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整理好衣服,精神抖擻的上了馬車。他今天要去拜會大將軍霍光。從他那狡詐的眼神中就足可以看出,這傢伙此行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他要出招了。
進了大門,只見迎面五間大正房,兩邊廂房鹿頂耳門鑽山,四通八達,軒昂壯麗。一條大甬路,直接通向大門。
劉徹進入大廳,只見霍光穿着家常衣服坐在椅子上品茶。一個大男人,喝茶時居然翹着蘭花指,真是讓人意想不到。他只是微微挪了一下屁股,似乎這就是招待劉徹的禮數了。
“霍大將軍好雅興。”劉徹並不介意霍光的屁股被膠水粘在了椅子上,他仍然笑着施禮。
霍光略微擡了一下眼,淡淡地笑道:“許館主請坐。”
劉徹看了一眼那搭着半舊青緞靠背坐褥的椅子,看着大廳中央掛的那幅已經泛了黃的《燃藜圖》,心裡冷笑道:“家裡連夜壺都是鑲珍珠的,人前卻裝出一副清廉的樣子,真是個沽名釣譽之徒。”
他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一絲心裡的鄙夷,仍然千恩萬謝的坐下了。他的眼睛盯着那個正在品茶的霍光,臉上突然間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
“許館主今天突然間造訪,不知有何貴幹?”霍光打着官腔,不過他的眼睛並沒有看劉徹,而是緊緊盯着他手中的那成窯的茶杯,好像要數清楚裡面到底有多少茶葉一樣。
劉徹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只見一妖嬈婦人扭着腰肢過來了。她用手帕捂住臉,哭哭啼啼地一進門便告狀:“老爺!你的那個寶貝女兒太過份了。我看她總是被關在屋子裡,怕她孤單,便想去陪她解悶兒。誰知道,她一通拳頭,便把我打成這個樣子了。”
這女人顯然是霍光的小妾,她並不懂得什麼規矩,也不管有沒有客人在場,便過來恃寵撒嬌。自打霍芙蓉被關起來之後,百無聊賴的霍光又無法請回小狗,便又納了一房小妾,希望能夠給他再生一個兒子。這小妾現在正是抓乖賣俏之時,沒有了霍芙蓉的霍家,很快便以她爲尊了。
霍光連忙上前,抓下小妾的手一看,果然見她的兩個眼圈都被打青了,好像是戴了個墨鏡,變成了國寶大熊貓。當然,我們的國寶可比她可愛多了,這充其量只是一個戴了墨鏡的狐狸精!
“沒有教養的死丫頭!*走了小狗不說,現在連你她也不放在眼裡了。”霍光一邊替小妾吹着眼睛,一邊罵道。
那小妾是越哄越來勁了,本來只是細如絲的春雨,現在好像變成了洪澇災害似的,一發不可收拾了。恃寵撒嬌的女人都是這樣的,不哄沒有事,一鬨就更糟了。這小妾的哭聲好像是在拉防空警報一樣,又尖又刺耳,讓人聽了心煩意亂。
霍光又是急,又是心疼,便完全不顧劉徹在場,又是吹,又是哄,終於把那小妾肚裡的怨氣給撫平了。看來這霍光倒是個正常的男人,沒有漢代流行的那種嗜好。
小妾一邊嚶嚶地哭着,一邊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的那個胖子。那胖子居然不懂得非禮勿視的道理,見了朋友的妻子應該視而不見,可他卻毫無顧忌的仔細打量着他們,好像在欣賞猴戲一般。不過小妾卻不生氣,她覺得那個胖子肯定是被她的妖嬈身材給迷住了。越看那胖子看,她就越扭動着她那纖細的腰肢。她看着那胖子看她的眼神,心裡樂開了花。雖然她並不是有意想要勾引那胖子,不過能夠迷倒一個男人,也算是她小小的勝利!
