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馬超心中百味交集,又是悔恨,又是愧疚,但更多的則是滔滔殺意。
“文不凡!!你該死!!!”
馬超咬牙切齒,狀若瘋癲,手上錦銀獅牙槍驟然迸發,如同閃雷狂風,硬是殺開一條血路,望文翰殺來。龐統見勢,心裡大喜,把手一招,頓時又是兩部刀盾手、長槍兵倏然而出,圍裹馬超。馬超卻仍不知,自己已被圍在覈心,縱馬舞槍狂奔,手上錦銀獅牙槍飛舞不斷,如同狂風暴雨連綿不絕,血花迸飛。只見馬超赫然在一片血光中,悍然突進,身上彷彿涌出一頭蛇尾白獅之相,凶煞絕倫。文翰眼看馬超在團團圍殺中衝殺,並懼色,反而長嘆一聲。
如此佳人,奈何生死相搏,不能爲之所用?
馬超對文翰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文翰血肉。兩人勢如水火,馬超絕可能臣服於文翰麾下。文翰亦絕不可能,縱容馬超在自己國土內放肆!
龐統看得眼切,遂教弓弩手放箭襲擊。馬超衝得正猛,四面八方不斷有唐兵撲來,此下冷箭猝然連發,馬超哪裡招打得及。一片亂勢中,須臾在馬超鎧甲上,血花驟現,數根箭矢分別射中他的右肩、腹部、大腿。
“奸佞小人!!我縱然化作厲鬼,亦要尋你復仇!!!”
馬超連聲痛呼,獅目赤紅,juliè的痛楚,已令馬超恢復神智。馬超已知中了文翰的激將法,眼下圍軍重重,又有弓弩手暗放冷箭,如若死戰,只怕尚未趕到文翰身邊,他便死於亂軍之中。馬超大仇未報,野望未成,豈甘願就此折命?
猝然間,馬超氣勢迸發,身上那頭蛇尾白獅相勢赫赫生威,一聲吼起,如若狂獅在嘯,一時氣勢之猛盛,竟驚得四下唐兵不由自主地紛紛後撤。馬超拔馬一轉,立刻望後突殺而去。此時,祝融夫人見馬超貿然殺入敵軍腹地,連忙率領兵馬狂衝來救。生死關頭,各員蠻將奮勇衝擊,硬是在亂軍中救下馬超。馬超不敢怠慢,立即引兵望西北而逃。文翰見馬超逃脫,連忙喝令兵馬追襲掩殺。有數員剛烈蠻將,爲拖延時間,引兵拼死斷後。比及天明時分,那數千蠻兵盡數戰死。文翰趕來,見這些蠻夷這般忠義,長嘆一聲,遂收軍整頓。
昨夜一役,唐軍大獲全勝,馬超二萬兵馬折損大半。文翰心想馬超已是強弩之末,亦不慌急,令大軍先做歇息。
卻說馬超大折兵馬,幸好蒯良見勢不妙,先撤走一些輜重。雖是如此,蠻軍糧草、器械亦折了七八。馬超一心欲要攻克涼州,起兵十萬,是何等豪氣沖天,卻又怎料落得今日這般山窮水盡的下場。馬超心灰意冷,雖是撥了箭頭,但身上箭傷仍是劇痛比。馬超已知大勢已去,亦心要與唐軍拼個玉石俱焚,於是引着一衆殘兵敗將,望西南小路而走,繞過天水後,趕回石城,整合餘部撤回南蠻。
不過馬超的想法,卻被李優早就料得。原來李優從蠻軍俘虜口中得知,馬超襲擊南安。後又聽聞趙雲有言,說文翰已率兵趕往隴西。李優遂分兵兩部,命趙雲引一部趕往南安攔截,又命王雙領軍前往西南小路埋伏。
卻說馬超引兵正行,忽然間一聲炮響,一彪人馬攔住去路。爲首之將,正是王雙。馬超一見,頓時嚇得心裡一亂,唯恐背後亦有伏兵,急忙引兵衝殺。王雙縱馬舞刀相迎,馬超拼死相搏,錦銀獅牙槍出的盡是狠烈招式。雖然馬超身有傷勢,但王雙亦尚未是其敵手,兩人殺了數十回合,王雙落敗而退。兩軍殺得正是jiliè,本來唐軍佔盡上風,但因王雙落敗。蠻兵士氣劇增,馬超趁勢殺破重圍,引兵破出。
饒是如此,畢竟唐兵人多勢衆,兼之氣力充沛。而蠻兵連日奔波,皆是人疲馬乏。王雙立即引兵從後掩殺。馬超心知不可久戰,只顧逃亡,又是折了數千兵馬,唯恐夜長夢多,星夜望石城趕去。
王雙見馬超逃脫,連忙派人傳信回稟李優。卻說文翰整兵完畢,引軍正行,忽聽斥候來報,前方有一大部兵馬趕來,看那軍中旗號,硬是趙雲疑。文翰聞言大喜,遂引軍前往接應,兩軍會合一處,趙雲拜禮畢,將前事具告。文翰聽聞李優連施妙計,大破蠻軍,讚歎不已。就連在文翰身旁的龐統眼中亦是升起了幾分異色。可知當初馬超率近六、七萬大軍攻打天水,而天水兵力空虛,兵馬不足六千,若非李優死守護得,一旦天水失守,馬超麾下蠻軍便進可攻退可守。即時,西涼勢必會陷入休止的戰事之中。龐統想罷,不由拱手向文翰嘆道。
“李公才智百出,統實不如也。”
文翰聞言,淡然一笑,招手而道。
“士元乃百里之才,豈可妄自菲薄?若非有你左右爲孤出謀獻策,我軍怎得如此快平定蠻夷。如今馬超兵力折損七八,當速速追襲,以絕後患!”
