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友大喜,不但收下了馬良所贈的重金,更暗示將臨賀獻之。當然聶友心知亦打着小算盤,此下局勢尚未明朗,法正、馬良等人不會輕易而動。若是吳果被魏所滅,他便依照承諾,將臨賀獻之。不過一旦吳能力挽狂瀾,擊敗於魏。他自然不會投向殘蜀。
就在聶友自以爲聰明之時。忽有一日,兵士來報,言城外有數千兵馬趕來,引軍之將,乃是一年輕少將,自稱乃蜀漢五虎上將張飛之子,張苞。聶友聽聞,眉頭一皺,神色微變,暗道這張苞忽然引兵來此,意欲何爲!?
“莫非,始安已有變故!?”
聶友眼眸一瞪,猛地站起,驚呼而道。聶友才智不低,張苞引兵來此,只有兩個可能。一者,吳已被魏所滅。二者,定是始安有所變故,令法正等殘蜀遺臣,不得不先確保退路,已防萬一。而此下,吳北、吳南尚在大戰,那麼如此一來,必是始安有所變故。而這張苞過來定是來取臨賀!
聶友心頭一緊,腦念電轉,先穩住慌態,欲要前去一探究竟。聶友念頭一定,遂教左右傳令城內諸將,各做提備。然後聶友盡引精銳,趕去城郭。
且說張苞來到臨賀城下,見城上吳兵把守森嚴,先是眉頭一皺,然後策馬而出,嘶聲叫道。
“聶太守何在!?還請出來答話!!”
張苞話音剛落,忽然城門開處,聶友引着數百裝備精良的精兵而出。張苞神色一緊,策馬趕去,在大約一箭之地勒馬停下,先是拜禮。聶友見張苞長得虎背熊腰,一顆豹子頭赫赫生威,心中一揪,不敢輕視,拱手回禮後,咧開笑容道。
“某素來聽聞將軍之父張公乃蜀中第一猛將,神往已久,雖未曾謀面,但今日見得將軍如此威風,便知傳言不虛!!”
聶友出言相贊,張苞卻無任何得瑟之色,反而神色一凝,拱手答道。
“聶太守謬讚了。我父勝苞百倍,苞但恐弱了我父名頭。”
聶友見張苞並未領情,卻也不生氣,笑容可掬,輕描淡寫道。
“不知將軍引兵到此,意欲何爲?”
張苞見聶友身後有不少兵士,自然不會直說,是來依先前之約,取之臨賀,遂道。
“聶太守有所不知。那西唐王文不凡殘暴不仁,得了西川不久,這下竟又遣兵來犯交州。近日唐賊在邊境關口連番增兵。此下恐怕已然發兵,攻打始安。法公唯恐蜀王有失,又知聶太守乃仁義之人,故特令苞前來通報,望能接納!!”
聶友聞言臉色劇變,心頭連跳不止,渾身肉顫。他萬萬未有料到,西唐剛克西川不久,竟又如此迅疾出兵來犯交州。聶友疾聲問道。
“唐賊來了多少兵馬!?由何人統率!?”
“據我軍細作所探,唐賊起碼來了三萬餘兵力,鄧士載爲之先鋒大將,而統率三軍者,正是西唐神龍將趙子龍也!!”
張苞依馬良所教,虛做情報。原來馬良料定聶友必不會輕易將臨賀獻出,又知其貪生怕死,故教張苞虛報唐軍的兵力,至於是否趙雲引軍,馬良料算以文翰素來謹慎的性子,所遣大將,絕非等閒之輩。縱非趙雲,便是張遼等川中大將。果然,聶友聞報,頓時面色勃然大變,滿臉煞白無色,驚呼喝道。
“唐賊竟來了如此兵馬!?而且還是趙子龍親率!?若是始安死守,交州危矣!!”
聶友呼畢,眼珠子一轉,忽地心起歹念,暗暗腹誹道。
“唐軍素來精銳,此番來了如此多兵衆,更有趙子龍親自統率,就憑法孝直等人如何抵擋得住!?交州難以保得,那西唐王文不凡,素來視殘蜀遺臣爲心腹大患。竟如此,我何不將計就計,將那劉禪擒下,待趙子龍率兵攻來,便將其與之臨賀一同獻了,如此榮華富貴必能享之不盡也!!”
聶友不愧是小人,這一陣子,便知得如何保存已身,謀取富貴。張苞見聶友忽然沉靜下來,以爲他膽怯,連忙說道。
“聶太守不必多慮。唐賊兵力雖盛,更不乏驍勇猛將。但法孝直、馬季常兩位明公,皆乃足智多謀之士,只恨始安彈丸之地,難以把守。不過臨賀城,地廣城厚,固若金湯,若我等能聯手把守,定能抵禦唐賊!!”
聶友聽了,忽然笑起,頷首連聲應道。
“將軍所言是理,你這一路風塵僕僕,定也是倦了。我這派人在城內大設宴席,爲將軍還有一衆軍士洗塵!”