其實那小妾極爲漂亮。削肩細腰,長挑身材,鴨蛋臉兒,鼻子又直又挺,一張櫻桃小口。可惜由於她戴了墨鏡,所以看不清楚她的眉眼到底如何。不過可以肯定一點的是,這肯定是個美人,否則霍光是不會娶她的。
霍光是個極爲講究的人,他看上的東西,那肯定都得是極品的,次品是甭想進霍家的門的。大將軍府門口的石獅子就是個範例,他反反覆覆換了好幾撥工匠
,又換了好幾種石料,才最終打造出門口蹲的那兩隻獅子來。那獅子雕工極爲古樸,華而不奢,內行人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於大師之手。只有那個傻乎乎的周林和小狗才不認貨呢,還以爲這些工匠幹不了細活兒呢。他們不知道,雕精美的東西易,雕古樸的東西難。劉徹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對石獅子的價錢,足可以買一個精美的別苑了。
那麼貴重的東西擺在外面,小偷見了都得繞着道走,因爲那是“霍皇帝”的東西。霍光在民間有個綽號,就叫做“霍皇帝”。至於原因,非常簡單,是因爲他一手遮天,是大漢朝真正的土皇帝。
霍光哄了半天,他才猛然想起還有個人正在大廳坐着呢,便哄着那個小妾說:“嫣紅,我這裡有客人,你先下去吧,呆會兒我去找你。”
嫣紅一甩手帕,斜了劉徹一眼,扭着腰肢走了。
她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臀部卻非常大,如果她走路時身體如果不微微向前傾斜的話,估計她會被她那碩大的臀部給墜倒在地上的。估計這女人用不着等年紀大,腰疼的毛病早早的就會找上她的。她的臀部每動一下,霍光的眼光就隨着動一下。
當時霍光娶她時就是看中了她的臀部,因爲他的理論是臀部大的女人能生兒子。只不過他後院那些姬妾個個都是豐乳肥臀的,連個蛋都沒有給他生出來。他並不懷疑是自己的問題,既然有了霍芙蓉,還有小狗,那問題當然就不是出在他身上了。
其實霍光心裡還有一個秘密,那也是證明他身體健康的最佳證據,在他還沒有結婚的時候,他已經和一個有夫之婦生了一個女兒了,而且那個女兒的女兒靠着他的力量,也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這幾點證據加在一起,那就證明他是健康的,他還是有希望再生一個兒子的。當然,如果小狗能夠回來的話那最好,也省了不少麻煩事了。
劉徹看了這一切,心裡暗暗慶幸,不過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慶幸什麼。
霍光看着那個長着肥臀的小妾走遠了後,才戀戀不捨的回來坐在了椅子上。
“讓你笑話了,這女人,都小心眼的,受了點委屈就受不了的。”霍光有些尷尬地說。
他也覺得剛纔的舉動,在客人面前好像有點失禮。尤其是剛纔看那個小妾臀部的眼神,不知道有沒有落到這個死胖子眼裡。雖然霍光並不在乎外面人怎麼說他,不過他對“色狼”這個稱呼,還是很介意的。他一直不承認自己好色,覺得那隻不過是爲了傳宗接代才娶了那麼多的女人。不管他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反正他的家花野花一共有多少朵,他是不清楚的。因爲實在是太多了,他自己都無法搞清楚。
“英雄氣短。霍大將軍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劉徹笑道。
霍光爲了挽回剛纔所丟的面子,便轉移話題,邀劉徹到後花園賞花。
他們繞着碧桃花,穿過竹籬花障編就的月洞門,只見後花園中迎面突出插天的大玲瓏山石來,四面羣繞着各式石塊。這應該是專門從太湖運來的太湖石,富貴人家大都用它來堆砌假山之用。而且上面種滿了各種奇花異草,香氣襲人。
劉徹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可是連他都不能一一分辯那些異草。有的似乎是藤蘿薜荔,有的大概是杜若蘅蕪,有的大約是金葛……總之,名目繁多,他根本就認不清楚。連皇帝都不認識這些奇花異草,就可以推斷出這霍光到底有多奢侈了。大家不要以爲是劉徹不諳此道。其實錯了,他是一個極會享受的人,特別喜歡奇花異草,可是這霍光家裡有的,他居然有許多都沒有見過。
“這麼多的奇花異草,估計連皇宮裡也沒有吧?”劉徹笑着問。
霍光是個粗人,他不知道死到臨頭了,還在洋洋得意地吹噓:“當然。這些奇花異草都是外番進貢的貢品。他們知道我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便都搜
尋來給了我。哈哈,我一個粗人,可是打小就喜歡這些東西。如果不是生在霍家,我也許會是一個很不錯的花匠呢。可惜呀,誰讓我沒有那個命呢?”
