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諸軍各營將領,嚴加約束麾下,銘記陛下一場恩犒,還當盡心爲國征戰!”一大早,巡視完漢軍諸寨,見壓抑的風氣稍緩,然不少士卒鬆懈過頭了,向訓沉着臉下令道。
日上竿頭,漢營中的操練聲如常響起,不受任何影響地演練着作戰軍陣。而隨着傳令兵出動,很快,各軍將領齊聚中軍,主帥向訓聚將議軍。
劉承勳列坐旁聽,他也是趕上了,沉穩有度,端坐在位,聰慧的眼神中略帶着好奇。向訓秉持幹練之風,直接開門見山,道:“我軍屯兵於此數月,久戰無功,我知諸軍將士,多生疲倦怠意。而今,已至秋高,戰機已現,我議動兵破關!”
此言一落,即便早有預見的將領,也都精神一振,腰桿都更加挺拔了。
“關於此次作戰策略,兼採衆議,欲採取火攻!如今的威武城,就是一座堆滿乾柴枯木的火爐,營前已屯集了火油彈兩千四百顆,屆時,正可一把火燒掉蜀軍!”向訓冷冷地說道。
聽向訓之言,站在後邊的韓重贇下意識地瞥了眼石守信,當真是料事於先。
向訓仍舊滿臉嚴肅,一絲不苟地說來:“諸位回營後,當整軍礪兵備戰,多於營中儲水,將周邊剩下的林木,盡數砍掉!這一把火,只怕周遭山林盡毀,我們也得小心!”
向訓籌謀此事,顯然已久了,爲免突兀,當初在伐木立寨的時候,就下令濫伐樹木,以致漢營周邊,林蔭稀疏,光禿禿有一片“隔離帶”。
“此戰,由龍棲軍,先以霹靂車攻關放火!”向訓看向王全斌。
“遵令!”高懷德果斷地應下,態度積極,神色振奮。
“興捷軍循後發起進攻!”向訓又瞧王全斌。
雖有些失望,王全斌還是抱拳應命。
“其餘諸軍,各自準備,隨時聽從調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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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說完大體安排,忽聞斥候急報,蜀軍軍情有所變化。急召軍校入內,聽取其彙報:“啓稟都帥,蜀軍異動,唐倉鎮五千蜀軍北出,觀其動向,目的恐爲黃花谷,斜谷亦有蜀軍,進屯白澗。”
聞報,向訓頓時起身,走到懸掛於帳中的地圖前,比對着地名研究着。考慮了一會兒,不由笑了出來:“白澗、黃花谷皆在我軍側後!看來蜀軍果真耐不住了,這是欲斷我後路啊!”
“前番,武德司、軍情司相繼來報,言受蜀廷之令,蜀軍將有出擊動作,這便是他們的選擇啊!”向訓感慨着。
“都帥,白澗、黃花谷皆在我軍後方,事涉我軍糧道,尤其是黃花谷,更易扼斷後路,不容有失,那裡守軍不多,若讓蜀軍得逞,我軍形勢難免大沮!”高懷德嚴肅說道。
雖然洞察蜀軍動向,但向訓也未敢大意,稍加考慮,嚴肅說:“必須快速應對,尤其是唐倉之敵!”
“都帥,末將請命出擊,唐倉蜀軍發往黃花谷,必繞狹道遠路,末將願率部下前往支援,迎戰蜀軍!”韓重贇忍不住出列,抱拳請命。他是看出來了,在大營這邊,只怕難以輪到他們,如今有了機會,自然積極請命。
王仁贍此時也站了出來,強勢請道:“末將願往!”
見狀,韓重贇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略感不愉。向訓揮手止住躍躍欲試的其他人,目光在二者身上轉悠了幾下,踱起了步子,似在考慮派誰去。
這個時候,一直低調謙和的石守信終於站了出來,朝向訓道:“都帥,不若再分兵,進佔唐倉,拔除這顆埋在我軍側方的釘子。如此,順便也可截斷出擊蜀軍歸路,如覆滅支蜀軍,白澗之敵自潰,都帥再總攻於威武城,則對面蜀軍,必然全線崩潰!”
“石將軍眼光見解犀利啊!”向訓不禁頷首,絲毫不掩飾欣賞,眼珠子一轉,即道:“唐倉及白澗之敵,就交由內殿直軍去對付吧!”
