,如今已是大將軍,青杏被玄武的柔情打動,十年前在玄武封將軍的聖旨同時還下了一道指婚聖旨,青杏以孟夏義妹的身份嫁給了玄武。
如今,他們夫婦常年陣守在邊關。
青杏這次是回來與孟夏相聚,玄武接到密旨,便陪她一起回欒城。
“這賞花大會參加的人很多嗎?”安寧挑開車簾往外看去,只見街上放眼盡是華麗馬車,而且都是往皇宮方向,便感嘆的開口。
“很多!”孟晨曦認真閱讀着手中的醫書,對於安寧的問題,也及時回答,“這次賞花大會是爲你而舉行的,可見你的面子有多大啊。”
孟晨曦翻着書,帶着促狹的口氣調侃着安寧。
“託世子爺的福,不然安寧一個小小的民女,又怎麼會有這般待遇呢?”安寧淡淡的回了一句。
孟晨曦的黑眸始終盯着書頁上的文字,只是在聽到安寧的話後,那緊抿的脣角不由得微微揚起,隨即翻過一頁,緩緩開口,“這個我必須承認,不過皇后眷顧,你多少也要領情。今天青杏姨會陪在你身邊,你不要一個人隨意走動。”
眉宇間卻閃過一絲戾氣,孟晨曦又道:“尤其是安家的人,不要理會他們。”
安寧不由得淺笑出聲,隨手拿過小桌上的一本醫書翻看了起來“你不是說我越來越聰明瞭嗎?這樣的話,你還擔心什麼?他們就算要我回安府,那我也得端着點,太容易就對答應,他們反而會懷疑。”
“孺子可教!”閒散的端起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孟晨曦奪下安寧手中的醫書,湊近她身旁小聲的道:“那個安意,你要小心她。”
“爲什麼?”
孟晨曦長臂一伸把安寧樓進自己的懷中,低頭含笑看着她,“因爲她可能會因爲妒忌而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
安寧有些不適的動了動身子,方要擡頭,卻見孟晨曦那雙黑眸早已是盯住了她,臉頰不由得微紅,腦子卻清醒的問道:“她喜歡世子爺?”
孟晨曦並未立即回答安寧,含笑的眸光中染上絲絲柔情,直盯着安寧那飽滿紅潤的紅脣,懶懶的問道:“寧兒,你確定要叫我世子爺?”
“難道你不是世子爺?”
“該罰!”孟晨曦低頭就吻上她的紅脣,一番輾轉吸吮的,他纔不甘的鬆開她,“真想明日就娶你進門。”
“你這個流氓。”安寧一把推開孟晨曦,怒中帶俏,眼底泛着嬌羞,別有的一番風情讓孟晨曦瞬間刻進了心中。
“已經這樣了,不如破罐子破摔。”話音落下,孟晨曦的脣又壓上了安寧欲將開口的紅脣,趁着她微微張口的空隙瞬間攻入其中。
安寧不由往後退去,孟晨曦卻是一手託着她的腦袋,一手攬住她的腰肢,攬住她後背的手微微收緊,不讓她有機會拉開彼此的距離。
“寧兒,還要讓我用行動告訴你什麼才叫流氓嗎?”感覺到她快喘不過氣來了,孟晨曦這才微微鬆開她的脣,雙目裹着笑意的盯着面前的人兒。
“不要!”安寧眼明手快的在捂住他的脣,眼中藏有懊惱的道:“這裡是馬車,外面大街上人來人往,你別再這樣了。”
她還未說完,手心裡卻傳來酥麻之感。
他,他居然吻着她的手掌心。
臉蛋唰的一下紅了,安寧擡頭看去,見孟晨曦正一臉沉迷的親着她的手掌心,“你,快別這樣。”面色滾燙的瞪着他。
“唉……”幾不可聞的一聲嘆息從孟晨曦的脣間溢出,隨即他就撤離安寧的手掌心,有些埋怨的看了安寧一眼,“到了。”
到了?