真看不出來,像霍光這樣豬一樣粗鄙不堪的人,居然喜歡弄這些東西!不過真是糟蹋了這些花草了,整天得守着一個其蠢如豬的人。
“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霍大將軍可不一樣,看樣子是寧可是死在奇花異草之下,也絕不會留戀那牡丹花的。”劉徹似笑非笑地說。
霍光這豬頭居然沒有聽出劉徹這話裡的意思,他以爲這胖子是在拿自己尋開心,他怎麼可能想到這世上居然會有人打起他的主意來了呢?除非那人是不想活了。
“那是當然的。我以前就想過,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不希望像先父那樣戰死沙場,也不想像其他人那樣子躺在牀上等死。要死就死在我最心愛的花草旁邊,也證明我霍光絕不是個俗人!”霍光聞着那異草的芳香,並不知道死亡已經悄悄來臨了。
劉徹轉到他身後,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來:“那好,你這願望很快就會實現了。”
那個正陶醉在異草芳香中的霍光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劉徹一頭撞在了他的後背上。
許幻山的軀體倒在地上,像是一具沒有了生命的臭皮囊,瞪着兩隻空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天上。
半晌,只見霍光的眼睛中流露出了奸詐的神色,那是那條黑龍的眼神,是劉徹的眼神!
劉徹終於找到了最合適他的寄主了。他這些日子對霍光入木三分的觀察,已經將他的生活習性完全掌握了。原來,他這些日子並沒有什麼都沒有做,他是在爲擁有霍光的身體做準備!霍光不是許幻山,他的一言一行會引起許多人的注意,劉徹必須將他徹底摸透了,他纔敢出手。
霍光死了,死在他最愛的奇花異草之下。這也算是滿足了他生前的願望了吧。
“許館主,你怎麼了呢?”劉徹裝出驚訝的神情,彎腰對着那具臭皮囊叫道,“快來人!”
劉徹的聲音引來了幾個奴才,他們看了看那個躺在地上的許幻山,便知道這個人早已經死了。
“老爺,他已經死了。”一個伶俐的奴才回道。
劉徹瞪大了眼睛,那驚訝的神色簡直可以以假亂真,他張着大嘴說:“怎麼可能?剛纔我和許館主還在這裡聊天呢,可他不知道怎麼突然間就倒在了地上,然後你們就來了。不可能的,快去傳大夫!順便將關雲飛叫來。”
明眼人看到這裡,就明白了當初劉徹爲什麼會到武狀元府了吧?他是想借着關雲飛的關係,好和霍光搭上邊,然後觀察他,最後成功佔據他的身體。這隻老狐狸簡直是狡猾到家了,他的確不可能幹一件沒有利益的事情的!否則的話,他會住到關雲飛那棵“牆頭草”家裡去呢?甚至他放的每一個屁,都是有計劃的。
他看着那些奴才們七手八腳的將那具屍體擡走後,臉上露出了一絲讓人輕易覺察不到的笑容。
他成功了,他輕而易舉的就成爲了現在大漢朝最有權勢的人!一切就是這麼簡單,簡單的讓人無法相信。
當然,如果不是劉賀那個小皇帝氣數已盡的話,他真的就想這樣子算了,那個劉賀好歹還是他的親孫子,而那個周林現在既沒有他劉家的血脈,也沒有他孫子劉詢的身體了。不過,既然他命中註定是大漢天子的話,劉徹還是願意坐在幕後,做那個扯線的人。
只要有了權,管他坐在龍椅上的是哪個龜孫子呢!
這就是劉徹的人生哲學。
他認定了一條路,權力纔是實實在在的東西,而龍椅上坐的那個,有時候放個稻草人都不礙事的。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既坐在龍椅上,又在掌握着大漢朝這條乘風破浪的大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