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闖進來,手持利刃的蒙面黑衣人,姑娘嚇得啊的一聲尖叫,雙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
兩名黑衣人瞅了她一眼,緊接着,目光向房間的四處來回掃視。這個房間不算大,也沒多少擺設,放眼看去,一目瞭然。兩名黑衣人只大致環視了一圈,其中一人便轉身往外走去,另一名黑衣人看向那名姑娘,問道:“剛纔有沒有人進來?”
姑娘呆呆地搖頭,顫聲說道:“沒……奴家沒看見……”
黑衣人凝視她片刻,一抖手中劍,轉身往外走。走到房門口,他正要出去,擡起來的腿卻又慢慢縮了回來。
他提着鼻子,連吸了兩口氣,眼中精光一閃,目不轉睛地凝視着那名姑娘,語氣陰冷地說道:“爲何你的房間有血腥味?”他
這句話,讓藏在牀下的劉秀都大吃一驚。他
身上的確有傷,傷口也的確是在流血,不過他已經灑了那麼多的胭脂,連他自己都已聞不到血腥味了,而對方竟然還能聞出來,這得是多敏銳的嗅覺?
黑衣人一步步向驚呆嚇傻的姑娘走去,到了她近前,他手腕一晃,青鋒劍的鋒芒已然抵在姑娘的喉嚨上,他沉聲道:“說!爲何你的房間會有血腥味!”姑
娘激靈靈打個冷顫,小臉煞白,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奴家來……來了月事……”
聞言,黑衣人眼眸一閃,皺了皺眉頭。姑娘的臉色由白變紅,她慢慢拉起裙襬,面紅耳赤地說道:“如果……如果大爺不信,可以看一看……”
她的裙襬越提越高,眼瞅着要露出褻褲的時候,黑衣人猛然收劍,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口中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晦氣。”
兩名黑衣人一前一後的離開房間,過了一會,聽聲音對方已經走遠,那名姑娘不由得長鬆口氣,癱坐在地上,汗珠子順着她的雙鬢流淌下來。就
在衆黑衣人像沒頭蒼蠅似的逐一房間搜尋劉秀的時候,百香樓外突然響起悠長又尖銳的哨音。
聽聞哨音,衆黑衣人紛紛停止了搜尋,從個個房間裡跑出來,相互看了看,然後一同向外跑去。這
羣黑衣人,來得快,跑得更快,只眨眼工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離開後都不到五分鐘,就聽外面的街道上傳來轟隆隆的腳步聲,數以百計的軍兵快速奔跑過來,在其後面,還有大批的馬隊在往這邊趕。
確認黑衣人都已逃走,劉秀方從牀底下鑽出來。那
名姑娘顫巍巍地站起身形,快步來到劉秀近前,低頭看眼他手臂上的傷口,小心翼翼地說道:“你……你受傷了,留了好多的血……”
常在沙場上廝殺的劉秀,早已不在乎這樣的小傷。他擡頭看着眼前的這位姑娘,直到此時,他才仔細打量她。這
名姑娘年紀不大,十六、七歲的樣子,模樣生得不錯,皮膚白淨,五官秀美,不過在她的右額角有好大一塊紅色胎記,都延伸到了右眼。
這塊胎記無疑破壞了姑娘整張臉的美感,讓她原本嬌美可愛的模樣看起來猙獰又嚇人。
劉秀看罷,暗道一聲可惜,好端端的一位姑娘,生得白白淨淨,清清秀秀,但卻長了這麼一大塊礙眼的胎記。但
轉念一想,又覺得對於這位姑娘來說,長了這麼一塊胎記,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別的姑娘在房間裡都是因爲有客人來光顧,不過這位姑娘待在房間裡,估計是老鴇的命令,不想讓她出去嚇人。
看她房間裡的擺設,一窮二白,估計平日裡也沒有客人來光顧她,這塊胎記,倒是保住了她的清白。
劉秀聲音有些虛弱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家叫……叫小卿。”“我問你的本名。”“慕妍卿。”劉
秀點了點頭,尋思片刻,問道:“原縣衙廷掾慕盛和你是?”
姑娘身子一震,小聲說道:“正是……是家父。”劉
秀仔細想了想,幽幽說道:“我不記得慕盛有你這麼一位千金。”
劉秀在新野待的時間不斷,對於縣衙的官員談不上了如指掌,但也是瞭解一些的。
在他印象中,廷掾慕盛有兩位女兒,長女早已嫁爲人婦,小女閨中待嫁,據說生得貌美如花,上門提親的人還不少。
可看這個慕妍卿的年紀和長相,既不是慕盛的長女,也不是小女,那她又是從哪蹦出來的?
姑娘低垂下頭,低聲說道:“奴家是庶出,以前不住在城內,一直住在城外的莊子裡,後來父親出事,奴家……奴家便被送到了百香樓。”
原來如此,難怪沒聽說過慕盛有慕妍卿這麼個女兒,原來是庶出,看她這副模樣,估計以前在慕家也不會太得寵,不然也不至於被安頓在城外的莊子裡。他
們正說着話,就聽外面傳來轟隆隆上樓的腳步聲,與此同時,還能聽到馬武扯脖子的叫喊聲:“主公!主公!”
劉秀對慕妍卿一笑,說道:“煩勞姑娘扶我起來!”