文翰話音剛落,又有一部兵馬趕來,卻是李優所領的輜重隊伍。文翰速召李優前來。須臾,李優趕至,文翰甚是欣喜,大讚李優,自然也少不了一番重賞。李優拜謝,忽然有快騎來報,言馬超行走西南小路,王雙抵擋不住,被馬超逃脫去了。文翰一聽,刀目一凝。李優遂告之早前分兵之事。龐統聽言,眼中又起了幾分敬色,拱手讚道。
“李公料事如神,統深佩之!”
李優一聽,轉眼望去,只見說話人奇醜比,但雙眼卻是晶亮有神,隱藏智睿。李優很快便猜出此人定是‘鳳雛’龐統,淡然笑道。
“士元智慧超羣,有經天緯地之才,出鬼入神之計,乃當世之奇才。就連諸葛孔明亦屢屢敗於你手。優若與士元相比。優即如螢火之光,士元乃皓月之明也!”
龐統聞言惶恐,連忙口稱謬讚。同時龐統對李優更生出幾分喜意。龐統面容醜陋,儀容不佳,曾受盡他人白眼。李優能如此真心賞識,龐統自然心裡感激。隨後,一衆人商議已定,料算馬超定會趕往石城,整頓餘部,撤回南蠻。文翰爲斷絕後患,遂傳令三軍馳麗追襲,更頒落論何人,能擒殺馬超者,都可封爲‘西涼王’!衆將得令,各欲要爭功,不催軍而行。
話說,馬超顧不得人疲馬乏,尋日後終趕回石城。當馬超入城後,緊繃的精神一鬆,筋疲力盡,傷勢復發,昏厥過去。祝融夫人大驚失色,急教軍士在城內召來大夫調治。少時,大夫趕到,爲馬超敷了金創藥後,告誡衆人。
“馬將軍須靜養一月,方可痊癒。若怒氣衝激,其瘡復發,勢必危矣。”
祝融夫人一聽,心裡一定,連忙令軍士取來黃金十兩,以作酬謝。這時,蒯良卻忽然向大夫問道。
“如今我軍危在旦夕,若有延誤,唐軍殺至,我等必遭滅頂之災。馬將軍乃三軍統將,若身因傷而不可行,如之若何?”
大夫聞言,沉吟一陣,嘆氣而道。
“倘若事不得已,亦須靜養十日。待傷口癒合,方可行軍。不過如此一來,只怕日後馬將軍身體會留有隱疾。如何抉擇,但憑諸公定奪。”
大夫說罷,取了酬金,便與隨行童子急急離去。祝融夫人急與蒯良商議。
“大王傷勢嚴酷,不可輕動。依蒯公之見,該當若何?”
蒯良聞言,灼灼有神的眼眸眯了起來,心裡暗暗腹誹。
“來此之前,軍師教我務必拖延三月時間,如今已有兩月。眼下唐軍至此,起碼十日時間。彼軍雖是勢大,但此時城內尚有二萬餘兵馬可用。竟是如此,我便竭盡全力,以全使命。”
蒯良想罷,精神一震,凝聲而道。
“將軍乃萬金之軀,不可有失。依我之見,城內尚有二萬餘兵馬把守,兼之輜重糧食足可三月之用。唐軍雖是勢大,但遠途奔波,必定大損氣力。我等可先以深溝土壘,把守城池,待將軍傷勢痊癒,再棄城而逃,撤回南蠻。”
祝融夫人愛夫心切,聽蒯良如此一說,自然應諾。於是祝融夫人便與蒯良暫理軍務大事,傳令諸軍,在城外挖取深溝,築起土壘,以備戰事。旬日之後,馬超悠悠而醒,急召祝融夫人、蒯良來見。須臾,兩人齊齊而到。馬超蒼白色的臉上涌起幾分急色,連忙問道。
“我昏睡多久!?”
“回稟將軍,足有八個日子。”
蒯良拱手一拜,沉聲答道。馬超一聽,頓時面色劇變,疾聲喝道。
“文不凡大軍隨時將會殺來,怎可延誤如此之久!?”
馬超怒氣一動,幾乎傷勢復發,連聲咳嗽。蒯良見狀,連忙勸道。
“將軍不必多慮。前番醫者曾有告誡,將軍須靜養一月,方可動身。我等已在城外做足防備,倘若文不凡當真殺來,遠途奔波,其軍人疲馬乏。我軍據城而守,起碼可與彼糾纏數月。待將軍傷勢痊癒,彼軍久攻不下。將軍再盛勢突破,自可慮矣。”
馬超聽蒯良早有安排,心中急意遂消去了大半,長聲連嘆,遂教蒯良先去。蒯良領命而出。須臾,房內只剩下馬超與祝融夫人兩人。馬超忽然抓住了祝融夫人的手,滿臉唏噓而道。
“此番卻是苦了你了。”
馬超罕有如此柔情,或是患難見真情,不知何時這個剛烈而又嬌媚的女子,已然存在馬超的心中。祝融夫人聽言,臉上露出幾分緋紅,煞是好看,嬌媚的大眼泛着水光,低聲而道。
“只要隨着你,縱然刀山火海,亦不會苦。”
情話真切,毫虛假。馬超心頭一動,將祝融夫人摟在懷內。祝融夫人依偎在馬超胸膛上,整個人都好似融化了一般。
“如若此番能逃回蠻境,你便與我生幾個娃兒,那皇圖霸業便就此作罷。你我只顧把守邊疆,安居蠻國,亦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