安寧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馬車早已停下來了。
想到白虎和泰森可能在外面什麼都聽到了,安寧的臉就更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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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晨曦牽着安寧下了馬車,外面浩浩蕩蕩的一羣人在等着他們,安寧不由的一怔,臉蛋又滾燙起來。
“安寧,過來。”孟夏朝她招招手。
安寧頷首,在衆人充滿趣味的打量下走到孟夏身旁,“伯母。”
“安寧,這位是你青杏姨。”孟夏爲她介紹。
在場的人,除了青杏夫婦,其他人安寧都已認識過了。
“青杏姨。”
“乖!真好!”青杏一臉欣喜的打量着安寧,越看越滿意。
“青杏,待會進了宮,我不能時時都在安寧身邊,你就幫忙把安寧帶在身邊。”孟夏輕聲道。
“好。”
青杏點頭,眸底浮現嚴肅。
皇宮門口,陸續停了許多馬車,不少官員帶着家中女眷走過來行禮,“下官見過攝政王,王妃,丞相,丞相夫人,孟將軍,郡主,孟老夫人。”
沈望頷首,輕道:“李將軍,不必客氣。”
大夥寒暄了起來,一下子皇宮門口,熱鬧極了。
沈望眼見馬車越來越多,便道:“大夥都進去吧,不要讓皇上和皇后久等了。”
“是是是,王爺說的是。”
附合聲一片。
進了皇宮,孟夏帶着女眷到御花園裡去給皇后請安,沈望幾人則去上書房找皇帝,還還未走進上書房的外圍,便看到一道深藍身影立於上書房的殿外,面朝殿內等候召見。
不用細看,便知此人是安遠。
孟晨曦不由得皺了下眉頭,平靜的眼底閃過一絲冷光,幾人彼此相視一眼,擡腳朝上書房走去。
聽到腳步聲,安遠收回自己的思緒轉過身,面色冷靜地朝沈望行禮,“微臣見過攝政王,世子爺,丞相,孟將軍。”
“侯爺。”幾人點頭,慕雲墨和孟冬回了他一禮。
沈望瞥了安遠一眼,問道:“侯爺,你這是?”
“哦,回攝政王的話,微臣奉召在等侯召見。”安遠應道。
“原來如此。”沈望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侯爺先在此等一會,我們就先進去了。”說完,他扭頭看向身後的人一眼,四人大搖大擺的從安遠身邊繞過,在他不甘憤怒的目光下進了上書房。
安遠緊攥着拳頭,咬緊牙根。
幾人剛進去一會兒,就有一名小太監跑了出來,在安遠面前道:“侯爺,皇上有請。”說完,隨即退到一邊,讓他先進去。
安遠的眉頭不着痕跡地皺了下,這才低聲的道:“有勞公公了。”
“侯爺客氣了。”
安遠踏進大殿,平靜的目光中射出駭人的冷芒,暗攥緊了拳頭,心中憤憤不平,他發誓總有一天,他會讓剛剛那些人俯首在他的腳下。
大殿內,沈望等人已坐下,他上前走到大殿中央,恭敬的行禮,“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說完,他撂袍下跪行禮。
主位上的沈守業似乎是失神一下,等安遠雙膝跪地時,他這才恍然大悟的清醒,連忙道:“英公公,快,快替朕扶侯爺起來。”
“是,皇上。”英公公連忙上前去扶安遠,“侯爺請起吧。”
“謝皇上!”安遠起身,站在大殿中央,垂眸時,眸中閃爍着陰鷙的目光。
“英公公,給侯爺搬坐椅過來。”
“是,皇上。”
“謝皇上。”
安遠坐在最下首,心不在焉的聽着沈守業和沈望他們談論着朝中的事務,卻沒有人問及他的意思,似乎都有意無意的將他視爲透明。