慕妍卿拖住劉秀的一隻胳膊,把他從地上扶起。起身之後,劉秀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甩了甩頭腦,穩住自己的身形,先是嚮慕妍卿倒了一聲謝,而後衝着外面揚聲說道:“子張,我在這裡!”他
話音剛落,只聽嗖的一聲,馬武從外面衝了進來。
看到站在屋內的劉秀,馬武立刻快步上前,又驚又喜地說道:“主公!”瞧見他手臂上有好多的血跡,馬武臉色又是一變,急聲問道:“主公,你受傷了?”劉
秀滿不在乎地說道:“皮肉傷而已,不礙事。”他話鋒一轉,問道:“子張,你趕來的時候可有看到那些刺客?”馬
武搖了搖頭,說道:“主公,屬下到時,刺客皆已逃走,不過主公不用擔心,屬下已派出騎兵,前去追蹤!”
他們正說着話,張平、朱雲二人也雙雙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劉秀手臂上的傷口,二人面色凝重,異口同聲地問道:“阿秀,這是怎麼回事?”劉
秀說道:“我把劉謹送回劉府,在回家的半路上,遇到了刺客的襲擊。”張
平和朱雲對視一眼,眯縫着眼睛說道:“難道劉涌他……”
未等他二人把話說完,劉秀擺擺手,篤定道:“不是他。”這
些刺客,不可能是劉涌派的。首先他是救了劉謹,劉涌沒有理由殺他,其次,這些刺客的身手太厲害,以劉涌的實力和能力,還找不到這麼多如此厲害的刺客。“
那會是誰呢?”張平和朱雲眉頭緊鎖。馬
武正色說道:“刺客究竟是誰派來的,可以在以後慢慢調查,現在主公受了傷,需立刻回府醫治!”他
話音剛落,劉秀突然感覺頭暈的厲害,身子隨之軟了下去。張平、朱雲手疾眼快,急忙扶住劉秀,又驚又駭道:“阿秀,你怎麼了?”
劉秀微微擺了下手,此時他眼中的一切都已變成重影,而且在圍繞着他不停旋轉,他有氣無力地說道:“沒什麼,就是有點頭暈,可能是剛纔跑得太久,失血過多的關係。”
張平、朱雲急聲說道:“阿秀,我們立刻回府!”說着話,朱雲把劉秀的衣袖撕扯下來,要先幫他把傷口包紮一下。劉
秀回頭看向慕妍卿,沉吟片刻,說道:“把這位慕姑娘,也一併帶走吧。”馬
武誤以爲慕妍卿是刺客的同夥,下意識地握住肋下佩劍,看着慕妍卿的眼神如同刀子似的。慕
妍卿嚇得臉色大變,下意識地倒退一步,身子後仰,不由自主地坐到地上。劉秀見狀,微微皺眉,說道:“子張,不得無禮,剛纔是慕姑娘救了我。”聽
聞這話,馬武銳利的眼神立刻柔和了下來,握住劍柄的手也隨之放了下去,他嚮慕妍卿拱手施禮,說道:“慕姑娘,在下剛下失禮了!慕姑娘,請!”
此時,慕妍卿已然聽出來了,這位突然闖入自己房間躲藏的青年,正是柱天都部大將軍劉縯的親弟弟,劉秀。
她呆呆地看着劉秀,一時間有些回不過來神。這時,正爲劉秀包紮傷口的朱雲倒吸口涼氣,剛纔有衣袖遮擋,還看不清楚傷口的情況,現在他把劉秀的衣袖撕掉,可清晰看到,傷口兩側的皮肉都已呈現烏黑色,他急聲說道:“不好!阿秀中毒了!”聽
聞他的話,馬武和張平定睛一看,臉色也同是一變。
傷口烏黑,這明顯是中毒的表現。張平和朱雲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把劉秀攙扶到慕妍卿的牀上,讓他躺在上面。現
在他們已不敢再動劉秀了,血液流淌加速,只會讓劉秀中毒更深。馬武大步走到房門口,衝着外面的軍兵連聲吼道:“找醫官!速去縣衙,把醫官都帶過來!”
劉秀遇刺,並且身中劇毒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縣衙。聽聞此事,劉縯也急了,帶上縣衙的醫官,急匆匆地來到百香樓。見
到劉秀時,後者正躺在牀上,腦門上全是汗珠子,那是疼的。劉縯吞了口唾沫,走到牀鋪近前,低頭仔細查看劉秀手臂的傷口。
此時傷口已變得烏黑一片,猙獰又嚇人。劉縯拿起手巾,輕輕擦了擦劉秀腦門上的汗珠子,低聲寬慰道:“阿秀莫急,醫官已經來了,馬上就爲你解毒!”
說着話,他轉頭看向他帶來的三名醫官,沉聲說道:“立刻解毒!”
三名醫官躬着身形答應着,走到劉秀近前,細看他手臂的傷口。三
人是又看又摸,可忙了半天,他們也未能判斷出來劉秀中的到底是什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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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烈性的劇毒,按理說劉秀中毒這麼久,早就該一命嗚呼了。但如果說是尋常的毒,他二人還真沒見過,而且傷口烏黑到這種程度,完全是烈性劇毒的表現。
看着三名醫官嘀咕來、嘀咕去,久久做不出判斷,劉縯眼珠子都紅了,厲聲問道:“爲何還不給我弟解毒?”