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緊接着的二日,文翰似乎是不達目的不會上罷干休,一連發動了好幾次的進攻。但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先是攻擊一陣後,便死死地防守,然後退兵。
土城內的賊子頭目,被文翰這一連數次的擾擊,弄得煩不勝煩,卻又不敢派兵出城進攻。而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這有着冠軍盛譽的文翰,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而在山頭的另一邊,也有一座規模不少的土城。在這幾日,比起他們鄰居的熱鬧,他們這邊可謂是閒得悠然。
“大頭目,旁邊的鄰居與朝庭兵馬打得如此火熱,我們當真不去幫忙啊?脣亡齒寒呀,大頭目。”
在這另一座甕城內的某座大土房,一個穿着毛皮大衣內裡一副書生打扮的男子,向坐在大座上的一個長着一臉麻子的大漢說道。
“先生,你就放心。大牛子平時不是自詡他那甕城是銅牆鐵壁麼。而且,這朝庭兵馬攻了幾日,都未曾攻到他們的甕城下。
更何況,萬一我等領軍去救,那朝庭兵馬卻忽然襲來。那可中了朝廷軍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對啊。小生怎麼沒想到這點,大頭目果然是心思細密。不過,大頭目我等是不是也要加緊守備,以防朝廷軍馬突襲?”
“哈。先生。你實在是過慮了。那朝庭兵馬正與大牛子的人打得火熱,怎會忽然攻來。而且若是要來的話,他們早就來了。
還有,我看這朝庭兵馬的兵力不多,若是兵力足夠的話,早就將大牛子的甕城給踏平了。他們兵力不足,又怎會分兵來攻。所以先生,你就一萬個放心。
呃,這鬼天氣是越來越冷了。若非那河東的豪門世族,派人送來不少的禦寒之物和糧食,只怕這個寒冬,我們要餓死凍死不少的兄弟。來,先生,我們來喝一杯,暖暖身子。”
那滿臉麻子的大漢說着說着,就站了起來,走到火炕上,將正掛着在烤的壺裡的酒瓶拿出來,然後走到一邊的桌子上,倒滿兩大碗熱騰騰的酒水,將其中一碗遞給了他成爲先生的男子。
“嗯,大頭目說的是。若是這朝庭兵馬兵力足夠,又怎會花這麼多時間,與大牛子糾纏。這天氣冷得能食人,誰不想早點結束戰鬥,好好地待在屋裡,烤着火喝着酒取暖。”
男子一邊接過酒碗,一邊說道。
“那就是嘛。放心,放心。我看這朝庭兵馬沒有數十日的時間,是不可能攻克大牛子的甕城。在此之前,你我只管好好的享樂就可了。”
滿臉麻子的大漢一臉的從容不迫的樣子,好似凡事都在他預料之下似的。他將碗中熱酒一飲而盡,酒水一下肚子,頓時就感覺身體的冰冷頓時一掃而空,整個原本被寒冬冷得梗塞的筋骨,又是恢復了生機。
“啊,爽!”
這無比的舒適感,不覺地讓這滿臉麻子的大漢發起了一聲呻吟。
俗語說得好,有什麼樣的頭,底下就有什麼樣的兵。麻子大漢不慌不急,而他底下的賊子亦是如此,個個成三成五一羣的躲在土房裡,喝酒說樂,毫無一絲緊張之意。那從山頭一方,時不時會傳來的鉄戈碰撞聲,只會惹得他們大笑,而完全不會令他們絲毫緊張。
而或許這些當真以爲,朝庭兵馬正與大牛子的人打得火熱,不會分出兵力過來襲擊他們。這座甕城周圍巡邏的賊子,也越來越少了,逐漸地由數百人減到數十人,再由數十人減到數人。
畢竟,這冷天,實在太恐怖了。在外頭,一陣寒風吹來,會冷到脊椎骨都在發痛,整張臉都好似被割下來。
“報,高將軍,這土城內現在僅有五六人,而且防備極爲鬆懈。剛纔我曾試過慢慢靠近,當我的人都快到土城下,這些賊子還無發現。而且,我聽到在翁城內,時不時會傳出笑罵聲,聽他們的聲音、語氣,似乎都在喝酒取樂。”
“好。果然如太守大人預料一般,這些賊子鬆懈下來了。太守大人這聲東擊西的計策,當真是妙。陷陣營的各將士準備,莫要辜負太守大人一片苦心!”
“是,高將軍!”
而就在甕城的不遠處,一支二千裝備精良的兵馬似乎隱秘了許久。高順冷着臉色,大手一揮,數個士卒在雪地中慢慢奔跑,快要接近甕城時,連連翻滾後,拿起背後大弓,瞄準甕城上的正在巡邏的賊子。
咻咻咻。
一根一根突如其來的箭矢,將土城城頭上的爲數不多的數個賊子,紛紛射落。這些士卒瞄得極準,射的都是咽喉、心臟等重要位置,一箭射中,賊子無一例外連慘叫的都沒有,就無聲地倒下了。
而在土城內的其他賊子,或許正喝得興起,完全沒聽到賊子掉落的細微聲音。
高順屏着呼吸,帶着二千陷陣營士卒,正緩緩地接近土城。就在僅僅距離土城數十步之遙時。高順猛然大喝起來。
“風!!”
“風!!風!!風!!”