安遠暗暗憤怒,隱在袖中的手緊攥成拳。
“好啦!咱們也去御花園走走吧。”不知過了多久,沈守業起身看向衆人,面色淡然地開口,領着所有人朝御花園的方向而去。
安遠半斂着雙眸,緊跟在他們的最後面,出了上書房,安遠在路過女扮男裝的秋水時,那雙陰冷的眸子突然有了笑意,墨黑的瞳孔中則是掩藏着極深的譏笑。
他與秋水擦肩而過,不留痕跡的接過秋水遞來的紙條。
他低頭看了一眼,廖廖幾字,卻讓他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來。
“如今百花齊放,整個皇宮鳥語花香。”緩緩站定在御花園的長廊下,看着滿園的鮮花怒放,沈守業頗有些感觸地開口。
聞言,安遠嘴邊的笑意卻是深了幾分。
這皇宮過不了多久,便不會再屬於你了。
“皇上福澤大晉,如今大晉國泰民安,百姓們安居樂業。”放眼欣賞着滿園的花色,安遠言不由衷的道。
孟晨曦扭頭看向安遠,笑道:“侯爺,此言極是。”
聞言,安遠背於身後的手微微一緊,只是在瞬間,那握緊的拳頭又鬆了開來,繼而開口,“微臣還沒有恭喜世子爺呢,世子爺覓得知心人,真是可喜吉賀。”
孟晨曦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笑道:“多謝侯爺。說起安寧,的確是我的知心人。我尋覓了這麼多年,這才覓到她,這份幸福我會加倍珍惜。唉,只是有些人,他們並不識寶。”
聽着孟晨曦的話,安遠的神色卻變得複雜難看,“世子爺此話似乎是話裡有話?”
“有嗎?”孟晨曦彎脣笑了一下,朝他眨眨眼,“侯爺不要多想纔好。”
安遠移開視線,不再接他的話。
孟晨曦淺笑依舊,只是半斂着的眼眸中卻是射出一抹幽冷的光芒,語氣極淡地開口,“皇上,昨日外祖母收了安寧孃親爲義女,說起舊事,我們方知,姨母竟是安公侯府的大夫人,哦不,現在應該改爲二夫人了。”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
沈守業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安遠,問道:“愛卿,此事當真?”
安遠搖頭,“微臣並未見過此人,所以,微臣也不敢下定論。當年,微臣二哥英名早逝,二嫂就神智不清,懷胎六甲,在城外走失。微臣一家派人尋了多年,一直未果。如果真的就是世子妃的孃親,那可是微臣家的福氣,祖上庇佑。”
話落,他大步上前,走到孟晨曦面前,“世子爺,可否領微臣去見見世子妃的孃親,如果真是微臣二嫂,那微臣就…就…就替微臣二哥高興。”
今兒一早,老侯爺就有了決定,一定要認回安寧。
現在,孟晨曦提出這事,他正好有了理由,也順勢把事情講了一遍。當然,這些說辭都是老侯爺吩咐下來的,他們一家早已串通一氣。
老侯爺還是無法抗拒安寧的財力,還有攝政王府的勢力。
安遠雖心不甘,不願服低,可是他不敢不聽老侯爺的話。安家雖是他在當家,可真正的實力還是握在老侯爺的手上,這麼多年來,他不過就是一個侯府的傀儡。
“走!我們去找皇后,如果皇后知道這事,一定會很開心的。”沈守業高興的往御花園中的宴會點走去,身後的人也連忙緊跟上去。
賞花宴會處,人聲鼎沸,人來人往,大夥都是三五成羣的站在一起聊天,氣氛很熱絡。
英公公示意身旁的小太監,小太監立刻小跑向前,高喊,“皇上駕到!攝政王到!”
前一秒還熱鬧萬分的御花園,下一秒就寂靜,緊接着衆人下跪行禮,高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攝政王千歲!”
“衆卿平身!”
