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通想了想,說道:“現在天色已晚,明日我就動身去京城,一定要把父親接回來。”劉
秀說道:“還是我去吧!”李守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太倔,劉秀估計,就算李通及時趕到了京城,也很難把李守勸回宛城。
李通吸口氣,連連搖頭,緊張地說道:“主公,京城對於你來說太危險了。”劉
秀一笑,道:“放心,我不會在京城滯留得太久。”說着話,他站了起來,道:“次元,帶我去莊子看看吧。”知
道劉秀是不放心陰麗華,李通乾脆地應道:“好!”
李家的這座莊子,位於宛城的西面,距離宛城有一二十里的路程,地腳頗爲偏僻,周圍都是荒山野嶺。
不過這裡的景色絕對稱得上是秀美壯觀,若在白天,即便站在莊子裡,環顧四周,便能看到青山綠水,雲霧繚繞,仿若仙境,美不勝收。
劉秀等人來到這裡的時候,天色已然大黑,看不到莊子周圍的美景了。
李通在莊子內安排了二十多名護院和僕人,這些人,都是在李家做事許多年的,個個都是老資歷,絕對可靠。
在僕人的指引下,劉秀一行人來到莊子的後院。在花園的亭子裡,劉秀等人終於看到了嚴光,以及穿着粉紅衣裙的陰麗華。李
通見過陰麗華,這座莊子,就是他親自帶陰麗華過來的。
李軼倒是沒見過陰麗華,現在他實在太忙了,忙着招兵買馬,忙着收集物資,他也不認爲劉秀派人送過來的一位女子,非要自己去見上一面。
此時看到坐在亭子中的陰麗華,李軼不由得驚呆了。
他以前只是聽說陰麗華很漂亮,但至於具體漂亮到什麼程度,他心中也沒有概念。現在見到陰麗華本人,他總算明白什麼叫做國色天色,什麼叫做風華絕代了。
望着坐在那裡仿若仙子的陰麗華,他禁不住在心中暗暗感嘆,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尋!
見他傻站在原地,看着陰麗華怔怔發呆,李通暗笑,他剛見到陰麗華的時候,估計也和自己的這位堂兄差不多。陰
麗華太美了,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美得飄然欲飛,就像一個發光體,即便她什麼話都不說,一動不動的在那裡,也讓人永遠無法忽視她的存在。李
通拍了拍李軼胳膊,後者終於回過神來,轉頭看了一眼李通,不由得老臉一紅。李通低聲說道:“堂兄,我剛見到麗華小姐的時候,也和你一樣!”
說着話,他淡然一笑,跟着劉秀,走進亭子裡。
李軼連續深吸了幾口氣,不過還是壓抑不住劇烈的心跳。他微微低垂着頭,最後一個走進亭子中,不過他的眼神始終在往陰麗華那邊飄。
“子陵、麗華!”看到安然無恙的嚴光和陰麗華,劉秀的心算是徹底落進肚子裡。“
主公!”嚴光向劉秀拱手施禮。陰麗華也是向劉秀福了一禮,說道:“文叔,這次你又救了我。”
“麗華不必道謝,只舉手之勞而已。”劉秀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你有沒有受傷?”陰麗華看向他的眼神中,露出幾分擔憂之色。
劉秀輕描淡寫地說道:“只是幾處皮外傷而已,早已經處理過了,不礙事。”
聽他這麼說,陰麗華更是過意不去,喃喃說道:“爲了我,文叔不該去冒這麼大的風險。”
劉秀聳聳肩,說道:“風險越高,回報也就越大。這次王家,徹底完了。”王
元等人的屍體已經被他們秘密處理掉了,別說短時間內無法找到,即便再過個一二十年,也很難被人發現。王元等人的失蹤,只能被認定他們劫走陰麗華後跑路了。出了這麼大的事,肯定得有個人出來負責,得有個人來做出氣筒,作爲背後主謀的王璟,他自然是首當其衝,無論是甄阜,或是朝廷,或是王莽,都不可能放過他。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嚴光都已推測到了。
他輕嘆口氣,說道:“新野王家,也算是鼎盛一時的大家族,誰能想到,它最終會落得這樣的下場。王璟固然是咎由自取,想來,他的家人也很難倖免於難。”劉
秀點點頭,對此他也很無奈。朱祐不以爲然地說道:“一切都是王家自找的,怪不得別人!”
李通一笑,擺手說道:“主公,大家都坐下說話吧!”在
李通的招呼下,衆人於亭子中紛紛落座。劉秀把他接下來的行程向嚴光和陰麗華說了一下。
聽聞他要去京城,兩人都皺了皺眉頭。嚴光知道國師劉欽要置劉秀於死地的事,他不無擔憂地說道:“主公,此行是不是太過危險了?”