“謝都帥,末將必定不負軍令!”石守信臉上也終於露出了喜色。
“兵貴神速,下去準備吧!”向訓朝石守信吩咐了一句。
轉過身,又研究了一會兒軍事地圖,蜀軍這一動,牽一髮而動全身,讓他一下子看到了太多機會。甚至於,放火燒山的打算都有所動搖。
不過盯着劉地圖上標記的威武城,向訓還是迅速地堅定了決心,朝帳中衆將道:“今日做好準備,明日即發兵攻關,一舉擊破蜀軍!”
“遵令!”
石、韓二將這邊,迅速離帳還營,調動麾下,執行任務。在帥帳中,話說得輕鬆,但真正執行起來,可沒有那麼容易。
回營路上,二者已將任務分清楚了,當然,基本是石守信安排。韓重贇想帶兵去黃花谷,被石守信拒絕。
涉及到軍事安排,嚴厲起來的石守信,沒有給一點面子,直接道:“我只帶一半人馬,兩營弓弩兵,三營步卒,多備箭矢,無雜物壓身,輕裝簡行,直奔黃花谷,與蜀軍搶時間,預先設伏!
你率剩下的將士,直襲唐倉鎮,因勢而動。若兵力不足,防備稀鬆,則攻之。若守備嚴密,則退往半道設伏以阻殺蜀軍!”
“是!”面對軍令,韓重贇也沒什麼好多說的了,乾脆地奉命。
黃花谷,因當後勤要道,漢軍特地留了一營之數的軍隊、民夫駐守,以備蜀軍襲擊。論防禦,並不算強,蜀軍選擇以此作爲目標,顯然是經過刺探查證的,對黃花谷的情況也瞭解。
谷口西南,約三裡地外,從擁塞的小徑中,轉入驛道,數千蜀卒正停步歇腳。擡眼看了看天色,夕陽垂得厲害,日落西山。
幾乎一個白日的行軍,又走山野小徑,很是辛苦,放眼望去,已經有不少士卒失了陣形,肆意地休息,甚是散漫。
主將韓繼勳頓時就怒了,立刻將親兵派出去傳令,讓麾下士卒以營隊爲單位,散隱入兩側山嶺休整,飲水進食。
同時,提前派出開路的斥候也刺探敵情歸來。
“怎麼樣,黃花谷可有異常?漢軍守備如何?”親自遞給斥候一個水袋,韓繼勳急問道。
“使君!”稍解渴,擦了擦嘴,斥候稟道:“並無異狀,不過關防,甚是嚴密,漢卒巡邏不斷,未失警惕!”
聞之,韓繼勳反而鬆了口氣,這才正常,想了想問:“寨外可有哨防?”
“屬下等小心刺探,幾靠近關口,也未見漢軍哨探!”
“看來漢軍,還是有所鬆懈啊!”韓繼勳嘆道,嘴角掛上了點笑容,即下令道:“傳令全軍,再休息兩刻鐘,即向黃花谷發起進攻!選五百勁卒,由我親自率領前趨,直奔谷口!”
“使君,將士們連續行軍,筋疲力竭,眼下天色已晚,現在進攻,是否有欠妥當?莫若於此,休整一夜,明晨再進攻?”身邊的將領聞令,不由出言勸解。
“將士之疲苦,我自知之,非我不體恤下情,只是兵貴神速,容不得拖延。”韓繼勳說道:“這三月以來,兩軍各派斥候,相互刺探,我軍此次出擊,雖然已儘量隱蔽,但只怕也瞞不了多久。務必要在漢軍反應過來,拿下黃花谷,加固寨防。
否則,一旦讓漢軍反應過來,而黃花谷未下,我軍則陷危地!再者,我軍既已摸到谷口,近在漢軍眼皮底下,能全隱形跡多久?”
“告訴將士們,再堅持一番,克服疲憊,黃花谷就數百軍民駐守,只要拿下,可放心休整!”韓繼勳耐着性子,解釋一番。
“遵令!”而聽完,身邊將領顯然被說服了,當即安排下去了。
韓繼勳則繼續忍着疲勞,強打着精神,左手緊握着刀柄,兩眼死死望向北邊,目光銳利,似乎能透過重重林木,看到此番的目的地,黃花谷。
黃牛寨之敗,韓繼勳自覺大意,此番出擊,乃其主動請命出擊,意欲一雪前恥。
時辰一到,如其前番安排,韓繼勳親自率領五百精卒在前,摸到黃花谷口,號角一起,即向黃花谷的漢軍守卒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