沈守業含笑擡手,大跨幾步親自扶起爲首的皇后,二人眉目含情,衆人看着帝后情深的一幕,心裡都對安公侯府羨慕不已。
“多謝皇上。”安心一臉嬌羞。
沈守業牽着她的手,一直沒有鬆開,他衝着她笑了笑,“走!咱們坐下來。”
“是,皇上。”
沈守業牽着安心坐上主位,兩人掃過衆人,齊聲道:“衆卿請坐。”
“謝皇上,謝皇后。”
衆人坐下。
坐在安遠身旁的官員,已不放過機會的拍馬屁,“侯爺,恭喜恭喜啊。”
安遠蹙眉,“何喜之有?”
“帝后情深,又怎不是侯府之喜呢?”
安遠皮笑肉不笑的應付,“謝謝!”他的目光四處掃看,最後定在了孟老夫人和蘭寧郡主身邊的顧氏,面色不由一沉。
不是說她的日子過得很苦嗎?
爲何她的容顏並無多大變化,她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滿足?
含着刀霜的眸子緊盯着顧氏,安遠面色極其冷淡,帶着絲絲寒氣,直叫人心驚膽戰。
顧氏感覺到兩道陰惻惻的目光朝自己看來,便扭頭望去,當她看到不遠處的安遠後,心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上,連忙避開他的視線。
她對安遠有一種莫名的懼意。
沈守業朝底下掃看一圈,看着孟老夫人,道:“孟老夫人,聽說您老剛收了義女,不知可否引見一下?”
孟老夫人站了起來,牽着顧氏走到宴席位中間的走道上,兩人齊齊行禮,“老婦攜義女顧禪參見皇上,參見皇后。”
顧氏連忙道:“民婦顧禪給皇上和皇后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舉止大方得體,一看便不像是普通民婦。
沈守業連忙擡手,“兩位快快請起。”
“謝皇上。”
孟老夫人牽緊了顧氏的手,看向沈守業,道:“皇上,顧禪身世可憐,這些年在外受苦,因爲當年受不了喪夫之痛,她失憶多年。如今重回故里,這才憶起往事。”
孟老夫人無限感慨,心疼不已的看了顧氏一眼。
人羣中,全是欒城人頭有臉的高官貴族,不少人都認出了顧禪,“天啊,那不是安公侯府的大夫人嗎?當年,她喪夫後失懷胎失蹤,想不到十七年過去了,她又回到了欒城。”
“你真是糊塗,她是安二夫人。”旁邊的人朝那人眨眨眼,那人看到皇帝身邊的安心後,這纔回神,不敢再說話了。
安老夫人突然人席位上站了起來,淚流滿面的衝到了顧氏面前。她上下打量着顧氏,滿目不敢置信,她握住顧氏的肩膀,淚眼婆娑的道:“小禪,真的是你嗎?”
“老夫人。”顧氏輕喚一聲,眼淚已掉了下來。
安老夫人嗔了她一眼,“怎麼叫老夫人呢,不是叫娘嗎?”她用力抱緊了顧氏,哭着道:“我苦命的兒媳啊,我們一家人找了你十八年,你這是在哪兒受苦啊?”