何爲風,風既是速度,此乃陷陣營特有的號令。意思就是說,用最快的速度,攻佔面前的敵人或是城池。
二千陷陣營士卒,頓時如一頭頭疾奔的雪狼,衝向甕城。在前頭的數百個士卒,齊齊一撞,將土城的大門撞倒。
轟隆一聲,大門倒下,掀起一大片的飛雪。
大門倒下的巨響,頓時將還在土城土房內或是喝酒或是在火炕上取暖的賊子嚇了一跳。當數十個賊子走出土房時,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支裝甲精良的兵馬,他們眼神冰冷而充滿殺意,正執着一根根鋒利的長矛,朝他們衝來。
“啊啊啊~!敵襲敵襲吶!!”
一個賊子嚇得滿臉蒼白,不禁地扯着嗓子大喊起來。
“火!”
“火!火!火!”
火,即爲爆炸性的攻擊。以燃燒燬滅一切的力量,將面前的敵軍吞噬。亦是陷陣營獨有的號令。
隨着高順火字號令響起,頓時二千陷陣營的士卒,宛如燃燒起來,爆發出極大的力量,衝到周邊賊子的身邊,長矛欲要刺破一切,無所不破,一個個賊子尚還來不及拿起武器低檔,就被驟然爆發的陷陣營士卒刺死。
而隨着一道道慘烈的慘叫聲響起,越來越多的賊子從土房中慌慌張張衝出,而迎接他們的則是陷陣營士卒宛如火潮般爆炸性的攻擊。
陷陣營的士卒乃是高順費盡心思,經歷過幾位嚴厲操練而塑造出來的一支兵馬,又哪是這些原本只是農民出身的賊子能夠對抗的。而此時,高順所領的陷陣營又是突然來襲,賊子毫無準備,又是許多人喝了過量的酒,神志不清。
所以,無需置疑地,場中是一面倒的戰況。
陷陣營士卒,以無所不破的氣勢不斷地發起衝鋒,他們手中的長矛刺破了一具又一具驚慌失措的賊子身軀。
一灘灘揮灑的熱血,灑在雪地上,將潔白的雪染成極爲鮮豔的紅。
“怎麼!怎麼可能!爲什麼會有一支朝庭兵馬來襲!你們這些朝廷走狗不是正與大牛子的人正打得熱火朝天麼!”
滿臉麻子的大漢從他的土房中,醉醺醺地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當他見到他的手下正被一支如狼似虎的朝庭兵馬不斷吞食時,頓時酒醒了一半,然後又以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厲聲吼了起來。
“愚昧反賊,中了我家太守大人的聲東擊西之計還渾然不知。納命來。”
而正領兵往一方衝殺的高順,正好聽到這麻子大漢的厲叫,高順看此人穿着神態便知他就是此土城之主,立即爆發狂奔起來,如一頭惡虎般衝向麻子大漢。
麻子大漢見高順神態威嚴,就知他非是一般人物,連忙揮起手中大刀。高順執槍先是一刺,槍頭點在了麻子大漢的刀身上,頓時襠的一聲巨響,緊接着麻子大漢失勢連退數步,高順這勁大得驚人,麻子大漢好不容易止住步伐,正想要發動攻擊。
忽然,一道寒光閃過。很快一灘飛血濺落。
麻子大漢頭顱昂得極高,因爲高順的槍,從他下顎直插到後腦勺,麻子大漢瞪大着眼睛,非人受的痛苦令他整張臉都痛得猙獰起來,他張大着血嘴,連連噴出好幾口血後,便是斷氣了。
“汝等賊首已死,還不快快投降,降者不殺!”
高順握着槍身的手,猛地一抽,那已死去的麻子大漢立刻就墜倒在地上。高順的聲音,此時就如天神天將般威嚴,而在場的賊子見麻子大漢已死,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士氣,紛紛丟下手中的武器,跪下投降。
時值亂世,賊羣四起,在文翰尚未做這河東太守前,漢靈帝接受了盧植、皇甫嵩等德高望重大將的建議,允許接受反賊投降,並且公告天下。這樣一來,反賊也無需非要與朝庭兵馬拼命。
畢竟,螻蟻尚且偷生,無論他們什麼身份,都不會想死。
半個時辰後,戰場已是清理完畢,高順將投降的八百多賊子暫且收編,同時他又在麻子大漢的房間裡,找到了他的狗頭軍師。
那狗頭軍師乃是一貪生怕死之人,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而這人暫時還有利用價值,高順便饒了他,且對他甚是客氣。
而剛與另一頭土城賊子結束戰鬥,回到蕩陰縣的文翰,收到高順派人傳來的捷報後,當即大喜,只派了幾個騎兵跟着他,便急急地往高順佔領的甕城趕去。
文翰火燎火急地趕到土城,聽完高順的戰果報告後,他沉思了一會,將眼光投向了麻子大漢的狗頭軍師。
“剛纔聽我麾下大將說,你們這裡有着不少的糧食和禦寒之物。這些東西,你們從哪裡得來。說實話,憑你們反賊的身份,是不可能從城中購買到如此之多的糧食和禦寒之物。”
文翰眼如刀,投射在狗頭軍師的身上,好似要將他藏着的所有心思都剝開來一看。狗頭軍師在文翰犀利的眼神下,不覺已是滿頭大汗,連忙道。
“冠軍爺饒命吶。小人不敢有任何欺瞞。這些東西都是河東的豪門世族之人送來給我們的。而且,冠軍爺要出兵攻打我們,也是他們傳給我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