劉秀說道:“李公脾氣倔強,旁人去勸他,恐怕都沒用,我必須得親自走一趟。”
嚴光說道:“主公,我跟你一起去吧!”
劉秀擺擺手,含笑說道:“此次去京城,並不需要太多的人,只我和仲先即可。”鄧
禹和蓋延異口同聲地問道:“主公,我呢?”
劉秀先點下鄧禹,笑道:“仲華在京城的名聲太大。”說着,他又點下蓋延,道:“巨卿的體型又太突出。”他二人出現在京城,都很輕易引起別人的注意。他
繼續說道:“你們就暫時留在莊子裡,我此行去京城,一切順利的話,只一個月就能趕回來。”陰
麗華微微頷首,低聲說道:“文叔此行,多加小心。”
劉秀向陰麗華一笑,說道:“我會的。”
這時,李軼清了清喉嚨,說道:“麗華小姐,在下李軼,字季文。”
李軼剛走進亭子的時候,陰麗華就注意到他了,不過她不喜歡李軼這個人。
像劉秀、李通,乃至鄧禹、嚴光等人,初次見到他時,都表現出一副很驚豔的樣子,但眼神卻很清透,而李軼不一樣,陰麗華總覺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讓她很不舒服。陰
麗華畢竟才十五歲,心中對李軼有些厭惡,對他的態度也很冷淡,她只是禮貌性地一笑,向他點了下頭。
不過她的笑顏,就像無形的鉤子似的,把李軼的三魂七魄走勾走了,整個人傻站在那裡,呆呆地看着陰麗華。見
狀,李通禁不住暗歎口氣,如此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看,就已經很失禮了,何況這位還是主公心儀的姑娘!他
偷偷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李軼,等李軼回過神來,他又微微皺着眉頭,深深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斂一些。
李軼乾咳了一聲,將頭轉向別處。李通生怕堂兄的表現讓劉秀不悅,他含笑說道:“這段時間,堂兄可是沒少出力,又是招收弟兄,又是收集物資,照這樣的速度發展下去,最多再三個月,宛城這邊就已經萬事俱備了!”對
於李軼的能力,劉秀也是肯定的,不過李軼心裡打的什麼算盤,他多少也能猜出一些。
在李家,真正的家主是李守,少主自然也就是李通,而非李軼。李軼身爲堂兄,卻處處都要矮着堂弟一頭,心裡自然很不平衡。
加入柱天都部,響應起事,這是一個可以改變李軼命運的機會。他表現得越積極,越盡力,等到起事之後,他在柱天都部的地位也就越高,即便是現在,就已經顯露出端倪了,那些招收到李家麾下的人,每個人對李軼都是畢恭畢敬,以他馬首是瞻,反而對李通的態度隨意許多,遠沒有對李軼那麼恭敬。說
白了,李軼就是藉着李家的名,拿着李家的錢,爲他自己賺取聲望和威望,拉攏親信。
李通那麼聰明,他能不懂嗎?能看不出來嗎?絕對不會!李通這個人就是太仁善,不願意去和堂兄爭罷了。
劉秀的思維向來敏捷,善於揣摩人心,他雖然剛來宛城,剛到李家,但也看出了許多的門道。
他向李通李軼含笑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提醒道:“人貴精,而不貴多,招收的兄弟,一定要能靠得住,關鍵時刻能頂得上去,否則,招收的再多也沒用!”
李軼拍着胸脯說道:“文叔,你放心吧,招收的每一個兄弟,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
“嗯。”希望如此吧!劉秀嘴上沒多說什麼,心裡卻默默補充了一句。其實他對李軼的話還是很抱有懷疑,李軼這個人,做起事來太急功近利,遠沒有李通可靠。
當晚,他們沒有回宛城,就住在莊子裡。
翌日早上,劉秀準備動身,去往京城。不過他連早飯都沒吃完呢,便有李家的僕人急匆匆地趕到了莊子,同時還帶來三個人,龍淵、龍準、龍孛。
看到他們三人,劉秀大吃一驚,他向三人背後望望,再沒有看到其他人,這時候,劉秀的心裡已然生出不好的預感。他
急聲問道:“忠伯,你們……你們怎麼回來了?”龍
淵三人都是風塵僕僕,看得出來,他們都是趕了好遠的路纔來到宛城。龍淵沒有立刻開口說話,而是向左右看了看。李通會意,趕緊揮手屏退在場的下人。
等下人們都離開,龍淵這才向劉秀拱手施禮,說道:“主公,京城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
“呃……李公……李公被王莽處斬了!”龍淵垂首說道。後面的龍準、龍孛臉色難看,也雙雙低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