張苞聽言心頭大喜,連忙拱手謝道。
“聶太守仁義!!此下局勢不穩,不宜縱樂。宴席便不必了,還請聶太守能將我等安置城內,給一個歇腳之地便好。”
“哈哈哈。客氣,客氣。諸位豪傑敢捨生忘死,抵禦唐賊,我尤爲敬佩,豈敢有所怠慢。”
聶友說罷,不等張苞回答,便吩咐左右各去安排。張苞見聶友甚爲熱情,推搪不過,也不再多言,卻也暗中教部下將士,此下寄人籬下,萬事小心,不可貪酒。衆將士皆是謹記。於是,聶友引着張苞一衆入城,張苞臨入城時,派一隊兵馬通報隨後而發的馬良一干人等。
當夜,潘平引軍也趕到臨賀城下,連日奔波,劉禪叫苦不已,聽聞已到臨賀。劉禪一張苦瓜般的臉,頓時振作起來,急從馬車內探出頭,向馬良謂道。
“馬太常,馬太常!!孤倦了!!快快帶孤去歇息!!”
馬良聞言,急忙趕來,拱手拜道。
“令王上勞累,臣罪該萬死。不過還請王上稍安勿躁。那聶友乃陰險狡詐之小人,安邦雖已入城,但還不可鬆懈。王上且在車內歇息一陣。待臣探明一二,再來稟報。”
劉禪聽了又是一陣叫苦。馬良苦口婆心相勸,陳說利害。劉禪方纔依從。馬良拜別後,暗歎一聲,盡是無奈、苦澀。這時,聶友早已聽聞兵士所報,急引城內諸將還有張苞一干人等來迎。聶友急急趕到,一臉惶恐之色,於馬車前拜道。
“蜀王貴臨,小人先前正在城內設宴,以備款待之事,有失遠迎,還請蜀王莫怪!”
馬良聽聶友如此自降身份,盡是諂媚姿態,神色一緊,眯着眼眸瞰視了聶友一陣。在馬車內的劉禪,聽得城內已然設宴,大喜過望,急急趕出,見了聶友,連忙執起聶友的手,不勝感激,疾呼而道。
“孤這一路趕來,又倦又餓,聶太守此番安排,甚合孤心,甚合孤心吶!!”
聶友見劉禪如此昏庸,心中冷笑,暗道。
“哼!如此昏主,蜀漢談何復國!?幸好我早有料算!”
聶友想畢,遂畢恭畢敬地請劉禪入城。馬良眉頭一皺,向潘平投去眼色,暗示他以作戒備。潘平會意,暗中向軍中將士吩咐。而張苞在馬良眼色示意之下,一路伴隨着劉禪左右,以防萬一。
聶友見劉禪喜好飲酒作樂,爲了鬆懈其心。於此,日夜設宴款待,又請山越之女,以舞助興。劉禪大喜,只顧着玩樂,馬良等人連番勸說,卻無濟於事。馬良見狀,心中自知聶友必有詭也,暗中與潘平、張苞商議。
“唐賊即將來犯,那聶友卻日夜設宴款待王上,毫無緊張,亦不見其備戰,定是有所歹心。坦之,你近日探得如何?”
潘平聽了,神色一震,拱手答道。
“回稟太常大人,據末將所探,城內約有三千餘兵衆。其中大多都是交州異族,僅有千餘吳人精銳。”
“好!交州異族多數都是些見風使陀之輩,只要我等能擒住聶友,他等見勢不好,必來投之,不足爲患也。”
馬良眼色一亮,重重頷首,遂與潘平、張苞吩咐如此如此。忽然有人來報,城外有千餘殘兵趕來,大司馬法正正在其中!馬良聽之,臉色大變,急忙趕去迎接。同時,聶友亦聽聞城外有一部蜀軍殘兵,連忙趕去。少時,馬良、聶友等人紛紛趕到,聶友連忙教軍士打開城門,迎接法正還有一衆殘兵入城。法正神色慌促,直到郡衙府內,來拜見劉禪。
“罪臣該死!!鄧士載忽發來襲,城內細作爲之內應。罪臣一時無料。此下始安已失,我軍兵馬大折,陳叔至被那鄧士載擒去了!!”
劉禪一聽,頓時大驚失色,驚慌失措,幾乎從座上跌落,連聲呼道。
“完了,完了!!那文不凡素來視孤爲眼中釘肉中刺,若是孤被其軍所擒,定遭百般折磨!!父王吶!!你爲何離孤而去,孤年紀尚幼,難統大局,難統大局吶!!莫說振興蜀漢,孤連性命亦難保矣!!”
劉禪竟嚇得當場嚎聲大哭,法正亦淚流滿下,叩首告罪。馬良、潘平、張苞等一衆文武,紛紛跪下,好言安撫。聶友在旁看得冷笑不已,不過未免被人發覺,卻也一同來勸。劉禪哭不止聲,滿臉惶恐之色,好似忽然想到什麼,疾呼而道。
“丞相!!你等速速替孤尋丞相回來!!父王臨終有言,若孤當不得這蜀王,便由丞相登位!!孤這個蜀王不當了!!”
“王上!萬萬不可吶!!”
法正聞言,勃然色變,急忙叩首墾乞。馬良強震神色,急忙勸道。
“王上勿慮。始安乃彈丸之地,更多有細作,故而失守。但此下我軍卻有臨賀這座固城可據,更有聶太守一同相助,定能抵禦唐賊!!”
聶友聽了,眼眸一眯,然後亦附和而道。
“蜀王不必憂心。唐賊無義來犯,我等必誓死相抵!!”
“我等願效以死力,以保臨賀無患!!”
聶友話音剛落,張苞、潘平等將齊聲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