顧氏心裡反感,但現在這情況,她還是不停的掉眼淚。
昨晚,孟晨曦找了她和安寧,也跟她們說了安家可能的打算。
顧氏本不願與安公侯府再有糾葛,但是,孟晨曦說了,如果他們誠意足,還是要回侯府。雖然他並未說出真正的原因,但顧氏也敏感的察覺事情不會是認親這麼簡單。
沈守業瞧着,扭頭看向安心,“皇后,看來朕昨日的打趣成真了,你和晨曦媳婦還真是姐妹。這麼一來,安家又要多出一個世子妃了。”
此話一出,下面寂靜無聲,所有的人都默契的看向安寧和孟晨曦。
皇帝這話的意思是昨日才被賜婚的攝政王府世子妃,她是安公侯府的嫡孫女,也就是失蹤十八多年安二夫人之女。
大夥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有人湊近安遠,一臉攀附,“侯爺,大喜啊。”
安遠笑了笑,並不多言。
他一點都喜不起來。
一場賞花大會,最後成了安公侯府的認親大會,沈守業當下就再次提及安寧的郡主身份,衆人除了祝賀還是祝賀,根本就無心再賞花。
夜幕降臨,皇宮御花園卻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皇帝下旨,爲了祝賀安公侯府尋回失散多年的親人,特意把原本下午就要散的賞花大會延時到晚上,下令排酒席,衆卿同樂。
衆人看着主位上的帝后,心知,皇帝這是給皇后面子。
當然,也因爲安寧是孟晨曦的世子妃。
酒席一直到亥時末才結束,孟晨曦扶着醉意微醺的安寧出宮。
安公侯府的人緊跟其後,扶着安老夫人的安意看着前面頎長的背影挺拔如鬆,淺紫長袍,羊脂玉頭冠把孟晨曦身上的貴氣表達得淋漓盡致。
她看着安寧幾乎整個人都依在孟晨曦的身上,心中不禁醋意翻滾,雙目赤紅,恨不得上前把安寧撕成碎片。
安老夫人偏過頭看着她,安撫她,“意兒,你別擔心,祖母會給你作主的。”
“祖母,皇上都賜婚了,你……”
“怎麼你不相信祖母?”安老夫人有些不悅,想起自己在宴會上對着顧氏上演認親苦情戲,她心裡就不爽,那種女人憑什麼讓她那麼做?
最可惡的是讓她帶着安寧回侯府認祖歸宗,她居然說一切要聽安寧的意思。
一個母親卻要事事聽從女兒的安排,這種女人幸虧沒有當成侯府的女主人。否則,她得氣吐血。在安老夫人眼裡,顧氏就是一個沒用的人。
如果顧氏不是那樣的態度,她也不用急急的跟着安寧出來。
想想,她就一肚子的氣。
現在她們母女的身份皇帝都知道了,又得提了郡主這事,他們若是不認她們回侯府認祖歸宗,倒是會讓欒城的上流圈裡的人笑話。
“意兒自然是相信祖母的。”
“快點跟上,可不能讓他們上馬車離開了。”安老夫人提醒,兩人加快腳步,急急的追了上去。奈何前面的孟晨曦和安寧似乎故意一般,她們就是追不上。
安意心一急,喊道:“孟大哥,你等等意兒。”
孟晨曦非但不停,反而走得更快。
安意氣急,鬆開安老夫人的手,小跑追了上去,攔下他們,“孟大哥,剛纔意兒在後面喊你呢,你怎麼越走越快啊?”
安意的話,頓時惹得孟晨曦面色微微一沉,隨即冷着臉,道:“安意姑娘,我們好像沒有那麼熟吧?你一口一個孟大哥,一口一個意兒,我還真的是沒有聽明白。”
“孟大哥,你?”安意被他這麼一說,紅着眼眶,快要哭了。
安寧努力的睜眼看向安意,見人家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便調侃孟晨曦,“世子爺,對待姑娘家可要有點風度。人家這嬌滴滴的姑娘都要被你給弄哭了,你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嗎?”
孟晨曦低頭,勾脣邪魅的笑了一下,“需要我用行動告訴你什麼叫憐香惜玉嗎?”說着,頭慢慢的低了下去。
安寧立刻推開他,急道:“不用了,我明白了。”
“真明白了?”孟晨曦忍不住的捉弄她。
安寧點頭如蒜,“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乖!”孟晨曦輕點了下她的鼻頭。
安意被晾在一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另外一個女子打情罵倩,她恨得咬緊後槽牙,深吸幾口氣才壓下怒火。
“孟大哥,意兒找安寧姐有事。”
“誰是你安寧姐?”這下,安寧不樂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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